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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是无法反驳。

  　　她不开腔，李砚如便继续低头，捧着她手臂呼呼地吹气。一边吹还一边嘀咕：“我记得有一瓶活血化瘀的药膏，等会儿让小南找来。这么漂亮的皮肤，留下瘢痕就不好了。”仔细一看，宁瑛本人身材却是高挑许多，手臂细长匀称瓷实，不像王婳裳那般弱质纤纤，肌肤也是滑溜溜的透着健康的颜色。

  　　李砚如因病天生皮肤惨白，骨骼分明。握着宁瑛的手，倒显得宁瑛更有力量。

  　　好像这样的身躯里，本就应该有一个热烈明亮的灵魂。

  　　李砚如呆呆地握着她手出神。

  　　宁瑛看他【创建和谐家园】，暗暗好笑。他低头双睫更长，在两道隽秀的浓眉下，显得无比俊俏。帐外吹来一阵微风，发丝在李砚如耳边凌乱地飘动，像一把羽毛，拂得宁瑛心痒痒的。她终究是没忍住，凑上去，飞快地在他白皙光洁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如蜻蜓点水，稍纵即逝。

  　　这么快的速度，李砚如都没反应过味儿。

  　　宁瑛却红着脸蛋，目光盈盈地看来。她心底有个念头，像突然疯长的种子，发芽开花。仿佛许久以前，她便想对着李砚如这样做了。

  　　李砚如先是一惊，待回过神，整个人都好像被火点燃，全身都烧了起来。

  　　“阿、阿瑛。”

  　　“干嘛啊你？”

  　　“你刚才，你刚才……”李砚如捂着被她亲过的右脸，灵魂都沸腾了。

  　　宁瑛故作镇定，冷哼道：“你不是问我怎么想的吗？我就是这样想的。”她顺手揪了下李砚如另半边脸，“想亲你，想揪你，想……想和你长相厮守！行了吧！”

  　　难为情的话说出口之后，发现也就那回事儿。捅破了窗户纸，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如此顺理成章。

  　　她不是一个轻易动心的人，更何况还经历过徐澈亭。一段糟糕的娃娃亲，让她失去了喜欢人的冲动。偏偏在香河县遇见了李砚如，与他日常生活中，一点一滴积累起好感，让她无法漠视与拒绝。

  　　听到回答，李砚如欣喜若狂。他高兴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连连点头，“行！行！只要是阿瑛说的，怎么都行！”

  第一百三六章 帮助

  　　话说开了，相处便轻松起来。

  　　李砚如和宁瑛凑在帐子里，絮絮叨叨聊一整天。各自说起小时候的生活，谈论身边人和事。李砚如看着宁瑛漂亮的鹅蛋脸，仿佛是与她初识，满满的新鲜感。

  　　宁瑛也乐意让他瞅。

  　　她很喜欢这种被珍视被关注的爱意。曾经在徐澈亭身上找不到的浪漫，李砚如全都送还。

  　　他们两人难舍难分，王婳裳却担心无比。

  　　她怕李砚如说错话惹恼宁瑛，又怕宁瑛知道李砚如的心思后朋友都做不成。别人之间的事儿，王婳裳却心神不宁，处处操心。

  　　眼看天色向晚，王婳裳一个人实在坐不住，正欲去寻宁瑛探探情况，却在途中碰见元问衢。

  　　“婳裳。”

  　　自从知道真相后，元问衢改口改的很顺溜。

  　　倒是王婳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低头嗫嚅，“元大人，真巧。”她看元问衢手中拿着一塌书文，以为是扶桑语的东西，下意识问：“元大人要去找李公子吗？”

  　　“不是。”

  　　见到她，元问衢也没有将东【创建和谐家园】起来的必要。他大大方方递给王婳裳，“还记得我为何与徐澈亭水火不容么？”

  　　“记得。”王婳裳颔首，“是因为你朋友，方叡。”

  　　元问衢出身微寒，他自幼没有父母，多亏认识了朋友方叡，才能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因为徐澈亭判下冤家错案，让方叡家破人亡，他这些年一直收集证据为方叡翻案，今日总算有了眉目。

  　　王婳裳低头默默浏览纸上信息，上面是方林氏最新的信息。

  　　方林氏以前在巷子里卖胭脂，和方叡相爱成亲。二人膝下无子。后来方林氏惨死在家中，方叡被捕入狱。

  　　“这上面说，查到了方林氏的籍贯，是香河县人？”

  　　“也不确定。”元问衢指了指旁边一行注释，“只是有人目击她曾和妹妹在香河县出现。”

  　　“她竟然还有妹妹？”王婳裳惊讶，“那她嫁给方叡的时候，妹妹没出现吗？”

  　　元问衢沉思了片刻，说：“我、包括方叡全家，都不知道方林氏曾有妹妹。她故意将此事隐瞒，死的莫名其妙，一切疑点重重。”王婳裳一点就通，忙道：“明白了。正是因为方林氏身份有问题，所以她才会死。杀她的那个人故意栽赃方叡，既达到目的，又隐藏了真相。”

  　　她思考问题的时候会轻轻歪脑袋。

  　　那张素净温柔的脸，显得娇软又可爱。

  　　元问衢不禁微笑地凝视她，说：“不错。”

  　　王婳裳又看了下有关方林氏的资料，上面竟然提到她略懂礼仪。详询之下，元问衢才说，这两条是根据他回忆揣测的，“我当时去方叡家拜会，第一次见到方林氏。她向我行礼，双脚并拢，脊背微弯，左手心叠在右手背上。这样的礼仪一般出自宫中，但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别的地方也学过。”

  　　王婳裳“嗯”了一声，“她自称是卖胭脂的农女，不大可能懂得这些。”

  　　“对，一切都值得怀疑。”元问衢顿了顿，又道：“只要我找到方林氏的妹妹，查出方林氏的身份，便能破局。”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坚持，也是朝堂沉浮的动力。

  　　王婳裳抬眸，笑着鼓励说：“方叡在天有灵，必会暗中帮助元大人。”

  第一百三七章 梨叶

  　　元问衢得知王婳裳要去找宁瑛，提出同去，他正想问问李砚如可有翻译出有用的信息。

  　　岂料两人才走到帐外，就听见宁瑛一贯爽朗豪迈的笑声。透过窗户缝隙往里看，宁瑛和李砚如并肩而坐，不知在说什么，眼底脸上都是喜色，而李砚如深情款款，桌上笔墨都干了也未发觉。

  　　王婳裳和元问衢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默默离开。

  　　突然撞破宁瑛和李砚如的关系，王婳裳有些尴尬。她低头看着脚尖，一言不发。走出老远，元问衢才轻咳两声，主动道：“看来今日是无法找李公子议事了。”

  　　王婳裳误以为他是在怪罪李砚如不认真做事，忙道：“元大人莫恼，李公子他刚和宁瑛说开，正在兴头上。待缓一两天，就会尽快开始翻译。李公子为人正直，并非好逸恶劳的懒惰之辈。”

  　　“我知道，你不必紧张。”

  　　元问衢轻笑。

  　　瞧着方才那一幕，他心中似乎也有话想破土而出，“难道我在你眼里，这般冷酷难以接近？”

  　　“当然不是……”

  　　“怎么不是？”

  　　王婳裳跺了跺脚，嗔怒道：“元大人何必明知故问？从前我与你第一次相遇，你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教我怎敢无礼？”元问衢不禁反驳，“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春芽楼吧？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动手起来却比谁都狠。那一脚可差点儿……咳。”

  　　元问衢点到即止。

  　　提起这事儿，王婳裳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倘若我被大人发现身份，反而给宁瑛带来无妄之灾。当日举动，实属无奈。”她一口咬定，“当日大人对我各种威胁，我十分害怕，当然觉得你难以接近了。”

  　　元问衢负手而立，站定了问：“那现在呢？现在可还畏我？”

  　　王婳裳不想违心，她抬眸一笑：“不了。”顿了顿，“从那一次摔下密道后，便再也不怕你了。”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见过你负伤狼狈的样子。”

  　　元问衢略显失望，叹了叹气，道：“还以为是我们共渡患难，成为生死之交。”王婳裳忙说：“也有这个原因。”无论如何，元问衢当日舍身救她，是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就连沉寂多年的心，也是在那时开始跳个不停。

  　　王婳裳始终没有说出内心的想法。

  　　她不是宁瑛，无法像宁瑛那般大胆炽烈，有话说话，有事做事。她每一步都瞻前顾后，忧心忡忡。

  　　譬如这次，即便元问衢已经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她又能做什么呢？告诉元问衢她们王家是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她不受宠爱，天生的自卑怯弱，让她只能逃避。哪怕在外人眼中，她有才气美貌，但王婳裳自己却不这样觉得。元问衢高高在上，是她攀附不了的。她怕说出来被拒绝更难堪，宁愿一直隐藏。

  　　元问衢却忍不住了。

  　　他问：“你那日送我的梨叶，究竟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王婳裳心里打个突。

  　　他果然明白她的意思。王婳裳很高兴，可说出的话却表里不一，“我的意思是，元大人政务繁忙，憔悴辛苦，而梨叶有润肺降火生津的功效。多用梨叶泡水，对你身体大有裨益。”

  　　听到这番回答，元问衢无言。

  　　他摸了摸贴放在怀中的梨叶，有点心梗。

  第一百三八章 傻了

  　　气氛一时尴尬。

  　　王婳裳垂眸不语，元问衢闻弦歌而知雅意，只得叹息道：“你的心意我知晓。”王婳裳立马说：“是的，自从上次给元大人送了一堆药，我就一直盼望着大人身体康健事事平安。”

  　　她语气略急，显得欲盖弥彰。

  　　王婳裳在逃避，元问衢也不好步步紧逼，二人之间隔着朦朦胧胧的窗户纸，无人敢戳破。

  　　王婳裳有她的自卑胆怯，元问衢亦顾虑重重。

  　　他手里的案子还没完结，公主的下落毫无进展，并且还有方叡这一桩冤案。这些年来为了爬上高位，他在朝廷里得罪的人太多，光是徐澈亭一党就对他恨之入骨，更别说其他暗中得罪的人。他背后的靠山只有靖德帝，偏偏靖德帝将他视为手中利器，一旦刀钝刃乏，只有被抛弃。

  　　元问衢不敢断言今后的仕途，也不敢对王婳裳冲动许诺任何。他和王婳裳有许多共同点，都是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的人。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彼此吸引。

  　　“元大人，我先回去等宁瑛了。”

  　　“去吧。外面天冷。”

  　　元问衢手指微动，想帮她紧一紧披风的抽绳，最终还是忍住了。

  　　王婳裳转身离开并未回头。

  　　她怕自己回头控制不住难舍的表情，只能越走越快，越走越急，以至于在营地里和徐澈亭擦肩而过，都未曾发觉。

  　　徐澈亭胳膊被人撞了一下，仔细瞧，认出是之前跟在李砚如身边的姑娘。他和元问衢分工不同，按理说不该管李砚如翻译一事，但想着是自己好友，便没这些顾虑了。打定主意，徐澈亭大步走向李砚如所在的营帐。

  　　他正想进去，却听到熟悉的音色。

  　　李砚如双腿像灌了铅，鬼使神差地走到帐篷角落，从缝隙中偷窥。

  　　帐里燃着炭盆，很是温暖。微红的火光映照在女子巧笑的脸蛋上，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徐澈亭的心。

  　　他的同窗好友，此时正执笔，在画卷在仔细描绘女子的容颜。一笔一划，都无比虔诚、认真，像是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徐澈亭不可置信。

  　　他揉了揉眼睛，却听见宁瑛朝李砚如撒娇，“画完没有？画完没有？到底好不好看？”

  　　“好看。”李砚如微微一笑，“阿瑛在我心里，一直都好看。”

  　　“谁知道你呢。”

  　　宁瑛傲娇地抬起下巴。

  　　方才二人说到和王婳裳互换灵魂，宁瑛一直在追问李砚如看到她现在的样貌是何感受。李砚如当然一顿彩虹屁，怕宁瑛不相信，还提出给她画像，将她的面貌全部勾勒出来，印刻心底。宁瑛一直都有所耳闻李砚如画技高超，闲来无事，便坐在凳子上随意摆了个姿势。

  　　两人相处融洽，虽无肌肤之亲，却亲近又熟悉。

  　　徐澈亭愣愣地站在帐外，目睹李砚如为宁瑛完成画作。画中女子美目盼兮，眼神灵动，无一不美，无一不精。宁瑛看了画后果然很高兴，拉着李砚如的手，对他一通夸赞。李砚如微微咳嗽，她还体贴地端来热茶……

  　　徐澈亭彻底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