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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婳裳刚想说“没有”,但看宁绩黑黝黝的眼珠,突然心头闪过好笑的念头,认真地问:“宁绩,你呢?你最近还好吗?”
宁绩拧起的眉头果然舒展了,嘴角微翘,说:“能吃能喝,你不用挂念我。”
王婳裳很久没有这般想笑,她缓缓道:“我希望你和宁霓、母亲、父亲,全都安好。因为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想必宁瑛也是这样想。
浮世人万万千千,只有家人,才在心中占据最重要的分量。
宁绩心漏掉半拍。
他不敢去看王婳裳温柔如水的眼眸,放下筷子,小声道:“你以前从来不会说这些话。”甚至,根本不会挂念他。在宁瑛眼里,他宁绩是最惹人厌烦的那一个。
“你喜欢听吗?”
王婳裳想快些打发他走,“喜欢听,以后回家了我天天给你讲。”
宁绩白皙稚嫩的脸颊微微一红,倏然起身,“谁要你跟我讲这些了!”
“宁绩。”王婳裳眼中写满坦诚,“你要先回去。家里我走了,你也走了,剩下宁霓和母亲,要有什么事,她们身边都没个帮衬的人。”
宁绩见状,转身就往门口冲,走出几步又回头问:“你呢?你究竟什么时候回家?”
王婳裳倚在窗边,微微一笑,“快了,信我。”
宁绩“哼”了一声,抛了一下“谁稀罕信你”,噔噔噔下了楼。
王婳裳不禁失笑。
其实宁瑛这个弟弟一点儿也不讨厌,嘴巴再怎么刁毒,身体也流着同样的血脉。
想到宁瑛,王婳裳又惆怅起来。
她凭栏望向窗外,叹了叹气,“宁瑛,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
“阿嚏——”
被困在山崖下的宁瑛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揉了揉眼睛,望向越来越暗沉的天色,从来都像小太阳一样炽热积极的目光,也染上了颓唐。
她受伤了。
双腿都摔骨折,躺在杂草丛生的河流边,动弹不得。
身上盖着李砚如的衣衫,嘴唇依旧发白,不知是冷,还是失血过多。
远处的李砚如跛着脚在河边捞鱼,动作笨拙,却让宁瑛看得眼眶发热。
原本他们可以骑马回到县城,可谁也没想到,密林之中,除了凶神恶煞的蒙面人,还有虎视眈眈的狼群。纵然宁瑛一身好武功,也难敌一群猛兽。
马匹被狼咬住了后臀,吃痛发疯狂奔,竟来到了一处断崖。
悬崖下是涛涛的河水,身后是眼冒绿光的饿狼。
没等宁瑛做出选择,就听“轰隆”声响,受惊的马儿撞在前方滑坡的巨石之上。旦夕间,人仰马翻,宁瑛根本都没来得及反应,侧翻下悬崖。
李砚如被甩在崖边的一棵枯树上。
他其实可以在树上暂时避险,等狼群离开再逃走。可当他看到宁瑛摔进河水中,不顾一切的跟着跳下。
想到那一幕,宁瑛仍喉咙发紧。
旁边是呼啸的风,光线也很暗。
她落入河水,双腿触到了岩石,剧痛让她不能游泳。当水淹没头顶,在她惶恐害怕的生死之际,隔着粼粼波光,伸来了一只手。
第四十七章 保护
宁瑛被救出了水面。
眼前模模糊糊的清瘦人影,让她有短暂的失神。
“徐澈亭?”
“徐澈亭,你别过来,永远都别过来……”
“在你背着我娶外室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不可能了。”
宁瑛呢喃地说完,手将要垂下,被人一把攥住。
温热的掌心,让宁瑛虚弱的心脏为之一颤。
宁瑛抬起头,隔着湿漉漉的发丝,终于辨清面前眉目疏朗的青年。不是徐澈亭,是李砚如。他的眉眼里不剩往日的温和清润,而是布满了血丝,满眼都是关切紧张,“王姑娘,你怎样了?”
“我很疼。”
宁瑛已经疼得没有力气思考,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合上,一片漆黑。
……
“王姑娘?王姑娘?”
“……婳裳?王婳裳?”
李砚如不敢触碰昏迷在河滩边的少女。他蹲在她身边,一遍一遍的呼喊她的名字。
宁瑛没有任何反应。
李砚如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但是手臂脖颈又冷的像一块冰。
他久病成医,对这些症状大致了解。思想挣扎了一番,终于冲破了礼节的束缚,将宁瑛从生硬寒冷的地上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圈在怀中。
他只想让宁瑛暖和起来,在寒夜里失温,很容易死的。
李砚如抱了一会儿,摸了摸宁瑛的手腕,已经不似刚才那样沁凉了。他抬手探了下宁瑛的鼻息,又贴近她的胸脯听心跳,确定还活着,才松了口气。
宁瑛的双腿在跌入河中时,不小心砸在了河底石头上,脚踝红肿,隐约露出断骨。
这伤口不处理不行。
见宁瑛不太冷了,他开始在崖底寻找能生火的木柴。一起坠下悬崖的还有宁瑛抢夺蒙面人的大刀。
这把刀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李砚如运气不错,他在不远处找到山崖下的一个凹洞。这个洞应该是以前河床被水冲刷形成,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容身,遮风挡雨,甚是方便。凹洞的前方便是数米宽的浅滩,水性好的人可以跳进河里捉鱼,浅滩边上有冲上来的木柴,在岸边已经被风干。
李砚如在两侧的山崖下拽下一些树枝,遮挡在凹洞前,又用崖边上丛生的枯草的垫在凹洞底下,免得宁瑛睡在那里觉得不适。
他将枯木削尖,铺了绒草,双手都钻痛了,终于让绒草冒出了白烟。一点星星之火燃起,他赶紧舔柴,趁着夜幕降临,将火堆升起。
有了火李砚如瞬间安心了一些。
他忽略了自己的腿伤,一瘸一拐地来到宁瑛身边,用力将她抱起,放在铺了草叶的地面。然后将事先削好的木板夹在宁瑛骨折处,用树藤固定。
条件不够,只能这样了。
可是,宁瑛身上的衣衫湿透了。
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总是不妥,不去管它,恐怕两天也不会干。思前想后,李砚如到底是没忍住,将手伸向了宁瑛的领口……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快要触及到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的刹那,迟疑不敢上前。
李砚如到底是没那个勇气。
他知道这是非常时期的非常行为,但宁瑛昏迷着,他这样做仍然不是君子所为,有乘人之危的嫌疑。
思及此,李砚如只好将宁瑛抱在怀里,帮她整理湿透的衣衫,尽量让火堆烘烤。
待衣衫全部烘干,天已经完全黑了。
四面通风的崖底十分寒冷,李砚如反而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紧紧裹住了宁瑛。
她已经受伤严重,不能着凉。
李砚如自己身体也不好,但他压根儿没为自己着想。一通撕心裂肺的咳嗽后,他抱着她,直挺挺的靠着岩壁睡了一夜。
翌日,天色大亮。
宁瑛在李砚如的照顾下,额头不再发烫,体温恢复正常,在九死一生中捡回一条命。
她甫睁开眼,便看见李砚如那张放大的俊朗容颜。因为失去血色,肤色透着病弱的苍白,眼底两道青痕凭添疲惫,却又有种说不出清雅书卷气。
宁瑛意识到自己被李砚如抱了一晚上,惭愧又羞窘。
她轻声道:“李砚如?李砚如。”
李砚如在迷蒙中苏醒。待看清怀中少女圆睁的明眸,他霎时清醒,惊喜道:“王姑娘,你醒了?”
因为坐了一晚上身体僵硬,动一下就浑身发麻,露出痛苦的神情。
“李砚如,你怎么了?”
“……我没事。”李砚如热切地看着她,“你感觉如何?”
“除了腿疼不能动,其它都好。”宁瑛难得腼腆一次,她右手抬起,僵硬地拍了下李砚如的肩膀,“多亏你了。不然……不然我恐怕凶多吉少……”
“这种丧气话不要说。”
李砚如轻轻摇头,“我们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宁瑛想笑,却笑不出来。她环目四顾,借着大亮的天光,这才看清他们处在悬崖下方的一处河流浅滩。往后走是湍急的河水,没有绳索,无法攀上悬崖,可往前走,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现在该怎么脱身?”
她问。
李砚如也没有头绪。
但是他不能让宁瑛觉得绝望,于是安慰道:“会有办法的,你看,我们这里有一堆火,我待会儿再去捡一些湿柴,制造出大量浓烟,这样就能让搜救的人看见。”
“对啊!你真聪明。”
宁瑛眼神一亮。
李砚如让宁瑛躺在草叶上,他撑着岩壁艰难地站起,跛着脚去拾柴。宁瑛见状,眼眶一热,这才记起他脚被砍伤了。
她忙叫住他,“李砚如!你的腿……”
“我的腿比你好使。”
“可是……”
“没有可是。”李砚如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他岔开这个话题,问:“饿了吧?我去河里给你抓鱼。”
没有宁瑛,他恐怕早就死在乱刀之下。
因为她的一腔热忱和正义,他们于茫茫人海相识。她为了他,在余大夫的医馆仗义执言;她及时闯入汇贤楼,带着他飞奔出城,逃离追杀。她该给他买好吃的,带他去看社火杂技,……一桩桩,一件件,她对他的好数都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