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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澈亭这人自傲惯了,特别是面对元问衢的属下,态度很冷淡。他照例问了一些问题,正要离开,陈鼎却叫住他,“徐大人,留步!”
“怎么?你有什么线索?”
“那倒不是。”
陈鼎内心焦灼。
他知道刑部和大理寺素来不对付,就怕徐澈亭假公济私,故意不去找他家大人,任由他家大人被杀手戕害。思及此,他到底是没有保密,低声道:“徐大人,你一定要竭尽全力搜寻。不仅仅是为了我家大人,更是为了宁大小姐。”
徐澈亭站在门边的身形一僵,怔然道:“哪个宁大小姐?”
“就是……御史府的宁瑛姑娘。”陈鼎叹了口气,“那日杀人闯进汇贤楼,宁大小姐躲在楼梯间拐角处,我家大人知道下楼去保护她,却不曾想双双失踪,现在都没有音讯。”
“你为何不早说?”
徐澈亭心头慌乱,“好端端的,她怎么会从京城跟来?”
在徐澈亭要吃人的目光下,陈鼎半真半假的交代。只说“宁瑛”担心宁御史,非要求元问衢带她来香河县看看案情进展,元问衢心软,就答应了。
徐澈亭自然不信这番说辞。
元问衢会是心软的人吗?定是有所图谋。
可是他会图谋宁瑛什么?
以前的宁瑛莽撞粗鲁,可现在的宁瑛,温柔娴雅,满腹经纶,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像遥远天边的一轮明月,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徐澈亭涌上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他冲出门外。
小南见状,忍不住跟出去几步,鼓起勇气喊:“徐大人,麻烦帮忙也找找我们公子,还有王家那位名婳裳的小姐。”
什么“话长话短”的?
徐澈亭才不想搭理,他现在只担心宁瑛。
“禄尧,拿我令牌将圣上派遣的禁军调来,我要亲自去找!”
*
王婳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这里像是一个地下隧道,火砖砌成,看斑驳的痕迹有些岁月了。隧道里黑漆漆一片,阴冷的空气在四周缓缓的流动,墙壁上隔五丈燃着两盏长明灯。
暗无天日的世界,让王婳裳窥不见任何曙光。
唯一能让她感到慰藉的,是元问衢在她身边。
只不过元问衢受伤了,胸口被一刀刺穿,整个人像个叉烧包一样恹恹昏迷着,到现在都没有苏醒。
王婳裳无措苦恼地守在元问衢身边。
她轻轻摸了摸元问衢仍在渗血的伤处,怜悯又害怕,奋力撕下裙摆,笨拙地替他包扎。
时间回到两日前。
她那时候孤注一掷想要翻窗去县衙通风报信,还没跑出后巷,就目睹了一件骇事。后巷堆积杂物的箩筐被移开,掀起木板,底下竟然有一条密道。几个蒙面人从密道钻出,正好看到想逃跑的王婳裳,二话不说,挥刀就砍。
危急关头,元问衢赶至,一番恶斗杀了几个蒙面人,救下王婳裳。
王婳裳来不及感激他,两人想离开后巷,却发现街道左右又涌来更多的杀手,足足二十多号人。元问衢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打这么多,他本就有些力竭,无处躲避的情况下,王婳裳灵机一动,和元问衢一起钻进密道。
最危险的地方也许最安全,这句话并非适用各种情况。
王婳裳和元问衢在密道里走了没多远,又与四名蒙面人正面迎上。密道狭窄,元问衢无处施展,拼尽全力尽歼对方后,受伤晕倒。
王婳裳不敢留在密道中间,怕再次撞见杀手。
她寻觅了一会儿,发现密道旁边还有岔路,于是艰难地拖着元问衢,躲在岔路尽头的阴暗处。
这一躲,就躲到现在。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昏迷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咳咳……”
“元大人?”
王婳裳去扶他肩膀,元问衢刚苏醒,下意识排斥任何人接触,条件反射抓起手边的昆吾剑,抵在王婳裳纤细雪白的脖颈。
王婳裳惊然,借着长明灯微弱昏黄的光,小声解释:“……是我。你、你好些了吗?伤口还痛不痛?”
元问衢黝黑的瞳仁渐渐对焦,这才回神收剑。
他靠着密道冰冷的墙壁,右手单撑着剑,抬起左袖擦了擦嘴角已经干涸的血迹,音色一如既往的冷漠,“没伤到根本。死不了。”
“噢。”
王婳裳一时无言。
她脑海里莫名想到“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话。细说起来,元问衢是救她受伤,自己这样想,倒有些刻薄。
王婳裳低下头,歉疚道:“元大人,是我连累你了。”
“本官做任何事都不会后悔,少说这种话。”
元问衢淡淡地瞥她一眼。
阴影中,只能看清女子上半张脸。稚嫩却无比美丽,明亮的眼中仿佛盛着世界上最清澈的湖水。
莫名其妙的,元问衢总觉得她的眼神和样貌不匹配,像禁锢着另一个灵魂。
他想到她那次在客栈“发病”。
思及此,元问衢突然问道:“你不是有两种性格么?方才遇到危险,怎么不让另一个会武功的性格出来帮你?”
王婳裳如果在喝水肯定会呛住。
她清咳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解释:“呃……这个病呢,它与时间、地点、饮食习惯地域气温有关,是很复杂的,并非我可以控制。”
“我怎么觉得你在诓我?”
“没有。”王婳裳诚恳地望着元问衢,“真没有!”
第四十三章 交心
就算是诓他,王婳裳也不能承认。
这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秘密。连祖母都不能说的秘密。
王婳裳和元问衢都很久没吃东西了。看着元问衢毫无血色的脸,王婳裳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枣泥糕。
“你饿了吧?吃这个垫垫肚子。”
元问衢皱起俊眉。
他古怪地看了眼王婳裳,“哪里来的?”
王婳裳垂眼,嗫嚅道:“你不是说我吃相不好看么?我于是端着枣泥糕在外面吃,不想浪费,顺手揣兜里了……”说着说着,王婳裳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抬眸盈盈地看着元问衢,“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密道里光线很暗。
可元问衢方才觉得王婳裳的眼睛明亮极了。
他压下心中那一丝陌生奇异的心悸,面罩寒霜,问:“只有这一块?”
“只有这一块……”
王婳裳不知怎么说。早知道她和宁瑛就少吃点儿了。
想到宁瑛,王婳裳十分忧愁,颦眉叹气,“也不知道宁……那位王姑娘、陈鼎、李公子,还有李公子身边的随从怎样了。那些人穷凶极恶的,根本不会手下留情吧。”
元问衢忍不住讽刺她,“你现在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他们困在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他还身受重伤,她怎么不多担心担心他呢?
这个念头冒出来,元问衢自己都愣住了。
孑然半辈子,为何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恰时,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将香喷喷的枣泥糕递到他面前。
“把这个吃了吧。”
王婳裳凝视着他,语气真挚。
元问衢又饿又疲倦。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微微侧首,问她:“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
“你觉得我很好骗?”元问衢扯了扯嘴角,“你肚子叫半天了。”
王婳裳瞬间窘然。
“这块糕点……本来就该你吃。”她抿着唇,声如蚊呐,“因为你是为我受伤的。”
很正常的陈述,却让元问衢霎时脸颊发烫。好在密道里昏暗,无人察觉。
他紧绷着脸,姿态十分冷硬,说:“你是我带来的,自然要保证你的安危。否则无法向宁御史交代。”
王婳裳歪了歪头,关切问:“我父亲很快就会放出来吗?”
“嗯。”元问衢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头次对她承诺了一个时间,“十天之内。”
宁御史与库银案牵连并不太深,洗清嫌疑之后就没什么问题了。但是库银案乃圣上全程监审,一层层上报再批奏,自然流程缓慢,所以宁仲常释放时间一拖再拖。
这些元问衢都知道,他之前懒得费口舌告诉王婳裳。今日困在这密道中,闲来无事,便都给她说了。
王婳裳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她压不住弯起的嘴角,一个劲儿地对元问衢道谢,将枣泥糕塞他怀里。
“谢谢你元大人,你真是好人。”
元问衢莞尔失笑。
他捏着枣泥糕端详,自嘲:“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评价我是好人的。”
语毕,他将已经有些发硬的枣泥糕一分为二,将多的那半还给王婳裳。不等王婳裳拒绝,就冷冰冰地威胁,“给你就吃,少给我推辞。”
王婳裳一看他冷酷表情,顿时不敢再言语。
她确实饿的发慌,双手捧着多半块枣泥糕,低头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元问衢余光瞟了一眼。
心中却想,其实她吃东西的样子不难看,反而十分可爱,像一只斯斯文文的……耗子。
王婳裳还不知道自己在元问衢眼里已经畸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