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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前,她到底是和王婳裳见了一面,浅交代了几句,孤身前往。
彼时宁霓正在御前侍奉汤药,听姐姐来了,便对靖德帝道:“父皇,你好些了吧?儿臣去见见御史府的大小姐。”靖德帝又被喂了掺毒了药汤,浑浑噩噩说不出话。宁霓附耳过去,装模作样地嗯嗯点头,旋即无奈地对秉笔太监叹息,“哎,父皇又要本宫帮忙处理政务,这样越俎代庖对不对啊?”
那秉笔太监连忙附和:“公主能者多劳殚精竭虑,实乃本朝幸事,朝臣都会体谅你的。”
“如果有不体谅的人呢?”
“陛下龙体康健之后,自会降罪于他。”秉笔太监已经倒戈,忙不迭对宁霓拍马屁,“如今公主有谢、陈二位老臣支持,朝廷内外谁敢反对?”即便靖德帝不满,可他连坐起来都费劲儿,遑论处置安排了。
“公公慧眼。”
宁霓微微一笑,命他看管着靖德帝,回了自己宫殿。
孟千悲去世后宁霓时常感到孤寂,她原本是不想见宁瑛的,可又实在渴望姐姐的安慰。毕竟这一路走来,只有想到姐姐才能有片刻的安宁。她从小就在姐姐的保护下长大,内心再多的阴暗,她都不忍让宁瑛沾染。宁瑛是她的太阳,是她的光,她可以为了一切血流成河,惟独面对姐姐心有不舍。
宁霓心情雀跃地去见宁瑛。
宁瑛给她带了最爱的枣栗糖,宁霓甜甜的吃了几个,问:“姐姐怎么今日得空过来?”宁瑛忙四下张望,小声提醒,“这是宫里,你别叫我姐姐,万一被人参到陛下面前就不好了。”
“没事的。”
宁霓笑了笑。
如今皇宫内外几乎都是她的人,靖德帝再不满意也只能躺在龙榻上哼哼唧唧。
姊妹两个吃了会儿枣栗糖,宁瑛才为难地道:“其实我这次过来,确实有事情求你帮忙。”宁霓道:“姐姐但讲无妨。”
“徐澈亭明日就要被全家流放,我想让你在陛下面前替他求情。他为人刚正不阿,虽然人很讨厌,但绝不会收受钱财私自放走江洋大盗。”
宁霓皱眉道:“姐姐,你怎么替他说话了?你忘了他之前怎么对你的?”
“他对我不好是私德有亏,与他为百姓谋福无关。我只是不忍心这样一位忠臣含冤。”
宁霓不高兴,“我去劝万一被父皇责怪怎么般?姐姐就不考虑考虑我吗?”宁瑛胸无城府,又连夜精神不好,一时口快道:“你怎么会被责怪?徐澈亭被降罪不就是你怂恿的吗?”宁霓眼神冷了下来,“谁给你说的?宁仲常?”
宁瑛愕然,“他是你爹!”
宁霓咬着牙,自知理亏,不言不语。她这幅样子,让宁瑛心冷了大半截,“阿霓,你告诉我,难道真的是他们所说的那样……”
“我做的怎样?”
“你诬陷徐澈亭。”
宁霓冷笑,“好端端我一个镇国公主污蔑他干什么?”
“因为孟千悲。”
孟千悲的名字犹如一根刺,刺得宁霓心猛然一痛,“姐姐,你在胡说什么?跟国师有什么关系?国师是为了替父皇炼丹劳累过度仙逝,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宁瑛也急了,霍然站起,“不要再隐瞒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孟千悲会死,是因为徐澈亭发现他下毒谋害皇上,罪不容诛。”
宁霓愣住。
此时此刻,比起孟千悲的死,她更惶恐宁瑛知道这些真相,发现她并不是单纯善良的好妹妹。宁霓控制不住情绪,怒道:“谁给你透露的这些?”
宁瑛横眉恼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有几個时候在我身边?你不会知道这些,一定是王婳裳跟你说的!”宁霓脑子突然浑噩,就像被迷雾挡住了一贯清醒有条理的头脑,让她越来越乱,“是不是王婳裳?是不是她!”
宁瑛惊了,“……你都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宁霓苦笑,“你和她灵魂互换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我的姐姐向来是热烈灿烂的,才不是她那样,要死不活循规蹈矩!”
宁瑛震惊地立在原地,宁霓却还在冷笑:“你们以为孟千悲为何帮你们?那是我叮嘱的他!我命令的他!我命令他想办法把姐姐还给我,才不要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冒充我姐姐!”
宁瑛恍然大悟。
怪不得高冷的国师愿意屈尊降贵,原来是宁霓授意。
宁瑛想哭,她不得不相信王婳裳说的,“阿霓……我别的都不管,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阿绩,阿绩的死……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
宁霓一下呆住。
“你说啊!”
空无一人的大殿里,传来宁瑛声嘶力竭的质问。她将宁绩的那张【创建和谐家园】扔在宁霓面前,宁霓捡起,怔忪了片刻,没想到宁绩临死前竟然还留下了这么一份【创建和谐家园】。【创建和谐家园】上字迹清晰,写下凶手是她的名字。宁霓问:“【创建和谐家园】是哪里来的?”
宁瑛苦笑道:“你以为徐澈亭为什么怀疑你吗?因为他在寻找玉佩时,找到了这份宁绩的遗书。天下茫茫,这遗书偏偏让他找到了,只能说一切都已经注定。阿霓,你那么喜欢武则天,应该知道冥冥之中的天意吧。即便一切天衣无缝,还是会有疏忽露出马脚。”
“怪不得徐澈亭回京后对我如此防备。”
宁霓仰天长叹,“宁绩啊宁绩,你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留这一手呢?”宁瑛不解,她质问:“阿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你都是为了什么啊!”
宁霓知道打不过宁瑛,她放弃了抵抗。
她坐回椅子,轻轻拈起一个枣栗糖,放在嘴里咀嚼,“你既然知道我崇拜圣母神皇,便能理解我的一切做法。靖德帝那个蠢货不配当我大元的君主,这天下,需要一个明君。”宁霓抬起眼眸,里面不再是纯真,而是勃勃野心,“而我,正是这样的明君。”
“为何会觉得是你?”
“我生来不凡。姐姐,你可知道,我年幼的时候便已经知晓了自己身世,我是静妃的女儿,大元第二位公主……”
宁霓将前尘往事一一述说。
她和顾秉怀如何取得联系,如何苦心经营自己的势力。为了自己的女皇之位,她必须想办法残害靖德帝的子嗣。靖德帝兄【创建和谐家园】嗣很少,但太子李复韫却深得人心,且永乐王又在天子脚下。为了扳倒这些人,她和顾秉怀不懈努力,通过安插在永乐王身边的手下,说动永乐王朝官银下手。人都有弱点,永乐王的弱点就是贪财,而李复韫的弱点则是重情爱。当探查到这些消息,宁霓立马将心腹死士安插在宸妃身边,充当耳目的同时坑害李复韫。
宁霓本不想对宸妃下手,可宸妃皇子虽然年幼,却也是她的威胁。不愿意杀年幼的皇子,便只有除掉他的母亲。
宁瑛满腹疑虑,“你怎么会把死士带进宫的?”
宁霓失笑,“王婳裳没告诉你吗?小云的姐姐被我收买,直到死,她都在感激我。”
小云的姐姐并非被她带去做丫鬟,而是塞进了宫里,接近宸妃。宸妃和李复韫事迹暴露,少不了小云姐姐暗中手脚。那日去行刺的宫女,正是小云的姐姐。小云姐姐一死,李复韫、宸妃、永乐王全被除去,宁霓好不痛快。剩下的皇子年幼,宁霓并不担心,她担心的是懿华长公主。即便后面掌权,她排行老二也轮不到,趁着北狄进攻,她让顾秉怀党羽提出和亲,再装作忧国忧民大义凛然,赢得贤名。
这一招确实让她名声大噪。百姓赞扬的同时,朝臣也纷纷敬佩。
宁霓一直在发展自己的势力。顾秉怀好是好,但那是基于静妃的,静妃的势力由他这个外人把持宁霓也不放心。且顾秉怀太正直,反而成了宁霓皇权路上的阻挠。为此,她费尽心机引诱到孟千悲为她做事。宁霓本以为引诱孟千悲会很困难,未曾想对方对感情单纯,很快陷入圈套。有了孟千悲当助力,宁霓事半功倍,一边让孟千悲给靖德帝下慢性毒药,和亲途中故意金蝉脱壳。她知道北狄会暴怒而大元毫无招架之力,于是让顾秉怀谏言,送走懿华这个阻碍。
“我本不想杀宁绩的,可是,和亲途中他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必须斩草除根。”
宁瑛震惊万分。
她看着面前少女,只觉得陌生可怕。
宁霓笑了笑,“姐姐,这是没办法的事。通往成功的道路,必须有流血和牺牲。别说宁绩了,就连顾秉怀,我都要杀。”
她将迎亲队伍策划的事情全部赖给顾秉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待顾秉怀失去利用价值,宁霓再给元问衢等人线索,让他们拉顾秉怀下马。丹毒让靖德帝精神失控,牢狱中直接斩杀顾秉怀,宁霓拿到静妃遗留的势力,终于可以回京大展拳脚。
“害死这么多人,阿霓,你难道不愧疚吗?”
“或许会愧疚。”宁霓语气低落,“可谁叫他们对不起我母妃呢?我母妃才是最可怜的。顾秉怀如果真的喜欢她,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嫁给靖德帝。靖德帝更是最大的恶人,我定要让他遭受千百倍的痛苦。”
她的计划都有条不紊的进行,只有徐澈亭找到宁绩的遗书成为变故。徐澈亭害死了孟千悲,宁霓所以必须对付徐澈亭。她掌握了朝中许多大臣的把柄,有把柄要挟,谁敢反抗?徐澈亭百口莫辩,一切都很顺利。
“岂料今日姐姐前来,成了不稳定的变数。”宁霓烦恼地皱起眉。
宁瑛沉声道:“你也要杀我灭口?”
“这倒不用。”
“你不杀我,难道不怕我将此事宣扬?”
宁霓弯起嘴角,笑容依旧甜美,“宣扬出去谁会相信?朝中内外都是我的人,靖德帝那个蠢货不知道我还在给他下毒,只等他在诏书上盖上玉玺,就可以安心驾崩了。”
宁瑛一时没有开口。
她目光落在宁绩的那封遗书上,突然悲痛地笑了一声。她说:“阿霓,你知道吗?阿绩的遗书上,其实并没有你的名字。”宁霓愣住,“什么意思?”
“这份遗书……是王婳裳模仿阿绩的笔迹,伪造的。”
因为模仿的字迹太像,宁霓这才会上当,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出一切。
宁霓愣过之后,忽而大笑:“那又如何?这事只有你知道,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之前维持的名誉太好,以至于朝堂民间都对她十分尊敬推崇,宁瑛名不见经传,只会觉得是在污蔑镇国公主。
宁瑛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目光越过宫殿的华丽镀金花鸟屏风,“你看看身后。”
宁霓心头一跳。
她急匆匆绕过屏风,这才发现窗户大开。而负责把守的宫女太监早就被禁军制服,陈鼎扶着面色铁青的靖德帝,旁边还立着元问衢徐澈亭和一帮大臣。所有人表情各异,全都目不转睛地看向宁霓,而谢、陈两位大臣面露难色,委屈道:“公主,元问衢抓了我家人威胁,我们不得不顺从。”另一个也说:“是啊,他们行动毫无征兆,公主……你的事瞒不住了,陛下都知道了。”
宁霓脸色煞白。
她摇摇晃晃地退后几步,险些摔倒的瞬间,被宁瑛一把扶住。
宁瑛看着她,落下两行泪水,“阿霓……容我最后再叫你一次妹妹。”
第一百九五章 肃清
宁瑛望着宁霓流泪。
宁霓却是满脸不可置信,她双目睁圆,“你诓我?还让这么多人躲在宫殿外偷听?什么时候你也这样满腹心计了?”
在她眼里,姐姐宁瑛莽撞冲动,正义善良,是绝对做不出来诓她的行为。思及此,宁霓狂笑:“是不是王婳裳?嗯?她跟你互换之后,你连性格也那么像她了?究竟你和我是姐妹还和她是?宁瑛!你回答我!”
宁瑛愣愣的说不出话。
她看着宁霓陷入癫狂的模样,后悔还有难过。
“阿霓,我是骗了你,我对不起你。但是你作恶太多,我无法接受。”宁瑛不介意将真相告诉她,“昨日婳裳找我,我还为你力争辩白,坚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可砚如在你书房找到了太多武则天的书籍,让我无法不怀疑……”
深思熟虑一夜之后,宁瑛到底是答应了王婳裳的建议。由元问衢提前进宫,冒死在靖德帝面前揭露,靖德帝本就多疑,哪怕宁霓是他目前最宠爱最信任的女儿,为了自己,他也要配合一次。元问衢说的是真,那他护驾有功;反之,污蔑镇国公主元问衢将五马分尸。
元问衢只告诉王婳裳他有办法让靖德帝配合,王婳裳却不知是由他的性命做赌注。
于是,靖德帝假装喝下宁霓端来的药,待宁霓离开后,埋伏在旁的陈鼎元问衢立即拿下被宁霓收买的秉笔太监。拷问太监得到不少信息,靖德帝已经相信了元问衢大半,禁军数量少却只能由靖德帝本人调动,他立马让禁军抓了谢、陈二位大臣,又逼问出其它宁霓的党羽,一并捉拿威胁。随意召集一帮中立和拥戴靖德帝的清流,来到宁霓的宫殿窗后。
元问衢提前打点,彼时的徐澈亭被狱卒放出,早就摁住了宁霓宫殿的宫女太监。
宁瑛拿着作假的宁绩遗书负责套话,宁霓面对姐姐毫无戒心,和盘托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宁霓满心懊悔。
她闭了闭眼,痛苦地道:“我竟会输在这里。”
“伱是不是觉得,平时你机智聪慧,怎么这一次却如此糊涂?”宁瑛不忍心骗她,从怀里摸出丹方,扔在宁霓脸上,“枣栗糖里加了大量这个。”
宁霓捡起那张薄薄的纸,一瞧是熟悉的孟千悲字迹,而那上面正是清心丹的丹方。
“原来如此。”
宁霓仰头大笑,笑出了泪。
第一次服用清心丹的人情绪容易失控,神志不清,加上她最在意的姐姐在旁边引导,宁霓很难把持,稀里糊涂便交代了这些。
“这便是一子落错,满盘皆输……”宁霓越笑越癫狂,越笑越大声,“满盘皆输!满盘皆输啊!”苦心孤诣经营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是栽了。她不恨宁瑛,也不恨设计这一切都元问衢王婳裳,她看向垂垂老矣的靖德帝,“我什么都不后悔,后悔的是没有杀了你!”
话音甫落,宁霓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她推开旁边的宁瑛,抄起桌上的金玉茶壶,狠狠朝靖德帝脑门砸去。
茶壶结实沉重,靖德帝躲避不及,“咚”的一下被打得头破血流,瞬间倒地。
所有人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