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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伤好了吗就往出跑,不教人省心。”夏景笙叹了一句,反倒叫夏景玄险些笑出声来。
“王兄还说言儿呢,言儿只是清毒,尚还好些,王兄可是失了半身血,刚一醒便又没日没夜的理政,脾气还倔,谁劝都不听。”
“你还教训起王兄来了,哎呀也不知是谁,那日哭的稀里哗啦的,搂着本王哭喊:王兄别离开我啊~是谁来这?”
夏景笙说的“阴阳怪气”,回头看看夏景玄,他脸都要绿了。
“王兄!!!你还打趣我!”夏景玄揪了揪夏景笙的衣袖,低声说着,脸都快成囧字了,“这都哪门子的事,现在说的是言儿出府!”
夏景笙也只得拍了拍夏景玄的背以示安慰,夏景宸也是满眼的笑意,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言儿是与芽儿一同去市集了吧?”夏景宸随口问了一句,“可跟了随从?”
谁知一转身便撞了上夏景玄惊异的眼神:“芽儿是跟着我的呀。”
“回将军,郡主也未带随从。”侍卫又补了一刀。
“那言儿是与何人同往?不会就她一个人吧?!”夏景宸立即转向侍卫。
侍卫本还紧张,但一听这句稍轻松了些,然后马上就踩了三个主子的底线。
“那将军放心!郡主是与郡马和顾先生出去的!”
然后他的三位主子都懵了。
哪来的郡马???
“什么郡马?你给我解释清楚!”夏景宸当即吼道。
这若是换做从前,侍卫是绝对不敢提“郡马”这两个字的,但毕竟前些日子顾允刚在府内散播了至爱一事,府中众人已将周染濯当作未来郡马了,都想着再过不久,夏景笙定会为周染濯和夏景言许婚,想的多了,“郡马”二字自然脱口而出。
直到夏景宸的一句吼,侍卫才醒悟过来,浑身打着哆嗦。
“回……回将军,臣是听闻府中众人传闻……周先生以至爱之名与郡主共生死,才将周先生视作了郡马,臣……臣也只是听闻!将军饶命!”侍卫说完,立刻叩头认错。
“什么玩意儿?什么至爱啊!是个非血亲的都行好吗!”夏景宸着了慌,又不得说周染濯该救,否则定被视为无情,真是憋屈!
“景宸,罢了罢了,言儿这事也确易让旁人误会,解释清楚便好,周先生与言儿有恩,出去了便出去吧,饶这一回。”夏景笙的心里虽也隔应,但还是劝解着夏景宸。
“言儿身体大愈,周先生也好些了,经这一次,以后也会更警惕些,想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难了,算了。”夏景玄也劝了一句,省的夏景宸再与周染濯打起来,扰的王府不得安宁。
“什么罢了!”夏景宸暴跳如雷,“跟谁出去都行!就怕是与周染濯出去!”夏景宸慌乱着,照着侍卫的背后就是一脚,“要你们何用!还不赶紧去把人给我追回来!”
“是!是!”侍卫逮着机会赶紧溜,回了王府,立刻叫人去寻周染濯和夏景言。
谁知竟在周染濯的院门前发现一行字:
“臣带郡主去南江一趟,王爷侯爷将军勿念”,甚至后面还画了一个“得逞”的笑脸。
真是差点儿没给夏景宸气吐血了……
夏景笙见了,也只得低声叹了一句,嘟囔着:“周先生,你自求多福吧……”
另一边,周染濯与夏景言已行至东江与南江的分界。
快马加鞭许久,夏景言有些难受,周染濯便令顾允停车歇息。
夏景言下了马车,看着林间的翠意,轻松了不少,长舒一口气,周染濯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腰间。
“南江不远,估摸着再有三个时辰,怎么说都到了。”周染濯在夏景言耳旁说。
“染濯,我们去南江何地啊?”夏景言拉住周染濯的手。
“弈河。”
夏景言回过头惊讶的看向周染濯。
明知那是周王室驻地,周染濯怎么还偏踩雷啊?!
“的旁边的我家乡。”注意到夏景言的眼神,周染濯笑嘻嘻的补上下句。
“吓死我了你……”夏景言轻打周染濯一下,又靠回他肩上。
两人都安静了。
夏景言或许不多想什么,但在周染濯心里,却波涛汹涌。
奕河,吓人吗?是担忧还是心虚啊……
周染濯深爱夏景言,但一想到他是夏王的亲女儿,周染濯虽不恨夏景言,却总是自责,觉得对不起族人,对不起父母兄弟姐妹……
可无论如何,周染濯都只得带着仇人的女儿踏足往日的家乡。
到弈河时,已至夕阳了,周染濯先下了马车,望着不远处的弈河长叹一口气,又扶着夏景言下车。
周染濯和夏景言跟着顾允绕过弈河,进入林间,林间小路坎坷难走,才不能行车骑马,过了不多久,顾允又带着两人上了山路。
至半山腰的一块大平地,顾允才停下了,招呼着周染濯和夏景言过去,夏景言向前探看,才见一看着经营的还不错的庄园。
园间多是老人和孩子,稍年轻一点的就忙着去搬扛麻袋,老人就编麻绳,带孩子,或聚成一堆谈笑,打打叶子牌,夕阳散落在他们的身上,散落在白木房子上,显得格外温馨。
唯一惊悚的就是:庄中的许多人,都有着或轻或重的残疾。
第四十七章 谎言连篇罪难消
“染濯,这……”夏景言刚要说什么,却被周染濯拦下。
周染濯拉上夏景言的手,微笑的走上前去,庄中有人看见了庄外的周染濯,立即招引众人迎上去,笑上像的要过年似的喜悦。
“少庄主!”
“少庄主您回来了!
众人吵嚷,却丝毫不乱,站在周染濯一臂开外,就像有条线拦在他们面前似的,很有秩序。
“大家伙儿都辛苦了,染濯也是许久未曾回来,大家可还好?”周染濯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了后说。
“我们都好!少庄主可好?去王府谋生不易,可有受了什么委屈?”庄中一老汉问着,眼泪挂在脸上,哽咽着。
“张老伯,我一切都好,王爷重贤,对染濯善待。”周染濯应道,又笑着看了夏景言一眼,拉着夏景言的手十指相扣的举起,让众人都看见,“染濯现在,还与郡主娘娘相亲相爱呢!”周染濯刻意说的很大声。
夏景言瞬间红了脸,揪着周染濯的衣袖低声“抱怨”:“干什么呀,这么多人呢!”
“大家还不快叫少庄主夫人?”周染濯刻意挑逗着,还一把将夏景言揽入怀中。
“少庄主夫人!”众人齐齐的喊。
夏景言赶紧躲到周染濯身后去,实在是怕羞。
“少庄主与夫人难得回来,我们去给二位准备吃食。哎!老二!还不快杀头猪去!”老汉又喊了一句。
“对对对!”众人都热闹起来,“少庄主与夫人回来,那可得摆几桌庆祝!”
“好了好了。”周染濯无奈的笑笑,“那大家这么热情,染濯与夫人便不与大家客气了,时辰尚早,大家先忙,染濯带夫人逛逛庄中,可好?”
“好!”众人即刻给周染濯和夏景言让出一条路,周染濯拉着夏景言的手在众人的眼光下行过。
“表哥。”周染濯正要前行,后面又传来顾允的声音。
“怎么了?”周染濯回过头。
这一整天,顾允都没有怎么说过话,周染濯想着他定是回了奕河,勾起回忆,伤心了。
“我见庄中众人辛苦,难得回来一趟,能帮便多帮一点忙,表哥与郡主去转转吧,一会儿,我再来请表哥与郡主用膳。”顾允看着确实心情有些失落,但还勉强的笑着。
“行,去吧。”周染濯应了句,拍了拍顾允的肩膀,隐含着安慰。
顾允笑了笑,点点头,走了。
连夏景言都察觉到了顾允的难过,看着顾允的背影,她有些疑惑的问了周染濯一句:“染濯,顾先生怎么了?”
“长久不曾回乡一次,想家了。”周染濯凝望着顾允的背影,叹了口气。
“那现在不是回乡了吗?为何还要如此难过?”
“言儿,你错了,这里不是顾允的家乡。”
夏景言回头看向周染濯,周染濯也看向她。
“言儿,我曾与你说过九族尽亡,你怀疑我的也是这一点,我带你回乡,是想与你解释清楚……”
周染濯示意夏景言将庄中环视一圈。
“你觉得此地怎样?”周染濯问道。
“很宁静,很温馨。”夏景言望着庄中谈笑的人们笑了笑。
下一刻,她便笑不出来了。
周染濯的声音冰冷:“这里是个屠宰场。”
夏景言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又将四周看了一遍,当真是没有一丝杀戮的意味,可回头看看周染濯眼底的深邃,她又不得不信。
“八年前,这里的样貌原本和现下差不多,大家各司其职,安居乐业,只是不同的是,我们这些人,原先没什么交流,各家顾各家的,我的家,父母兄弟,相比起他们更加富裕一些,仅此而已,我们都以为,可以平静安稳的度此一世,直到……四江大战,周国势弱,北江的齐皇便趁乱起兵,攻入了南江周国……”
夏景言缓缓看向周染濯,她看见周染濯的眼中带泪。
这事发生时,夏景言还小,但她也知晓的清楚。
当时四江混战,势力最大的便是东江袁国和北江齐国,两国相争,齐国逐渐不敌,便以十万大军先行攻打南江周国,逼得周皇割地上贡,这才免于一战,但即使战争停了,周国边地也损伤惨重。
莫非周染濯一家便含在内?
“当时齐军进犯,我的父母兄长不愿让齐军霸凌,领着山中众人自愿结军出征,还曾打破过齐军一个副支,但齐军势大,几个山民如何能敌?我的父母,终究是惨死于齐军的刀下,兄长们逃了,可周国降时,齐军要我九族的命给死去的士兵偿命,我的兄长拼了命送我逃出来,可他们……却被凌虐至死……”
周染濯颤抖着,死死捏着拳头。
“到如今,他们……齐军还不知晓我活着,如若他们知道,恐怕我活不到今日吧……”周染濯的眼泪从眼眶中掉出来。
旁的是假的,但九族惨死,是血淋淋的事实!
周染濯只要一提到父母兄弟,总是会撕心裂肺的疼。
周染濯满心的恨意,简直要忍不住爆发。
几句言语,如何表述的清那鲜血四溅,足以让人记挂一生的场面?可灭亡周国的还就偏是周国少主的至爱之人的父亲。
周染濯想恨,想恨夏家,却又抑制不住对夏景言的爱,那份爱早已深刻进骨子里,他忘不掉,控制不了。
夏景言是这十数年来唯一带给他光明的人。
也正在此时,夏景言从腰间紧搂住周染濯,周染濯痛苦到快要静止的心又有了一丝拨动。
“染濯,你还有我,你还有夏王府这个靠山,从今往后,夏王府便是你的家,我与兄长,皆会护你……”
夏景言看着周染濯难受,自己也忍不住的落泪。
“天下人皆惧王府权势,包括北江齐王室,只要他们敢动你,我夏王府就敢灭他一族!”
又是灭族,周染濯听见这两个字就心痛,但毕竟从夏景言嘴里说出的这两个字,是为自己好,周染濯也抱住了夏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