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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时被压伤了经脉,即便后来迅速找了名医来挽救,虽然行走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却也无法令其真正地痊愈。直至如今,但凡每每行走过度劳累,便如转经轴脉一般地疼痛。
这样的疼,一两日或许还能捱过,可经后都要时常提防忍受,却是鲜少人能够撑得下去的。
这腿……怕是有的熬了。
明白他其中的未尽之意,江蕴半坐起身来,谦和如常地颔首:“我便不送大人了。”
安冬立即会意将曹大人迎出门外,这一走,内室便唯留江蕴一人,也无人瞧得见,他低敛的长眸之下遮掩不尽的落寞神色。
送完曹大人的安冬折身回来时,手里已然拿了张药方,他招手唤来外头候立着的小厮,令人快去把药给熬出来。
这些事做完后,安冬早已冷静了许多,方才又气又急的情绪渐渐褪去后,徒留的便多是对世子的心疼。
立在长廊之下,安冬左思右想江蕴那日古怪的行径,他家世子自诩不是个爱冲动的人,为何会在长流馆忽然跑了出去,还那般准确地知晓永嘉公主在京郊的别苑?
就算是因为偶闻旁人说的话,但也没必要如此焦急地赶过去,还把永嘉公主好一通阴阳怪气的骂,为了扫落公主颜面,还特地对那宁姑娘维护备至,将人带离了别苑。
难道……
安冬忽地脑海灵光乍现,他觉得自己懂了,于是乎,他小心翼翼地入了室内,瞅着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的主子,颇为担忧地道。
“世子,您……便这般喜欢那永嘉公主吗?”
因着永嘉公主悔婚,便性情登时多变了起来。
安冬除了能想到他家主子因此气恼不已,这才言行举止同以往不一,其他的怎么也想不到。
…………
公主府内。
“夫人,您小声着些……”
“要我低声?”罗氏将眉一横,面上的不满是怎么也止不住,但好歹,她顾念着这是公主府,这才忍气吞声地重新落座。
她身旁的婢子忙给她倒了杯茶水,声音一低再低:“夫人,她到底是公主之尊。”
“是公主。”罗氏将茶水灌下,冷哼一声:“果真是金枝玉叶。从嫁到我们陶家来,别说好生奉盏茶唤我一声了,便是把钦儿带着连家也不回了。如今我亲自来了这公主府,竟坐了半天了,也不出来相迎。”
“真真是……”
罗氏止不住的气恼,言语间更是充斥了鄙夷:“到底不是正宫娘娘肚子里出来的,一整个矫情劲儿给谁看呢?而今这世道,若哪家摊上这么个不孝的儿媳,迟早要被婆母给嗟磨死的……”
“夫人,快别说了……”
那婢子余光瞥见了一角,忙拽了拽罗氏的衣角,好令她反应过来别再说下去了。
可惜罗氏半点没领会到婢子的心思,仍旧自顾自地道:“我偏要说,说的就是给她听的!”
“夫人这是说给谁听呢?”
凉凉的声调自一旁传了出来,清晰地透进罗氏的耳中,本还挂着愤懑之色的面容登时凝住了一瞬,她僵硬地循声看过去,瞧见对面的身影后,心中登时如雷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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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后悔
好在,罗氏到底已不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那般经不住事儿,她迅速反应过来,脸上已扬起了如常的笑容。
“公主来了!”
罗氏把手中的瓷盏一撂在桌上,地几步迎上前去,声儿还带了笑:“怎的还亲自出来了?我过来就是瞧瞧钦平与公主相处得可否妥当,他不是个会照顾人的,就怕……”
“夫人还未说,方才在聊些什么,又有什么话是定要说与我听的?”
永嘉公主自幼长在宫中,她的母妃从九品小官之女,一路扶摇直上成为摄六宫事的贵妃娘娘,受母妃的熏陶,又见过冷宫中多少被算计而疯癫掉的妃嫔,她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罗氏那张笑脸下的虚伪。
被身边的婢子扶着落了座,永嘉公主轻瞥了一眼被罗氏撂得哐啷响的杯盏,眼底不由掠过一丝厌恶。
她千般算计,把这新科状元从宁簌身边抢了过来,却未曾思量到,陶钦平的双亲都是不入流的货色。
想到往后在京中的命妇圈子里,她这一点不完美或许会沦落成旁人私底下的笑柄,永嘉公主便觉得自己越发地厌恶。
本来岔开的话又被重提,罗氏面色抑制不住地僵住了,但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都是邻坊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罢了,不配入公主耳中。”
罗氏瞧着坐在位首的永嘉公主,虽话中语气故作亲密,可她眼里却有着十分的不喜。
即便是出身皇家,便就没了伦理纲常吗?别说嫁过来连声“娘”都不喊,更是哪有婆母站着陪笑,儿媳趾高气扬地落座的道理?
想到这些,罗氏只觉得自己的胸膛间又升腾起郁结的堵塞感。
她甚至还有些怀念起了宁簌,若是簌簌嫁过来,凭她那般温婉知进退的性子,定是令她整日都舒舒心心的,哪里会有眼下这档子事儿?
“夫人定是在心中骂本宫了罢。”
永嘉公主接过身旁婢子重新奉前来的茶,盏盖拂了拂茶面,茶香浓郁,她忽然收了方才的厌恶,慢条斯理道:“夫人应当知道,就如这茶,皆有品次之分,如同本宫与夫人之间。”
“君君臣臣,本宫是念夫人是驸马的母亲,这才勉强不叫你行礼问安。倘若夫人今后还要如今日这般,在本宫的公主府里大放厥词,定不会再轻饶。”
这一番话下来,听得罗氏再绷不住那虚假的笑意,整张脸都黑了。
话已说得这般直白,她若还只顾着打圆场、敷衍过去,那便就是合该她忍气吞声,被儿媳打压着欺负了!
“公主倒是威风得很。”
不再遮掩神色的罗氏冷哼一声:“寻常百姓家里头,儿媳尚且得日日在婆母跟前服侍着,怎么到了公主的口中,这些伦常便成了君臣之事,不必再遵守?”
“大胆!”永嘉公主身旁的宫婢将眉眼一横,斥道:“公主面上,岂能容你如此放肆!”
罗氏把自己身边劝架的婢子挥开,她冷笑一声,大有誓不罢休的架势:“我呸——”
“身为儿媳伺候公婆是天经地义之事,我便不信了!令任何人来分辩,谁还能指责我的不是!”
……
陶钦平刚回至家中,尚且还未来得及将官服褪下,便见罗氏身边的素香急急忙忙地寻来。
听完她的三言两语,他很快便明白了前因后果,迅速往府内正堂而去。
刚至正堂外,陶钦平便听见了他娘罗氏尖锐的嗓音,辱骂之词充斥耳边,他的心登时就是狠狠一沉。
他娘出身不过一介七品小官之女,嫁给他爹却也算是低嫁了,可后来外祖父被罢黜后便已落寞,后面爹遭遇升官又贬职。
他娘自幼习的闺秀之道,早就因着本家与夫家的颓唐,在这些日子里,将市井之气学了个十足十,要论骂人,永嘉公主哪里比得过她?
要紧的是,若惹恼了永嘉公主,他的平步青霄他的似锦前程,岂非瞬时要化作泡沫?
思量不过转瞬间,陶钦平提着袍摆快速往堂内而去,面上满是焦切和惊慌,他一进门还未看清里头情形,便已扬声忧心道:“菱儿?可有受伤?”
眼下自得稳住永嘉公主,切不能因小而失了大。
只听陶钦平的声音落下后,堂内却一片的寂静无声。他这才看清,被两名侍卫死死压在地上的、双颊红肿发丝凌乱的妇人,不是罗氏还能是谁?
而他口中关切的正主,正着一袭大红色的裙袍坐在上首,恣意悠闲地品着茶,眉眼间尽是舒畅和张扬。
看得陶钦平错愕无比间,一股无名的怒火也近乎瞬时攻心,他却只能咬牙压下,陶钦平撑着一张笑不出来的面色问:“菱儿,这是在做什么?”
罗氏好歹是他的亲娘,季菱竟连半分情面都不给!竟在这些下人面前打他娘!
罗氏本来听他一进来只顾找永嘉公主,半分不闻她的死活,心也冷了下去,可眼下又见陶钦平压着怒意质问永嘉公主,她心里总算得到了一丝抚慰。
“儿啊,为娘惹得公主如此不悦,以后为娘只怕要见不着你了……”
罗氏哭哭啼啼,永嘉公主听得更是心烦,她本是打算令侍卫摁着人吓唬吓唬便罢了,可这罗氏嘴巴实在太脏,她便不免动了怒。
不过,罗氏说什么都是些不打紧的事儿,要紧的,是得看她的驸马爷会如何抉择了。
永嘉公主抬眸看向陶钦平,坦然道:“你娘确是本宫打的。”
她一副恃傲的模样,落在陶钦平的眼中,俨然是不会服软认错的姿态,他负在身后的手紧攥在了一起,面上却是逐渐平息的神色:“公主莫要再气了,气坏身子可不值当。”
他轻飘飘地掠过永嘉公主打了罗氏的话题,反而来关心公主的身子,听得罗氏瞪大了眼,眼中的泪这下子是真真切切地落了下来。
从未比这一刻还要后悔。
后悔赞成自己的儿子为了滔天富贵,而弃性子品行都无可挑剔的宁簌,若是簌簌是她的儿媳妇,她定然不会被人羞辱地压在地上扇耳光。
更不会瞧见,自己的儿子为了讨好出身尊贵的妻子,而视若无睹母亲的难堪处境。
听了陶钦平这话,永嘉公主算是真挚地笑了,她抬抬手,底下那些摁着罗氏的侍卫们便纷纷松开了手,一一退了下去。
“把夫人请出去罢,往后,本宫的公主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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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贵妃
多变的四月走后,迎来了逐渐炎热的季节,宫中御花园的花枝叶摇曳,俨然成了一道旖丽多姿的风景。
“娘娘,您何须这般躬身前去,依照奴婢看,按那位的性子必不会低头领情。”
身着宝蓝色宫装的女子抬手,随意掐下一支艳丽的红杜鹃,她那妆容描绘精致的面容上,闻言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来。
女子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双凤眸万种风情,琼鼻樱口,生得可谓是如花艳美。
她启了唇,声色淡淡:“她领不领情有什么关系?本宫要的是陛下看在眼里。”
她身旁的嬷嬷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也笑道:“还是娘娘思虑周全。”
“永嘉那边可有动静?”
德贵妃无趣地将手中碾碎的花拂落在地,随即嬷嬷便将帕子轻轻擦拭掉她手中沾染的汁液,一边回道:“听闻公主将那宁氏带到了京郊那处别苑,事儿闹大了些,宣平公世子……也去了。”
德贵妃捏着帕子的手就是一顿,她眼中已然露了不满。
“永嘉此事,当真欠妥。”
将人带去了无人的别苑里头自是可行的,可怎能如此优柔寡断,竟未能给那宁簌一点苦头吃,不给教训,只怕日后还要再闹出事来。
许是听出德贵妃话中之意,嬷嬷忙着为永嘉公主分辩:“此事哪能尽怪公主,若非宣平公世子这般不争气,公主和娘娘您何至如此劳心伤神?”
“按奴婢来说,别苑一事,都要怪那商家女一直不识好歹,如今还敢冒犯公主,便是赐她死罪也不为过。”
“不过一介商贾之女。”德贵妃那双美艳的凤眸里露了轻蔑:“也配同本宫的女儿争。”
“走罢,去太极殿。”
两人身影远去,有宫婢打扮的婢子这才从花簇中出来,她沉着眉,最后望了眼德贵妃离去的身影,转身朝反向快步而去。
…………
太极殿外。
守在殿外的拂生公公浅浅而笑,笑带疏离而有分寸:“贵妃娘娘,陛下近来困倦得很,眼下正在小憩,娘娘不若把参汤先给奴婢,待陛下醒了再喝。”
德贵妃一眼便看穿了拂生公公的推诿,只怕是因着前些日子永嘉德行有失之故,乾元帝故意避着不见她。
思量至此,德贵妃心下已然有了对策,她那双凤眸眼露丝丝的哀色,先是接过嬷嬷手中的食盒,顺从拂生公公的话将汤递了过去。
德贵妃微垂着眼眸道:“便劳烦公公了。只是前阵子永嘉悔婚之事,大错得一塌糊涂,是本宫教导无方,今日来是求陛下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