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蕴表哥……”
永嘉公主犹如一朵骤然被风吹雨打的花,焉了。
她有心再挽回两句:“方才我被人推入水中,心情不佳,这才胡言乱语了几句,蕴表哥便不要记怪了。”
“公主水性之好京中人尽皆知,谁这般想不开,竟用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手段来害你?”
虽看不到对方的面容,但他的声音清润徐徐,看似娓娓道来,令人折服,却更似在揭永嘉公主的老底。
宁簌摸了摸额角,微微偏开了头去,真是奇怪,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竟觉得这宣平公世子是在帮她说话一般。
被江蕴这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周遭众人的目光似若有若无地打量而来,永嘉公主只觉得自己面上犹如【创建和谐家园】辣地疼。
可偏偏她又不能似从前那般,冲着江蕴撒火无礼,如今出了她闹了换嫁这档子事,正是该低调的时候。
否则她敲打宁簌,怎会趁着对方出行时,还特意选了京郊的别苑。为的,就是不引人耳目。
“蕴表哥的意思,便都是本宫的错了?”
饶是永嘉公主使劲按捺住心中的恼恨,不悦的神色也抑制不住地表露了出来。
她今日特地设局引宁簌入瓮,除却要人难堪以外,更多的是想把她落水之事陷于宁簌的头上,届时,即便日后父皇罚她换嫁之过,也要先不满于宁簌谋害公主。
可偏生,江蕴也来横插一脚,言语间还偏颇着这狐媚子!这怎能不叫她心头堵塞?
周遭一时极静,江蕴端看着离得他极近的那支花骨朵,含苞待放的花蕊青涩娇美,青翠的枝杆挺得直直,似也丝毫不惧风雨。
安冬悄悄抬头,望了眼他家世子,只见他启了唇,语调无波无澜:“公主自当谨言慎行,方能不惹他人垢病。”
这话的意思……是在指责永嘉公主言行有失吗?
安冬摸摸后脑勺,分外不解。世子他什么时候爱管永嘉公主的事儿了?不是对这位主子的事向来都是熟视无睹的吗?难道……公主弃嫁当真惹得世子伤了心了?
正想着间,还不见永嘉公主反应过来,安冬又听他家世子继续火上添油:“故意落水博人眼球,实属不明之举,若不想此事传入宫中,公主还是尽早送宁姑娘出别苑。”
将真相这般堂皇而之地揭穿于众人眼下,可算是真真切切地半分面子都不留给永嘉公主了。
何止是安冬惊呆了,就连宁簌也诧异极了。
她原以为,这位宣平公世子前来这别苑,是想和永嘉公主“强强联合”来针对于她,哪料到,对方竟是来替她说话的。
“你……!”
听了这话的永嘉公主又急又气,她方才本就落了水,四月天里尚且寒凉,瑟瑟抖着身子的她咬着泛白的唇,一口气没上来,终是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拥簇着她的婢子们和贵女们,迭声惊呼,场面一度乱极了。
(
第十一章 腿疾
就是在这一片的混乱中,宁簌被安冬悄然带离了南筑别苑。
外头阳光正好,山花烂漫,虽比不得苑中精心伺候的那些鲜花盛开得娇艳,却也绽放得花香摇曳。
宁簌默默收回了目光,冲着前头放缓了步子的江蕴屈膝拜了一礼:“今日多谢世子殿下相助。”
虽不知这宣平公世子存的是什么心思,但看得出来,对方并无恶意。且今日不管他是何用意,到底也是帮她逃离了永嘉公主的魔爪,宁簌心中自然感激。
“姑娘客气了,快别多礼,世子不过举手之劳。四月天凉,姑娘还是快些回去更衣的好。”
安冬悄悄望了江蕴一眼,却见他神色不见有异,可唇色却有些白了,连额角都泛着涔涔冷汗。
安冬登时明了,忙替他回了话。
未等宁簌应下,又听那世子开了口:“安冬,你去,把宁姑娘送回城内。”
安冬踌躇一瞬,还是点头飞快答应下来。只是临走坐上马车时,宁簌轻轻掀开半角车帘,瞥见立在黑马跟前的青袍负手背立,如一抹清隽的青竹。
宁簌的目光有着抑制不住地落在他的腿上,眼中不禁凝起了一丝困惑,夏芝不是说,宣平公世子有腿疾吗?怎么眼下瞧着倒是完好无碍?
“……姑娘?姑娘?”
秋葵连唤了她好几声,宁簌这才回神过来,对上秋葵担忧的神情,她下意识再望了眼车外,马车连转驶开,郊外山峦叠嶂,早已没了江蕴的身影。
宁簌放下手中的帘子,想到在外替她们驾车的安冬,她压低了声调道:“秋葵,你可知……宣平公世子的腿是如何伤着的?”
…………
长廊下,雀鸟被关在笼子里唧唧喳喳的,给春意刚至的院子里平添了两分热闹。
午后的时光倦怠,宁簌正撑着脑袋看书,只是手里头的那卷书已有半刻钟都未翻页了,许是她神色沉凝着了良久,令她眉间都染上了一些的恹恹。
夏芝推门进来便瞧见这么一幕,她小心地放下手里的羹汤,低声道:“姑娘,夫人做了您最爱喝的甜汤,不若先小憩一会再看罢?”
宁簌索性合上了书,她方才是在想昨日在马车上她问秋葵的问题,宣平公世子腿疾的辛秘,竟连秋葵也不甚清楚。
许是心中对这位世子总有若有若无的一股熟悉感,才叫她多上心了几分。
喝了口甜汤,清甜的味道有些提了神,宁簌看了眼神色恭谨的夏芝一眼,她心中暗叹,晾了她这些天,也不知这丫头到底懂了没,在哪都当谨言慎行的道理。
“姑娘,最近您还是少出去走动罢,昨日永嘉公主邀您去那别苑里,夫人同奴婢都要吓坏了,若您真有个好歹,可怎么是好……”
夏芝见她神色如常,心便落定了几分,叨叨念起了昨日之事,宁簌放下手中的汤碗,本想令夏芝先出去的心思顿了顿,她打断了人的话:“你可知宣平公府之事?”
秋葵向来心思内敛,像这种流言或许不会细问追究,可夏芝不一样,她是个玩心重的,指不定她能解惑。
“宣平公府?”
夏芝先是迷茫一瞬,紧接着便眼底泛了笑:“姑娘怕问的是宣平公府的世子罢?”
“京中的人都知道,宣平公世子虽然生得风姿卓绝,性子还是一等一的好,但唯有一点,这世子他自幼腿上便落下了毛病,宫里头还派了许多医师前来诊疗都没有什么效果。”
宁簌心下忽然跳了两跳,语速不由快了些:“那可知他是如何受的伤?”
夏芝仔细想了想道:“奴婢听周边里坊说过,他这腿疾好似是被什么大石磕压过,这才落下了难以痊愈的病根。”
“原是这样……”
不知怎的,宁簌竟觉得自己舒了一口气,方才夏芝不过说了几句,她竟想到了小时候的事。
那时她贪玩不甚落了水,但幸得被陶钦平救了起来,被刺骨的河水浸泡过后,陶钦平的腿也因而生了寒气。此后每每入冬,她都要亲手缝纫几对护膝给他。
或许是因着这件事儿,彼时阿娘很是喜欢这个刚搬入隔壁的小少年,就连待外人不假辞色的爹爹也对陶钦平格外和缓。
如今想想,或许她幼年时爱黏着陶钦平,为他尽心尽力了数年,替他安置科举、置办能置办的一切事宜,都有对当初顽劣,而造成他不可挽回的伤害的愧疚成分吧。
只是,她竟也不知怎么就同宣平公世子联想到了一起,也许只是因着两人的腿都有着疾病,不过轻重程度多少不同罢了。
想到这儿,宁簌不免自嘲一笑,她揉揉额角,看来是这些天实在太过累倦了,才会产生一瞬宣平公世子的腿疾和陶钦平有些许关联的想法。
“姑娘可是觉得哪里有不妥的?”见她这般,夏芝觉得奇怪,但很快她便又恍然大悟:“您可是觉的,永嘉公主设计这么一出换嫁,实则是因着世子的腿疾,这才不愿嫁与他?”
“要奴婢来说,永嘉公主虽然千不该万不该瞧上了姑娘的未婚夫婿,但她的抉择却也是值得谅解的,即便对方家世显赫,不良于行到底是……”
“夏芝!”
宁簌目光陡然一厉,她声调抬高:“跪下。”
夏芝吓得立即闭了嘴,乖乖跪倒在地。宁簌性子温婉,对下人向来从不疾言厉色,她从未见过姑娘这般肃冷的神情,一时忐忑间,夏芝竟额边冒了冷汗。
“是我待你太过宽溺了,才使得你这般口不择言。你自个儿好生想想,方才说的这是什么话?”
宁簌冷冷看着她:“宣平公世子纵是万般不好,也容不得你来在这儿胡乱说道。”
腿受了伤,自此行走有碍,又非江蕴之愿,腿疾难愈就已经够令人窒息了,怎么还能在人身后再编排?
更要紧的是,夏芝若此后还是这般地口无遮拦,日后定要狠狠跌个跟头,不死也得脱层皮。
倒不如她今日教训得狠一些,好令她好好反省自己。
“这几日你便不用在我跟前候着了,去厨房烧烧柴火静静心,等你哪日思过明白了再说。”
宁簌以手支额,眼未再抬,示意夏芝出去。
(
第十二章 喜欢
接下来的几日里,宁簌再未出门,怕去京郊又撞上永嘉公主,她索性把那些管事们都唤进了府中,来谈庄子里的事宜。
除却京郊那间存储绸缎坊面料的庄子之事有些许棘手外,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大碍。
这日,秋葵把管事们送出府外,刚折身回来,便见宁簌坐在院中的那只秋千上,少女着了身家常的裙衫,发间簪的那朵珠花盘缚精巧,眉眼低敛间,是少有的沉默。
秋葵步子不由顿了下来。
距离姑娘自江南归京,不过短短十多日而已,却经历繁多,除却婚嫁之事外,她还要操心府中一应大小事宜,京中经营的各处庄子还需她打点过目。
原以为,这两日的忙碌能让姑娘忘却掉情事的烦恼,可这一静下来,自又念想得起来……
那只秋千是陶钦平扎的,当初为了哄姑娘高兴,他都能在科举在即之时放下手中的书卷,来给姑娘亲手做这种闲闹的事儿,可见他也并非对姑娘真的无情。
可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连她回想起这些心中都自难平了,更何况姑娘呢?
“秋葵,愣在那儿做什么?”
少女的声线平柔,没有面对那些豺狼虎豹之辈时,她乖顺安静得像一只慵懒随意的猫,那双好看的杏眸里,都是湿漉漉的光芒。
秋葵回了神,她压下刚才本欲要说的话,提步往秋千走去,她温声道:“姑娘,方才夫人说想吃藕汤,不若在院子里种一片莲藕吧?夏日里还能瞧见大片的荷叶呢。”
…………
宣平公府。
窗几微开,案牍上翻开了页的书卷,被顺着进来的风吹起小角,发出“簌簌”的细微声响,里间寂静一片。
床榻上的人阖眸平躺,若非他额角冷汗涔涔,和那抿成了一条直线的唇色白得近乎没有血色,真要叫人以为他这是昏睡过去了。
刚替他往腿上拨按了银针的御医,在床边沉着眉心,一副难色显然。
“曹大人,如何了?”
在一旁瞧着的安冬按捺不住地开了口,急急地来问情况:“您都给世子针灸了好几日了,该有些成效了罢?怎么世子还是这般痛楚?”
他这话,就险些在说人是不是医术不太行了。
曹大人自不大高兴,他眼一瞪:“世子这是陈年顽疾,岂非几日之功?何况老夫不是早便叮嘱过你了,切忌令世子行动过甚,竟然还骑了马跑去城外……”
一番话说下来,安冬自是愧疚难当,是了,他怎么就没阻止住世子骑马去永嘉公主的南筑别苑?
“曹大人不必怪他,是我行事未能遵从医嘱。”
江蕴不知何时睁了眼,那双长眸里只有波澜未起的平静,分明已痛到极致,却也不能激起他半分情绪波动,他的语气静而直缓:“还请大人同从前一样,替我开一剂止痛药方便好。”
他的声线是向来一贯的谦润徐徐,曹大人的吹胡子瞪眼早便消散掉了,他默了一刻,终是叹了口气:“这药自是能开的,只是世子的腿……”
年幼时被压伤了经脉,即便后来迅速找了名医来挽救,虽然行走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却也无法令其真正地痊愈。直至如今,但凡每每行走过度劳累,便如转经轴脉一般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