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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明明,她才是簌簌的母亲,这些,分明都该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该做的才是啊……
“阿娘——”
宁簌微蹙着眉,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即便,她心里头自然也是忐忑的,她方才对她阿娘说的那些话,自然也都是没有底气的,她不知道绢绫坊还有何事未了,更不知道大理寺这次前来是敌是友……
只是,她想的却也是不想再让她阿娘,再忧心如焚了。
这么些天来,她不是看不出来,虽然她平安回来了,但阿娘的情绪却依旧紧紧地绷着——她的衣食住行,阿娘都一一开始接手,她每每外出,阿娘必要询问去的是哪里,又到几时回来?还有每日必定劳心劳力亲手煲的汤……
这些的种种,都不难看出来,她阿娘因她之前被关进大理寺之事,定然是吓坏了,因而草木皆兵了许多。
宁簌还要再劝些什么,云氏便直直用那坚持的目光瞧着她,宁簌只得轻声叹口气道:“好罢好罢,那阿娘便同我一起去外头瞧瞧……”
“你也安心。”
云氏回以拢住宁簌的手心,她的声音轻,却很坚韧:“若他们还要带走你,阿娘便与我的簌簌一起面对。”
毕竟这世上,哪有母亲退缩而下,令自己的孩子迎难而上的道理?
宁簌没有瞧见云氏说这话时,眼里闪过的一丝坚定的光,但听云氏这么说,她便只好点了点头。
绢绫坊之事,她同阿娘说过,这极有可能事涉北垣城,若是查出这其中的阴谋……宁簌其实在心里头大胆地想过,这很有可能是北垣城的人想要谋反,而埋下的暗桩。
只不过,这般猜想她并未直接告知她阿娘,但即便不说,想来她阿娘从听到“绢绫坊其中事涉北垣城”这些字眼后,也定能想的出来她所猜想的那些。
宁簌微垂了眼眸,她同云氏往外走去时,她轻轻遮掩住了眼底凝重。
如果事态真的平息,大理寺的人绝计不会再度登门,除非是又出了什么事儿,这定然是要找上她的。
……
只是令宁簌没有料到的是,这一回大理寺上门的人,竟不是她所熟悉的魏知景。
她甫一出门,一眼瞧见那门口为首的人时,便微微愣住了。
来人身姿欣长,宽肩窄腰,着了一身有些夺目耀眼的靛蓝长袍,衬着那面容更是如玉尔雅,只令人觉着并非这衣裳衬人,而是人撑起了这衣裳。
“见过世子。”
只一瞬的晃神,宁簌便极快地冲着人福身行了礼。
她身旁的云氏的面色已然从开始的刻意镇定,在听见了宁簌那一声儿后,便变成了茫然和诧异。
不等江蕴开口,宁簌便压低了声儿对云氏道:“阿娘,快见过世子,这位是救女儿出大理寺的宣平公世子。”
江蕴眸光含笑,他踏步上前,扶住了惊诧着正要行礼的云氏,道:“宁夫人,莫要多礼。”
“不知世子大驾光临,是民妇有失远迎……”
云氏惊讶过后,更多的是忐忑和发自内心的感激。
这位宣平公世子可真真算得上是个好人,无论他的目的是如何,却都是实打实地把她的簌簌救出了苦海,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万分感念的。
想到这里,云氏便忙道:“世子快请进来坐坐,喝杯茶罢?”
闻言,宁簌却一下子便想到自己去宣平公府登门拜谢时,她同江蕴万分尴尬的时刻犹在眼前……她连忙阻止云氏:“阿娘!”
云氏和江蕴双双回眸过来看她。
“世子……定然是公务繁忙的,我们还是莫要烦扰世子,叫他平白浪费时间了……”
盯着这两人的目光,宁簌硬着头皮磕磕巴巴地说完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把江蕴留下来喝茶!
这可多尴尬啊我的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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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兵荒马乱
只是,宁簌的话刚吞吞吐吐地说完这推辞的话,便听江蕴那清润的嗓音紧接着落下:“眼下我并无其他杂事,同夫人和姑娘小叙,却也是并不打紧的。”
他生得好看,言行举止又恭谦,丝毫没有世家子弟该有的张扬跋扈,直令云氏心里头多了几分好感。
云氏连连点头,笑容可掬:“哎……世子这边请……”
说着话间,两人便径直往府内而去,在后头看着他们笑意在脸的宁簌,简直都要傻眼万分。
前几日,她阿娘不是还在和她说,江蕴这般待她殷勤,恐是对她心思不纯吗?
可眼下她这一副对人亲热到不行的神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呆怔了片刻,宁簌这才恍然醒神过来,她提着裙摆急急追上前去。
都怪江蕴这美色误人!
……
正堂内,婢子们端上了茶水。
宁簌甫一进来,便瞧见的就是云氏和江蕴举杯,相谈甚欢的模样,她阿娘面上止不住的笑容尤甚显眼了些。
不知情的人,可能还要误以为这是她阿娘对不知哪里坑蒙拐骗拐来的女婿,越看越满意一般……呸呸呸。
宁簌连忙唾弃地摒弃掉了自己脑海里的这个念头,她连忙迈步进去落了座,她还不曾组织一下言语说些什么,便听云氏喊着她。
“簌簌,快过来,再郑重地对世子道声谢。”
宁簌看着她阿娘眼里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开怀笑意,心里头只越发地纳闷——她从大理寺回来也有数来天了,无论怎么安抚她阿娘,都不能令她郁结的心稍稍放松些许。
可这江蕴……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竟能让她阿娘笑得这般开心?
只是她才过去,闻言的江蕴却站起了身来,轻笑着对她阿娘道:“宁夫人若还这般犹言见外,倒是令蕴不敢再久留了。”
听着江蕴言外之意要走,云氏这下可怎么坐得住,她本就对这个恭谨谦谦的世子颇有些喜欢,不等宁簌高兴地要把人迎出去,她便也忙站起了身来,连连道:“好好好,我便不说这些客套的话了,世子快坐下。”
说着话,云氏又给杵在那儿的宁簌使眼色,宁簌却是看不懂她的眼神,一脸的茫然不解。
“这孩子,平日里多是机灵。”
瞧见了她眼底的迷茫,云氏嗔怪了宁簌一声:“快过来,同世子聊聊天。”
“你们年轻人啊,自然志趣相投,我便不跟着掺和了。”
云氏笑眯眯地站起身来,她领着侍女们离开了正堂,空留宁簌同江蕴大眼瞪小眼。
一时有些分外地安静。
“哈哈……”
宁簌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两声,她本意是要打破这诡异安静的氛围,哪料到这笑声实在是有些勉强,连她自个儿都听不下去了。
宁簌忙不迭地扯开了话题:“世子,突然来此是为着何事啊?”
夏芝那丫头也真是,令她以为是大理寺的魏知景前来,害得她和阿娘平白虚惊一场,还脑补过甚。
幸好……没在江蕴面前丢了形象。
宁簌暗暗心道。
不过……江蕴这般上门来,身后又跟着大理寺的那群衙役,他是打着大理寺的名号前来呢?还是魏知景托付给他了什么事儿……
暗暗思忖间,江蕴已然轻轻一笑道:“姑娘不必过于忧心。”
“蕴此次前来,是为着绢绫坊之事不假,却也只是想着让宁姑娘配合蕴,来查查这其中内情。”
眼前的男子话语声蕴藉徐徐,也并无追责的神态,宁簌的那颗心总算是落定了大半。
她坦然道:“这是自然的,我定然会配合世子行事。”
宁簌微垂了睫眉,心下了然。
看来,这事应当是乾元帝授意过了的,否则,魏知景怎么敢把这等子归于大理寺查的案子,随手交给江蕴去查?
只不过……
宁簌想到了一事,她还未曾同旁的人说过,就连她阿娘也不知晓。
心下的念头未落,心绪不过辗转了几瞬,宁簌便有了试探的说辞:“不知世子……能否透露于我,绢绫坊沾染上的麻烦,可是异常棘手?”
她曾记得,绢绫坊出事那日,她从西街回来后,江蕴曾命人到宁府,告知于她绢绫坊出事是与北垣城有关……
那么江蕴他到底只是查到了绢绫坊的事,还是查出了布匹庄子里头的秘密呢?
当初布匹庄子出现了北垣城才会有的燃焉草,宁簌便心觉不妙,后头令庄子的管事崔管事暗查,这才揪出了隐蔽在庄子里数年的北垣城暗探。
但随着那探子咬毒自尽后,宁簌只觉得这事儿并不能公诸于广众之下,便命崔管事隐瞒了起来。
即便此事天知地知,她知崔管事知,并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晓,可她却还是隐隐有些不安——如今细细回想,她可算是知道自己当初仍觉忐忑的地方在哪儿了。
这世间位高权重的人多的是,养的探子自也不比这北垣城的密探逊色,当初她清查布匹庄子时又称得上大张旗鼓,若被有心人好好去查探一番,必能发觉她庄子里的秘密。
她当初遮掩这个真相,为的就是怕到时候布匹庄子牵涉北垣城暗探这事儿,会引来帝王家的忌讳,恐被人除之而后快,这才选择了秘而不宣。
只是……
眼下猜测着江蕴可能打听到了她布匹庄子的这事,宁簌便有了些后悔了起来。
这般地压下事实不公之于众,反倒令人觉得她做贼心虚极了,会不会……江蕴实则也是对她这般地看法,今日前来也不过是试探于她?
宁簌思来想去的,她忍不住回过神来想去看看人脸上到底是什么神色,会不会有什么端倪时。
她这才一抬头,目光便跌进了一双沉沉如清渊的眸子里,对方似是并未料到她突然把视线投过来,迎上她的目光的那瞬时。
宁簌竟然感受到了那双清敛的眼眸中,有些掩饰不住的一丝急促情绪。
像是……
像是什么呢?
词穷了一会儿,宁簌想了好片刻,才忽然想到。
就像是在瞧见自己心上人看过来时,那一瞬间的兵荒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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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付府
宁簌这才一抬头,目光便跌进了一双沉沉如清渊的眸子里,对方似是并未料到她突然把视线投过来,迎上她的目光的那瞬时。
宁簌竟然感受到了那双清敛的眼眸中,有些掩饰不住的一丝急促情绪。
像是……
像是什么呢?
词穷了一会儿,宁簌想了好片刻,才忽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