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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理寺这张硬邦邦的木床上醒来时,宁簌只觉得身子越酸,全身上下都膈得疼。
哪怕已经在这儿待了好几日了,哪怕她待的这间牢房已经是魏知景特别关照过的可,她仍旧还是很不能适应。
她自诩不是个多矫情的人,可这……板床也实在太太太硬了些!每睡一夜下来,膈得她背大概都是通红一片的。
“大哥……衙役大哥……”
宁簌从床上爬起来,她睁着朦胧的眼,能瞧见窗边的阳光看着甚好,只是她却喊得有气无力,宛若三日没吃饭的人一般。
可惜,或许是她那日蛊惑着那位叫朱十一的衙役喝酒的缘故,新来的这两位,任她千般喊万般作妖,他们都不为所动。
可宁簌却不是在装,她只觉得腹下抽抽地生疼,一时之间,她脑子里飞速闪过她中了毒,腹痛难忍的想象。
这般想象之下,便觉得肚子似乎更疼了些,宁簌忙抱着被子,哼唧着喊人来:“我肚子疼,快进来救救我……”
只是她这般,却更像是演戏了。
听得门外那两名衙役不免皱眉,提醒道:“宁姑娘,你安生些罢,十一上回领的罚已让他未来半月都不能下床了,你便莫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出……幺蛾子……
宁簌疼得已是冷汗涔涔,她紧紧抓着身上的被絮,却还是觉得冷,又冷又疼。
仿佛,回到了幼时那一年落水的时候。
……
她幼时向来爱顽劣,尤其是在一次不慎跌入水塘呛了几口水后,不似那些个娇气的小姐自此便恐水避水,她开始发奋将游水游到极致的好。
只不过,马有失蹄人便有失足,她在水下腿抽搐地疼了一阵又一阵,不多时便没了力。
偏生她又是避开了阿娘来郊外玩,身旁服侍的人也没有,她自以为要就这样被溺死之时,却有人将她拖拽了上岸。
对方力气似乎不大,拖着她上来时甚至都没能让她的脸托起来,径直糊了她一脸的泥泞,她还未喘过一口气来怼人。
便听对方的数落声劈头盖脸地落下来:“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这种轻易践踏性命之事,怕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当时的她一愣,揉着进沙子的眼睛的手都停了下来,她想仔细看清楚眼前的人,可越睁眼,眼睛便越难受地不自觉落泪下来。
“……”
骂人的小少年似乎是觉察自己言语间过分了些许,声音都有了些不自在:“……咳,你莫哭了,是我说的话急促了些。”
她便一边捂着婆娑朦胧的泪眼,一边道:“你才轻生!你才哭了!”
这人虽救了她,却实在不会说话,实在是讨厌。
可那时的她,哪里会知道,这个小少年此后同她青梅竹马,一齐嬉戏玩闹着长大,彼此相互了解,后来……更是快成了彼此最亲密的人。
陶钦平……
为何,你不能一如当初初见时那般,即便说话讨人厌,心地却是善良……
“冷……”
宁簌哆嗦着,下一刻却意外地落入一处温暖中。
有人把她小心翼翼地搂抱了起来,似乎还察觉到她身上的寒凉,他还扯了棉絮将她紧紧裹住。
“别怕,别怕,我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音调里却有丝丝颤抖的珍之重之。
宁簌勉力抬眸看去,隐约间却只能描绘出一个大概的身影,或许是身体的不适,令她脑海里有些迷糊,她登时钻进了对方的怀抱里。
她喃喃道:“你来了,陶钦平。”
昏睡过去时,宁簌却隐心血约感受到了抱着她的人,手边一僵。
……
那颗因看到少女苍白无力的面色而近乎要停止跳动的心,在清晰听见那一声喃声后,已是直直坠落到了崖底,万丈深渊般的冷冽。
亲耳听到喜欢的姑娘仍旧惦念着旁人,说不难过不痛心自是假的。
江蕴垂着眉眼,看着宁簌紧阖的双眸,他的双手是冰凉的,心也是冷的,该如何再去暖着她了?
“世子?”
匆匆赶来的魏知景一眼看过来,瞧见他怀里抱着的宁簌面色是不正常的苍白,微怔之下已然明了是怎么一回事,但眼下自不是责怪这些看守的衙役的时候。
魏知景道:“既然世子带了陛下的圣谕,能够证明宁姑娘无罪,便可以离开了。”
“只是世子,她看起来并不算好,您不若快些带宁姑娘……”
魏知景看着神色怔忡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江蕴,不免提醒道了一句。
闻言的江蕴,定定地看过去:“魏少卿便是这般替本世子照顾人的?若非我今日赶来,岂非她晕过去了也无人知晓?”
他意有所指,在魏知景身后的两名衙役忙垂下了头去:“是属下失职,请大人、世子责罚——”
魏知景还要说些什么,江蕴却不欲同他多言,抱着宁簌快步离去了。
一早备着马车候立在大理寺外的安冬见了出来的江蕴,忙迎上前去:“世子……咦,宁姑娘是怎么了?大理寺这群人莫不是给宁姑娘动了刑?”
说到最后,安冬已然是气愤无比,但江蕴却打住他的话头:“莫要胡乱猜测,先上车,快些把她送回府中去。”
安冬忙替人掀开了帘子,自己则坐在了外头驾车。
“世子,是去宁府还是咱们府上……”
车内,江蕴扶着人靠在自己的肩头,这是他头一回,与她离得这般的近,可是,他却心里头半分旖旎的心思都没有。
“去宁府。”
半晌,安冬才听得了马车里头的人应声。
早在看到她在那牢房里不省人事又冷汗布满额边的那一刻,江蕴便已第一时间就给宁簌把了脉。
他一开始也以为是魏知景未能应他所求,保护好她……也一度脑子里尽是胡思乱想,以为她得了什么绝症……
可把了脉才知,是一些小女儿家的病痛,他亦无法令宁簌尽愈,只能寻些妙用的药草替她缓解一二。
她如今这般,他若是还私心地把人带到宣平公府中,便真真是他乘人之危了。
只是。
江蕴的指尖微攥了攥。
他便这般好吗,都同永嘉行了如此不耻之举,还能惹得你惦念至此,时刻挂念。
(
第八十章 青睐
“快些去喊夫人出来!姑娘回来了!”
从马车上接了人下来的钟叔,神色惊喜交加,他连声命人去府中把云氏喊出来。
得了命令的奴仆亦是眉上带喜地应声:“是!是!”
马车内,宁簌只觉得自己身在一片温暖如春中,小腹的疼痛似乎都舒缓了许多。
待她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云氏那张神情疲惫,但此时却是眼眸明亮淬着欣喜的面容,她瞧见宁簌的那一刻,却再也是忍不住了,搂着她便哭。
“傻孩子,你知不知道阿娘担心死了,若你真有半点差错,你让阿娘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
云氏哭得狼狈,宁簌是怎么劝也劝不住,小腹的不适明显,她似有所感是怎么回事。
她只好拉了拉她阿娘的手,小声道:“阿娘,我肚子不舒服,可能是……”小日子到了。
只是宁簌的后半句话,还未说出来,便被云氏吓到不行地喊人:“来人!快请郎中!”
一众的人仰马翻后,宁簌如愿重新躺上了自己柔软的床榻,她的耳根终于清净了下来。
云氏被她哄去了给她煎药,夏芝和秋葵则候在她的榻边,两人瞧着她仍旧白着的面色,不敢唧唧喳喳地说话吵着宁簌。
“许久不听你们在耳边嚷嚷,倒是有些念想了。”宁簌看着两个丫头皆是一脸的低沉和难过,她轻轻扯开了唇角,故意打趣道。
夏芝向来快言快语,可此时的眼泪却比出口的话先掉了下来:“姑娘……”
“哭什么?莫要哭了……”
秋葵连忙制止住人:“姑娘好不容易能回来,咱们该是高兴才是。”
夏芝抬着泪眼瞪她:“姑娘这回是死里逃生,夫人见了都哭,我也是担忧,为何又哭不得?”
眼见着两人要吵了起来,宁簌忙制止道:“好了好了,这些时日你们两人都辛苦了,让绵绵来一趟我这儿,你们都且先下去休息休息。”
夏芝只得作罢,两人一齐告了退。
……
虽然当时是半梦半醒着,宁簌却能模糊而隐约地感受到,在大理寺内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带上马车……
能来大理寺光明正大地把她径直带走的,定然是求了圣旨前来的,除了宣平公世子江蕴,宁簌想不出还会有谁。
只是她知晓自己全身酸痛发冷,是因着自己小日子来了的缘故,一想到江蕴瞧见了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她心里就塞得慌。
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这般地丢了面子算是怎么一回事?
捂了捂自己突然有些发烫的脸颊,宁簌把蓬松柔软的被絮拉盖过头顶,真是要命啊……
江蕴帮了她如此之大的忙,她是定然要亲自登门去宣平公府道谢的,可她今日这般糗态,但凡她一回想,面上就难以镇定自若。
这还如何当面去给人道谢?
云氏很快将药端了来,汤药滚烫,她便细细地用扇子拂得凉了些许,这才放到宁簌的手中。
女儿自大理寺逃生归来,先前的悲痛与庆幸的喜悦过去了,余留下来的自然是云氏的心奇不已:“你今日回来之时,钟叔也只说你在那马车上头安静地睡着,并未见到马车里有其他人,簌簌你可知道到底是谁这般帮助我们家?”
“不过我瞧着那马车,定然也不是个普通人家的,莫不是你近来结识的那位卫姝玉卫姑娘吧?”
未等宁簌应话,云氏又琢磨着自己瞎想了起来。
听她说出以为是卫姝玉帮的忙,宁簌哭笑不得地道:“阿娘,您莫要瞎想了,并非是姝玉帮的我。”
宁簌本想不令云氏牵扯到宣平公府的事其中,但她又想到之前云氏怪她什么事儿都藏着掖着,不肯与她这个做娘的细说的这些话,宁簌顿了顿,再道:“今日来大理寺带女儿出来的,是宣平公世子。”
“宣平公府的世子?”
云氏闻言吓了一跳,但又觉得这事儿似也有迹可循,沉下心来,她不免要问起宁簌这其中的细节。
宁簌让云氏坐下来:“阿娘,您莫要忧虑,宣平公世子……他真的是个人好的。”
“那回我去宫里觐见陛下,也是世子帮女儿解了围,这回更是,若非他向陛下讨了圣旨来,我焉能安安稳稳地出大理寺的大门?”
听她说了这番话,云氏淡淡地翘了下唇角:“倒是难得听你这般地夸一个人。”
“阿娘莫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