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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知姑娘不是个冲动的主,但任何人碰上这等负心汉,还被逼迫到了进退两难唯有委曲求全的地步,可能都没法冷静。
要知道,她家姑娘,也才不过二九年华而已啊。
“放心,我有分寸。”
宁簌眸子的凉冷稍褪,她想起昨日被她关在柴房了一夜的张妈妈。
想到换嫁不过一日,陶钦平便敢这般张胆地上门放肆,张氏之事不能再拖了,若没有些把柄将陶钦平捏在手心不得动弹,凭借他身边的永嘉公主,宁簌有预感,宁家未来定不会太平。
理了理鬓边有些歪了的簪子,宁簌领着人往后院的罩房走去。
哪料,甫一至后院,张妈妈那熟悉的厮骂声便入了耳中:“你们这些刁奴!贱奴!竟敢这么待我!”
“我可是姑娘的奶娘!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夫人知晓了定饶不了——”
张妈妈的骂声在见到踏步进院来的人影后,戛然而止。
宁簌便清楚地瞧见了她的变脸之迅速,她忍不住掀唇一笑:“妈妈怎的不继续说下去了?”
昨日宁簌离开时看过来的那一眼寒凉入骨,张妈妈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发怵,她收了声,讷讷道:“姑娘,都是这些刁奴实在欺人太甚……”
说着说着,张妈妈便又止不住地忿忿起来:“把我关在柴房了一夜不说,还不许人吃饭,这是要活活将我饿死吗?”
“是吗?”
宁簌斜斜睥人一眼,围在张妈妈身旁的那些家丁们便呼啦跪了一地,纷纷道:“姑娘恕罪,张氏实在狡诈,说要如厕跑出来便死死不肯回去……”
张妈妈的脸色一下便难看了,但瞥见宁簌在场,她登时醒神,抬手去抹泪:“姑娘,老奴到底是不中用了,饭不吃也罢了,就是平白被这些刁奴这般欺辱,当真是还不如死了算了!”
“既然连妈妈都承认自己没用了。”
宁簌启唇,眉眼笑得柔柔:“那便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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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元娘
张妈妈眼里的泪还没憋出来,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宁簌,满脸的错愕。
“秋葵,去把柴房里的鼠药拿来,想来张妈妈是一刻也不愿多活的。”
秋葵浅笑着应了一声,转身去了柴房拿药。瞧着人离开,张妈妈脸色白了一瞬,神色不安地看向宁簌:“姑娘……不……”
她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想死!
宁簌好整以暇地看着妇人面上惊惧变幻的模样,她的眸底始终染着凉凉的光。这么多年来,她打理着爹爹留下的产业,在外奔波劳碌,多是无暇顾及家中,哪里就知道阿娘身边藏着这么个祸害呢?
秋葵很快折返,见她手里果真拿了能毒死人的药粉,张妈妈当即醍醐灌顶,她踉跄着要跑开,嘴里还不住地道:“我要找夫人!我要找夫人!”
张妈妈到底是这些年来养尊处优惯了的,力气竟还不敌秋葵,更别说周围还有家丁在场,登时便将她压制得动弹不得。
被人钳制着手脚,秋葵那死丫头的眼神都是和宁簌如出一辙的冷,张妈妈这才彻底地慌了,这不是在说笑,姑娘是真的要杀了她!
“姑娘!”
被人捏着脸,张妈妈挣扎着,涕泗横流:“奴可是夫人跟前的人,您便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该由您来惩戒……”
“住嘴!”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下,张妈妈的脸被扇歪,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动手打了她的秋葵,对方厌恶地看着她:“姑娘乃是宁府正儿八经的主子,惩戒出言不逊、挑弄是非的下人,你有什么不满吗?”
张妈妈被吓住了,她自知自己此时又说错了话,只好一边磕头,一边哀声讨饶道:“奴知错了,求姑娘看在老奴忠心耿耿十数年的份上,饶了奴一命……”
张妈妈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却见始终无人回应,她咬咬牙再道:“奴知姑娘此时心中厌恶状元郎,这才不愿听见那些话,可奴也是怕姑娘错失了好姻缘,身为您的奶娘,奴自然同夫人一般,盼着您千好万好!”
张妈妈心里头乱极了,也不知姑娘发了什么疯,竟因为几句话要将她杀了,虽然忧心自己的小命,但张妈妈还是觉得宁簌这是在故作姿态,并非真的要杀了她。
而且,若能如了状元郎的愿,届时她所能拥有的何止是一点赏银……
这般想着,张妈妈勉强能够镇定些许了,她这才一抬头,就听宁簌的声调轻缓如水:“妈妈果真是宁府十多年的老人了,在我面前,谎话竟也信手拈来。”
张妈妈的嗓子有如一下子堵住,她张了张口,却听宁簌又笑道:“就如秋葵所说,整个宁家是由我一手匡扶起来的,便是阿娘也不能否决我的决定。你说,我若是将你以谋害主家的名头,当众杖毙在府前以儆效尤……”
听到这儿,张妈妈便已手脚发凉,可宁簌下面的话更令她如坠冰窖:“可怎么好呢,你那刚寻回来的儿子,没人替他填补赌债的窟窿,岂非要被赌场的人给打死了?”
“你……你怎么知道……不……”
张妈妈猛地抬头,这下子她的眼眶是真真正正地红了,被家丁们摁着四肢,张妈妈嘶哑着嗓子:“别动我儿……别动他……他是无辜的!”
“那便告诉我。”
宁簌敛去了刻意扮坏的温柔,语气里尽是无波无澜:“挑唆你的人是谁?”
…………
午间的日头被白云遮掩,雨后的天气微凉,还带了些许的闷热。
夏芝迎上从后院出来的宁簌,告知她,云氏被她向来交好的夫人邀约了,刚刚走的。
“姑娘安心,奴婢已经让那些底子好的家丁跟在夫人左右了。”
宁簌微颔首,阿娘出去走走自然是好的,免得一个人闷在家里,只顾着伤心了。
跟在她身后的婢子们对望一眼,都看得出来,在张氏道出幕后之人真的是陶钦平后,姑娘那勉力打起来的精神劲头,一下子也垮了下去。
迈上游廊,宁簌走得有些失神。
即便昨日她镇定自若地从换嫁风波中脱身,也即便今日她面对陶钦平时表现得有多么无所谓,心里头的不适,总是叫人难以忽略的。
她与陶钦平相处了十三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若不是爹爹病逝陶家没落,她和他的娃娃亲早在她及笄那年就该有了序幕的。
可是为什么呢?幼时起的情谊,竟也比不过这人世的俗物。
真是可笑极了。
宁簌自嘲一笑,正准备踏入房中时,余光却瞥见被底下人挪置一角的美人蕉,那花一连几日未被人好好照料,花瓣焉哒哒的,很是萎靡不振。
那是陶钦平从花市寻来的种子,宁簌将它们种下,到如今已有好些年了,因为被细心伺弄着,年年花开不败,这还是宁簌第一次看到它这个模样。
见她失神良久,性子急的夏芝凑过来低声问:“姑娘,可要奴婢将它挪开了去?”
“丢出去罢。”
宁簌有些颓力地摆摆手,只是还未等夏芝命人来拖走花盆,便见门房匆匆来禀:“元枝姑娘来了。”
宁簌这才迫不得已提了些神,命秋葵将人请去前院堂内。
踏进喝茶正堂,一眼见到了熟悉的身影,宁簌的眸底这才化开一抹真挚的笑:“元娘。”
坐在堂内的女子听了声回头,她着了一袭湘妃色翠纹裙,脖颈上、手腕处皆挂着闪闪灿灿的软金圈,衬得她娇艳逼人,只是眼下她的眉眼间却带了丝凝肃。
“出这么大的事,你竟也不来与我说。”
元枝心中尽是对陶钦平的恼怒,却又怕此时再提起他,会惹得宁簌难过,她便只好绕了话题道:“走罢,去我那儿喝上一杯。”
她什么都不再问了,只是唤宁簌去宣泄一番。宁簌看着面前的闺友,扯开些唇角,只是不等她开口,元枝又睥她一眼:“你可不许拒绝。今日宣平公世子还在我那儿坐了一上午呢,想来同你一样,也是个情路坎坷的主儿。”
宁簌闻言微愣,宣平公世子?
那位……被永嘉公主戴了绿帽的世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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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世子
正值晌午,东街里繁杂的声响褪去了大半,徒留卖菜的小贩晃晃荡荡,当空的日光被云遮掩得所剩无几。
宁簌瞧着那剩下的菜还算新鲜,挑了一把荠菜,还买了最后的几只鸡蛋。
看着小贩兴高采烈地收了摊,元枝忍不住捏了她一把:“你啊,就是心软。”
宁簌摇头轻叹:“几个铜板就能令他高兴至此,我只是羡慕。”
说话间,几人便已至京都最大的酒楼长流馆,酒楼同宁府对邻而建,同在东街,闲来无事宁簌也爱往这儿跑。
站在楼前候了许久的小二瞧见她们,忙迎上前来,面色不大好看:“东家,您可算是回来了,宣平公世子的雅间又入了人……”
小二神色忐忑,说完话又冲宁簌讨好地见了一礼,元枝则神色自若地点点头,见着宁簌担忧地看了过来,她安抚道:“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儿,你去房内等我,你常用的菜厨房早便备下了,先吃着便是。”
话罢,元枝便带着那面露紧张的小二,风风火火地上了楼。
“难道……”
宁簌想着刚才听到的话,微拧起了眉梢:“宣平公世子是来寻衅滋事的?”
来酒楼酗酒,自然是因着永嘉公主的那二三事,心中憋闷,拿她们这些平头百姓来出气,未必是不可能的。
跟在她身后的秋葵被她这话吓了一跳,忙拉着自家姑娘入了常来的厢房内,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再起文章,可不是什么妙事。
她劝慰宁簌道:“姑娘,宣平公府的世子爷为人最是端方,当是不会与元娘为难的。”
“你如何知道他的为人?”
宁簌在软榻上落座,这长流馆是元枝一手开办的产业,熬停业了三家对家酒楼,又凭借着常人所不能及的新菜样,如今才在京都有了一席之地,且花开不败了数年。
“姑娘忙碌起来自然不曾耳闻,那位世子啊,据说样貌犹如天姿,脾性还是极好的,这在京都都传开了,大家想来都在思量哪家闺秀能这般好福气,当得他的世子妃。”
秋葵一边替宁簌烹茶,一边回想着悄悄笑道。
近些年来,宁簌常转圜于江南一带,一年里有大半光景都在勘察外地的经商路子,倒是有许久未曾关心过这京都圈子里的一些盛闻了。
不过……
宁簌听着秋葵那滔滔不绝的话,便暗自发笑,她身边的两个大丫头里,秋葵做事稳妥性子内敛,是鲜少有这般言语之多的时候的。
宁簌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既然这位世子如此优秀,那为何永嘉公主还这般不喜?”
她对永嘉公主早有耳闻,那是乾元帝的第三女,是如今掌后宫事的德贵妃所出,自幼万千宠爱地长大,养成了个娇蛮霸道的性子。
宣平公府是江皇后的母家,这般算算,宣平公世子也算得上永嘉公主半个表哥了,自小一块玩到大,且不说亲不亲了,便是瞧着皇后的面子上,也不该行如此荒唐的换嫁之举。
不是厌恶非常,就是对陶钦平情根深种。
陶钦平乃是新科状元,此前陶家没落得比宁家还要惨淡,后面的那种可能近乎为零,宁簌这才觉得有些困惑。
说到这个,秋葵的面上便有了些迟疑的难言之色,宁簌催促了半天,她这才低声道出:“听说啊……”
“那位世子爷,有腿疾。”
…………
元枝匆匆过来时,面上带了丝凝重,看得刚撂下筷箸的宁簌心头一跳,她立即站起身来:“可是出什么事了?”
“簌簌……”
元枝迟疑着道:“宣平公世子说要见你一面。”
宁簌刚抬起茫然的双眸,元枝追问的话又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簌簌你得罪过他?难道是因着永嘉公主的事儿?应该不会的不会的,公主入陶府已成定局那日,世子还送了贺礼去,应当是不计较的罢……”
宁簌也攒起了眉,不过她可没有元枝的乐观心态,她反倒是觉得宣平公世子可能是真的要找她的茬,明明是自己的新婚夜,妻子投入旁人的怀抱里,他还得强颜欢笑地去送礼祝福,该有多心酸。
不过,若这人真的迁怒于她,也当真是太不明辨是非了,她分明也是受害方,饱受了公主的摧残,哪里还能被他折磨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