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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帮妈妈还清所有的赌债,并且将你和你的孩子送出京都。离开这儿,你再多加管束,他那一身赌瘾必能有所收敛。”
宁簌这话一针见血。
她深知张氏所求,不过是想要她自个儿和儿子的平安,宁簌拿捏得恰好,甚至还替他们母子俩的未来做了考虑,如何不能令张氏心侧。
“姑娘……要奴婢做什么?”
果然,宁簌的话落下不过片刻,张氏唇角颤抖着,终于嗫嚅着道了这么一句。
她的所求,宁簌已然了然,可对方的呢?
宁簌弯了弯唇。
…………
四月底的天,犹如多变的婴孩,时而阴雨绵绵时而薄阳璀璨,昨夜骤来的风雨的垂打芭蕉,将御花园中的一众娇艳欲滴的鲜花折腾得萎靡。
皇宫偏隅一角,佛香缥缈。
“娘娘,您如今身份贵重,怎能踏入这种地儿……”
衣着华贵的嬷嬷小心翼翼地扶着妇人避开地上破旧的瓦罐,德贵妃扶了扶珠玉琳琅的鬓边,垂眸看了眼那几只瓦罐,罐子里培了土,种着绿油油的植株。
德贵妃在心里哼笑一声,当年的江氏,身靠着宣平公府的堂堂皇后娘娘啊,风头有多甚,陛下宠爱又有多重。
可如今还不是被压在她的手下不得动弹,狼狈得连这皇宫的奴才都敢随意欺辱了。
柳嬷嬷知晓她的心思,声儿也抬得高高的,丝毫不忌讳:“这些奴才怎能如此对待咱们皇后娘娘,不过也是,住在这种地儿,也担不起那般的精细了。”
这话一落,两人跟前紧阖的殿门忽地被人用力推开,对方显然怒意至极,推得那门“哐啷”一下拍在墙边,声响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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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皇后
“奴才们如何怠慢皇后娘娘,你心里没点数?”
一声冷笑从大开的门内传来,这般不恭敬的言语,直令德贵妃轻蹙了眉。
主子不悦,柳嬷嬷自然将老脸一横下来:“哪里来的不知所谓的奴才?见了贵妃娘娘竟也不跪!”
踏门而出的是个梳着宫婢发髻的姑娘,年龄瞧着不大,清秀的面上却是带着不符合宫女的轻蔑神色。
瞧见当真是个小婢子,柳嬷嬷轻嗤一声,心里头那一点点的忌惮登时消失,她命着身后的宫人:“还不快把这胆大的宫女拖过来?”
两人身后跟着的宫侍们闻言就要动身,哪料,那殿门前的小宫女身后一道人影渐近。
“原是你来了。”
对方步子微顿,先前对德贵妃一行人挑眉瞪眼的绣雯登时恭谨地候立在了一旁,绣雯有些忐忑地轻声道:“娘娘……”
德贵妃凤眸微眯,抬眼看过去,入目之下就是那道清丽如旧的身影,立得仍旧一如十多年前那般清孑傲然,仿佛是冬日里凛凛风雪的一支梅。
不过一瞬,德贵妃眸间的情绪便冷了下去,只是面上她却扬起了一抹落落的笑来:“是我,姐姐。”
“不过……多年未见,姐姐仍旧管教不好底下的奴才,竟敢这般出言不逊。”
德贵妃的目光似有所指地落在绣雯身上,她轻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却独是狠辣:“姐姐管不好,便只能由本宫来代劳了。把人拖下去,掌嘴。”
她身旁的柳嬷嬷顿时通快地笑了,她在一边添油加火:“你们手脚可要麻利着些,可不能学皇后娘娘身边的——”
她本意是要杀鸡儆猴,表面上是训斥着云康宫的奴才,实则是在说这浮盛殿的宫婢不知所谓,哪知柳嬷嬷的话都还未说完,就被一声平淡的声音打断。
“既知我这皇后之位未废,你为何不跪?”
江皇后抬了抬眼,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波澜未惊,是所有人一览无余的静绝,只是她这甫一开口,端的却是天然流露出来的威慑力。
迫得柳嬷嬷的腿止不住地抖了抖,她连连朝德贵妃看过去,她的主子是贵妃娘娘,如今摄六宫事的是她的主子,皇后又如何,皇后……
饶是柳嬷嬷在心底里努力地安慰着自己,却始终不能够定下心来,是啊,对方仍旧是皇后,她就算是贵妃娘娘身边再得脸的嬷嬷,却也不能够不跪皇后。
在一众宫人面前,给她这般的下马威,德贵妃那扬起来的笑脸微不可查地僵了一瞬。
同这个女人打了数年交道,算计江氏从头到尾,直至把人送进了犹如冷宫的佛堂,德贵妃焉能不知江皇后的性子。
把兔子逼得急了,才会动动口咬人,且这一咬便是见血的伤痕。
德贵妃的心思转瞬即逝,她的笑容仍旧得体:“姐姐,如今到底不比往日里了,你——”
“莫要一口一个姐姐,岭南江氏到我这一辈,可只出了一个女儿。”
江皇后冷淡地看她一眼,领着绣雯扭身往佛香缥缈的殿内走去,她的声调近乎淡到了极致:“有什么想说的便直说。”
“有这绕弯子的功夫,不如去陪皇帝。”
这话着实能够气死人,饶是德贵妃这般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听到这儿都已忍不住地咬了咬牙。
眼前的殿门依旧大开,如何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思。
德贵妃冷着一张脸,在柳嬷嬷惴惴不安的模样下,她提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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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招娣
浮盛殿内。
一入了主殿,映入眼帘的是那尊再眼熟不过的金身佛像,德贵妃不由自主地拧起了眉,别过头去。
柳嬷嬷却以为她这是不喜这浮盛殿内的梵香,她连忙抬袖为德贵妃扇拂着。
德贵妃正是整个人都处于被江皇后怼过后,满是烦躁的时刻,偏生柳嬷嬷还在她的眼前拂来拂去的,她心头更是多添几分郁闷。
登时德贵妃抬手就打开了对方的手,神色中毫不掩饰的不悦,直令柳嬷嬷心颤了一颤。
前头,隔着一席木色的卷帘,佛像前燃着的梵香袅袅,江皇后跪在拜垫之上。
她背着身,德贵妃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瞧得见她的身影清挺,在这一室寂静中,显得格外宁静清脱。
德贵妃那美艳的眉眼间都染上了丝丝的不耐,一开口,便也不出意外地露了情绪:“姐姐倒是颇有闲情逸趣,这都距宣平公世子同永嘉婚约作废之事,已有一月有余了,竟都换不来姐姐片刻的波动。倒是枉费了宣平公世子时常有心来看望姐姐。”
她急不可耐地挑拨和讽刺,句句落在江皇后耳中,她停下手中捻转的佛珠,唇角微扬的弧度很淡:“婚事作罢,自是极好的。”
阿蕴那孩子心性纯良,行事不骄不躁,反观永嘉,自幼被养得无法无天,又难免受德贵妃同她之间的累及,往后必不能好生过日子。若真令阿蕴同她结了连理,当真是误了他一辈子。
幸好,她未能阻止的婚事,倒叫永嘉自个儿给毁了。
“你!”
德贵妃紧攥了拳,这般嫌弃凿凿又庆幸那婚事未成的言辞,直她气得心口生疼。
当初乾元帝为让她的贵妃之位坐得名正言顺,便拟定下了永嘉和江蕴的亲事,她心里头是暗喜却又恼怒情绪交杂的。
能把宣平公府的势力匀给她用,看到江皇后吃瘪,她焉能不喜?可转念一想,她这般巴巴送出个女儿给江蕴,才换得的宣平公府轻蔑的助力,俨然将她衬得如同高攀的存在。
身份的芥蒂,令她如鲠在喉,她又如何能高兴得起来?
“这一室的佛香,竟也未能让你的心性静下来。”
察觉到身后德贵妃的气息起伏不定,显然是被她三言两语说得便动了怒,江皇后淡淡抬眸,露出素色衣襟下的脖颈,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她望向盘坐在大殿上空,金衣加身、眉目悲悯的大佛。
江皇后轻声道:“申招娣,你不比往日了。”
听着她直白地唤自己的名讳,德贵妃眸中恨意越深,她死死地盯着江皇后的身影道:“皇后怕是记错了,本宫姓申名芝,是陛下亲赐的‘阿芝’。”
这个名字,连同着她那低卑的身份,合该一并抛弃、丢掉!
瞧着德贵妃面色不对劲,一头雾水的柳嬷嬷只得赶忙帮腔道:“皇后娘娘还真是贵人多忘事,竟连这等子事儿都能记岔了去……”
说着,柳嬷嬷上前就要搀扶住德贵妃,哪知反被对方一把攥住了小臂,力道之大,令柳嬷嬷忍不住显露了疼痛的神色。
可身边的德贵妃却未再有下一个动作,柳嬷嬷忍着痛悄然看过去,只见德贵妃的面上已然换上了如初的神色,仿佛刚才的失态不过是柳嬷嬷的眼花一瞬。
如果,能忽略此刻她依然被攥得生疼的手臂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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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慰藉
自那佛香萦绕的浮盛殿出来后,德贵妃的心神明显有些不宁。
柳嬷嬷看在眼里,还记在心中。
在皇后那儿听到的那个名字,怎的她从未听旁人说起过,更何况她还是陪了贵妃十数年的老嬷嬷了……
不过也是。
柳嬷嬷转而一想,当初她被德贵妃的母家送入宫中时,德贵妃已然是被陛下盛宠着的昭仪娘娘,在这之前定然发生了许多,她不知晓这个“申招娣”的名儿倒也正常。
“嬷嬷。”
柳嬷嬷冷不丁地被人这么一声唤,她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来,只瞧见德贵妃抬着那双勾人的凤眸,看似神情依旧如常:“方才在浮盛殿,嬷嬷都听见了什么?”
德贵妃指尖掠过戴着金钗的髻边,腔调神色都漫不经心极了地问她。
可这话,却是令柳嬷嬷听得心里头猛地一突,她下意识地便连连答道:“奴婢什么都未能听见啊娘娘……”
不知怎的,柳嬷嬷突然地想起了,被贵妃娘娘派到永嘉公主身旁的乔嬷嬷,那日进了宫后却无端地消失了。
后来她听专门处罚宫人的慎刑司里的太监道,那批被贵妃下令杖责致死的宫女里头,有人说起能令贵妃娘娘动这么大的怒火的缘由,皆是因一个擅自闯入云康宫的嬷嬷而起的。
彼时柳嬷嬷便心生了这个念头,觉得这流言并非是假,或许……乔嬷嬷的失踪便就是与贵妃娘娘有关?
而眼下,她不过是在浮盛殿内听了一耳朵稀里糊涂的话,便被贵妃如此忌惮。
先前一切事情的苗头,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解释。
心里头在一瞬间紧绷起来,柳嬷嬷只觉得后背都在发凉,几乎是丝毫未曾迟疑,她双腿一软就直直地跪在了德贵妃的跟前。
“砰砰”几个响头下去,再抬起头来时,柳嬷嬷已然泪流满面:“娘娘,奴婢待娘娘之心天地可鉴。若娘娘不愿奴婢说什么,奴婢定然会做到守口如瓶!还望娘娘开恩……”
德贵妃眯着眸子看她,倏地她便又开颜而笑,声音如同刚及笄的小姑娘那般甜丝丝的:“嬷嬷也说会闭紧自己的嘴,可什么法子才能让人如你所言这般乖乖听话呢?”
就是这甜腻的糖是颗要命的毒药。
柳嬷嬷尤以为她还要像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乔嬷嬷那般杀掉自己,她已是绝望地跌坐在地,惊恐和愤恨的情绪充斥着头脑,令她泪眼模糊着视线。她是想跑的,可双腿却犹如灌了铅似的沉重。
她跑不掉的,她跑不掉的!
这里是云康宫,除非得了这宫殿主人的吩咐,谁也进不来出不去!
柳嬷嬷无力地想要爬出去,却只能看着那个美艳如毒蛇的妇人,一步步向她靠近,最后用力钳着她的脸灌了什么恶臭的水……
不、不……
柳嬷嬷拼命地想要挣脱她的手,可对方却一改平日里的柔媚的软弱,力道之大令她不得不被迫咽下了那灼烈的毒药。
“咳咳咳……”
她想咳出来,却被德贵妃冷着脸一掌掀翻在地,打得柳嬷嬷只觉得耳根嗡嗡作响,她的意识尚且还停留在“德贵妃为何手劲如此之大”上头,没能听见通往偏殿的门忽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