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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
云氏眼里的慌乱怎么也挡不住,她无措地站起身来,急急地分辩着:“簌簌,我不过是前些日子支了些银子给你舅舅急用,你知道的,你堂兄下个月要成亲了,娶的是姜城的府令大人的女儿,你舅舅担心给的排面不够,这才冲我开了口……”
“给云府的钱,可是就只是支的那古玩铺子的?”
见云氏是真的恐慌了,一股脑地尽数吐露了出来,听完前因后果宁簌这才心下稍安,哪料到她这句问话过后,云氏点点头又摇摇头。
云氏道:“还有那间布匹庄子的……”
见宁簌脸色顿时变了,云氏以为她是在介怀银钱借得太多了,她连忙解释:“簌簌,其他铺子盈利的钱拢共才一百多两,哪里比得上这布匹庄子,我便想着从这里头抽一些出来。阿娘比对过了,拿的三百两不过四五分之一,想来也不会扰乱庄子生意的。”
“阿娘!”
宁簌有些急了,却又十分无可奈何:“这并非只是钱的事儿,方才我不是同您说过了吗,布匹庄子牵扯到了北垣城的秘密,偏巧,您取钱的那日和浮光锦开始被毁,是在同一天!”
“如今北垣城的人潜入京都,意欲何为尚且不知,但倘若宫里头的人查探到了咱们这庄子隐藏过细作,我们偏生还这般巧地与那细作有纠缠。您说,我们宁家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宁簌一番话下来,听得云氏脸都白了。
她出阁前性子本就软弱,后来嫁了人便有夫君宠着,后面更是生了个性子坚韧的姑娘,成了她半生倚仗,从前她拿捏不定主意,眼下这种被宁簌说得步步差错的紧急时刻,她更是慌乱了阵脚。
云氏仓皇道:“那、那该如何是好?”
宁簌定定地看向她,认真无比:“阿娘,有没有一种可能,此时的云府真的与北垣城有勾结……”
“这如何可能!”
云氏愤而急地打断宁簌的话,她辩解道:“你舅舅不过一介书生,性子最是胆怯,哪里敢去招惹这等子杀头的事?簌簌……你听娘说……”
“您放心,我自会命人去查清楚,若他真的勾结了人做到如此境地,娘您便是打死我,我也要告发他。”
宁簌淡声打断了云氏的话,她听不得她娘总是心头软,去为云枫单说话,甚至为了这份轻薄的亲情不顾一切地去帮对方。
云枫单是她的舅舅不假,但这一声“舅舅”,自爹爹去世后至如今,已有五年她未再喊过。
早在当初,宁家因爹爹染病去世而倾颓,她和阿娘南下去寻云枫单相助,表明来意后却被对方冷眼旁观相待,最后甚至在喝完一盏薄茶后就将她们“请”了出去。
宁簌永远不会忘记,她那舅母穿金戴银,立在高高的台阶上,眉眼吝啬与嫌弃地对她们母女道:“谁有那个闲钱帮扶穷亲戚?”
而云枫单就站在她的身边,偏头视若无睹。
怎么?
如今眼见着她们宁家日渐重振,便来想着借钱了?从前拿“穷亲戚”来笑话她们的人,倒成了他们自己口中之人,不觉得分外可笑吗?
宁簌觉得自己已言至此处,够明了且表明自己的立场了,她阿娘也应该听得懂的。
临出门前,云氏又轻声喊了她一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宁簌回望过去,那双清透的眸子里蕴着坚定。
“阿娘,我忘不了当年,他们对我们那般鄙夷不屑。”
她自诩不是个受了旁人委屈,还能对对方掏心掏肺的人,不对他们落井下石已是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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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帖子
宁簌说到做到,她将这些年来积攒至各地的人脉皆调动了起来,暗中严查姜城云府。
虽说这些年来走行商走遍各地,结识的大多都是同为商贾之人,但不是有句古话,叫做知人善任,才能人尽其才。
处理完云枫单这边的事儿,宁簌这才心觉疲累更上一层楼。
书房里,秋葵寻来的那一摞摞的八卦话本堆得桌案满满当当,都是秋葵筛选挑拣过的,宁簌随意翻了翻,便或多或少能寻出些有用的消息来。
“宣平公世子今已弱冠,府中未有通房妾室,恐有……”宁簌念着念着忽觉有些不大对劲:“有龙阳之好??”
犹如手中捂了块烫手的山芋,宁簌涨红着脸一下把那书“砰”地甩在了地上,发出的声响令候在门外的秋葵不由出声问道:“姑娘?”
宁簌这才回过神来,她难为情地跑下去把摔得如七荤八素的书捡了起来,迭声道:“无事无事,不小心碰倒了一卷书而已……”
秋葵这才安了心。
宁簌摁了摁隐隐乱跳的眉心,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十分不该找秋葵去寻这些民间的话本子?如此胡编乱造,那里头记载着的事儿还能相信么?
虽是这般狐疑地猜测着,但秋葵花了许多心神的这些书卷,却也不能真的不去看了。
想着间,宁簌到底还是挑挑拣拣地再重新翻阅起了一本来看,这回,里头编造的故事大多与宣平公世子的姑母,也就是如今隐于后宫的那位中宫皇后有关。
宁簌识文断字向来迅速,阅览的速度早在寻常看账本时便已锻炼了起来,她翻了近大半,这卷书里头,大多记载的是这位江皇后如此地娴静温雅,颇有前朝鼎鼎大名的孝德皇后的风范。
“乾安六年,江皇后有孕……”
翻开了最后几页,宁簌终于看到了想看的八卦,她喃喃出声,看到这句话她思索了片刻,乾安六年之时,她正是三四岁的孩提时期,难怪她不记得江皇后还有孕过。
只是,皇后若是有孕,诞下皇子便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太子,若是女胎也会是非富即贵的公主,身为嫡长女,自然亦会受到乾元帝的重视。
可现在……宫中并无中宫所出的嫡皇子嫡公主,可以料想得到,江皇后的这一胎,必然没能保住。
继续看了下去,同前面比对之下,宁簌这才看出了什么些许的不对劲儿——这卷书中前文与后文显然不是同一个人所箸。
前面有多夸夸其谈的和善,后面便有多言语间都透露着一股子的刻薄的不喜。
后卷记载着,皇后有孕同年,乾元帝南下微服寻访,看中了小官之女申氏,当下便迎了申氏入宫,夜夜欢宠不说,更是未至半月便封了三品婕妤的位分。
皇后善妒,不惜用腹中皇子构陷申氏,好在乾元帝在一旁观得清楚,他当即震怒并禁足皇后,听到旨意的申氏脱簪跪倒殿外求情,晕过去后却被太医诊出喜脉。
后面的情节,即便未再记载,宁簌也大约猜得出来。
失去了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却又能重得一位公主,还是他即位后的第一女,乾元帝怎能不喜?又怎能不更加宠爱申氏?
囚在深宫中的那位皇后呢?恐怕她早就被乾元帝忘得不差了吧?若非是还忌惮着江皇后身后的宣平公府,需要宣平公戍守北边,只怕她那皇后之位早便没了。
不过廖廖几笔,宁簌便从这几页纸墨中看见了那个命途悲苦的妇人。
替她可惜可叹。
明明彼时尚是申氏的德贵妃,手段如此低劣,自己结发为夫妻了数年的夫君却罔顾情分,只字不肯信她,那些听风是雨的世人被三言两语,便忘却了她本就贤良淑德。
宁簌的心里头莫名有些发酸,难怪,江皇后会突然自请佛堂,自此再不理后宫世事,想来,当年之痛实在悲切。
可而今,她却肯为了宣平公世子再出来,可见江蕴每年都要入宫去佛堂拜见皇后的传闻并非是假。
虽说姑侄两人的情感深厚,出了这档子事儿江皇后不可能坐视不管。宁簌将那书卷合上扉页,双手支着脸颊想。
只是,按那书卷上所描绘得那样,乾元帝偏宠德贵妃宠得无法无天,她若要借江皇后之势来打压永嘉公主,可这位如今久浸深宫的德贵妃也不是个善茬,焉知乾元帝会不会不管不顾地站在她那一侧?
宁簌轻叹了一声气,准备再翻开下一卷书来看,只听门外传来秋葵的声音:“姑娘,礼部尚书家的二姑娘,方才命奴仆递了帖子来……”
礼部尚书?付家?
宁簌的脑海里几乎是极迅速地浮现对方的姓氏,她不由地将眉心一拧,面色浮现出丝丝的不解。
她本就是一介商女,只因商贾地位低下,从前、不即便是爹爹在世时,他们家都未曾和朝廷里的重臣有过什么交涉。
可为何……如今她正是得罪了永嘉公主的时候,别说是从前因着利益关系攀附而来的普通朋友了,便是街边的乞丐认出她是谁,也得绕道而行,怎么这付二姑娘还偏要在这时候上门来?
是想要刻意侮辱她?还是又有什么令人出洋相的花招想要使在她身上?
宁簌猜测着,一边开了房门,候在外头的秋葵见了,立即将手中那封薄薄的帖子递上。
那帖子用了洒金的花纹做外饰,瞧着便富贵,且看重应帖的人,看得宁簌不由一愣。
她是从未收到过这种拜帖的,在她的身边,为数不多的交心朋友只有在长流馆的元枝一人,元娘向来不拘小节,惯不会用这种帖子相邀她出来。
因此,宁簌这还是头一回见。
接过那烫金花纹的帖子,宁簌翻开里头一瞧,竟不似她心中所想的那般,言语中并没有鄙夷不屑的,而是一惯应对客人的疏离和诚邀。
真是怪了……
宁簌不由暗暗念叨了一句,秋葵见她神色自若如常,却仍旧不免有些忧心:“姑娘,方才付二姑娘使来的奴仆道,这是他家姑娘在今年举办的第一场小宴,奴婢听着他言语中,似乎是要让姑娘非去不可,这可如何是好?”
“不必担忧,我去便是了。”
宁簌淡淡一笑,秋葵却唇角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到底没再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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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卫姝玉
帖子里写的时间是后日,宁簌正好利用这两日的间隙,恶补关于这些参宴世家贵女的身份。
“姑娘何必这般辛苦?”
端了碗甜汤进来的夏芝,瞧见宁簌伏案苦看的模样,心里难免心疼,上回见她家姑娘这般用功时,还是老爷刚病逝不久后,偌大个宁家须得姑娘撑起来。
各处庄子铺子见宁家没个男丁主事,各个闹着要清算账本,补发工酬散伙,那时姑娘也是像这般彻夜点灯看着那些晦涩难懂的账本。
也幸得姑娘聪慧过人,小小年纪便展现出了同老爷一般的经商天赋,否则那些看碟下菜的豺狼虎豹之辈,定要把孤苦无依的母女两人逼入绝境。
宁簌抽空喝了口甜汤,她摇摇头道:“那付二姑娘如此盛邀,看着也并不似是故意找茬的,我若推拒,便是十分刻意地得罪人了。”
若是仅仅得罪一个姑娘家,那或许是不要紧的,可那付二的身后是一位礼部尚书的爹,她如何能去蚍蜉撼大树?
…………
过了四月连绵阴雨的时节,初入五月的天渐渐明朗,不见了从前那一连几日来的绵绵蒙蒙,尚书府家的付二姑娘办的小宴那日,春光正是明媚。
宁簌一早便了解过了,付家这次宴席是君子云集,流水击酒,飞花传令,办的是以“雅”为题的诗宴。
这付二姑娘的爹付午甚,担任的本就是礼部尚书一职,乃是主管朝廷中的礼仪祭祀大臣,家治想来更为端严。
宁簌从马车上下来时还暗暗想着,这般家境里出来的姑娘,竟来邀请她参宴,原因无非有二,一是如今她的名声在京都实在有名,借机来看看她是何方神圣罢了。
二则或许是想同她交友,否则她这般地位的贵女,何至如此放下身段来邀一介平民?
——当然,宁簌可不认为,会是后面的猜测。
顾虑到赴的是雅致的宴会,又不会太惹人瞩目,今日宁簌特地穿了一袭轻薄的烟雾蓝云锻,裙边皆绣了银纹,越发低调又不失娴静端庄。
夏芝手巧,挽的发髻新颖,髻边未簪繁复的步摇,而是斜斜簪了两支珠钗,并贴了几只精巧的蝴蝶珠花,那珠花盘得活灵活现,宛若振翅欲飞,给宁簌平添了几分幼态。
从头到脚的这一身儿,都是宁家的几处铺子里即将上新的款式,而宁簌提前将衣裳穿了出来,自然是有她的算计的。
与那日永嘉公主身边跟的那一群不入的贵女不同,今日来的都是朝中重臣名将的千金,自幼锦衣玉食地长大,各个对裙衫头饰的眼光那是一等的毒辣,那才是真正的世家贵女,名门闺秀。
交了帖子,甫一进门,宁簌便被一声清脆的女声给急急唤住。
同行的夏芝和秋葵心头皆是一震,原以为是这便有人要找姑娘的麻烦,她们连忙折身回头望去,两人已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就连宁簌也是微微一愣。
却见立在几人身后的是一名婢女打扮的粉衣姑娘,年龄看着并不算大,梳着双丫髻,她走得有些急了,气息微喘不定。
好片刻,她才反应过来:“这位姑娘,还请您留步片刻……”
“为何留步?”
夏芝快言快语地道了一句,被宁簌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后,她又垂着脑袋忙不迭地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