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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终于都忍不住翻起白眼，吴坦和谢江终于受不了的合力把他拽上车，“赶紧走吧，再不走得等到晚上才能到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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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陆爱国这状态，叫他开车她怎么想怎么不放心。不就是怀个身孕么，怎么弄得她有个错觉，这身子是怀在他身上的？
还是赶紧叫陆爱国回去忙一忙正好分散下注意力。
昨天一晚上她都被他念叨得捂耳朵，最后不得已一直说自己困了才叫他闭上嘴巴的。结果半夜醒过来竟然发现他还睁着眼睛，隔着被子的盯着她的肚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看得不亦乐乎。
“嫂子你放心，我们这回一路上肯定不叫他开车。”林卫盛和张铭也觉得陆爱国这样子还是不开车的好。
“媳妇你放心，我今天不开车。最多十天半个月的我肯定会回来。”
对自己这会抬起手来还能发颤的状态，陆爱国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有媳妇有闺女，有家有业，如今媳妇身上又揣了一个跟他骨肉相连的小人儿，他可比谁都惜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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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两辆三轮自行车骑远，众人也跟着挥挥手。
之所以要骑两车是因为，其中一辆是打算带回老家的，厂房盖得地方有点偏僻，没有交通工具不方便。但实际上三轮自行车拿去好不好用还不好说，大不了不好用再带回来，到时候再弄两辆自行车去。
今年过年的日子是在二月十六，夏天屯的那点蔬菜加上陆芸空间里再取出来部分。等到二月初他们还要开始卖菜。这次卖菜他们并不打算把菜批发出去，而是自己几个人轮换着出去卖。
至于老家那边的厂房，到时候等陆爱国确定下来了要怎么盖之后自然有陆爱兵和张彩接手管，他们三个还是要赶回来这边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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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开车回去陆爱国、林卫盛和张铭三个不熟悉路，一路走走停停的问路好不容易到了乡里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那不是我姐夫和亲家伯？”还是张铭眼尖，一下先看见裹着棉袄一早上就等在乡里这段公路边上的陆二伯和陆爱兵。
“果然是二伯和爱兵，哎，总算开到地方了。”陆爱国定睛一看也乐了。
“可不是，总算到地方了。”大家都不由松了口气。林卫盛赶紧把车停在两人跟前，率先跳下车，“阿舅、爱兵。”
“二伯、爱兵。”
“亲家伯、姐夫。”
陆爱国和张铭也紧跟着下了车。
“你们总算来啦，可冻死我们了。”陆爱兵跺跺脚。看到都下了车的三个人，先上去一人给了一拳。然后两眼放光的盯着货车，上前去摸摸，一脸的羡慕“这车可真漂亮。”
“那是，这可是爱国哥和林卫盛前天才刚从N市开回来的。”张铭颇为自豪地道。
“你们都会开了？三哥，要不过完年我也去海城看看吧？”陆爱兵看小舅子那得瑟劲，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前一阵子没跟着去海城了。
“都先上车，咱们边走边说。”
陆爱国看一眼陆爱兵跃跃欲试的样子招呼一声，大家又都上了车，还是林卫盛开车，陆二伯坐在前面指路。
“二伯要不过几天就叫爱兵跟着我们一块儿走吧？年后看看谁能接手就把家里的地给谁种。到时候让弟妹也一块跟去。”陆爱国心里也早就盘算着了，二伯、二伯娘对他那样好，对陆爱兵他是肯定要扒拉一把的。他吃肉，至少得让他有汤喝不是？。
“行，他们自己要是愿意去就去。”陆二伯点头。
“愿意，我肯定愿意。之前要不是你说人不用太多我早就去了。”陆爱兵哀怨地看着陆二伯，“看吧，结果个个的都学会开车了，我只能看着眼红的份。”
一句话说的大伙都笑起来了，陆爱国就笑骂他，“学开车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还怨上二伯了？到了海城你可给我夹起尾巴做人，老老实实的叫你干啥就干啥，要不小心我抽你。”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爸，你怎么也不说说他？”陆爱兵缩了缩脑袋，脸上的表情特别的忧伤，“难道三哥才是亲生的，我是马路牙子上捡来的？”
“哈哈哈。”
大伙又是一阵大笑。
“我怎么也是这么觉得的呢？”陆爱国哈哈大笑完了故意这么说着逗陆爱兵。
陆二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脸上微不可见的抽了抽，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拿出烟杆子点上烟狠狠地抽了一口，斜睨了陆爱兵一眼，“你要是有你三哥一半我就放心了。”
没人注意到陆二伯刚刚的神色变化，他一说完大家又是一阵大笑。陆爱兵撇撇嘴，“我脑子可没他好使，我才不跟他比。不就是听话吗？我从小到大那回没听过他的话？”
“难道我还叫你吃过亏啊？”陆爱国重重拍拍他的肩膀一下。
“那倒是没有。”陆爱兵摸摸脑袋摇摇头，马上又开心起来。
“那不就结了。”陆爱国也笑。
有人指路货车的速度快了不少，很快按照陆二伯的指点从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拐了个弯，拐上一条明显经过简单修整的路上。
开到地方，陆爱国几人看见原地已经盖起了一排简易的房舍，张彩和陆爱梅一家也在帮忙。
打过招呼又简单安置了下，陆爱国跟陆二伯就和建筑队负责人严度找了个空房间讨论起来，连晚饭三人吃的是陆爱梅亲自端进来面条，直到晚上七八点讨论才暂时结束。
回到睡觉的简易房里。大家都一样，都是一色的大通铺，一间房可以住六个人。他们的这间人没那么多就陆爱国和陆爱兵还有陆二伯在。因为天晚了没法回去，陆二伯就也在这里凑活一晚上。
陆爱国挨着他低声把这些日子的各种又都细说了一遍，他们虽然信件来往不断，但是毕竟没法说的那么全面和细致。
陆二伯一边听一边点头，偶尔也会插上一两句，给点中肯的意见。等听到陆爱国说到别人模仿他的薯片都不成，而且想把生意扩大到魔都去，计划先叫吴坦过去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头。
“依我看魔都那边还是先别叫吴坦去了。海城还不算什么，可是魔都的水就太深了点，别人没有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有？你只在海城小打小闹的还好说。所以你们如今的生意还不宜扩展的太大，也不到太张扬的时候。”
陆爱国有点傻眼，“如果不去魔都、不扩大生意，那这里......不就白费了？”
“怎么会白费，你海城不是还有一摊子？既然自己弄机器来生产比进货划得来就自己生产罢。反正这地方也偏僻，一般人找不到这边来。”陆二伯直接道，正是因为这么想的，所以他才能在陆爱国写信来的时候同意他建这个厂子。
“不过这样的话，我看你也用不到那么多人，就不用再叫爱兵两口子去海城了，就叫他们在这边厂子里帮忙。倒不如直接叫吴坦住在仓库那边。如果可以叫他接了他老娘去。有人守着，这边车子什么时候过去都不愁没人在，吴坦白天还能帮着你们送送货。”陆二伯如此建议道。
陆爱国简直有苦难言。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叹了一口气还是点头了。
也许自己还是急躁了点，好在这边生产出来的薯片有多余的都可以丢进小芸的大仓库里，海城那边家里也不用再辛苦的炸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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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媛怀上了？”陆二伯一下子站了起来。神色激动，“好，好......到时候就叫你二伯娘过去帮着坐月子，带孩子。”
陆二伯颤着手去摸烟杆子，手抖得几次都划不着火柴。陆爱国赶紧过去帮忙他把烟点上。他自个兴奋了一天一夜了，这会手已经不抖了，看见二伯这样就觉得自己白天的样子一点也不丢人了。
“可是到时候二伯娘要是去了我那里，爱兵和弟妹又在这边帮忙，你一个人在家里怎么办？”陆爱国直摇头，“到时候叫我大姨子搭把手就行，再不济还有吴坦的老娘在那边呢。”
“我一个人怎么凑活不行？坐月子、带孩子都是大事，疏忽不得。你大姨子也得上班，吴坦娘要守着仓库那边。两个人都有事哪里能专心伺候你媳妇和孩子。你要是不叫你二伯娘去她指不定多难过，在家里也待得不安稳。”
陆二伯语气坚决的否定了陆爱国的话，“你别说了，这事得听我的。”
“那也行。”陆爱国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那就等夏媛生了，坐月子的时候叫二伯娘去帮忙一两个月。”
陆二伯这才点点头不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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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躺在床铺上，陆爱国全无睡意，反复的在想着陆二伯的话，那句“别人没有的你们凭什么有。”还是叫他冷汗直下。
他又从海城的那些商贩，想到有人模仿着自己做的炸薯片，再想到自己当日跟石头、媳妇和闺女说过他们在海城没根基的话......
他的心开始忽上忽下，想放弃又不甘心，想继续又没底......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他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才真正睡过去。
海城，又到了晚上大家的学习时间。夏媛对了会账本，有些心神不宁地端起桌上放着的温牛奶，站起来坐到中间的桌子边叹了口气。
陆芸停下写作业的笔，也起身坐到她身边。
都说女人怀孕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都是最危险的时候，而且期间情绪会特别不稳定。爸爸又正好这时候离家办事，她这几天就免不了对妈妈的一举一动加了几倍的关注，此时听到她叹气自然要过来关心下。
“妈妈你在想爸爸了？”陆芸也在桌子前坐下来。
“唉，也不知道他们到了没有？一路上顺利不顺利？”夏媛没有否认，反而又叹了口气一脸担心地道。
石头往这里看了一眼，也合上书走过来坐下，“嫂子你就放心吧，这时候他们肯定是到地方了。”
没有电话就是这样不方便，消息都没办反及时传递。
陆芸取出来两杯牛奶，往石头的面前推了一杯过去。又取出一碟黑森林蛋糕放在夏媛面前，给自己和石头面前各放了一碟奥利奥。
“就是，妈妈你放心吧，爸爸他们是三个大男人，个个身强体壮的。就是遇上点小麻烦也不算事，肯定能解决好的。”陆芸拿起一块奥利奥沾了牛奶放进嘴巴里一脸的享受表情。
“真的就那么好吃？”夏媛看陆芸的样子也不由伸手从她面前的碟子里取了一块奥利奥，学着她一样沾了沾牛奶，然后咬了一口，竟然觉得异常的顺口。她于是不客气，三两下就把陆芸面前的一碟饼干都吃了个干净。
“还有吗？”
“妈妈，你原来都不吃这个的。”陆芸看得目瞪口呆，赶紧的给她面前再放了一盘子，顺手把黑森林收了起来。免得妈妈消灭完饼干又把黑森林也干掉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吃就犯馋了。”夏媛一口气把面前的饼干都吃了，不好意思的看着陆芸。
“没事，这个配牛奶其实最好吃了。你原来都不吃才是可惜了呢。”
怀孕的人改变口味是很正常的，是她大惊小怪了，陆芸拿了两三盒的奥利奥出来，去掉外面的纸盒包装，一卷一卷的叠整齐放在一个高脚果盘里。既然妈妈喜欢，就多放点在外面，免得她想吃了她去上学了或者在房间睡觉之类的不方便。
“过完年大姑就回去了，我觉得这回该换成二奶奶来了。”陆芸迅速看一眼石头，然后又看夏媛。她觉得妈妈怀孕，二伯娘肯定是要来伺候月子的。有些事也该告诉爸爸和妈妈了。
“我哪里就那么娇气了？也就是你爸爸瞎紧张。”夏媛不以为然的摇头，从知道自己怀孕以后，她就仔细的琢磨过月子该怎么过，所以此时说起来特别顺溜。
“有你们在，到时候我事先多煮点月子里吃的东西。你爸爸再帮着洗几块尿布。哪里用得着麻烦二伯娘专门跑来伺候我？你爸从小就已经欠他二伯、二伯娘太多了。他私下好几次都跟我说他这辈子欠他们的大概是怎么也还不清了。就算是以后拿再多的钱给他们用也一样，因为人的感情没法用钱财来衡量。”
夏媛脸上的表情很柔和，“你不知道你爸爸小时候有多苦，才十来岁你爷爷就没了，你奶奶那脾气又古怪。本来二房的二爷爷和二奶奶愿意那么大力的帮衬他们孤儿寡母，换个人身上高兴都来不及的事。可是她偏偏就是不领情，又不肯在外人面前露出来，就是私底下几次三番的抹眼泪叫你爸远着二房，对二房拿回来的吃的东西也不吃还不准你爸爸吃，宁可丢了看着自己儿子饿肚子。还口口声声说二房的人都是别有用心的。”
夏媛叹气，别说那时候吃的东西多珍贵，就是到了现在，有些人家还是只勉强能吃饱饭。
她想起陆爱国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那惋惜、心痛的表情，就觉得她那个正经的婆婆脑门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砸过了？
你说你要跟什么过不去不好呢？偏偏要跟能救命的吃食过不去？而且陆爱国也说了，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吃不饱。二伯、二伯娘家的粮食也紧张的很，并没有太宽裕，那些都是二伯和二伯娘从自己一家人嘴巴里好不容易才省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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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你爸不忍心她难过，也为了不再糟蹋粮食就开始不敢再多往二房去。其实你爸爸心里明镜似的。就他们母子一穷二白，连吃饱饭的能力都没有，二房的人能图他们什么？又有什么可图的。同样是伯父伯母，大房的人对他虽然也不错，可远远没有象二房这样大方过。那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对你好啊。可是你奶奶从你爷爷没了，人糊涂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到最后实在没辙了，你爸爸初中才读了不一个学期就不去上了。他得开始在外面自己想着各种法子填饱母子两个的肚子。可是才十多岁的孩子要想出去找口吃的有多难你知道不？”
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幕？
陆芸和石头有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睛里的震惊。
“知道你爸爸不肯去上学，你二爷爷、二奶奶还几次找上门，苦口婆心的劝，叫他不要放犟，他们可以管着他们母子的吃穿，学费也能帮着交了。最后看怎么劝你爸都不肯松口，他们就又劝你奶奶去说服他，结果你奶奶当面答应的好好的，背后就说，你二爷爷、二奶奶是想施点小恩小惠，想着以后叫你爸爸给他们当牛马使唤着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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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夏媛都不知道该哭该笑了，遇上这样糊涂透顶的亲妈也是陆爱国的劫数了，她听完都由不得暗暗的庆幸，还好婆婆已经不在了。要不她能不能进陆爱国家的门还真不好说，就是进了大概也没现在这么平和安宁的好日子过......
“后来你爸爸到底没有再回到学校去。为了这你二爷爷和二奶奶跟他生了好一阵子的气。但一边生气一边还怕他饿了，时不时的还都叫你大姑死啦硬拽的把他拉到家里来吃饭，吃东西。临走还给东西叫他带回去。你爸也学乖了，再带着东西回去就提也不提谁拿的。只说是自己怎么怎么赚来的。”
夏媛一边说一边看陆芸和石头听得眼睛都瞪圆了，就勉强的笑，“这些话大概连石头也没听说过吧？你爸那人怎么会分不清好歹，他可一点也没被你奶奶影响。可这么些年这些话他也是憋着都不敢朝外说。”
“你大姑来的这些时候，经常说起他们兄弟姐妹小时候的事。你大姑至今还说，那时候你二奶奶派她去拉你爸爸来家里吃饭可真难。你二奶奶就觉得都是因为你二姑每次在你爸爸来的时候，总摆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样子来才叫你爸爸不肯多来。私底下为了这个不知道骂了你二姑多少回。”
“最严重的是有一回，你二姑不知怎的就骂了你爸爸一句是上门吃白食的。其实她也没骂错。结果当时就惹恼了你二奶奶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然后拿竹条追着抽了她好几下。当时要不是你爸爸见机快死死把她护在身后，恐怕她会被你二伯娘打死。”
夏媛还记得陆爱娇说起这个的时候，脸上有点奇怪的神色，不过想象下也能理解，二伯娘对陆爱国好无可厚非，可是也好的过头了，她亲生的子女心里会有怨气也很正常。
“听说你二姑当时都懵住了。要知道你二奶奶她一贯是个宠孩子的，男孩女孩一样看待，从小到大都不轻易动根手指头的。结果那一次竟然下手那样狠。听说事后你二姑的脸上肿了好几天。闹得你二姑后来越来越看你爸爸不顺眼。不过却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的针对他了，那样的话也再不敢说出口。”
“你说，即使如此也毕竟是从小就在一处长大的，堂兄妹感情就是不一样。你们瞧，大了以后还不是感情照样很好。这手里一有东西，对你爸爸就能舍得，这样的出手大方。亲姐弟都做不到这样。”
陆芸吞吞口水，果然，知道了真相才能解释的清楚她那个“便宜奶奶”为什么私底下会那样对爸爸说。她根本就是怕二爷爷和二奶奶把真相告诉爸爸，爸爸丢下她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