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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惟卿轻蹙着眉,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许......愿?”
“什么都可以许?”
宁扶蕊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当然啦!”
“它会实现么?”
清澈的眸光透过烛光看向宁扶蕊。
太过优秀的五官衬得他的眼神温柔无比。
宁扶蕊眨眨眼,这东西不一直都是心诚则灵的么?
“......你不会想需要要天上的太阳吧?”
她仔细思考了半刻。得出了结论:“这个可能不行。”
“一般的应该都可以。”
“......”
他眼里含着清浅笑意:“我希望阿蕊能陪在我身边。”
周围明明那么安静,这句话却像雷一样在她耳边炸响:
“这,这个愿望太简单了,你得想个难点的!”
宁扶蕊越说声音越小:“再说了,我人都在这这儿了你还想怎么陪着你嘛......”
她头一次觉得说出这种话很肉麻。
“我希望阿蕊能同我成亲。”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宁扶蕊。
宁扶蕊愣在那里阿巴阿巴。
恳切的目光看得她头都要炸了!
成亲......
她牙根发麻,甚至说不出这个字眼。
她嗫嚅着唇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
沉默半晌,她吹熄了蜡烛。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印在他的面颊上。
“我,我亲你了,你这个愿望就实现了。”
说罢,她心开始发慌,连看都不敢看他,也不知道他接不接自己这招。
对面人半天都没反应,她又借着庭中微弱的一丝月光,偷偷瞟他。
怎么开始委屈上了?!
救命啊撒娇的男人最好命是不是就是这么来的!
“再来一下......”
他喃喃说着,喉结滚动,没等她反应,嘴唇便覆上了宁芙蕊的。
第七十六章 无妄之灾
元嘉十九年七月,大梁朝内阁员缺,梁帝遂命吏部联合众卿推选阁臣。
经九卿科道商议,共推选出十二人,其中大理寺卿刘期归位列其首。
入夜,周惟卿摩挲着手中的名单,神情分外凝重。
没有他的名字……
他紧紧抿着嘴唇,这是他头一次计划失败。
赵旻澜坐于他对面,手中执着茶杯,一双精明的狐狸眼静静凝着他。
“他们攻讦你沉迷道教仙术,府中豢养娼妓,你为何不辩?”
“惟卿何时豢养过娼妓?”
别说女人,他为了不让人抓到自己的把柄,偌大的周府也只有一个老管家在打理。
平日里吃食都是他亲手做的,只有每月俸禄发完之后,他才会在外面酒楼打包几道菜肴,权当加菜。
“看见了便是看见了。”赵旻澜斜斜撑着下颌,握着茶杯的手更紧了些。
周惟卿无言:“……”
“名单还未真正定下,这局你若是要破,必须得从刘期归下手。”
说罢,赵旻澜的目光紧紧攫住他的脸,继续开口道:“你可舍得?”
周惟卿想起那一席灰褐的衣袍,与那脸上总挂着的和善的笑,一时有些怔然。
刘期归比他要大几岁,为人平实,脑子却反应得很快,因此官运亨通顺畅。平日里也很是照顾他,经常与他以兄弟相称。
周惟卿复望着窗外,杜英开的繁盛,大片清新的绿与星星点点的白映入眼前。
他自顾垂下眼,冷静回答道:“舍得。”
一副好光景就此变得突兀起来。
对面人满意地弯了弯唇角。
次月,周惟卿一封密谏上疏告发刘期归旧时结党受贿,于江苏监会试时【创建和谐家园】,以关节语为记号,私自录取亲兄弟刘意。
朝堂上一时分成两派。
有人道刘期归满朝朋党林立,居心裹测。
也有人道周惟卿嫉妒心切,醉心排除异己,罔顾昔日情谊冷血无情,是真正的虎狼之臣。
周惟卿望着对面双膝盖着地的男人,脸上神色未有一丝浮动。
刘期归是被人押解上来的,此刻他神情苦涩,视线只堪堪够到周惟卿的手肘:
“周兄,你可曾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
周惟卿表情淡淡,他当然记得。
——世事无常,知己难求,惟愿你我二人此生绝不相负。
见他不答,刘期归又自嘲地笑了笑。
梁帝最厌恶朋党。
周惟卿知道他不愿在朝中树敌的温和作风,咬死了满朝文武都会为他说话。
如今这么多人都来为他辩解,更是坐实朋党林立这个罪名。
江苏监考那件事在几年前便有了结果,若是他真犯了那迷天大罪,要判他下狱早判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侧着头,用只有周惟卿和他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周兄,就此收手吧,莫要越陷越深。”
“你还年轻,是个好孩子,你还能回头。”
“要怪就怪我这个当兄长的无甚能力,让你经年蹉跎于大理寺屈居人下......”
周惟卿抿起嘴,脸色冰冷:“是刘兄看错人了。”
他这一生作恶多端,满身污秽,从来就跟好这个词不沾边。
他抬起一双锐利的眸,见梁帝面有不忍之色,便再度躬身,对着他高声道:“臣惶恐,不忍圣上被此等奸人孤立于上,特禀此事,还请圣上明察。”
梁帝喝了两年多的药,脸色暗黄,正值中年却满头华发,此时双手紧紧握着龙椅,冷然睥睨着二人。
“刘爱卿,你可还有何话要说?”
“臣——无话可说!”
刘期归很清楚,周惟卿若是下定决心除掉一个人,那便是赶尽杀绝,绝不会让那人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梁帝捂着额头,似是十分疲累。
周惟卿知道他到底于心不忍,便也不再多说,等刘期归被人用庭杖押解下去后便挥袖走出了大殿。
他浑浑噩噩地坐在马车上,想起这几日还未曾见过宁扶蕊,不知道她是何反应。
马车忽然停顿下来,周惟卿拉开车帘,伸首望去。
一个羸弱美艳的女人拦在路中,死死拉着车夫的缰绳,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千鸿眼泪流了满脸:
“周大官人,你为何心狠手辣至此!”
周惟卿不为所动:“本官既已遣你离去,你便不应该再出现在本官眼前。”
“你若还惦念你的情郎,此刻赶去牢中约莫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女人喉中发出一声悲切的呜咽。
她手里紧紧握着匕首,那绝望的眼神真是恨极了他。
二人对峙半晌,她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疯疯癫癫地往另一条街的方向走去。
宁扶蕊是扎西被拽醒的。
她堪堪理好衣袍走出房门,只见千鸿抽抽嗒嗒地坐在楼下,一见到她下来,眼中就如在沙漠中见到水般骤然发亮。
“宁扶蕊,我求你,我求你救救我家郎君!”
宁扶蕊一头雾水:“哈?”
救谁?
她眨眨眼,试探道:“你先别急,喝口水慢慢说?”
哪知千鸿直接跪在她身前,手中的匕首应声散落在地。
宁扶蕊被她这副模样下了一跳。
“那周大官人无故陷害我家郎君下狱......”
“等等,哪个周?什么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