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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和巴日被两人的话弄得云里雾里，一句也没想明白。不是方子泄露了吗？族长和夫人为什么会争吵起来？
“好了！”巫从床上挣扎着起身。
她看了一眼【创建和谐家园】，灰蒙的眼睛里仿佛理解她这样执着的原因。
巫有气无力赞同道：“夫人说的不错，我也不信族长不懂这其中关窍。前脚方子泄露，后脚阖斯便上门，想必是有人想要这块地方吧？毕竟外面的盐池既能产盐还能产硝，有硝便能制冰。”
【创建和谐家园】和阿穆尔听到巫的话之后，都沉默了，只有呼和巴日张着嘴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巫的意思是，阖斯知道了咱们的制冰方法，想要抢夺盐池？”呼和巴日结结巴巴的说道。
“恐怕还不止这些吧？阖斯一直以来都和代钦沆瀣一气，降云这只老狐狸这次甘愿当马前卒，也是为了ᴶˢᴳ盐池的利益。”巫拖着被药物掏空的身体边咳边说，她洞悉世事的眼神之中夹带着一丝的难过，随后仿佛下定决心一样的抬头，看向角落：“你说呢？珍珠？”
巫望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珍珠问了一声。
巫对着珍珠依然是往日那副和蔼的面容，仿佛她只是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你以为别人不知道，拿着我们当傻子，可惜在座的全都是人精儿，你那点事儿，他们推推算算便也清楚了。”
“是我！”珍珠抬起头，她没有看向巫，一脸镇定的回答道。
呼和巴日看着恋人的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珍珠从小便在巫的身边，对阿穆尔更像是亲姐姐一样，她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在场的人除了呼和巴日以外全部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
“你们一开始就知道了？”珍珠对着【创建和谐家园】问道。
“是！”【创建和谐家园】走进这位温柔如水的女子，眼神之中划过了一丝痛惜。
从她来到呼斯乐，珍珠就照顾她的衣食起居，从怎么穿北疆的袍子、到怎么梳头、怎么采摘，都是珍珠交她的。
珍珠于【创建和谐家园】而言，像老师、像朋友、像亲人。
“硝石制冰容不得一点失误，琪琪格在抚城，而扎那和呼和巴日从开始学习就没有成功过，还怎么教别人？所以只有你！”【创建和谐家园】冲着珍珠说道。
“看来倒是我的不是了，学的太快了！”珍珠望着【创建和谐家园】摇着头笑了，依然是那一副温和的模样。
“为什么？”【创建和谐家园】不解的问道。
“没有为什么！”珍珠眼里噙着泪，却依然坚定的回答道：“为了钱！”
“不可能！”没等她说完，阿穆尔就直接打断了珍珠的话。
“那你说是为了什么？”【创建和谐家园】扭头看向今天格外反常的阿穆尔。
阿穆尔张了张嘴，他铁青色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难过。
“总之这件事情到此为止！”阿穆尔说道。
“为什么要到此为止？原来你也知道他？是吗？”巫没有给阿穆尔机会，她直秉秉的看向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的关键。
阿穆尔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族长，脓包不用针挑破，永远不会有好的一天。”巫意有所指的说道。
随后她看向珍珠，用颤抖的手招呼珍珠去到她的身边。
珍珠擦了擦泪，跪到了巫的榻前。
巫慈爱的摸着珍珠耳朵后束着的四股辫说道：“好孩子，是呼勒找你要的吗？”
浦一听到这个名字，帐篷里除了【创建和谐家园】以外的人皆是一惊，全然像是提到了不可言说的禁忌一样。
呼和巴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头上大滴的汗珠从鬓角落下：“不是!呼勒不是早就死了吗？”
“死？他怎么会死呢？”巫看着呼和巴日一脸的镇定。
“这个呼勒是谁？”【创建和谐家园】疑惑的问道。
“他是阿穆尔的同胞哥哥！”巫回忆着阿穆尔出生的情形把这个早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公之于众。
“夫人，您可能不知道，阿穆尔的母亲并不是普通的边关女子，她是天朝世家的小姐，特意来抚城看望姑母的，结果半路被劫。老族长见她貌美便强要了她。只是这女子性格刚烈，得知有孕后，便是百般的想要打掉。我当初受命照顾她，被老夫人的坚韧所折服，陪着她一起想办法，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孩子最后还是生了下来。”
“就是阿穆尔和呼勒吗？难道北疆不允许双生胎吗？为什么你们说起呼勒来这般表情？”【创建和谐家园】被巫说的更加迷糊了。
“夫人问的好！”巫对着【创建和谐家园】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她颤颤巍巍的拿起桌上的茶杯，晃晃悠悠的放进嘴里抿了一口，压下了喉咙中涌上来的辛甜味道接着说道：“也许是我们当时无所不用其极的打胎遭来了上天的惩罚，虽然阿穆尔是个健康的男婴，但是呼勒却是……”
第42章
“却是什么？”【创建和谐家园】问道。
“咳咳咳……”巫再也压不住那胸前的痒，开始咳个不停，仿佛下一刻便要把肺咳出来一般。
她佝偻着身体，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传遍了不大的空间。
少顷，巫低哑着嗓音说出了这个二十多年的秘密：“呼勒却是个双性之人。”
“什么？”【创建和谐家园】惊了，她不可思议的望着阿穆尔。
阿穆尔挺着背，两片嘴唇紧紧的闭合着，看来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巫没有理会众人的表情，一味自顾自的说道：“这样不详的人本应该出生就被溺死的，只是他们的母亲苦苦哀求老族长，老族长也是真心喜爱这位天朝女子，两人便说好，只要她留在族长身边，那么呼勒便可以留下，但是需要偷偷养，对外只说此次出生的只有阿穆尔一名男婴。”
【创建和谐家园】显然没有从这样的故事中解脱出来，她舔着嘴唇，
神情之中的震惊大过了茫然。
“所以，这次是呼勒来找珍珠要的方子吗？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创建和谐家园】木然的问着，仿佛这个问题只是她用来回避掉方才巫话里那个惊天秘密的托词。
珍珠站了出来，她脸色平静的说道：“我从小养在巫身边，老夫人见我做事还算麻利，便叫我照顾呼勒！”
对于她和呼勒的事情，在场的人其实早就心知肚明，珍珠环顾四周，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呼勒的场景。
他那么的小，全身被冻得黑紫，大大的眼睛盯着自己，仿佛那就是他的全世界。
珍珠擦擦脸上的泪痕说道：“其实小孩子又不是猫儿狗儿，哪里就能藏得住？只是大家都不说罢了。后来，老夫人便一直陪在老族长，只是身为天朝人的她那里就受得了北疆的风沙了？她身体一天一天在这里熬垮了。就在她药石罔效的时候，呼勒钻进帐篷陪了她一晚，第二天夫人便去世了，呼勒也随之不见了。时间长了大家便都说他死了。”
“前几天他来找我，原本以为死了的人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着实是吓了我一跳的。他与我说是他自己不想拖累母亲和弟弟，便在那晚离开了呼处尔和个，到抚城做点小生意。他穿着天朝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整个人干瘦干瘦的，可见过得并不如意。”
“所以你就把方子给了他？”【创建和谐家园】问道。
谁成想珍珠摇摇头，哭的声音更大了：“他并没有和我要，是我自己给的！他说知道呼斯乐成为北疆十二部了，心里高兴，这次来是看族长的。他是个无能之人，护不住母亲和弟弟，只能躲得远远地，不给他们找麻烦。他还与我说他有了心爱之人，那人生了病，他回来也是想找呼和巴日看看能不能帮着弄些草药。”
“这里又关呼和巴日什么事？”【创建和谐家园】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现下她觉得这一帐篷的人只有自己置身事外。
“还是我来说吧！”呼和巴日站起来道：“我是后来才跟的主子，以前我是呼勒的玩伴和看守，他16岁不见之后，老族长才把我调到主人身边的。”
【创建和谐家园】环顾四周，合着这里的人多多少少的都与这个呼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珍珠望了一眼爱人，犹豫了半晌儿，低声说道：“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呼和巴日当初对呼勒护的紧，呼勒第一次骑马没握紧缰绳，呼和巴日不管不顾的冲过去当肉垫子。我怕他们见了面之后，呼和巴日就和呼勒走了。”
说到这里，珍珠开始掩面哭泣。
她当初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以为呼勒过得不好，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巫重重的用手锤了一下珍珠，一双眼睛早已经看透世事浮沉：“你替他想，你怎么不替族长，替呼斯乐想一想？”
珍珠听到巫的问话，整个人如梦初醒似的停了下来，随后慌乱的朝着【创建和谐家园】的方向移动：“我，我不是，我没有！夫人珍珠真的没有！我……”
呼和巴日看不得珍珠这个样子，他上前挽住珍珠的胳膊，用手为她拭去眼泪，心中明白终究是自己没有给她一个名分，才让珍珠做了这样的决定。
呼和巴日道：“你就怎么知道我会走呢？他与我的情分是好，可是却比不得主子这些年对于我的恩情，我们打猎的时候，主人多次救我性命，呼和巴日只能肝脑涂地的报答，哪里还会走呢？”
珍珠听到后，更是抑制不住的趴在呼和巴日背上哭了起来。
是她，一切都是自己！
她一见到呼勒根本就是乱了心神，并没有想后续的问题，脑海中只有呼勒和呼和巴日，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手已经比脑子先行动了。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珍珠抽着气断断续续的接着说：“因为这些原因，我就把这些年攒的钱都给了他。可呼勒推脱说不要，说我照顾他那么久，本该是他给我带东西的，后来又感慨说现如今没有一技之长活ᴶˢᴳ得艰难，我看着他、我真的不忍心！所以……我便把方子给了他，和他说好好过日子！别的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是不忍心，你是犯了蠢了，珍珠，你是我养的，我能不知道你？只怕你是看到族长这边又受族民爱戴，又娶了夫人这样能干的妻子，有心替呼勒鸣不平吧？”
珍珠穿过所有人的目光，看着巫。
还在努力分辨的她，没有想到巫会这样当着众人的面一针见血的点出了她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
珍珠随即羞愤难当，她缓缓抬头看了一眼身旁高大的男子，犹豫许久。
厅里再一次陷入的沉默。
这样诡异的气氛在巫的手杖咚咚咚的敲地声中终结。
珍珠双手握拳，耸着的肩一下子耷拉了下来，承认道：“是，我是心中有气，呼勒自小便和族长一样的优秀，他骑马射箭好，读书也不差，出身更是好，为什么现在大家越来越好了？只有他背井离乡，只有他缺衣少食？所以……”
“所以你就拿着夫人别的方子做人情吗？”巫立时站了起来。
第43章
巫艰难的拖动着身体对上珍珠丝毫没有悔恨的眼睛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没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夫人的方子多的是，冰激凌没有了，大不了再卖别的？你是不是觉得呼勒和阿穆尔本就一母同胞，夫人帮助呼勒是理所应当！珍珠你是不是忘记了，呼斯乐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夫人来了以后改变的！”
珍珠的心事就这样被巫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她索性也不哭了，梗着脖子道：“可是，呼勒也很可怜，我为什么不能帮助他？帐篷外面的那些族民现在都能吃饱饭了，凭什么呼勒不行！”
“凭那东西是夫人的！”
珍珠挥了下手，分辨道：“她现在嫁到呼斯乐了，连她自己都属于呼斯乐！更何况是东西！”
“啪！”
巫干枯的手掌打在了珍珠【创建和谐家园】的脸上。
珍珠不可思议的看着巫，从她被买回来，巫都是对她关爱有加的，莫说是挨打，就是一句重话也是没有的。
此刻，巫竟然为了自己给了呼勒一张方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斥责她，甚至打她！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呼斯乐！为了主人！”珍珠哭喊着说道，事到如今她依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如果非要说有错，也是对【创建和谐家园】一个人！
“哼！蠢货！”巫原本就心绪难平，她看着不知悔改的人，当即怒急攻心。
“噗！”巫身体前倾，吐出一口鲜血。
墨红的颜色掉落在灰色的土地上显得异常刺眼。
“巫！”
刹那间，众人全部冲着巫的方向奔去。
珍珠这次是真的急了，她连忙松开原本紧紧的握着的呼和巴日的手，不管不顾的用自己的臂弯接下了已经站不住脚的老人。
“巫！”珍珠看着那消瘦的不似人形的老人，后悔了方才的顶撞。
巫拍打着胸口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珍珠，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一直是伶俐的，可是到头来却是聪明反聪明误！”
“巫……”珍珠有些疑惑的望着怀里的老人。
巫简直要被珍珠的天真打败了，她空有一副精明面孔，内里却如同草包。
“哼！呼勒要是真的如他说的那样惨，半夜三更野狼谷他怎么穿过的？抚城离这里骑马也要走上大半天，他自己用脚走过来，然后再独自一人躲避掉呼斯乐的所有侍卫和族民，准确无误的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