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吴克华所言，陆叶心知肚明。此次大规模的新建小区，的确是在一定程度上动了一些人的奶酪，损害了一些人的利益。那些土地所有者就是其中之一。

  　　这次购买的土地是附近几个村镇的土地，因为赔偿款的问题，这一两年，当地村民和开发商之间的【创建和谐家园】不断。最近的一次是在半个月前，二十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跑到市政府门前闹事，控告浩盛集团克扣赔偿款、单方面违约等一系列罪状。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浩盛集团承诺过他们，不仅给予一定的金额补偿款，还有每家一户的新房，除此之外，还有此次的【创建和谐家园】改造项目将由当地村民组建的包工队进行施工改造。

  　　前两项一直在因为各种理由相互扯皮，后一项却真的是浩盛集团单方面违约。对此，浩盛集团的负责人也给出了回应，原来当地村民组建起来的施工队一直负责的是小型工程的建筑安装，如自建房、门面房等，对于大型工程根本就没有经验，尤其是多层、高层建筑的施工。参与了几次，浩盛集团发现他们的工程质量根本就不符合行业要求，不得不终止了合作，请来正规的施工单位。

  　　但为了避免村民们不满闹事，开发商同意让他们加入施工单位，工程安排、进度必须听从施工单位。这样一来，村民们即刻由承包方变成了雇佣方。此举造成少数村民的不满，以包工头黄某、王某为首，他们带领村民聚众闹事，向市政府、开发商【创建和谐家园】。黄某、王某也因为此事被公安机关拘留，两天前刚被放出。

  　　还有一些人是本地居民，因为这次是【创建和谐家园】改造，需要拆除一部分老旧居民楼，对于其中住户，政府也制定了相关的补偿措施。除去按照房屋面积的金钱补贴，每家每户还能得到一户同面积的商品房。因为这个政策，造成了一些非【创建和谐家园】户的不满，他们也希望政府给予相同的政策，允许他们低价购房。

  　　此意见不符合相关政策，自然遭到了开发商的拒绝。这些居民也是非常愤怒，纷纷聚众闹事，要求政府允许他们参与低价购房的政策。

  　　尽管【创建和谐家园】改造矛盾重重，但陆叶并不认为这些有异议之人会胆大包天，跑去给邱元泽下毒。

  　　毕竟邱元泽只是个投资者，而且还是外地人。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陌生人。就算是要发泄不满，贾卫平才应该是他们的目标。

  　　所以，对于局长暗指的与【创建和谐家园】改造有关，陆叶心里并不认同。在他看来，症结恐怕还在邱元泽自己身上。

  　　陆叶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他想了一下，打算不回去了，直接在办公室里休息。

  　　因为时常需要值班，陆叶特意买了个行军床放在办公室里，此时的他一面等着方便面的熟热，一面研究着手里的资料。这时，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一条微信--

  　　“老陆，救救我妈。”

  　　是郝佳发来的，底下是一张照片，一个女人躺在医院的 ICU 里，浑身上下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

  　　心揪的疼，不自觉的，陆叶从椅子上站起来，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他慢慢地坐下，然后打开自己的网上银行，将卡里的两万块钱悉数转给了郝佳，随后又在同学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对此，他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毕竟郝佳当初的所为是人人厌恶的。

  　　犹豫了一下，他把这条消息又单独发给了朗迪。她是全班唯一一个没有加入微信群的同学。发完后，他叹了口气，默默地放下了手机。

  　　“叮--”

  　　微信响了，是朗迪发过来的转账信息--3000 块钱。下面还有补充--

  　　“昨天刚到的稿费。”

  　　陆叶心念一动，立即在微信上问她：“还没休息吗？”

  　　“睡不着，在玩手机。”

  　　“过两天一起去医院看看吧。”

  　　“我可能要赶稿，没时间，替我向她问好。”

  　　陆叶知道她会拒绝，刚才那一问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他其实也有点后悔，但对方说的如此婉转，自己也不好点破。随便又问候了两句就各自晚安了。

  　　看着界面上转账信息，他不由地苦笑，周强转给朗月 5000，朗迪又还回来 3000，这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

  　　他考虑了一下，并没有将这三千块钱马上转给郝佳，他想看看同学群里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攒个几万块，一块给她。

  第三章 旧年往事【1】

  　　一

  　　“他们这是干嘛，怀疑我们杀人吗，事都完了，还不让我们走……”

  　　“贾总，公安局的陆队长到了。”

  　　“请进吧。”

  　　进入贾卫平的办公室，陆叶一眼就看见了另一个人--穆春航。刚才在门口就听见此人的大嗓门，想来是对自己将他们留在此地很是不满。

  　　“陆队长，好久不见，辛苦了。”贾卫平首先开口，打了个招呼。

  　　“是陆某冒昧，打扰贾总。”陆叶谦虚地寒暄道，又和贾卫平握了握手，随后转向一旁的穆春航，伸出手去。

  　　穆春航看来是不愿的，只是在贾卫平的暗示下，还是和陆叶握了手，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冷酷。握手后，他竟首先开口，质问陆叶：“陆大队长，敢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我可都误了两趟班机了，对我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老穆……”贾卫平打断他的话，并狠狠地警告了一眼。

  　　“贾总、穆总，非常抱歉，耽误了你们的行程，是我们的责任。只是因为昨天的情况有点复杂，所以我们一直来不及和二位接触询问。陆某在这里郑重地向二位道歉。”陆叶说着，朝着两人不卑不亢地鞠了一躬。直起身子，又接着说，“据陆某所知，三位曾经义结金兰，共同在外闯荡，同甘共苦、福祸相依，想必定然是友情深厚……”

  　　“什么叫友情深厚，我和那姓邱的早就割袍断义、没有来往了，我这次过来，是为了我哥。”穆春航非常干脆地否定了陆叶的说法。

  　　一听此话，陆叶心头一颤，不禁回头，和身旁的肖华互看一眼。正要追问，忽听贾卫平开口说道--

  　　“兄弟之间曾因经营理念有些摩擦，故而各奔东西，想想也是小事，倒是让陆队长见笑了。”

  　　贾卫平说的轻描淡写，很显然是想一些事情简单地遮过去，这越发令陆叶起了疑心，怕此事与他们有关。因此便问了一句：“愿闻其详。”

  　　贾卫平微微变色，似乎埋怨陆叶的追根溯源，不过他很快恢复了脸色，笑问一旁的穆春航：“你说还是我说？”

  　　“我昨晚上失眠，没休息好，想眯一会。”穆春航也不理陆叶，直个儿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贾卫平微微一愣，好似有些错愕。转头，对陆叶抱歉地笑了笑，叹息道：“从哪儿说起呢，就从我当初停薪留职、下海深圳开始吧。我那时候是一个人去了，家里人都在这里。坦白说，我根本就没有计划好，下了火车就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到底该干什么。人家说，深圳遍地都是黄金，可我那时候连一顿饭都吃不上。”

  　　说到这，他自嘲似地摇摇头：“我还算是幸运，没过几天，就被一个私人加工厂招走了，在那个地方，我遇到了老穆，他和我一样。”说着，他看了眼沙发上的穆春航，对方歪着头，似乎睡得很沉，也不知真假。他只能一个人冲着陆叶说抱歉，好在，陆叶并不在意这些。

  　　“工厂里的活没日没夜，哪怕是到了春节都没有放个假，工人们二十四小时轮流倒班。虽然辛苦，但赚的也不少，也算是有了回报。只是好景不长，也就一年时间，工厂就不行了。我们生产的是毛巾，因为刚开始没有规划，生产量太大，导致产品积压、卖不出去了。老板没办法，就把产品推给我们，让我们想办法处理，到最后算我们的工资，可我们就是个工人，哪里会卖货？我和老穆背着两个大编织袋，四处奔走，看了无数个眼色，挨了数不清的白眼，还是一条毛巾也卖不出去。我们饿的两天都吃不上饭，甚至想着打道回府，回家里上班去。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好不容易攒下的两百块钱路费钱被偷了。你们猜，这个小贼是谁？”

  　　“不会是邱老板吧？”

  　　“就是他。”忆及旧事，贾卫平心生愉悦，瞬间容光焕发，“我们把他当场抓住，要把他送到公安局。他跪在地上、哭着向我们求饶，还说有办法帮我们把这批卖出去。当时看他年纪小，才十五岁都不到，也是皮包骨头、挺可怜的，说了他几句，就把他放了，本来也没指望他帮忙，没想到过了两天，他真的带过来了一个人，要买我们的毛巾，而且是有多少要多少。”

  　　“这么巧？”

  　　“是啊，后来才知道，那个人是搞走私的，泰国人，跑过来弄一些日用品啊、纺织品啊，而且需求量特别大，唯一的要求就是价格便宜。我们当时也没多想，以一毛钱一条的价格卖给他们了。本来只是想赚点辛苦钱，谁知道过了没几天，那人又来了，说东西不够，希望再弄一些。这当然没问题了，仓库里的货要多少有多少，那一次我们一下子赚了一大笔，按当时的说法，那就是万元户了。我和老穆想着，这一下回家可以扬眉吐气了。可就在我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元泽找到我们，问我们还想不想干，他还有渠道……”

  　　“等等。”陆叶打断他，“这邱老板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还认识泰国商人？”

  　　“其实说到底，这孩子也可怜，他和我们说，他们家本来是渔民，后来遇到大风浪，父亲就遇难了，再后来母亲去世，也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当时他年纪小，父母也没教他什么本事，小小年纪，只能在码头上四处乞讨，认识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那个泰国商人是偷渡过来的，差点让警方发现，危急时刻，是他护着，逃过了一劫。所以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有了关系，通过一个人，又认识了其他的走私商人。别看他小小年纪，在那个码头上，比谁的根基都深，比谁的关系都广。说句真心话，我能有今天，他是最大的功臣，要不然我早就回来了。”

  　　“我听说，贾总你最开始涉及的就是纺织业，想必是受了他的影响吧？”

  　　“你猜对了。”贾卫平向陆叶竖起了大拇指，“当初他说他有渠道，可问题是，我们没货啊。工厂倒闭了，投资商走人了，我们找谁要货？还是元泽，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硬生生的帮我们把厂子买回来了。”

  　　“这么厉害？”

  　　“其实我知道，他肯定是用了点手段的，但那时候我也不想放过机会，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我就想着，如果工厂可以重开，那些工友们也不至于下岗不是吗？因为我的年纪大、文化高一点，他们就让我当了厂长，实在是惭愧啊。按理说，这个位置合该是元泽的，可当初他只是个孩子……”

  　　“厂子发展的很顺利，渐渐的，有了正规的买卖，生意也是越来越大，工厂变成了公司，产品也不仅仅是纺织品了。我呢，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学习，提升自己。到了九十年代末，我们的公司已经是相当大了，内部体系也是逐渐完善，我们正在考虑着上市。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公司出事了……”

  　　“和邱老板有关？”陆叶一语道破。

  　　贾卫平轻叹一声，点头认可：“上市前夕，公司里搞了一个大排查，实际上是一种内部的清理，以免出现经济问题。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发现好几个有问题的合同。这些合同的甲方都是东南亚的一些公司，名字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派人去查，都是一些皮包公司，根本就没有实体；而且查看公司账目，交易金额也不大，少则五六十万，多则两三百万，而且是混在别的账目里，我差点没看出来了。仔细一查，原来是有人私下走私。”

  　　“邱老板吗？”

  　　“是他，因为这件事，我们大吵一架。虽然我们本来就是走私起家，可公司现在做的这么大，就不能留有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交易，若是以后被人翻出来，那可就是毁灭性打击。只是元泽听不进去，一意孤行，我们翻了脸。他拿走了自己所有的股份，彻底离开了公司……”

  　　“那穆老板……”陆叶又看向沙发那边。

  　　“老穆没有走，他一直是支持我的。直到十年前，他因为身体不好，想回家；我就给了他一部分的股份，让他回乡创业。这些年来，我们也是联系不断。这次小区【创建和谐家园】改造，我第一个想到了他。”贾卫平说到此处，也看向了沙发上的老友。

  　　“那邱老板……”

  　　“他是两年前主动和我联系的。”

  　　“两年前？”

  　　“是的，先是打电话，后来亲自来找我。”

  　　“是生意上的事？”

  　　“当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嘛。”贾卫平苦笑了一下，“他和我说，离开公司后，他跑到新加坡呆了一段时间，还是搞走私。后来被查，差点被抓了。再后来跑到江浙那边，认识了几个人，一起做生意，被骗了，那些人跑了。他想找我借点钱，东山再起。我看他可怜，让他回公司，他不愿意，说没脸见人啊。我以个人名义，借了他五百万，还劝他做点合法的买卖。后来才知道，他是与人投资房地产，听说生意还不错，去年就还了我两百万，说剩下的钱让我再等等，公司的【创建和谐家园】出了问题。我没有在意。刚好那时我听说他结婚了。我想着，成家立业还需要不小的开支，这笔钱如果真的还不了，就算是我给他的礼金了。”

  　　“邱老板的妻子邓小雪您见过吗？”陆叶接着又问。

  　　“面对面，还没有；就是他们结婚的时候，视频了一次，算起来也有一年多了。当时我正在国外，没赶上他们的婚礼；回国后，又忙着这里的房地产项目，也顾不上去看他们。其实这一次也是他主动联系我，希望我带一带他。他还说，这一次要把太太也带来给我看看……”

  　　“也就是说，您刚开始并没有邀请邱老板过来投资？”

  　　“是的，我派人调查过他的生意，确实是房地产没错，规模也特别大，但我觉得就算是他把五百万全部投进去，股份也不会太大。也就是说，他不可能带着大笔的资金投到我这里来。所以我一开始也没和他说，只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主动跑过来找我……”

  　　“他要投多少？”

  　　贾卫平举起两根指头：“两个亿。”

  　　“他有那么多钱吗？”

  　　“他没有，但他说，他筹得到。”

  　　“如何筹？”

  　　“他没有和我说。”

  　　“那这笔钱到账了吗？”

  　　“没有，他让我宽限他一个月。”

  　　“合同签过了吗？股份是多少？”

  　　“签过了，他占了百分之七的股份。”

  　　听了这话，陆叶忍不住笑了：“贾总，你可真够大胆的，明知道对方可能一无所有，居然还给了他这么多股份，难道就不怕对方来个空手套白狼、卷款而逃？”

  　　“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给他一些又何妨？如果他后半辈子真的找不到什么出路了，我倒也不介意养着他衣食无忧。”贾卫平非常认真地说。

  　　陆叶观察了一会，确认贾卫平应该是真心的。看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据说，得知邱元泽遇害的消息，贾卫平当场晕了过去。可见，对于邱元泽、穆春航二人，贾卫平确实是有着深厚的感情。

  　　“你就惯着他吧，早晚让你惯死。”

  　　伴随着嘟嘟囔囔的声音，穆春航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我早说过，不能给他，你偏不听。”

  　　“现在是想给也给不了了。”或许是有些激动，贾卫平一时长咳不止。

  　　旁边的秘书急忙向陆叶和穆春航道了抱歉，然后拿了药片，给贾卫平服用。贾卫平吃了药，脸色渐渐地好起来了，整个人也恢复了精神。

  　　“非常抱歉，耽误陆队长时间了，真不好意思。”贾卫平略有些歉意。

  　　“无碍，是我打扰了贾总。”陆叶还是这样说。打量了一下贾卫平，确认他精神还好，于是就继续话题，“贾总，接下来呢，我可能会问你案发前后的个人情况。希望您可以配合一下，好吗？”

  　　“怎么，怀疑我们杀人了？”贾卫平还没开口，穆春航反而【创建和谐家园】起来了。

  　　“那倒不是，这是一个流程……”陆叶还没来得及解释，贾卫平就主动开口为他辩解--

  　　“这是他们的工作流程，在社会上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既然与你无关，你怕什么？实话实说，调查清楚了，说不定就让你走了。不配合，你再急也没用。”

  　　穆春航动了动嘴，似要【创建和谐家园】；但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陆队长，可以开始了。”贾卫平向陆叶点点头。

  　　陆叶也是如此，并不动声色朝穆春航望去一眼，随后又看回贾卫平：“贾总，麻烦您说一下案发当日，也就是前天晚上的活动情况。”

  　　“我自己的吗？”向陆叶求证了一句，见他点头认可，贾卫平随口说了句，“让我想想。”之后就陷入了沉思，过了大概一两分钟，才慢慢地开了口。

  　　“中午，奠基仪式结束后，我们就回到公司，和所有股东开了个大会……”

  　　“邱老板也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