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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叫邱元泽，或许她们最初不知道这个名字，但她们知道‘泽哥’，就是那个哄骗他们签下【创建和谐家园】契、签下【创建和谐家园】，把她们扔进虎穴狼窝的人贩子、刽子手。我相信那个时候，她们是想过报警的；可当时的邱元泽已经洗白了自己的身份，成了身家百万的企业家、房地产商。曾经的一切恶行都被抹平。更重要的是，政府要发展经济、完善住房，离不开这些‘企业家’的投资。就算是报警、告发，无凭无据，可能也不会有人相信；一个不小心，还会被人报复、无故消失。不仅是他，还有当初的‘裘哥’董裘祥，‘池哥’张驰中，都成了富甲一方的大老板。而他们所谓的百万千万身家，都是你们的血泪……”

  　　此时，邓小雪已是泪流满面，而那封莉莉虽未哭泣，眼角却也有了泪光点点。她轻轻地伸手抹过，复又恢复了冷艳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一滴泪从未出现过。

  　　“他们决定复仇，三个女孩分别利用自己的身份接近他们。其中被毁容的女孩成功地接近了张驰中，做了他化工厂的员工，甚至还成了他妻子田桂芳的闺蜜，被他们一家当成了亲人；还有两个分别做了邱元泽的妻子和董裘祥的情妇……”

  　　“老董的女人可不止我一个。”封莉莉首先辩驳。

  　　“还有一个女孩呢？”邓小雪没有为自己分辩，而是转变了话题。

  　　“她的事情和你们不一样，我们等会再说。”陆叶这样道，停了片刻，又继续，“三个女孩成功地接近了仇人，而他们却并没有选择主动出手，而是用了交叉杀人的手段。”

  　　“交叉杀人？”两人异口同声。JŞĞ

  　　“是的。”陆叶微微颔首，“比如说，A 接近的是董裘祥，而她却不会直接动手，而是把他的行踪告诉了 B，让 B 行动。这样一来，即便是 A 嫌疑最大，她也有了不在场的证明。”

  　　“你的意思是说，是我让她杀了老董？”封莉莉一指邓小雪，大呼，“可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真的不认识吗？”陆叶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巡视，最后定格在邓小雪的身上，“为什么要杀董裘祥？”

  　　“爬山的时候他占我的便宜，我一失手……”

  　　“失手需要提前准备放了安眠药的矿泉水？”闫若成冷声问。

  　　邓小雪动了动唇，沉默着。

  　　“你们说你们俩不认识彼此，那麻烦你们告诉我，这是什么？”陆叶拿出一张照片，是一张合照，照片上是三男四女，七个人。在他们的身后，是一座挂满红绸的匾额，上书“百味楼”。“这一个星期，我几乎是跑遍了全国，就是为了查清楚你们三个人的关系。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发现了这个。这个地方是湘南省芦市，在一个叫煤县的地方，有一个叫‘百味楼’的酒店，当地警方在酒店的墙上发现了这张合照，你们看看，最左边的两个女人是不是你们俩？”

  　　封莉莉、邓小雪对视一眼，复又垂下头去。

  🔒第十四章 对峙真相【2】

  　　“店老板和他们说，这是酒店开张那一天，宾客离开后，他和你们酒店的工作人员照的一张合照。据他所说，其实酒店当时还有一个服务员，因为脸上有瑕疵，没有参与这张照片。警方给他看了一张照片，他立马认出了对方就是那个脸上有瑕疵的服务员。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邱元泽被害案的凶手、改名关文梅的冯小梅。她那时的名字还叫冯小梅。最重要的是，店老板告诉警方，当初你们三个人是一起去应聘的。”

  　　陆叶又停了，深深的看着二人。

  　　“而且，店老板还告诉警方，刚开始他是不打算把冯小梅留下的；是你们两个人……”陆叶指着二人，“替她说话、帮她哀求。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仅仅是同情心泛滥？”

  　　二人依旧是一言不发。

  　　一旁的沈诚和闫若成都已经眉头蹙起，而陆叶却还是耐心十足。

  　　“半年后，你们一起离开了酒楼。理由是家里有事。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经过警方的查证，那段时间，邱元泽正在湘南省进行投资生意。虽然店老板已经不记得有没有过邱元泽这位客人，但我觉得，可能就在那个时候，你们见到了邱元泽，那个毁了你们一生的人。为了报仇，你们离开了酒楼，很突然的。”

  　　“我们调查过，这两年，邱元泽、董裘祥、张驰中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但在这之前，肯定是有的，你们应该也是通过邱元泽了解的董裘祥、张驰中的信息吧。”

  　　二人纷纷把头扭到一边，不理陆叶。

  　　“第一个就是张驰中。”陆叶继续道，“他是在一年前出的车祸，原因是酒驾。为什么会酒驾？根据警方的调查，当日的晚饭，他的确是喝了酒，两罐啤酒而已，可为什么体内的酒精浓度会达到醉驾的标准？在案发现场，警方搜集到了很多碎玻璃片，经判断，是一个白酒瓶子，而且是酒精含量很高的那一种。通过对案发现场的再次搜索，我们在一个非常隐秘的树坑里，发现了一个酒瓶盖子。经过几百次的对比，我们确认了白酒的品牌，家人醉。这是一个地方牌子，只有在网络上和当地才能买得到，张驰中所在的罗市和周边地区根本就没有，本地人也没有听说过。可为什么，张驰中临死前会突然饮用这个牌子的白酒？封女士，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和我有什么关系？”

  　　“封女士，我们查过你的网购记录，去年的 12 月 15 日，也就是说张驰中出车祸的一个星期前，你在网上购买了一瓶家人醉；22 日，也就是张驰中车祸的当天，你在美小镇的国道附近下了长途大巴，并且左拐，进入了张驰中送货返家的必经之路--277 省道。一个小时后，你原路返回；而在这一个小时内，只有张驰中的一辆货车进入了 277 省道。你告诉我，这只是巧合吗？”

  　　“也许吧，我当时晕车，提前下来休息了一会。”封莉莉说的轻描淡写。

  　　“这么巧？”

  　　“也许就是这样……”

  　　“那那瓶烈酒呢？”

  　　“那段时间，老董出尔反尔，想甩了我，我心情很糟，想喝点烈酒解解闷……”

  　　“需要网购？”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段时间，那只母老虎天天来骚扰我，吓得我不敢出门，吃穿用度只能网购……”

  　　“买东西只能网购，还有时间出门旅游？”

  　　“那天母老虎过生日，老董给她开了一个生日 party。她忙得很，没时间来找我的麻烦。”

  　　真的是这样？转头看向闫若成，对方点点头，表情有些无奈。这么巧？

  　　“除了这个，警察同志还有别的证据证明那个姓张的死和我有关吗？”

  　　淡淡的声音响起，抬眼看去，封莉莉明眸皓齿、笑的很甜。而在陆叶看来，这却是一张嘲讽的笑，她在嘲笑自己，拿她没办法。

  　　的确，在她的身上，找不到过硬的证据证明张驰中的车祸和她有关；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巧合”这两个字解释。虽然无法让人信服，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巧合是可以存在的。陆叶有理由相信，在封莉莉、冯小梅、邓小雪、以及那个人之间肯定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可问题是，查遍了三个人各种各样的社交软件，均没有发现三个人之间的联系，更别说是隐藏在他们身后的神秘人了。

  　　“这事情和丽丽没关系，是我和阿梅。”邓小雪突然开口。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你们认识？”

  　　邓小雪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你说的都是真的。”邓小雪看了眼陆叶，复又低下头，“我们接近他们也的确是复仇，观察他们的活动规律，然后交叉杀人。只不过真正执行的只有我和阿梅，我杀了董裘祥，阿梅杀了邱元泽和张驰中……”

  　　“什么，冯小梅杀了张驰中？”沈诚大惊。

  　　“可据我所知，张驰中出事的时候，冯小梅在工厂里……”陆叶不断地提醒自己，保持冷静，保持清醒的头脑。

  　　“那瓶酒是阿梅提前放入他车里的……”

  　　“可为什么封莉莉有这瓶酒的购买记录？”

  　　“巧合，只是巧合。”

  　　“冯小梅在哪里买的酒？”

  　　“网上。她有好几个账号，我也不知道她是用哪一个买的……”

  　　原本以为封莉莉巧言善辩、铁齿铜牙，没想到邓小雪更甚。再看那封莉莉，稳如泰山、不动声色，仿佛真的和她没有关系。脑子一转，陆叶突然有了主意：“就算张驰中的醉驾与封莉莉没有瓜葛，可董裘祥的死，你敢说，和她没有关系？”

  　　或许是无法抵赖了，邓小雪只能承认：“丽丽的确是告诉我了姓董的行动轨迹，但是仅此而已，杀人的过程，她并没有参与，都是我一人所为。”

  　　“这么说来，她是从犯了？”

  　　“从犯应该不会叛【创建和谐家园】吧？”封莉莉淡淡地问了一句，转过头，一脸平静地看着陆叶。

  　　陆叶听到这话，身体一顿，双拳紧握，满脸愤慨：“封莉莉，你当着邓小雪的面，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难道你还看不出来，邓小雪一直在为你脱罪吗？”

  　　封莉莉回头，看了眼邓小雪，默默地垂下头，仍旧不发一语。

  　　怒骂一顿，陆叶慢慢地平静：“我相信你们最开始设计出的交叉杀人模式目的是为了脱罪。不得不承认，你们的计划很成功，若是我们三个各自调查，根本就查不出结果。”

  　　看了眼身旁的沈诚和闫若成，二人点头附和，肯定了他的说辞。

  　　“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邓小雪，闫队长查到了你。”

  　　邓小雪抬头，望向对面的闫若成，只一眼，又把头低下。

  　　“紧接着，我查到了冯小梅。然而她【创建和谐家园】了。邓女士，如果我没猜错，是你通风报信的吧。”陆叶说着，再次与邓小雪对视。对方好像要说什么，但终究没开口。

  　　“你落网了，冯小梅【创建和谐家园】了，所以你就想揽过所有的罪责，以保封莉莉一个人的全身而退，对吗？”

  　　没有回答。

  　　陆叶又转向封莉莉：“封莉莉，就算是法律判你从犯。几年以后，你重回自由，面对两个好姐妹的尸骨无踪，你能活得心安吗？”

  　　“我为什么不能心安理得地活着，该死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封莉莉终于发作了，她在激动地怒喝。

  　　“他们的确该死，可为什么没有选择报警，你们完全可以利用正当手段保护自己的权利。”沈诚厉声斥责道。

  　　“报警只会让我们死得更快……”

  　　“你……”

  　　“莉莉没说错，这是我们唯一的路。”邓小雪抬起头来，眼中含泪，泫然欲泣，“我们跟踪过邱元泽，发现他不仅是房产公司的总经理，更是他们的打手头目。我们亲眼看见，他和手下一起殴打一个不愿意搬迁的老人，老太太八十多岁了，思念故土，不愿意离开。邱元泽这帮人不仅把她的房子直接推倒，而且还把老人家扔到了旁边的水井里。后来，老人家的孙子来了，气不过，和他们打了起来，结果可想而知。祖孙俩本来想报警，可没过多久警察来了，却把老人家的孙子带走了，罪名是寻衅滋事。”

  　　这事情陆叶听说过，如今又听，还是令他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当初他在酒店里吃饭，我们一下子就认出了他；可那又如何，我们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当年的事，我们也没有任何证据。后来接近他们，我们也想过，查出罪证，然后报警，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们别无选择……”邓小雪不断地重复着最后四个字，和封莉莉一样都是泣不成声。

  　　陆叶只觉得心上压了一块石头，重的他喘不过气；身旁的闫若成、沈诚等人也是哀叹不已。

  　　哭够了，邓小雪擦干了眼泪：“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是交叉杀人；杀人的是我和梅子，莉莉只是负责提供情报，其他的事与她无关。”

  　　陆叶再次回头，向那封莉莉看去，却见她一脸泰然，最近还挂着一抹笑，仿佛是笃定警方拿不出真正指证她杀人的罪证。

  🔒第十四章 对峙真相【3】

  　　必须承认，事实的确如此，因为案发时间过长，证据缺失；并且通过视频，可以看得出封莉莉当时是全副武装，不仅是脸上戴了口罩，手上也带着手套。这样一来，便不可能在车上留下什么证据。而且因为汽车落崖，摧毁严重，污染严重，更不可能提取到相关的证据。定她密谋杀人，看来是不可能的。

  　　至于邓小雪的从犯，尽管封莉莉嘴上已经承认，可实际证据，他们却还没有找到。

  　　“还有一个人呢？”陆叶接着问道。

  　　“什么人？”

  　　“我说过，你们是四个人。而这第四个人现在就在我们南市。”陆叶肯定地说，“为什么这么说，这就要从邱元泽的死开始说起了。”

  　　“邱元泽是阿梅杀的，是我给的消息。”邓小雪辩称道。

  　　“这点我承认，这是你们的计划，很精彩。”陆叶点头认可，“不过在这个计划里，还有一个人，也就是当初和你们一起逃出魔窟的另一个人。”

  　　这时，邓小雪和封莉莉又对视一眼。

  　　“冯小梅坐了 18 号的火车，于 19 号早上 6 点到了南城。到达南城后，她立刻找了个私人旅馆入住，于 11 点离开旅馆，去往不远处的小卖部，等待前来买酒的马东平。将提前注射了安眠药的白酒交给他。我很奇怪，邱元泽吸毒的情况是你邓小雪告知，那马东平饮酒的情况，以及他平时喝的什么酒，甚至于他一般何时前往小卖部买酒这件事，又是谁通知她的呢？要知道，马东平只是个小小的宾馆服务员，不论是和邱元泽，还是董裘祥、张驰中，都没有任何关系。他的情况、他的习惯，你们是如何拿捏的这么清楚的？”

  　　“其实在这件事上，你们犯了个小错误，或者说是那个人情报有误。那就是马东平换酒了。”陆叶又说道。

  　　“的确，在很长一段时间，马东平喝的是一个叫‘南城醉’的本地牌子；可是案发前几天，因为别人的推荐，马东平就换了一个叫‘一口香’的牌子，并且他非常满意，在那以后，连续好几天，都是这个牌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案发当日，他还是会购买那个‘一口香’。而冯小梅却为他准备的是‘南城醉’。这说明什么，说明冯小梅，或者说是提供消息的那个人，根本就不知道马东平临时换酒这件事。而根据我的了解，宾馆的工作人员，也就是说马东平的同事、上司都清楚这一情况，只有凶手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根据马东平的回忆，他是在本月 13 号开始饮用‘一口香’的，在这之前，他喝的都是‘南城醉’。也就是说，凶手是在 13 号之前，了解到他的这一习惯的。我们警方以 9 月 13 号为基点，向前推算，在排除酒店服务人员后，我们确定了一个目标……”陆叶说着，拿出一张照片。

  　　“何芯，浩盛集团董事长贾卫平的秘书，9 月 11/12 日，分别两次前往明珠大酒店，查看房间的预订情况，时间都是在中午的十一二点，而这个时候，正是马东平买酒、吃午饭的时候，我觉得，这一切并非巧合。除此之外，还有冯小梅作案时穿着的工作服，那是浩盛集团专门给施工的建筑工人定制的工作服，市面上没有销售。除了工地上的工人，只有浩盛集团的公司员工配发了这套工作服，何芯也有一套。根据我的了解，为了节省开支，集团公司对于工作服的配发非常严格，人手一件、没有多余。如果需要更换，必须特别申请，以旧换新。从目前的情况，还没有人提出过这样的申请，也没有工作服丢失的情况。”

  　　“另外，我们还查出，案发当日，何芯去过火车站，早上 8 点，和冯小梅下车的时间一致。她是去火车站迎接一个浩盛集团的合作伙伴，可除此之外，是否还有个人私事？”说着，陆叶的目光又在面前的两个女人身上穿梭片刻，“根据警方的调查，何芯虽然祖籍福建，可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长居国外，并且经历过数次整容……”

  　　“陆队长，你猜错了。”封莉莉突然打断他的话。

  　　“猜错了？”陆叶蹙起眉头。

  　　邓小雪也挑眉笑着。

  　　二人这样的表情，令陆叶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小丑。正在这时，手机【创建和谐家园】响起，看了一眼，是同事肖华--

  　　“队长，我们可能真的弄错了……”

  　　何芯并非于慧茵，何芯就是何芯。

  　　根据肖华从福建那边了解到的情况，除了经历整容、改名换姓外，何芯所有的个人资料都是真的。她出过国，而且是公费出国，是货真价实的高材生。至于她整容和改名换姓的原因，肖华也从当地警方那里了解清楚了。事实证明，和本次案件一点关系也没有，也和付秋明、麦田的死毫无瓜葛。

  　　邱元泽被害案也算是破了，虽然还有众多疑点，可因为邓小雪和封莉莉的一口咬定，警方终究无法考证第四个人的存在。甚至有人怀疑，是否存在着第四个人？

  　　因为冯小梅的【创建和谐家园】、邓小雪的不配合，他们是如何得知马东平饮酒情况的真相，警方还不得而知。

  　　案情分析会上，有人提出，这是个巧合。冯小梅得知马东平每天中午都要喝酒，就随便买了一瓶给他，“南城醉”价格便宜，又是本地人平常的首选，冯小梅就理所当然地认为，马东平也应该会喜欢这种酒。

  　　这样的猜想，得到了许多同事的赞同，而陆叶却不敢轻易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