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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奇怪了，到底是为什么啊？”

  　　“所以我才想着从他们八年前的经历查起。我想先去一趟香县。”

  　　“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暂时算了吧，你负责提审邓小雪，多来几次，说不定她就会开口。还有，你不是说，你去调查过邓小雪和封莉莉吗，能不能把他们的地址发给我。”

  　　“没问题。”

  　　和闫若成通完电话，陆叶直接订了去往云省的机票，随后又给同事打了电话，让他们密切关注何芯的情况，而且派人去往隋市，深入调查邱元泽过往的经历，必要的话，可以再次询问贾卫平。在犹豫了片刻后，他给局长吴克华打了电话，鼓起勇气，提出将三件凶杀案并案的想法。

  　　“你确定他们是同一个凶手，真的可以并案吗？”

  　　“凶手不止一个，但肯定有所关联。”

  　　“说说你的理由。”

  　　“毒药，氰化物。”陆叶回答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调查毒杀付秋明和麦田的氰化物毒药从何而来，直到这次走访关文梅的生活环境，我才恍然大悟。关文梅在化工厂的工作，他们工厂里也有这些有毒的化工产品，而且关文梅是他们的仓库保管员，想偷拿一些，不是难事。”

  　　“这只是你的猜测。”吴克华在电话里说，“市里也有购买化工产品的商铺，嫌疑人完全可以自己购买……”

  　　“还有就是案发时间， 22 号 23 号，刚好是发生在邱元泽案之后……”

  　　“这或许也是巧合……”

  　　“关文梅冒充服务员偷换邱元泽行李箱里的‘毒品’时，穿的是浩盛集团的工作服；还有，那天我在宾馆里给邓小雪看画像的时候，何秘书也来了……”

  　　“你怀疑何芯？”

  　　“我总觉得太巧了，好像这些人直接间接都和她有关系，付秋明、麦田……”

  　　“那郝佳呢，郝佳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问题就是这个，付秋明和麦田都与这个何芯有过接触；可唯独郝佳，没有跟她有过任何接触；可如果，何芯就是整过容的于慧茵，那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你告诉我，你敢确定，何芯就是于慧茵吗？”

  　　陆叶紧抿双唇，思考良久：“还不能确定，正在查。”

  　　“那就查清楚了再告诉我。”吴克华在电话里发出严肃的命令，停了一会，又接着问，“听说，杀人凶手死了，怎么死的，她当初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关文梅是服毒【创建和谐家园】，也是氰化物，我怀疑是邓小雪或者何芯告的密；至于杀人原因，邓小雪是知情的，可是她闭口不谈。这里面牵扯到另外两桩命案，我怀疑是交叉杀人。目前得到了一些线索，千头万绪的，不完整。我准备去云省看看，探访一下他们曾经的轨迹。说不定可以让几件案子同时水落石出。”

  　　话说完，电话那边传来“咯噔、咯噔”的声音。陆叶知道，这是吴克华习惯性的动作--敲桌子。每次思考问题，都是如此。所以陆叶并不着急，这是把手机放在面前的电脑桌上，捧起旁边的方便面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因为分析案情、拜访田桂芳，从昨晚上到现在，还没踏踏实实地吃过一顿。

  　　正吃着，手机里传来吴克华铿锵有力的声音--

  　　“你可以去，但必须给我查出东西来，否则局里开大会，你自己自觉做检讨。”

  　　“是。”陆叶信心满满，隔着手机向吴克华敬了个军礼，然而回复他的却是冰冷的占线音。

  　　陆叶有些埋怨，也有委屈，如孩子般撅了撅嘴巴，闭了手机，重新坐下来嗦食着碗里的泡面。此时，因为天气的寒意，泡面已经有些冷却，但他依然是吃的津津有味。

  　　“老陆啊，查到了查到了，关文梅的情况终于查到了。”未见前人先闻其声，话音落下，沈诚才一脸兴奋地大步走入办公室。

  　　陆叶再次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哪儿？”

  　　“关文梅的确是川人，但真实姓名却不是关文梅。”

  🔒第十三章 改名换姓【1】走访

  　　关文梅本名并不是关文梅，这个名字也从未在公安机关登记过，也就是说，她曾经给田桂芳看过的那张身份证，是假的。

  　　关文梅本命叫冯小梅，一个很朴素、很大众的名字。

  　　冯小梅是家人，本家住在贵川省的一个大山深处，属于少数民族地区。因为远离城镇，条件非常落后，所以所受到的教育程度，也是非常有限的。她和田桂芳说，自己只是初中毕业，这话应该是真的。

  　　只是当陆叶根据警方提供的户籍地址，找到冯小梅本家时，对方的家庭条件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崭新的二层小楼，清洁卫生的小区环境，再加上路过村民脸上的满足，让人很难相信，这里的大部分居民十几年前，还要依靠国家的救助款维持生计。

  　　“前几年退耕还林，我们的村民几乎都从山里搬了出来，住进了政府专门为我们建设的【创建和谐家园】小区，而且还根据每个人的特长安排了工作，整个村子的精神面貌可谓是焕然一新。说来说去，还是政策好了啊。”村主任冯阿大亲自迎接陆叶，并向他解释村子里的情况，临了还不忘自己的身份，与时俱进地感慨了一句。

  　　陆叶虽然有些厌恶这样的官腔，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刚才在当地派出所翻看了一下村子过往的照片，和照片上的土坯房、茅草屋相比，眼前的二层小楼、三层小楼，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展示了当地居民生活方式和条件的日新月异。

  　　不过，陆叶关心的并不是这个。

  　　“冯小梅家里在哪儿？”

  　　“就在前面，那个院子里有向日葵的就是。说来说去他们也是我的本家，梅子还得叫我一声‘堂叔’呢。”

  　　梅子，梅子，或许这个昵称才是女孩身上唯一真实的东西。

  　　“三民哥，家里来客了啊。”

  　　村主任喊了一声，正在院子里浇花的中年男子抬头看了眼，没理会，复又低下头去。

  　　这令冯阿大有些难堪，他不好意思地冲陆叶笑了笑，然后快步走过去，将那人一把拉起--

  　　“你干什么，警察都来了。”

  　　“警察来干啥，我家天佑最近可没犯事。”

  　　“你胡说啥？”冯阿大瞪了他一眼，又回头朝陆叶看了去，压低声音提醒他，“这是外地的陆警官、沈警官，他们是为了梅子来的。”

  　　“啥，梅子找到了。”

  　　“这是我的儿？”眼前满脸皱纹的沧桑老妇颤抖着手，接过警察递来的骨灰盒，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悲痛，失声痛哭，“我的儿啊，你死得很惨啊。”

  　　妇人嚎啕的哭声在房间里四处回荡，久久不息。

  　　看着老妇因为悲痛而颤抖不止，似乎随时可能晕倒在地，陆叶和沈诚相视一眼，下意识地伸出手，护住老人，防止意外。就在这时，一声厉喝响起--

  　　“别哭了。”

  　　是那个冯三民，他瞪了一眼老伴，喝道：“哭什么哭，有什么可哭的，她都不要我们了，我们还哭她做什么，不许哭。”

  　　老妇吓了一跳，靠墙站着，低声抽噎，在她的怀里，还死死地抱住那个黑色的骨灰盒。

  　　这一幕陆叶看在眼里，悄悄地记下。

  　　冯三民收回目光，对陆叶视而不见，只是吼那冯阿大：“村主任，既然梅子都回来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们换大房子了？”

  　　换房子？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这些干什么，这么多人呢？”冯阿大一边使着眼色，一边将冯三民推到角落里。

  　　而冯三民却不领情：“这可是你答应我的，只要梅子回来，你就给我换大房子，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这时，随之而来的当地民警低声向陆叶他们做了解释。

  　　原来最开始分配房子，是按照村民家里的人口多少进行分配的。原则上，五人以下就是二层小楼，五人以上（包括五人）就可以住到三层。当时冯三民家里刚好四口人，冯三民夫妻俩、儿子冯天佑两口子。按照规定，就得了这个二层小楼。可冯三民一口咬定，自己家里是五口人，还有一个冯小梅。可冯小梅在哪儿，谁也不知道。为此，他们还去派出所报了案。可直到房子分下来、住进去了，冯小梅还是没有消息。

  　　“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再说，梅子已经死了……”

  　　“我不管，反正你答应我的……”

  　　“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咳……”

  　　听到咳嗽声，冯阿大好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陆叶：“陆警官，你快来说说，到底是咋了，梅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陆叶走上前，向冯三民伸出手去：“你好，我是南城矿区刑侦队队长陆叶。”

  　　冯三民冷哼一声，扭过头，睬也不睬。

  　　倒是冯阿大急忙伸出手，和陆叶相握：“陆警官，实在对不起啊，这消息太突然了，我二哥有点接受不了。”

  　　“我理解。”陆叶点点头，在冯三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叔叔阿姨，我知道，冯小梅的突然故去让你们一时无法接受，只是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你们节哀顺变，保重身体。”说着，向角落里那还在抽噎的老妇看了一眼。对方紧了紧怀里的骨灰盒，哭的更凶了，但还是腾出一只手，捂着嘴，似乎不敢付出任何声音。

  　　“节哀节哀，我们一定节哀。”冯阿大赔笑着，将冯三民死死地按在身后的椅子上。

  　　“梅子是咋死的，谁害死了她，我们能得多少钱……”

  　　冯三民终于开口，说出的却是这样的话，陆叶听在耳里不禁皱起了眉头。

  　　“冯小梅是【创建和谐家园】。”沈诚开口回答。

  　　“不可能。”冯三民拍了一下茶几，直接站起，“梅子不可能【创建和谐家园】，当初她回来嫁不掉，我让她死去，她都跑了，她怎么可能【创建和谐家园】？一定是有人害死了她。到底是谁，快查清楚，该赔钱赔钱……”

  　　“你想要赔多少钱啊？”陆叶抱起双臂，悠悠地问。

  　　冯三民仰着头，想了一阵：“怎么着也得百八十万吧，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你……”从未见过如此冷血的父母，沈诚气不过，下意识地站起，却被陆叶一把拉下。

  　　“冯小梅的确是【创建和谐家园】，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这是她的遗书，还有【创建和谐家园】用的氰化物……”陆叶拿出两张照片，“这是我们在现场发现的，因为案子还未完结，这些东西还需要作为证物固定。不过你们放心，等到案情结束，我们会把这封遗书和冯小梅的一些随身物品原样交还。”

  　　冯三民颤抖着手，拿过遗书的照片，看了半天：“梅子真的是【创建和谐家园】？”

  　　陆叶与沈诚相视一眼，点头答道：“是的，冯小梅是【创建和谐家园】，而且是自愿的。没有凶手，所以你们没办法得到任何赔偿。”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叹息，抬眼看去，冯三民的脸上满是失望。陆叶暗暗地冷笑一声，再说，“根据我们先前的调查，冯小梅很有可能与一件发生在南城的谋杀案有关……”

  　　“什么，梅子杀人了？”冯阿大也是大惊。

  　　“可以这么说，冯小梅很可能是畏罪【创建和谐家园】……”

  　　“不可能，我们家梅子不可能杀人的，她连只鸡都不敢杀……”

  　　“警察同志，你是不是弄错了，梅子这丫头胆小的很……”

  　　冯三民、冯阿大两人皆是杏眼圆睁，满是恳切地望着陆叶，期待着他的答案。

  　　陆叶分别在他们俩的脸上巡视半刻，之后才说：“我也希望是误会，可如今种种迹象表明，冯小梅，也就是改名后的关文梅，就是本案的杀人凶手……”

  　　“这怎么可能……”冯阿大瞠目结舌。

  　　“跟我没关系，那丫头都离家十几年了，我可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而且我也没钱帮她赔……”冯三民赶紧撇清关系。

  　　“什么十几年？五年前不是回来了吗？”

  　　“不到一个月又走了，跟没回来一样……”

  　　“那还不是被你打走的……”

  　　“你……”

  　　陆叶冷眼旁观，并暗中记下其中的关键信息，待得冯三民被冯阿大怼的无话可说时，他才继续：“冯小梅杀了人，又畏罪【创建和谐家园】，遗书中也没说清楚杀人的原因。我们警方办案可不能糊涂了结，这次过来，我们就是来了解情况的……”

  　　“可我们真的不知道啊，那丫头好几年没回来了，我们也和她没有联系，她什么情况，我们根本就不清楚啊。”冯三民慌了神，向村长求救。

  　　冯阿大赶紧附和道：“是是是，警察同志，他说的是真的，梅子好几年没回来了，我们也在找她，而且还报了案……”

  　　“这些我们都清楚。现在是这样，我们也觉得这事情和你们没关系；现在呢，我需要了解一些冯小梅的基本情况，希望你们如实回答，配合一下。”

  　　“配合配合，一定配合。”冯阿大连连点头，并碰了碰身边人。

  　　冯三民也是点头如捣蒜：“说，我都说。”

  　　陆叶暗中松了一口气，终于镇住他们了，但也不敢有有丝毫的懈怠，趁热打铁，抓紧时间进行询问：“冯小梅是什么时候外出打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