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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何芯是三年前在他们美容医院福市分院做的隆鼻填充手术。”十分钟后，肖华拿着平板电脑，来到了陆叶的办公室，开门见山讲述自己的收获。

  　　“福市？福广那边？”这个答案令陆叶有些惊讶。

  　　“嗯，主院那边还帮我联系到了当时给她做手术的整容医生，约定了一会的视频通话。时间差不多了。”肖华看了眼腕表，又眼神征求了一下陆叶，见他点点头，默认了自己的行为。随后便打开平板，操作了一番。等了几秒钟，就有人接起了视频电话，“庄大夫，你好，我是肖华，一个警察，刚才和你通过电话的。”

  　　“肖警官，你好。”

  　　“这是我们的刑侦队队长，陆叶。”

  　　“陆警官，你好。”

  　　出现在陆叶面前的是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性，戴着眼镜，身着白大褂，胸口别着一个金属胸牌，上书“吾美整形美容医院高级医师，庄文”。可说实话，他现在这个油腻大叔的模样，让陆叶很难把他和美容【创建和谐家园】联系到一起。好吧，算自己孤陋寡闻、以貌取人了。所以陆叶决定开门见山，直接切入主题。

  　　“庄大夫，我们警方的来意，你应该已经清楚了吧。”

  　　“院领导和我说过了，是为了一个叫何芯的女人吧。”

  　　“你对她有印象？”

  　　屏幕里，庄大夫笑了笑：“陆警官，我们的医院在全国都是一流的，每年接待的顾客少说也有万把人，这还不包括那些一次性的咨询者；我们这个分院的接待量每年也有五六千，有时候一天三四个，你让我完全把他们都记住，怎么可能？不过我们是正规医院，每位顾客都有非常详细的资料。”

  　　说着，他在屏幕前举起了一个牛皮纸袋，那纸袋封面写着，何芯。

  　　“这里面的资料我已经按照领导的要求给你们传真了一份，不知道陆警官是否收到？”

  　　陆叶看了眼肖华，见他点点头，便放了心：“资料我们已经拿到了，谢谢庄大夫的配合。”

  　　“应该的。”

  　　“庄大夫，麻烦你回忆一下，对于这个何芯，你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

  　　“她是三年前来我们院里进行整容的，除了一年前来复诊了一次，就再也没有来过。坦白说，她挺一般的，我对她印象不深；不过……”他低头翻看了一下手里的文件，“我记得她好像在之前已经整了一次。”

  　　“你确定？”陆叶急忙坐直了身子。

  　　“确定，她和我说过。这很重要，因为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手术，我们必须要问清楚。”

  　　“那她没有告诉你，她曾经是在哪里做的整容手术？”

  　　“好像是在外国。”

  　　“哪个国家？”

  　　“法国还是美国啊，我记不清了。因为当时她的填充手术和塑形手术和之前的手术并不冲突，手术也非常成功，没有相互干扰，所以具体情况，我们也没有细问，这是客人的隐私。”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之前做的是什么手术？”

  　　“也是脸部修整手术。因为我是这方面的医生，其实我也看得出来。而且我觉得她做的手术可能不止一个。”

  　　“你们的复诊是多长时间一次，会通知吗？”

  　　“按照医院的规定，进行过整容手术的患者，五年之内每半年，我们都建议复查一次，避免过敏啊等一系列问题。当然，这个复查也不是免费的，根据实际情况，也会收取费用，除非真的是我们医院的问题。所以大部分的顾客只要没什么问题，都不会再来复查。不过该有的通知，我们也绝对会通知到位。”

  　　“你们上一次通知她复诊是在什么时候？”

  　　“半个月前。我们按照她预留的地址给她发了邮件。”

  　　“那她去了吗？”

  　　“没有，这两年她都没有再来过。”

  　　“最后一个问题，庄医生，你说一个人真的有可能依靠整容化妆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怎么说呢，可能要分情况看。如果是想把自己整容成一个具体的人，那就要看两个人的相似程度，如果有耐心的话，经过多次手术，也不是不可能；但如果你只是想改变自己的容貌，和之前判若两人，倒是很容易。只要你有钱，只要你愿意手术，基本上没有什么难度。”

  　　挂断视频电话，陆叶看着电脑上刚刚传过来的何芯的照片。坦白说，和现在的照片反差很大，鼻子更挺了、眼睛更大了、脸颊更丰满了，整个人看上去也更加自信了。如果说整容前的她是一只自卑可怜的丑小鸭，整容后便成了随时可以展翅高飞的白天鹅。但不管怎么变，仔细看，还是可以辨别出她们是同一个人。

  　　不过，庄医生说，何芯的整容不是一次。

  　　又拿出于慧茵寄给陆家民的照片，对比来看，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这是一个人？”肖华看着照片，挠了挠头。

  　　“你觉得呢？”

  　　“看不出来，完全不像。”

  　　“这是于慧茵十年前的照片。”陆叶如此说道。

  　　“你怎么知道？”

  　　陆叶拿出另外一张照片：“这是我们当年高一军训时候拍的合照，这个人就是于慧茵。”陆叶指着角落里扎着麻花辫的一个女孩，“你看看有什么区别？”

  　　“好像是变高了也瘦了，好像脸更圆了。”

  　　“于慧茵比我小半年，现在也有三十一二了，你觉得这张照片看起来像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吗？”

  　　“确实不太像。”

  　　“这张照片是假的，我们已经知道了，也就是说，于慧茵可能根本就不在法国。可就算是要造假，为什么不用现在的照片来作假，偏偏选一张十年前的照片来作假？这说明什么？”

  　　“很有可能她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她根本就不想让我们看到她现在的模样。”肖华恍然大悟，“难道真的是那个何芯？”

  　　“我前几天拿回来的监控有发现吗？”陆叶不答反问。

  　　“不理想，太模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肖华摇摇头，不无失望的说道，“现在这些老旧小区的监控还是十年前物业入驻之前，矿区统一安装的，分辨率非常低，有时候看个车牌号都困难。不过通过仔细查看，暂时没有任何发现……”

  　　“那个‘近道’走的人多么？”

  　　“多，一晚上看下来，上百人。那后面有公园、有学校，还有一个菜市场，小区里的人基本上都走那里……我有一个同学也住在那个小区，他跟我说，小区那个地方本来有一个北大门，一年前封了不让走，所以就有人掰了三根栅栏，给大家留了个‘捷径’……”

  　　“物业不管吗？”

  　　“刚修好，半天的工夫，又被人掰断了，时间长了，也就不管了……其实，咱们这里的老旧小区都有这样的‘近道’，不信的话，你回去看看，你们那小区八成也有。”

  　　“我也真没注意过，一般骑车，都是走大门。”

  　　“这么说来，这个何芯真的有可能是于慧茵整容后改名换姓，然后跑回来复仇？”肖华碰了碰正陷入沉思的陆叶，“要抓人吗？”

  　　“证据不足，凭什么抓人？更何况，两件凶杀案的凶手到底是不是于慧茵，现在还不能确定……”

  　　“怎么不能确定？按照老爷子的说法，付秋明、麦田、郝佳三个人几乎是毁了她一辈子，这样的仇，能随随便便放下？如果是我，肯定做不到。”肖华摇摇头。

  　　“如果真的是因为多年前的校暴而复仇，那我们怀疑的对象可不就是一个两个。”陆叶回头看他，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郝佳当年在学校里的外号叫什么？”

  　　“什么？”

  　　“大姐大。”

  　　“好像是【创建和谐家园】的名字。”

  　　“其实也差不多，当初在学校，郝佳经常带着一群女生欺负别的同学。尤其是像一些不合群啊、性格软弱内向啊、不愿意和她一起玩的啊。你还记得我前几天带你去找的那个朗迪，就是那个残疾人，可以说就是拜她所赐。”

  　　“什么，这也太可怕了吧。”即便是男生，得知这样的实情，也觉得毛骨悚然，“凭什么啊，就因为她爸是市领导……”

  　　“和她爸没关系，关键是她姥爷，当初是矿区的一把手。我听说啊，她爸当初在他们家也是个受气包、倒插门；所以她姥爷一死，她爸马上就和她妈离婚了，紧接着，她就被学校开除了，她妈就下岗了。所谓，人走茶凉，如果她姥爷能多活几年，她也不可能混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就是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肖华感慨道，“听你这么说，嫌疑人多了去了。”

  　　“那个电话怎么样，最近有没有用？”

  　　“一直是静默的，没有信号。”

  　　案子再次陷入了僵局，划拉着鼠标，拖拽着屏幕上的内容，陆叶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从何入手。当鼠标按钮再次指向何芯的照片时，灵光一闪，他突然有个想法。启用内用平台，调出何芯的身份证信息：“你带两个人，去这个地方看看。”

  　　“户籍所在地？”

  　　“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

  　　肖华认真地记下那一串地址：“我明天就出发。”

  　　陆叶微微颔首，他不是不想亲力亲为，可眼下三个案子，实在是让他脱不开身。尤其是邱元泽的案子，前两天吴局长再次下了命令，尽快破案。所以，纵然是更揪心于老同学的案子，他也不得不在客观上分清主次。就在他准备继续向肖华嘱咐些什么时，手机【创建和谐家园】却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看了一眼，竟然是闫若成--

  　　“陆队长啊，就你给我的那张画像，我好像找到人了。”

  　　“真的，她在哪儿？”

  　　“事情是这样，我把那张照片给了我们本省的一个警务平台。刚才，有人给我打电话，说在一年前处理一个交通事故的肇事现场上，见过这个人。”

  　　“交通事故？”陆叶皱起了眉头，还是一年前？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听他们说，好像是受害人的一个什么亲戚，反正是过来处理这件事的家属吧，我也说不清，他们觉得很像。这样吧，我把他们的联系方式告诉你，你自己和他们联系吧。”

  🔒第十二章 凶手【创建和谐家园】【1】醉驾

  　　“死了？而且是【创建和谐家园】，抑郁症？你们不会弄错吧。”

  　　“当时是我出的警，不会有错的，陆队长若有异议，可以查看我们的出警记录和法医鉴定报告。”

  　　看着手里的两份文件，陆叶那本就自然皱的眉头顿时锁的更深了，怎么会这样？

  　　虽然闫若成提供了一定的线索，可真正的把人找到，陆叶却是费了一番工夫。

  　　事情是这样的，半年前，在赣姜省和淮汉省交界的地方发生了一起车祸，货车司机深夜醉驾，撞翻护栏、落入山崖，当场死亡。交警通过司机的身份信息，联系到了死者的家人。家人很快就到达了现场，其中就有邱元泽被害案的嫌疑人关文梅。只不过她的身份并不是死者的亲戚，只不过是其化工厂的一名员工，因为与死者太太关系不错，所以也就随身陪同。

  　　死者名叫张驰中，是淮汉省罗市大中化工厂的老板，现年五十岁。

  　　化工厂不大，员工有限，所以张驰中还时不时地【创建和谐家园】司机的工作。按他的说法，自己也喜欢驾车兜风的感觉。

  　　案发当日，他送完货，开车返回，因为晚饭喝了酒，不敢上高速，所以选择了没有交警值守的国道。因为刚下了雨，路面湿滑，再加上喝了酒、神志不清，张驰中直接将车冲向山崖。事发的路段虽然没有监控探头，但根据路面的刹车轨迹，警方还是很快就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处理事故的交警对于关文梅，印象颇深，不为其他，就是因为那张脸，在左侧的鼻夹处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而当陆叶根据死者家属登记的住址信息找到当地派出所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关文梅服毒【创建和谐家园】的消息。

  　　“她服的是什么毒？”

  　　“氰化物。”说话的是罗市公安局的刑侦队队长沈诚，和陆叶是一个级别的。因为涉及到刑事案件，派出所在定性后，立马上报公安局，沈诚亲自接警，对于现场的情况，了解的非常详细。

  　　听到这三个字，陆叶心里“咯噔”一下：“你确定真的是氰化物？”

  　　“当然，这是法医的结论。”

  　　“她从哪里来的毒药？”

  　　“关文梅本来就是在化工厂工作，有这方面的便利。我们也问过老板娘，就是张驰中的妻子田桂芳，他们工厂里确实会生产一些有毒的化工产品，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关文梅都是负责仓库的保管工作。所以，弄到这些氰化物，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你刚才说，关文梅是抑郁症，你们是如何了解的？”

  　　“是通过她的遗属和床头柜上的药品了解到的。”

  　　“遗书？”

  　　沈诚点点头：“是田桂芳报的案。25 号那天，关文梅打电话说身体不适，请了一天假，第二天也没有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不过当时田桂芳并没在意；到了第三天才发现不对劲，去了她的出租屋，叫门没人应，可能是觉得不对劲，就报警了。派出所的人过去以后，把门破拆，进去后，就发现关文梅躺在床上，人已经凉了……我们在床头柜上发现了遗书，就是这个……”

  　　沈诚打开电脑，从文件夹里打开两张照片：“还有这几瓶药，我们问过大夫，是专门治疗抑郁症的特效药……”

  　　陆叶站起身凑过去，认真地看了看那封遗书，遗书非常简单，大意是，自己因为年少意外，不幸毁容，从此便感到自卑，在接连几次相亲失败后，迫不得已外出打工，又遭人嘲笑、遭人拒绝，身心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故而选择一了百了、结束自己的生命，此决定和他人无关，请不要迁就与任何人。

  　　“有抑郁症的诊断书吗？”收回目光，陆叶接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