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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占我便宜，对我动手动脚，还把我带到无人区，我一时气急……”

  　　“一时气急就提前准备下了药的矿泉水？”

  　　邓小雪抬起头，目光微惊，但过了没几秒，她又低下头去，恢复了刚才的淡然神色：“反正就是这样，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们判刑吧。”

  　　理由绝不是这个，陆叶看得出来，闫若成自然也是如此。他平视着对面的女人，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拧眉沉思。

  　　“你认识封莉莉吗？”

  　　“谁啊，不认识，干什么的？”

  　　“封莉莉是董裘祥的情妇，也是我们最初的怀疑对象。”讨论案情的时候，闫若成这样说。

  　　“为什么会怀疑她？”陆叶询问。

  　　“董裘祥有老婆、有孩子，但为人花哨，女人有好几个，这个封莉莉是其中之一。但这个封莉莉本事不小，野心也不小，居然说动了董裘祥和老婆离婚娶她。其实像董裘祥这样的有钱人在外面寻花问柳，老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绝不会离婚，董裘祥的老婆贵明珍就是这样，更何况贵明珍还是数一数二的女强人，公司是他们夫妻俩共同创建的，贵明珍肯定是不会拱手让人。”

  　　“那段时间，他们的三角关系在我们当地闹得沸沸扬扬，封莉莉还被一群地痞流氓打了一顿，谁干的，大家都知道。后来，贵明珍答应离婚了，条件是公司的全部股份。这样的条件董裘祥哪儿敢同意啊，跪在老婆面前哭天抹泪，对天发誓，和封莉莉一刀两断。这一次的杜北山之游是两个人最后的狂欢。”

  　　“你是觉得那个封莉莉因爱生恨，所以就杀了董裘祥？”陆叶猜测道。

  　　“两人有没有爱，我不知道；但离开了董裘祥，封莉莉金屋藏娇的日子那就算是到头了。”闫若成笑着说。

  　　陆叶也笑了，二人心照不宣：“那你们又是如何排除她的嫌疑了的？”

  　　“案发前一天，两个人入住风景区的唯一的度假酒店，入住的是 11 层的总统套房。本来约定的是两个人隔天一起去爬山，第二天早上封莉莉身体不舒服，就留在房间了，董裘祥则一个人上山去了。”

  　　“封莉莉不去，他就一个人去了？”陆叶觉得有些不对劲。

  　　“的确是这样，我们也问过封莉莉，她说这样的事时有发生。董裘祥本来就是运动达人，杜北山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封莉莉也经常陪他去。封莉莉说，她不喜欢爬山，有时候就借故留在酒店里，所以董裘祥也是见怪不怪了，这次也一样。我们也查过杜北山一年来的游客记录，发现董裘祥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只有三次，封莉莉和他同行。”

  　　“听你刚才的意思，你是怀疑邓小雪是封莉莉安排的杀手？”

  　　“没办法，因为当我们通过 DNA 确认邓小雪这个嫌疑人后，通过各方调查，都没有发现这个邓小雪和董裘祥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你刚才说，矿泉水瓶上提取出指纹和 DNA，应该是诈她的吧？”陆叶看出了他的计谋，就求证了一句。

  🔒第十一章 外地命案【2】关联

  　　闫若成无奈地笑：“看来还是骗不过陆队长你啊。发现瓶子的地方是一片树林，本身就不是理想环境，平常也有游客往下边扔垃圾，光捡到可疑物品就有几十个，这个瓶子只是其中之一。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常规的化验，没想到有了结果。再加上死者体内确实检测出了安眠药的成分；不过，那两段视频都是真的，是游客无意间拍下来的。当时我们征集线索，也收到了很多视频，另外还有景区的监控，死者指甲缝隙里的陌生 DNA，基本上就可以锁定嫌疑人。”

  　　“亏的是夏天，要是冬天，怕是很难留下 DNA。”

  　　“谁说不是呢？”

  　　“当初是谁报的案？”

  　　“封莉莉。”闫若成答道，“当天晚上 10 点多，封莉莉报警，说董裘祥游山未归，已经超过 12 个小时了，打电话不接，微信也联系不上。确认了信息的真实性后，救援人员就上了山。因为是晚上，再加上杜北山特别大，光景区面积就有近千平米，他们找了一个晚上，没有消息。直到第二天的早上 9 点，有游客无意间朝山下看了一眼，发现那里躺了一个人，就通知了景区，这才把人找到。本以为是失足落涯，直到检测发现死者体内的安眠药成分，才觉得很有可能是谋杀案。”

  　　“你们是如何排除封莉莉的嫌疑？”

  　　“首先，他们住在 11 楼，顶层，距离地面 40 多米，想要翻出窗户，不太可能；另外，酒店的监控设备也是相当齐全，不管是电梯里的、还是消防通道，都有监控设备，我们都反复地查看过，确认封莉莉当天没有离开过酒店。后来，法医检测出死者的准确死亡时间是当日的下午 2 点左右，而那段时间，封莉莉从房间里出来过一次。”

  　　“出来过？”

  　　“据说是热水器出了什么问题。后来宾馆的服务人员还去看过，从 2：20 到 3：15 这段时间，有维修人员可以作证。”

  　　“这也太巧了吧？”

  　　“我们也怀疑过，因为整整一天，封莉莉时不时地都会从房间里出来，在监控器下露脸，作为她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和这个凶杀案有任何的关联。而且我们也调查过她的手机、微信，以及各种社交方式，均没有疑点。”闫若成轻叹一口气，“董裘祥的家人咬定封莉莉是凶手，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强有力的证据。”

  　　“封莉莉还有没有其他的手机号码？”

  　　“在她的名下，只有一个号码；至于有没有用非法手段购得的电话号码，还查不出来。”

  　　这就不妙了。陆叶忽然觉得这事情和那两件毒杀案有些异曲同工之处。是巧合，还是有所关联？

  　　“我听说，这个邓小雪的丈夫也被杀了？”

  　　听到问话，陆叶回过神，点头应道：“是有这么回事，这个案子是我在办……”陆叶于是把办案经过和目前的线索详细的给闫若成介绍了一遍，随后递上一张人物画像的照片，“这是我们根据目击证人的回忆画出的嫌疑人照片。凶手很狡猾，装备完善，基本上没有留下任何证据，甚至于必要的消费都是现金支付。要不是那辆长途汽车颠簸时，她无意间露出脸，让身边人看见了。恐怕我们连这个画像都得不到。”

  　　闫若成一听这话，顿时露出吃惊之色。

  　　“闫警官，麻烦你仔细地看看，你认不认识这个女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封莉莉？”ĴŞĢ

  　　闫若成又低头看着照片，一会，摇摇头：“不认识，没见过这个女人；至于封莉莉……”他从手机里导出另一张照片，“这是她的照片，你看看吧。”

  　　陆叶接过来仔细地一看，确认和画像上的是两个人。即便是没有那个显著的疤痕特征，两个人也没有相同之处。

  　　“而且封莉莉一直被我们当成嫌疑人，这几个月来，我们都暗中监视她。这段时间，她也从未离开浦汇市。”

  　　“从未离开？”

  　　闫若成笃定点点头。

  　　“她现在在干什么？”

  　　“董裘祥出事后，原配去闹过几次，封莉莉都是报警处理。两个月前，她主动搬出了别墅，租了一个居民楼的旧房子，两室一厅。反正也是足不出户，后来好像是找了一个超市的工作，做服务员，我去看过，还不错。”

  　　陆叶再次低头，端详着手机上的照片，这是个妩媚的女人，看上去年纪不小了，扫了一眼旁边的简介，都已经 29 岁了。这个年纪，要么已经有了稳定的工作，要么已经是成家立业，按一般规律，是绝不会跑去给人做二奶、当情妇，毕竟已不是青春靓丽，没有那么多资本，随时可能被人抛弃。

  　　“这个封莉莉之前是做什么的？”

  　　“舞厅。”

  　　“做那个的？”

  　　闫若成点点头：“我们也去调查过，她是三年前到舞厅应聘的；当时老板嫌她年纪有点大，不愿意要她。然后她就作为客人，每天晚上泡舞厅，没想到业绩还不错，帮着舞厅卖了好几单奢侈酒水，后来舞厅就开始和她合作，三七分账。两年前和董裘祥混在一起，没过多久就辞职，被董裘祥金屋藏娇了。”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舞厅也不太清楚。董裘祥是他们的常客，一个月可能会去三四次。自从有了这个封莉莉，基本上就不要别人了。封莉莉说，他们是真爱……”

  　　“董裘祥死后，这个封莉莉表现如何？”

  　　“哭过，看上去情真意切，可我总觉得有点假……”

  　　“她现在有新的感情生活了吗？”

  　　“据我观察还没有。我也派人监视过她这段时间的活动轨迹，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没看见她和什么人有私底下的接触。”

  　　“三年前，就是她应聘舞厅之前的情况，你们了解过吗？”

  　　“了解过，不太理想，舞厅那边没有太多的线索，只知道她也是做过吧台女的，至于在哪里做，舞厅也没有记录；我们也询问过封莉莉本人，按她的说法是四处游荡，不太记得自己去过哪里，去的地方太多，做的事也太多，说不清了。陆队长，你也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失足妇女，那就是和警方捉迷藏、有时候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看见情况不妙就溜了，舞厅那种地方也是给钱就让进，所以，想要查出这些人确切的过往经历，很困难。”

  　　“别说了，我都懂。”陆叶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同身受。

  　　闫若成也是一声叹息。

  　　“这个封莉莉是哪里人？”陆叶突然问道。

  　　“蜀川人。”

  　　“蜀川？”陆叶有点惊讶。

  　　“陆队长，你想的我们也想到了，云省、蜀川，两省紧挨，我们也曾因此怀疑封莉莉和邓小雪有什么联系。但经过调查发现，这两个人真正的居住地相隔差不多一千公里，而且两家人互不相识，也没有听说过对方的名字，甚至可以说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共同特点，那就是小时候的生活经历非常相似。”

  　　“生活经历？”

  　　“都是多子女家庭，生活在大山深处，家庭困难；两人的排序都是中间，基本上爹不疼娘不爱，过的是最差的一个。初中没毕业就外出打工……”

  　　“在哪里打工？”

  　　“家里没有人知道，他们只关心孩子在外面能拿回来多少钱……”

  　　“老闫，依我看，这案子还需要深挖。我感觉邓小雪和封莉莉都没说实话。”陆叶沉思了一会，这样说道。

  　　“我也看出来了，可他们都坚称不认识对方，对过往经历一概不谈，家里人也是毫不知情，这案子让我们怎么查、怎么查？”闫若成有些烦躁地拍了拍手。

  　　“既然查不出邓小雪和封莉莉，那我们就查查邱元泽和董裘祥。”

  　　“你是说……”闫若成差点惊呼，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交叉杀人；可问题是，“可你们的嫌疑人也不是封莉莉啊？”

  　　这也是陆叶最想不通的，嫌疑人不是封莉莉，而邓小雪却杀了董裘祥。邱元泽和董裘祥之间到底有无特殊关系？

  　　“难道你们当初也怀疑是邓小雪杀了自己的丈夫？”

  　　“他们夫妻不和，邱元泽经常家暴邓小雪，邓小雪和我们说，她有和邱元泽离婚的打算，只是还没来得及，人就死了……我们也调查过邓小雪案发时的情况，确认她当初在家，并且没有离开过当地，直到接到邱元泽秘书陈昌平的电话，才乘坐当天下午的飞机来到这里……”

  　　“原来是这样。”

  　　“看似异曲同工，可确凿的证据，我们都拿不出来。”

  　　闫若成点点头，也有些颓废。沉默一会，又正襟危坐：“陆队长，你知道的，按照规定，我们需要把邓小雪带走。”

  　　“我明白，我没意见，但我还是希望我们可以保持沟通，如果有什么新的证据，还可以相互交流。”

  　　“这是肯定的。陆队长，其实我跟你一样，也觉得这案子还有深挖的必要，我也会继续把这个案子办下去，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把嫌疑人移交给检察院的。”

  　　“那就辛苦你了，我们多沟通。”陆叶主动和他握了握手，然后从桌子上的资料堆里找出一张人物画像的复印件，“麻烦你帮我们留意一下，如果有什么线索，请尽快通知我们。”

  　　“我会的。”

  🔒第十一章 外地命案【3】 整容

  　　桌子上摆放着四张照片，邓小雪、封莉莉、董裘祥、邱元泽。最开始，邓小雪和邱元泽是摆在一起的，封莉莉、董裘祥摆在一起。没多久，陆叶把它们换了个方向，封莉莉、邓小雪在一起，董裘祥、邱元泽在一起。

  　　封莉莉和邓小雪虽然籍贯是两个不同的省份，可都属于西南部，两人如果离家打工，是很有可能碰到一起的。再加上年纪相仿，成为同屋闺蜜，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他们真的有可能被招为同一工厂的员工的话。

  　　陆叶当然不会认为封莉莉一开始就做了舞厅的吧台女，那时候，她年纪小，思想简单，思维应该还停留在“努力干活就可以挣钱养家”的阶段，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就去出卖肉体。

  　　陆叶甚至可以想象，两个同病相怜的女孩，在一天的辛苦劳作后，回到冰冷潮湿的出租屋里，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过了一段时间，二人终于承受不住日夜的效劳和家人的逼迫，封莉莉开始放弃尊严、出卖肉体，邓小雪则是继续打工，偶尔也会和自己的朋友一样，靠着自己的美貌和肉体赚取钱财。直到他们分别遇到了董裘祥和邱元泽。

  　　陆叶特别注意到，二人遇到他们的时间是差不多的。

  　　这难道是巧合吗？

  　　董裘祥言而无信，抛弃了封莉莉，作为好朋友、好姐妹，邓小雪两肋插刀，帮她杀人。

  　　那为什么替邓小雪杀死家暴丈夫的却不是封莉莉？

  　　这时，陆叶又拿出一张照片，是那种根据证人描述得来的人物画像，把它摆在邓小雪和封莉莉之间。陆叶摩挲着下巴，不停地思考着，这个女人和他们又有着什么关系，会不会……

  　　手机【创建和谐家园】突兀响起，倒是让陆叶又是一惊，看了眼来电显示，他接起了电话--

  　　“陆队，弄清楚了，那个何芯的确是整过容。”电话里，肖华的声音满是兴奋。

  　　“哦？是那个整容医院吗？”

  　　“是的，这个‘吾美整形美容医院’是 2008 年在北市成立的，到目前为止，在全国已经有十家分店。这个医院还是非常正规的，每一位客人的入院登记都是非常详细的，只不过他们也有保密政策，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他们绝不会泄露顾客的隐私。这一次，我也是办了很多手续才拿到了详实的资料。”

  　　“你去北市了？”

  　　“没有，我是网上和他们联系的，再加上当地公安机关的帮忙，所以他们还算是配合。”

  　　“你现在来我办公室，说说具体情况。”

  　　“这个何芯是三年前在他们美容医院福市分院做的隆鼻填充手术。”十分钟后，肖华拿着平板电脑，来到了陆叶的办公室，开门见山讲述自己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