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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是邱先生不让你来的？”

  　　“我也没心情了，不来就不来吧，省的看见了不能说，心里堵得慌。”

  　　“邱先生的这件事还有哪些人知道？”

  　　“我不清楚，我想，这样的事，他应该不会告诉别人吧。如果不是那个快递，我想我可能都会被蒙在鼓里。”这时候，邓小雪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

  　　陆叶本想凑过去，却发现对方已经把手机收起来了，脸上顿时有些尴尬，忙以下一个问题打破平静：“邓女士去过大凤山吧？”

  　　“去过，刚结婚的时候，他带我去爬过。”

  　　“之前没去过？”

  　　“我是外地人，三年前到的隋市，然后就在那里打工……”

  　　“邓女士是哪里人？”

  　　“云省人，我家里是云省山里的一个小村子，特别穷。我初中没毕业，就出去打工了，一路上也是磕磕绊绊，吃了不少苦；后来遇到邱先生……本以为今生有靠，谁知道……”邓小雪说着，又是一声叹息。抬眼看着陆叶，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邓女士有什么要求尽管直言，我们也会尽量满足。”

  　　“陆队长客气了，我是，我是……”邓小雪吞吞吐吐，“我能不能回家了？”

  　　“回家？”一听这话，陆叶立马警惕起来，“邱先生的案子还没有眉目……”

  　　“我知道，可我的工作……”

  　　“邓女士还有工作？”陆叶有些吃惊。根据掌握的情况，邓小雪是全职太太，结婚后，甚至连邱元泽的公司都没有去过。

  　　邓小雪叹了口气，解释说：“结婚后，他就不让我去公司了，我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就在网上自学了编辑工作，还拿到了证书。这两年，我们吵架不断，因为孩子的事、亲戚的事，还有他吸毒的事……我越来越觉得这日子可能是过不下去了，所以我开始在网上找工作。上个月找到了一个在家办公的工作，还不错。这次过来，走的匆匆忙忙，什么都没有带，人家一直在催我……”

  　　说完，还把手机递向陆叶。

  　　陆叶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细看：“你刚才说孩子的事……是有什么困难吗？”

  　　“我也说不清，刚结婚就在备孕，两年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因为这个他还打我……”戛然而止，邓小雪没有说下去，“我去医院看过，没问题；让他去，他就是不去……”

  　　“邱先生【创建和谐家园】……频繁吗？”

  　　“还好，只要他不喝酒，一般就不会……”

  　　“邓女士没想过离婚吗？”

  　　“想过。我本想着这次他回来，我再劝劝他，如果他执迷不悟，那我也没得选择了，谁知道……”邓小雪这时已经是哽咽难言。

  　　陆叶掏出一张餐巾纸递给她，邓小雪道了一声谢，然后就低下头，抽噎不止。

  　　陆叶静静地观察着邓小雪，回味着她刚才的话。默默忍受了邱元泽两年的家暴，在承受不住的情况下选择离婚，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而且还为自己安排好了后路；这只是巧合吗？还有，来了四五天了，陆叶从未接到邓小雪询问案情的电话；既然那么想早点有个结果，可为什么一直没有催促之意？

  　　越想越觉得可疑，尤其是当陆叶意识到凶手可能还有一个帮凶时，邓小雪的嫌疑无疑被加大了。可如果是她，那件特殊的工作服从何而来？

  　　“笃笃笃--”

  　　有人敲门，邓小雪喊了一声“进来”，迅速擦干了眼泪，对陆叶抱歉一笑，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陆叶也整理好心情，准备迎接访客。只是当他看见来人，顿时是愣在原地，说不出话了。

  　　“哦，原来陆大队长也在。”

  　　“何秘书，别来无恙。”陆叶调整好心态，走过去主动与何芯握手，“何秘书这次过来是……”

  　　“是贾总让我过来探望邓女士的。”

  　　“让贾总费心了。”邓小雪表示感激。

  　　“这是应该的。”应付了邓小雪，何芯又回头笑问陆叶，“陆大队长此次前来可是案情有了眉目？”

  　　“是有了那么一点。”陆叶反应很快，再次拿出那张画像，“既然何秘书恰巧在这儿，那我也不再多跑一趟了。麻烦何秘书帮我看看，对这个人有没有什么印象？”

  　　何芯拿过来看了一眼，立马做出了判断：“是那个嫌疑人？”得到陆叶的肯定答复后，她不禁皱起眉头，略有些不满地说，“怎么还是戴着口罩啊，捂得这么严，怎么认啊？”

  　　“这也没办法，嫌疑人心思缜密，伪装的几乎是天衣无缝。这还是根据离她最近的目击者的回忆画出来的画像。尽管是戴着口罩，可对方也不是完全没有特点。你们看，在鼻翼的左侧有一个黑点，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很有可能是一个伤痕或者是纹身……你们能不能帮忙回忆一下，在你们印象中，有没有一个这样带着‘特殊记号’的人？”

  　　“好像没有。”邓小雪摇摇头。

  　　“我没见过一个这样的人，就是不知道‘记号’到底是什么样的……”何芯也是若有所思地摇摇头，“陆队长，能不能把这照片给我一份，我去问问公司里的人？”

  　　“何秘书愿意帮忙，那再好不过。”陆叶当即把手机里的存照传给了何芯，“麻烦何秘书了。”

  　　“有消息我会通知陆队长的。”

  　　身旁，肖华接了个电话，然后兴奋地向陆叶招了招手。看样子是有情况。陆叶于是又和何芯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陆队长，我……”邓小雪目含希望。

  　　“邓女士，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事发突然，能否让你先行离开，不是我可以决定的。我会及时把你的想法汇报上去，一旦有了消息，我会尽快和你联系。”

  　　“那就辛苦陆队长了。”邓小雪的脸色有些暗淡。

  　　陆叶故作不见，因为他知道，不能让邓小雪就这么走了，至少在查明她不是幕后主使之前，不能让她离开。现在只希望肖华带给自己的是一个好消息……

  　　“头儿，好消息，有人看见嫌疑人的脸了。”

  　　“要说，这嫌疑人也是够狡猾的，装模作样地在飞机场绕了一圈，实际上根本没有上飞机，从接机口跑出去，坐了一辆机场大巴，跑到二十公里开外的新长途汽车站，中途上车，没有买票，只是给了司机二十块钱，现金。如果不是遇上这个赵阿姨啊，我们说不定真的把她弄丢的。”

  　　负责追踪嫌疑人的女警胡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然后抱起茶杯，一饮而尽。

  　　“这沈女士确定是她吗？”陆叶求证道。

  　　“确定，亏得你们给我传来了这张画像。”胡洁擦了擦嘴，坐在陆叶面前，“沈阿姨的女儿在这工作，最近怀了孕，赵阿姨不放心，隔三差五就会过来看看，经常坐这辆车。今天我们在车站碰到她，她看了画像，一眼就认出来了。她跟我们说，嫌疑人一上车就坐在她旁边，那是唯一的位置，嫌疑人也没有选择。路上的时候，突然刹车，嫌疑人往前一扑，口罩就掉了。沈阿姨一看，吓了一跳，嫌疑人鼻子这里长长的一道疤痕，一直到这儿……”胡洁比划了一下。

  　　“确定，真的是疤痕？”

  　　“赵阿姨刚开始说‘是’，后来我又问了几次，她又不确定了。不过肯定很显眼。我已经让她去画室了，说不定引导一下，可以画出来。”

  　　“她就没问问？”

  　　“问了，刚开始以为是撞那一下受了伤，赵阿姨问了她，嫌疑人摇摇头，没说话。后面说了几句，也是支支吾吾，听不出什么声音特点。”

  　　“她在哪里下车？”

  　　“这就不知道了，沈阿姨下车的时候，她还没有下。我查了一下，这辆车的终点站是云州，我已经把照片信息发过去了，让那边的兄弟单位注意一下这个人。”胡洁低头看了一下手机，呵呵一笑，“心思缜密、天衣无缝，到头来还是百密一疏啊。头儿，画像出来了。”

  　　陆叶拿过她的手机看了起来，图片上是一张清秀的面庞，如果不是鼻翼处那道长长的蛇形疤痕，这应该是个完美的女人。

  　　这一条疤痕，应该是一个故事。

  　　“把照片发下去，这样一张脸，应该是足够引人注目的吧。”

  　　“是。”胡洁整理了一下，转身便走。就在这时，陆叶叫住了她--

  　　“帮我订两张去隋市的机票，越快越好。”

  　　陆叶觉得留在这里调查无疑是坐井观天，邱元泽在此地没有任何有利益关系的人，这里的人包括贾卫平、穆春航起码对他的生活习惯是一无所知，尤其是他吸毒这件事。所以，陆叶决定回到邱元泽的“地盘”--隋市，进一步了解邱元泽这个人，尤其是他的人际关系。就算是嫌疑人真的去了云州，她也可以通过云州的高铁站去往隋市。

  　　想到这里，他马上打电话通知肖华：“你准备一下，明天陪我去一趟隋市。”

  　　“头儿，隋市你是去不了了，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又出人命案了。”

  🔒第八章 再出命案【1】麦田

  　　这是一栋略显老旧的居民楼，浅绿色的干沾石墙面在岁月的冲击下已经有些斑驳。各家各户撑出来的窗户有些参差不齐，上面夹杂着油烟熏制的杂尘，显得有些脏乱，给这栋矗立在此将近四十年的四层建筑平添了一些生活气息和过往岁月的美好回忆。

  　　陆叶到达时，楼下已经围上了警戒线，但还是不乏兴趣盎然的吃瓜群众在那里探头探脑、议论纷纷。一下车，他就注意到那辆警戒线之内的白色轿车，张健他们果然先到了。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楼上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楼下围观群众顿时又是一阵嘈杂的议论。陆叶抬头一看，正上方的三层西户人影晃动，不满心念一动。这时，刚好有人站在窗口朝自己招了招手，定了定神，插过人群，三步并做两步地上了楼梯，直达目标。

  　　二三楼的休息平台上，辖区派出所的刘所长正在询问目击者，看见他，礼貌地点点头。陆叶和他们擦肩而过时，扫了眼那位目击证人，确认是死者的邻居。

  　　循着哭声，陆叶在客厅的角落里发现了那位母亲。她显然是个时髦的女人，脸上还涂抹着浓重的眼影，身上还穿着大花的衣服；不过这所有的一切都被她此刻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毫无顾忌的坐姿打破了，看上去倒有些滑稽，而陆叶却笑不起来。因为很快，他就被沙发上四仰八叉的女尸吸引了，慢慢地走了过去。

  　　女人身着白色的睡裙，头歪在一边，一条腿随意地搭在沙发边缘，陆叶觉得这样的睡姿一定难受极了。

  　　“死亡时间应该是在 72 小时以上，死亡原因应该是中毒。”

  　　张健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氰化物？”陆叶脱口而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还需要检测之后才能确定，不过我觉得可能性很大。”

  　　“能不能并案？”陆叶低声询问。

  　　“我也不清楚，我建议先别那么快下结论。”

  　　听了这话，陆叶是失望中带着庆幸，毕竟在他的内心深处是不希望两个同学的死和当初那件事挂在一起的。

  　　是的，眼前这个女性死者麦田也是陆叶当初的中学同学；同时，和那个付秋明一样，当初在学校里，也是郝佳的跟班，鞍前马后，跟着郝佳【创建和谐家园】后头耀武扬威。据说，当年将于慧茵拐进废旧仓库，麦田也有一份“功劳”。

  　　而现在，她也和付秋明落得了同样的结局，会不会……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一定是那个姓何的女【创建和谐家园】……”

  　　耳畔再次响起女人的哀嚎，转头看去，只见角落里的妇人咬牙切齿、青筋暴突，一个劲儿重复着“姓何的、姓何的”三个人。这可怜样，令陆叶看在眼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还没等他过去安慰，对方就扑到自己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

  　　“小陆，阿姨求求你，一定要给田田报仇，你俩毕竟好过，你不能让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阿姨求求你，阿姨求求你……”

  　　此话一出，屋内所有办案人员皆是回头看着陆叶，一脸八卦，臊的他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的，他承认，自己确实是和这个麦田谈过几天，可说实话，这也不是他自愿的，是两个当妈的闲的没事干乱点鸳鸯谱、非要撮合的。后来陆叶工作调动，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没过多久，陆叶就听说麦田嫁人的消息。或许是因为结亲不成，两个当妈的闹翻了脸，从此后各玩各的，再没有来往了。

  　　听几个老同学说，麦田的老公的北京的一个公司的 CEO，资产上千万，住的可是别墅豪宅，麦田可谓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只是本该在北京豪车豪宅的麦田，怎么会突然死在老家的旧房子里，回家探亲吗？

  　　为了尽快阻止他人的八卦，陆叶只能尽可能温言安抚面前的长辈：“阿姨，你先别急，我们一定会把事情调查清楚，尽快抓住凶手……”

  　　“不用找了，就是那个姓何的，肯定是她。”麦田的母亲徐家香目眦欲裂，激动万分。

  　　“哪个姓何的？”

  　　“浩盛集团那个，好像是个女秘书……”

  　　“何芯？”陆叶脱口而出，顿时震惊万分。

  　　这也太巧了吧，付秋明临死前和她有联系，麦田也是如此，这难道是巧合吗？陆叶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个清冷的面容，试图和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可怎么也重合不上……

  　　“小陆，过来一下，过来一下……”

  　　有人叫他，是刘所长，陆叶趁机放开徐家香，走到门口。

  　　“你别听她瞎说，我敢保证，这事和人家何秘书、浩盛集团一点关系也没有，就是想占别人的便宜。”

  　　“怎么说？”

  　　“你知不知道，这一次的买房政策？”刘所长问他，见陆叶摇摇头，又说，“虽然是商品房，可买房政策和当初一样，按分挑房，你知道这个政策吧？”

  　　陆叶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十几年前，国有企业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政策。按照夫妻双方的工作时长、职位高低折算成一定的分数，按照这个分数高低来挑房子。这个政策被当时许多职工诟病，毕竟有一些老革命、老职工，他们工作四五十年，分数永远排在前面，年轻人就只能排在后面。这样的结果就是，一二楼永远和年轻人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