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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对贾卫平，我们也要明松暗紧？”

  　　“不错，贾卫平、穆春航都不是一般人，查他们一定要慎重。”

  　　“我知道。先从人际关系入手？”肖华提出一个想法，见陆叶点头认可，更是信心十足，骤然间，他忽然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想法，“队长，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案子和他们俩根本就没关系？”

  　　陆叶听罢，看了眼对面的年轻人，彼此好像有什么心照不宣。案子查到现在，似乎都没有查出和穆春航或是贾卫平有联系的地方。可是除了他们俩，还有谁想要将邱元泽置于死地，最关键的是，对方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正思考着，手机响了，陆叶看了眼，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起来后，里面是一个战战兢兢的男声--

  　　“警察同志，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

  　　“我是马东平啊，你不记得我了，宾馆的，前几天你还问过我呢。”

  　　“哦，原来是马师傅啊，你好你好，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陆叶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肖华靠边停车。

  　　“警察同志，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也不知道和那件事有没有关系，你能不能来一下？”

  🔒第七章 意外线索【1】酒

  　　“那天，小卖部就我们两个人，除了服务员哦。她和我说，她买了一瓶酒，又不想要了，想换一个牌子，可服务员不给换。她问我能不能帮帮她，她愿意把这瓶酒白给我，然后再买一瓶别的。我怎么能占别人的便宜？拿过来一看，挺好的，没有破损，也没有打开过，而且是我常买的。我也没多想，就直接买了她的了……”

  　　“那她后来又买酒了吗？”

  　　“买了吧，我不确定，我比她先走。”

  　　“到底是什么情况让你觉得不对劲？”

  　　“困，喝了酒以后，特别困……警察同志，我老头子可不是吹，我的酒量可是真好，一斤酒下去，脸不红、头不晕，每天中午至少半斤。 那天中午，也就喝了两三杯，我就撑不住了，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一觉醒来，乖乖的，都三点多了。我可从来没睡过这么长时间。我赶快看我的手机，还好没人给我打电话。然后我就去打扫停车场了，干活的时候，我还晕晕乎乎，整个下午一点精神也没有。直到第二天我休息，在屋子里整整睡了一天，到第三天才好一点……本来我也没当回事，想着年纪大了，精气神不中了……可前几天你们跟我说，有人在那天偷了杂物间的钥匙、私自打开了客人的房间；我就越想越不对，就赶快给你们打电话……警察同志，那天是不是有人丢东西了？”

  　　“这个……我想问问你，那瓶酒你后来喝了吗？”

  　　“喝了，当天晚上就喝了。我那一下午都迷迷糊糊的，总觉得没劲。想着第二天不上班，也就没什么顾忌，一口气喝完了。”

  　　“然后就睡着了？”

  　　“嗯。”

  　　“什么时候醒的？”

  　　“中午十二点半吧，我看手机了。”

  　　“醒来以后还是不舒服吗？”

  　　“可不咋的，浑身没劲，眼睛都不想睁开。但没办法，我饿啊。穿好衣服，出去买了一碗面条，吃完，又睡了，晚上 8 点多才醒来。”

  　　“那天中午你喝酒吗？”

  　　“没有，我一心想着赶快吃完了面回家接着睡觉，实话说，那天的面条是什么味道，我都不晓得。”

  　　“那个酒瓶子还在吗？”

  　　“在的，在的，这些瓶瓶罐罐我都保存着，将来垒多了，卖钱。都在我院子里堆着的，我带你们去找。”

  　　和这个叫马东平的宾馆服务员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比较破落的农家小院。据马东平骄傲的和他们说，这是他们家自己的院子。当初开发商包下他们村里的土地要盖宾馆，全村所有的村民每家都得到了一户窗明几净、宽敞舒适的电梯房。宾馆建成以后，马东平意外的发现，自家当初的旧房子居然没有被开发商扒掉。具体原因马东平也不多管，在成功应聘为宾馆的服务人员后，他就重新回到了自己家里的旧房子，作为临时的居住地。此地距离宾馆不过两三百米，每天上班只需要提前两三分钟出门就可以了，方便快捷。同时省下大部分的交通费，一举两得。

  　　陆叶一走进院子，一股【创建和谐家园】的恶臭夹杂着淡淡的酒气扑鼻而来，让他禁不住拧起眉头。目光所及，垃圾遍地。看来这马东平也是个不讲究的人。

  　　很快，他就被堆放在院子角落里的一大堆酒瓶子吸引了；而当事人马东平正蹲在那里，认真地寻找着什么。

  　　“找到了，就是这个。”马东平拎起一个空酒瓶，回身递给了陆叶。

  　　陆叶接过来一看，是一个本地的牌子，南城醉，价格公道、酒味醇香，是本地人亲朋聚会、独饮小酌的绝佳选择，符合马东平这一类人的购买习惯。只不过……

  　　“你确定是这一瓶，不会弄错吧？”陆叶低下头，仔细地闻了闻，酒味还是很浓的，应该是最近的。

  　　“我敢肯定，绝对是。警察同志，你拿去就对了。”马东平言之凿凿，看得出陆叶眼里的怀疑，他又补充的说道，“警察同志，实话跟你说吧，其实呢，这段时间，我已经不喝这种酒，主要喝另外一个牌子。就是这个……”说着，拿起另外一个酒瓶子给了陆叶，“那天是个例外，她给我了，不要白不要。”

  　　“你不是说，不占别人便宜吗？”肖华故意提醒他。

  　　“话是这么说，可原价 20 多块钱，她十块钱就给我了。这种便宜不占一下，实在是亏得慌。你说是不是？”

  　　“占便宜的后果就是出大事，要人命。”

  　　马东平被怼了，动了动嘴。或许是自知理亏，倒没说出一句话。

  　　“当初你给她钱是手机转账还是现金？”

  　　“现金。”马东平回答道，“这也是我的原因，刚开始她要十五块，还说手机没电了，只能拿现金。我一摸口袋，就剩下十块钱了。我问她行不行，她想了一会，就把钱拿去了。”

  　　“后来让你补了没有？”

  　　“没有。”

  　　“你是什么时候换牌子喝酒的？”

  　　“有一个多星期了吧。”马东平想了想，答道。

  　　“有多少人知道你有这个习惯？”

  　　“他们都知道。只要我值班，中午都会在办公室里喝两口。”

  　　“那有没有人知道你换酒了？”

  　　“他们几个都知道，前几天还跟我开玩笑，说我喝酒提高档次了。其实我就想换换口味。”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最后一次喝这种酒是在什么时候……除了她给你的这一次……”

  　　“上上个星期三吧，十四号，好像是的。”

  　　“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女人长的什么样，有什么外貌特征？”

  　　“这我哪儿知道啊？警察同志，你也清楚，现在是疫情期间，人人出门戴着口罩，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那个女人还带了个大大的帽子、还有一个大墨镜。我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脸啊，警察同志？”马东平哭丧着脸，似乎非常紧张。

  　　陆叶赶紧安慰他：“马师傅，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仔细地回忆一下，看看她有没有让你印象深刻的地方？你不要着急，慢慢想，想到什么说什么。”

  　　马东平果然平静下来了，边想边说：“她的个子不高，穿的是一双运动鞋，白色的。衣服是咖啡色的，特别长，哦，应该是裙子。不过裙子下面好像还有一条裤子，是黑色的。她帽子里的头发好像是红色的，偏黄，应该是染过的；而且是盘起来的。哦对了，她和我说话的时候，鼻子右边好像是有一块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应该不小，有一半在口罩里，有一半在外面。”

  　　“是这个位置吗？”陆叶摸了摸自己鼻翼的左侧。

  　　“差不多。”

  　　看着眼前这个中年汉子，陆叶沉思了片刻，才说道：“马师傅，是这样啊，等会你和我一起回局里，我让人给你做一个脸部画像……”

  　　“不不不，我根本没见过她，她戴着口罩，我看不清……”

  　　“马师傅，你别紧张，到时候你就想到什么说什么，和现在一样。”

  　　这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低垂着头，琢磨了很长时间，才点头应道：“那我试试吧。”

  　　说动了马东平，陆叶又让他带着自己去了事发的小卖部，这是一个个体超市，面积不大，三四十个平米，服务员、老板娘都是一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妈，看得出，和马东平关系不错，也很愿意配合警方的工作，很快就拿出了事发当天的监控录像。而陆叶也是迫不及待，当场就看了起来。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当时她就在超市门口。”看到熟悉的身影，马东平立马激动起来了。

  　　其实用不着他说，陆叶也已经确定了嫌疑人。

  　　那女人从长街的东头走了过来，打扮如马东平说的那样，口罩、大檐帽、墨镜，几乎是严严实实。卡其色的连衣裙、白色的运动鞋，还有时不时从裙摆间遗落出来的深色裤子。既然马东平说的是黑色，那就应该是黑色。待得她越发走近，陆叶注意到了她手里的道具--一瓶酒。

  　　在小卖部附近，她停下了脚步，东张西望，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不一会，马东平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看见他，那女人急忙迎了过去。

  　　“就是这个样子，她和我说，那瓶酒买错了，推不掉，想卖给我。是吧，老板娘？”

  　　“别问我，我当时在店里算账，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老板娘赶紧表示无辜。

  　　“不可能，这个女人还去你店里买酒了？”

  　　“你开玩笑吧，我那天中午根本就没生意。我还奇怪呢，你那天怎么没来？按规律，你也该来买酒了啊……”

  　　“啥，她根本没来？”马东平顿时慌了神，急忙向陆叶解释，“警察同志，你可要相信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她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好好好，马师傅，你别紧张，我相信你，相信你。”在陆叶的安抚下，这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总算是平静下来了。陆叶于是又回头询问老板娘，“大姐，你确定她没有来过你店里？”

  　　老板娘认真地看了看照片：“没有，她没有进来过。”

  　　“你店里的监控管多长时间？”

  　　“半个月吧。”

  　　“那你就把这半个月的监控录像都给我吧。”

  　　“你是要外面的还是屋里的？”

  　　陆叶想了想：“都要。”

  　　陆叶又问了一下马东平平时喝酒的习惯，老板娘的回答和马东平出入不大。对于马东平换酒的理由，老板娘坦言是她推荐给马东平的。因为是新进的酒，厂家希望给做个广告，老板娘考虑到马东平是个老客户，就第一个想到他了，没想到马东平喝了以后还挺满意。从那以后，马东平就换了牌子了。

  🔒第七章 意外线索【2】牵涉

  　　帮马东平请了假，带他去了局里，把他交给画像专家，陆叶就带着监控录像马不停蹄地去了监控室。这是第一次近距离查看嫌疑人的录像，他当然不愿意放过机会，希望这一次老天爷可以让他看清楚，嫌疑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将手里的那瓶酒卖给马东平后，女人站了一会，就转身走了。

  　　老板娘说的不错，这个女人果然没有进入小卖部。

  　　女人不疾不徐，走到一个弄堂口，进去了。陆叶知道，那条路直通大路，周围也没有监控，最关键的是，他相信那个女人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果然，一个小时后，他再次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这时候，她仍然是口罩、墨镜，头上却换成了小的旅行帽；除此之外，就是她的衣服，浩盛集团下发的灰色工作服。和宾馆停车场里出现的身影一模一样，一定是她。

  　　冷静下来后，陆叶仔细的想了想，这女人要换衣服，起码需要一个隐私性比较好的房间。在胡同外的大街上，散布着各种各样的私人小旅馆。嫌疑人有没有可能暂居在那里？想到这里，陆叶马上就坐不住了，他想亲自去求证这个问题。说干就干，拿起手机，正准备通知肖华，电话就来了。找他的居然是方凯--缉毒大队队长--

  　　“老陆，告诉你一个刚刚查到的线索，邱元泽很有可能牵扯上人命。”

  　　“岳娇，原名岳晓梅，苏市东村人，初中毕业。因为父母逼其嫁人，岳晓梅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在 Y 县里的‘大华建娱乐场’做领班小姐，期间，认识了街头毒贩张云、马伟，三个人相互配合，由岳晓梅牵线搭桥、寻找合适人选。趁其不备，在既定的饮料、酒水里暗下毒品。待得对方上钩，便把张云、马伟两个人推荐给对方，让其在两个人手里高价购买毒品……”

  　　“他们三个人也吸毒吗？”

  　　“张云、马伟只卖不吸，岳晓梅吸毒。据说是他们俩逼的。”方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

  　　“简直是畜生。”肖华气不过，禁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方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目光转向一旁的陆叶，等着他开口。可陆叶只是盯着墙上的幻灯片，眉头紧锁，眼睛一眨不眨，仿佛是隔绝了周遭的一切。方凯没办法，只能是轻咳一声，以示提醒。

  　　照片上的女孩青春靓丽，微微上扬的唇角写满了天真和活力；让人很难把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和毒品联系在一起。但他知道，警方不会弄错。听到咳嗽声，他回过神来：“邱元泽是他们的客户？”

  　　“不错，最起码刚开始是这样。邱元泽一个人去娱乐场散心，和岳晓梅有了【创建和谐家园】。不久后，就发现自己染上了毒瘾。根据陈昌平的交代，邱元泽发现后，将岳晓梅堵在出租屋里，差点将岳晓梅打死。直到张云、马伟拿出不雅照片，邱元泽才暂时放手。不过，邱元泽显然不会轻易屈服于他们。去年的 12 月 25 日邱元泽约岳晓梅入山游玩。一天后，邱元泽一个人回来了，岳晓梅却不见了踪影。张云、马伟怎么也联系不上她了……”

  　　“被邱元泽杀了？”

  　　“张云、马伟也怀疑过，只是被邱元泽威胁过，不敢报警。没过多久，他们俩就在贩毒的过程中被抓，究其原因，是一个匿名举报电话。电话没有号码，是一个网络电话，IP 地址是国外的，警方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这个报警人。不过，这次陈昌平总算是说了实话……”

  　　“贼喊捉贼？”陆叶一语中的，见方凯点点头，他反而觉得奇怪，“难道就不怕他们把他咬出来？”

  　　“还真没有。被捕一年多，为了戴罪立功，这两个人帮助警方破获了贩毒、吸毒的多条上下线，独独没有他邱元泽，直到我们这次去找他们，亲口告诉他们，邱元泽死了。他们才竹筒倒豆子，说出了真相。”

  　　“邱元泽到底是怎么威胁的，让他们怕成什么？”

  　　“据他们的说法，邱元泽在他们面前不仅承认了杀害岳晓梅的事实，而且还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那不是第一次……”

  　　“这么说来，除了岳晓梅，还有人丧命于邱元泽手里？”肖华满脸惊恐，回头看着陆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