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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咯噔，咯噔、咯噔……”

  　　耳畔再次响起高跟鞋落在地上那铿铿的声音，沉着有力，却又充满着诱惑……

  　　局长吴克华打来电话时，陆叶正在监控室边吃肉饼边查看着三号大院附近的监控。局长问起来，他下意识地答了目前的进度。没想到局长最关心的却是邱元泽的死。

  　　“如果两个案件无法并案的话，先来后到，赶快把邱老板的案子先结了，上面有人在催了。”

  　　细问才知道，原来是长时间无法离开，穆春航便以不作为的理由，举报了公安局。因为这事，局长在市里的例会上没少挨骂。

  　　“三天时间，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你必须给我一个结论。否则要么你走人，要么我走人。”

  　　说完，吴克华直接撂了电话，根本就不给陆叶解释的时间。

  　　陆叶看着黑屏的手机，呆呆地出神，整个人好像是傻了一般，直到肖华推了他一把，让他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我找到嫌疑人了，我找到嫌疑人了，队长，你快看啊。”

  　　陆叶急忙凑了过去，只见屏幕上，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一个身着红色连体长裙、头戴大沿遮阳帽的窈窕女子从车上下来，关上车门，目送车子离开，转身，走向身后的羊肠小道，直至消失不见……

  　　“这条路往前走个一两百米，就可以进入三号大院；再加上时间，晚上的 8：55，我觉得应该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嫌疑人。你再看她走路的姿势，应该是穿着高跟鞋。”肖华道出了自己的分析。

  　　“盯着那辆出租车，找到驾驶员。”

  　　这不是难事，通过确认出租公司、确认车牌号，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陆叶他们就联系上了出租车司机。当他们了解到对方刚好就在距离公安局不远的地方等客，陆叶决定亲自跑一趟。他特意换上了便服，骑上自己的电动小摩托，不到五分钟的工夫，他就和那位出租车师父碰上了面。

  　　师傅姓赵，提起那天的事，赵师傅仍然是印象深刻：“那个女人啊，一上车我就觉得怪怪的。”

  　　“怎么怪？”

  　　“捂得太严实了。现在这个季节，这么热，她又是大帽子、又是长裙子，再加上戴着口罩，几乎就看不见她的脸了……”赵师傅摇摇头，“我和她说，车里空调坏了，让她把帽子摘了，要不太热了，她不理我。我又问她要不要开窗户，她也不回答；后来我把窗户打开了，她好像也没什么意见。”

  　　“她在车上有没有特别的？”

  　　“没什么特别，就是捂得严，不爱说话，我和她说话，她也不理我。当然，我们干出租的，这样的人也不是没见过，习惯了。”

  　　“她是在哪儿上的车？”

  　　“光北路。”

  　　听到这答案，陆叶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又是一个人员密集区域。嫌疑人还真会选地方，果然是有预谋的。

  　　“你还记不记得，她来的时候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我不知道，我到那儿，她已经在那儿了。她是招手拦车的。”

  　　“没预约吗？”

  　　“没有。”

  　　“那她有没有微信转账之类的？”

  　　“没有，她用的是现金。”

  　　“现金？”

  　　“是啊，我也很奇怪，看起来一个挺时髦的小姑娘，一路上也在玩手机，到了地方，居然用现金。最关键的是，人还大方。到了地方，一共是 29 块钱，她给了我 50。当时我手里没那么多零钱，我就跟她说，要不你给我手机转账吧，我也不想贪她的便宜。她说不用，然后就要下车。我这个人不爱欠人情，要不然睡不着觉。我让她给我留个电话，我有零钱了，再还给她。我说了半天，她好像也不耐烦了，就要了我的电话，说以后有什么需要车的时候再找我。”

  　　“她这几天给你电话了？”

  　　“没有，这两天她都没有联系我。”

  　　“她下车后，你知道她往哪里走了吗？”

  　　“不知道，我本来想看看，谁知道公司这时候给我派了个订单，就在附近，然后我就先走了。走了一会，我看后视镜，看见人还在那儿，后来车开远了，我就看不见了。”赵师傅说到这，微微抿唇，欲言又止。到最后，终于鼓足勇气开口，“警察同志，我听说前两天三号大院那边出案子了， 不会是……”

  　　迎上陆叶不怒自威的眸子，令赵师傅自觉地闭上了嘴，不该问的别问。

  　　“除此之外，那个女人还有没有让你印象深刻的地方，比如说穿着打扮，她穿的是什么鞋子？”

  　　“好像是红色的高跟鞋，挺高的，大概有这么高……”赵师傅比划了一扎，“然后就没什么了……哦对了，有件事我不知道和她有没有关系。她走了以后，我很快就拉上了第二个客人。上车没多久，他就捡了一个东西，问是不是我的。我拿过来一看，居然是一个校徽……”

  　　“校徽？什么样的校徽？”陆叶急忙询问，心脏莫名地跳的很快。

  　　“你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这回，轮到赵师傅提出不满了，“是矿区一中的校徽，就是现在的县十中，早就改名字了，但我认得，因为我当初也是那里的学生，这个校徽我也有……”

  　　“校徽现在在哪儿，还保存着吗？”

  　　“就是这个。”赵师傅从控制面板的桌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五角星金属佩件，交给陆叶。

  　　接过它， 熟悉的质感令陆叶心里泛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遐思，汹涌往事印上脑海，曾经的一幕幕、一桩桩，那些快乐的、悲伤的、沸腾的旧事随着手中的旧物一点点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过电影般，充斥着他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

  　　“我记得那女人上车前，我还打扫过卫生，还没有这东西，所以十有【创建和谐家园】是她的……就不知道她当年是哪一届的，是不是我们那一届的……要不是捂得太严，说不定我还认识她呢……”

  　　赵师傅絮絮叨叨，陆叶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思绪在空气中飘飘荡荡，最后凝聚到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小点上……

  　　是她吗？

  第六章 踪迹初现【1】试探

  　　站在光北路的十字街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川流不息，一派车水马龙的盛世繁华，陆叶双手叉腰，眼神中写满迷茫，该往哪儿？

  　　光北路是本地的交通要道，南来北往、四通八达，通向个个城内城外、市内市外，连接着十几条国道省道，两三公里处，还有一条交通繁忙的高速公路，车辆密集。除此之外，周围也是情况复杂。因为属于矿区中心地带，大部分的老旧小区也集中在一块，还有商业圈、学校、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再加上因为【创建和谐家园】改造、退行离家，周围的出租房也是数不胜数，其复杂程度比那“三号大院”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得不承认，嫌疑人选择叫车的地方，的确是个好地方。

  　　除此之外，陆叶还意识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嫌疑人对本地的情况非常熟悉，尤其是交通情况。

  　　这样一个人，会是她吗？

  　　“叮咚，叮咚……”

  　　“来了，别急，马上就来。”

  　　听到熟悉的轱辘声，不一会门开了，朗迪有些惊讶的脸出现在了陆叶面前--

  　　“老陆，你……”

  　　“在外面办案，顺路过来看看……”话未说完，陆叶忽然注意到右手边的鞋架上摆放着一双十分显眼的红色高跟鞋。

  　　“小月前几天在网上交了个男朋友，准备过两天去见面，特意买的。”朗迪注意到他的目光，便自觉解释说。

  　　“你跟她说，现在的网恋不安全，让她小心一点。”不自觉的，陆叶拿起架子上的高跟鞋，随手检查着。

  　　“我跟她说？我跟她说得了么，如果她听我的，前几天还会被人找上门来打？”

  　　或许是感受到朗迪异样的目光，陆叶有些尴尬，把皮鞋放下，随她进屋，屋里的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米香味，令一整天还没来得及好好吃一顿的陆叶突然有点饿了。

  　　“等会小月回来了，炒两个菜就可以吃了，一起吧。”朗迪主动邀请他。

  　　“没事，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陆叶本想拒绝，可肚子却在这个时候发出【创建和谐家园】，惹得他脸上顿时有些难堪。

  　　“电饭煲容易弄，其他的我就不好办了，只能等她回来。”

  　　“要不我帮你？”

  　　“不用了，反正菜还没买回来，每天都是这样，我也习惯了。”

  　　看着眼前女人无奈且认命的表情，陆叶心里五味陈杂、百转千回。他还记得，很久以前，她还能走，还不需要轮椅，她可以自己洗脸、刷牙，出去买东西，只要不跑远……可现在，除了扶着轮椅在屋子里走走，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如今的她和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一台电脑、一部手机、一扇窗户……

  　　而这所有的一切，到底是谁之过？

  　　“老陆，你今天过来，是案子有眉目了？”

  　　“你还关心这个案子？”

  　　“那倒不是，我关心的是我的房子。”

  　　“你们要到了？”陆叶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社区照顾，还有我爸妈原单位给了一个名额。反正这一片早晚也要拆，这次条件好，而且房价也相对便宜一点，下一次就说不好了。”

  　　陆叶想想：“也是，如果能捞个电梯房，没事的时候，你还可以下去走走……”

  　　朗迪苦涩一笑，不置可否。

  　　陆叶又一次尴尬了，不由地再扫了眼鞋架上的红色高跟鞋，抿了抿唇，继续道：“你的钱我已经转给郝佳了，她让我跟你说一声‘谢谢’。”

  　　话未说完，便听见一声冷笑，陆叶突然有些为难。想了想，又直截了当地问：“你还记得付秋明吗？”

  　　“谁？付秋明？名字怪熟，人想不起来了。”朗迪蹙眉思考。

  　　“初中和咱们一个年级的，不同班；毕业后就开始混……”

  　　“你说的是当初经常在校门口找事的那几个不良少年吧，他是哪一个？”

  　　“带头的那个。他爸当初是矿区的工人，第一批下岗的；后来社区成立，又跑到小区门口看大门；他妈是家属，打扫卫生的……”

  　　“我想起来了，他爸好像确实是在楼下看大门；有段时间我经常见他，好像是初中毕业那会儿吧，他和他爸都在楼下看大门；后来就不见他了，听说是外出打工了。这有十几年没见了吧。”朗迪渐渐地回忆起来了，“他怎么了……”

  　　“他死了。”

  　　“死了？”朗迪杏眼圆睁，掩不住的惊讶，好半天才含糊不清地问道，“怎么死的？”

  　　“中毒死的。”

  　　“被人下毒？”

  　　陆叶点点头。

  　　朗迪不说话了，只是眉头微蹙，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低头，在手机上鼓捣了一阵，怪道：“没消息啊？”

  　　“有一个 UP 主‘走走看看’，在咱们这儿挺有名的……”

  　　“是他啊，我知道他，爱捕风捉影那个。真没想到居然是那小子，真的是风水轮流转，原来的小混混变成了大明星。这世道……”朗迪摇摇头，长叹一声。

  　　陆叶也有些感慨，但还是迅速调整好心态，继续问她：“你看过他的节目？”

  　　“我对那些直播没兴趣，浪费时间。而且后来也证实了，他的话大部分是捕风捉影、颠倒黑白。我印象中，因为这种事，他还被拘留过吧。”朗迪探问道，见陆叶点头认可了，更是颇以为然，“据我所知，这家伙在网上因为胡说八道，得罪的人不少，甚至于都有明星给他发了律师函。落到这一步，也算是罪有应得。”

  　　陆叶微微颔首：“的确，这家伙管不住嘴，为了流量，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得罪了人，被人投诉、报警，也是理所当然；可是杀人……”陆叶摇摇头，抬眼看着对面的女人，“你知道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什么，一枚校徽，矿区一中的校徽……”

  　　朗迪的眉头锁的更深了，看着陆叶，等着他继续下去。

  　　“矿区一中五年前都没有了，合并成了县十中……”

  　　“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是原来矿区学校的学生？”

  　　“据我所知，何秋明初中毕业后，在外游荡了两年，然后就离开了本地。这两年，他可是做了不少的‘好事’啊……”

  　　“我印象中，他好像是郝佳的跟班吧；还有一个谁，麦田？于慧茵？”

  　　“昨晚上你在哪儿？”陆叶面色阴沉，一提到公事，他总是不自觉地严肃起来了。

  　　“你不会是怀疑我吧。”朗迪有些无语，把头转向一旁，几次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你看我这个样子，还能去哪儿？再说了，我当初和这些人就没有任何瓜葛。我爸每天接我上下学，这帮人虽然欺软怕硬，但绝不敢找大人的麻烦。我承认，当初在学校我是和郝佳有些矛盾，可也只是校内问题。姓付的那些人在学校外面，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的，他确实是没有得罪过你，可是朗月……据我所知，朗月初二那一年因为没交所谓的‘保护费’，被他们扔到了人工湖……”

  　　“是有那么回事，我爸妈还去报了警。最后那家伙好像是被拘留了几天，然后就走了。”

  　　“看来你还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