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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一时半会儿,就是晚点会死人?”宋元不放心地看了看我,我冲他笑笑,眼角瞥到齐越正朝我们看。
我心虚地放下搭在宋元腰上的手——要是被当成串通一气的嫌犯了可不好。
“可是……我们查出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几年前已经定案董艺是【创建和谐家园】了,难道是为了让我们体验一下真实版剧本杀?”
“已经过去四年,可以追诉了,我们不如趁着这次机会把凶手找出来,不让他再继续逍遥法外。”于禾夏说。
我骇异,追诉时间要按照当时犯罪的年龄和严重程度来判断,如果在场的人当中有法学侦查学属于法学范畴。专业的——比如我,那她说出的话有多武断和不严谨会被当场揭穿。
于禾夏知道我会听出这话不对,但她的语气依然很郑重,我看向她漂亮又认真的脸。
耳边传来了窗外雏鸟的鸣叫声。忽然,办公桌上的电子钟发出了整点报时的声音,混杂着鸟鸣显得整个教务处办公室的氛围暗沉而戚戚的。
窗帘没有拉开,头顶上一边的灯管闪了几下,熄灭了。
五点了。
没有人再反驳,我的右眼皮跳了一下,没来由的为我们所处的现状感到不可思议。
袁向一把奶糖和巧克力扔进垃圾桶,拍拍手说:“那我先来,你们饿不饿,带了两块饼干上来,饿的人一边吃一边听我说,咱们早点解决早点回家。”
“我饿了。”只有卢珊一个人小声的说。
其他人纷纷找地方坐下,这情形有些诡异,如果我们面前再摆上小灯和剧本,完全就是剧本杀了。宋元拉了把椅子坐到了我旁边,我不经意瞥了一眼,看到他手上拿着的竟是言情小说——《虐恋情深,顾少的漫漫追妻路》。
“……想不到你好这口。”
宋元瞪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袁向一也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前面面对着我们:“那我开始了奥。我的东西是糖,大概意思我知道,因为我每天都带糖来学校给董艺,但我们其实算不上朋友——”
“不算朋友你天天带糖给她吃?”卢珊好奇。
“别打断我,”袁向一有些不悦,“在我说完之前还是别问我问题吧,本来就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我想起来一点就说一点。”
卢珊讪讪闭了嘴,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
“高中作业多,换着科目抄抄也正常,好学生我没几个熟的,宋元算一个,但宋元的语文实在是太烂了,我文科作业就抄董艺的。我和董艺上学乘同一辆公交——随哥也乘的那班,但随哥起床太晚,一般是我和董艺两个人在公交车上碰到,我这人又闲不住,能聊天还管他是谁啊,聊就聊几句呗。”
说到这里,袁向一看了一眼于禾夏:“你们可能不知道,我高中其实喜欢小禾夏。”
我举了举手:“我们其实都知道。”
“啊?”袁向一愣了。
“你表现的太明显了。”
“啊?”
大家低声笑了起来,袁向一也不恼,摆摆手说:“哎不提了,是个男的喜欢小禾夏都正常吧。我当时也不会追人,就想着带零食来学校给小禾夏吃,但是她跳舞要保持身材,不能吃太多。我把吃不完的零食放课桌里,被董艺看见了,我就把零食给她,换她政治历史作业抄抄。时间久了就养成习惯了,基本上每天我都带吃的给董艺。”
“你带的零食种类明明挺多的,这些大白兔和巧克力是什么意思?”
“这些糖其实是董艺死的那天我带来的,但是下早自习,我去上了趟厕所,课桌里的糖就不见了。”
宋元问:“你那天上厕所,我怎么没遇到你?”
袁向一挠了几下脸颊:“遇不到不是正常吗?谁尿尿十分钟。”
“那天我帮老王上传课件 ppt,是在快上课的前几分钟去厕所的,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你有作业没交,我准备提醒你——”
齐越说: “是我发现你不在座位上的,元儿刚去厕所,董艺出事的消息就传开了,在此期间你一直没有回来过。”
“当时你去了哪里?”
问出问题后,所有人陷入了沉默,我的心情就跟抽刮刮乐似的,指甲在纸面上刮,抓心挠肝,一边做好了希望落空的准备,一边还抱着一丝可怜的期待。
或许当两人的友情达到一定的程度时,真的会产生心灵感应。袁向一慢慢地转头,看向了一直沉默着的我的眼睛,无比认真道:“随哥……我不跟你撒谎,所以你信我,我跟董艺的死没关系。”
“我信你。”我说。
袁向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说:“我去了天台。”
身旁的宋元倒吸了一口气,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他的影响,我的声音也带上了微颤,“你为什么去那里?”
“有人让我去的,那天晨读课没下,我忽然收到了一张纸条——准确说是砸到我脑袋上的纸团,上面写着让我去天台,有话和我说。”
“让你去你就去,万一是约架呢,而且当时在上课啊。”陆智义说。
“不是,不可能是约架,”袁向一的表情有点窘迫,“因为那个字迹我认得……是小禾夏的。”
于禾夏茫然的“哎?”了一声。
“我他妈还以为小禾夏要答应我表白,高兴的想都没想就跑天台去了。谁知道我等了一会儿往下面看,魂差点吓没了,那下面有人躺着,地上黑红黑红的一看就是楼上摔下去的,一看到那人的旁边还站着人呢,我满脑子怕被人看见,就赶紧跑了。”
我当时抬头看到的一闪而过的人头,果然是袁向一这个笨蛋的。
偏我还给他保守了四年秘密,虽然有些憋屈,但我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不是这个笨蛋干的,太好了,太好了。
于禾夏有些不知所措:“ ……纸条不是我传给你的,那天我在外面值日。”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于禾夏不在教室,因为那天早晨她从头到尾都和我待在一起!
所以把袁向一喊到天台上的到底是谁?
九.长草娃娃
于禾夏不传纸条,这是我从卢佩口中听来的。
大部分人在学生时代都干过传纸条这事儿,何况那时我的固定座位在后排靠窗,被称作‘王的故乡’的位置。这块绝佳的地儿是我拜托了王银才得来的,除了不方便和同学促进感情,什么都好。
在快乐生活的同时,平衡好自己的分数也很重要,所以我既要保证自己可以考上能力范围内最好的政法大学或警校,也要吃吃喝喝玩玩。利用这个位置,我不仅可以顺利逃课、旷课、抄作业,也方便安静学习。
这所高中是三人同桌,我拥有过流水线般的男同桌,甚至齐越也当过我一周的同桌,可我依旧是铁打的孤家寡人一个——我都没有细想过任何青春期少男少女都会琢磨的事。袁向一说我是个狠人,喜欢的人坐在身旁都不为所动,简直活得比 60 岁绝经了的欧巴桑还清醒。
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其实我不想这些有的没的,是因为那时候的我抽空想的都是和于禾夏玩,和朋友一起玩多好,不比那些情情爱爱的有意思多了?
曾经有次周五自习课,我隔着遥远的几排脑袋传纸条给于禾夏,约她周末打羽毛球。结果纸传出去了好半天没回来。卢佩传话说,于禾夏怕影响学习所以从不传纸条,有什么话下课找她说。
据此推测,袁向一收到的纸团不会是于禾夏写的。
“小禾夏从来不传纸条,她没有这个习惯。”我说。
袁向一松了一口气:“不是就行,我当时……还真有点怀疑小禾夏的。”
“你怎么不来问我?”于禾夏问,“如果你早点来问我,也不用一直憋在心里了。”
“是你又怎么样?”
于禾夏看着他。
“我当时想,如果真的是你杀了董艺,然后写纸条把我喊到案发现场嫁祸到我身上,我也没办法怪你。”
“大情种啊你。”卢珊调侃道。
袁向一解释:“不是的,就算我不喜欢小禾夏,只是认识她这个人,我也会帮她隐瞒——这么好的人会去杀人,那么被杀的这个人一定很该死啊。”
“那纸条到底是谁传给你的呢?”
陆智义冷冷插话: “是卢佩,我那天看到了!卢佩扔了一团纸到袁向一头上,我以为她传的普通纸条,谁知道是把袁向一骗去天台了。”
卢珊惊讶:“你确定吗?”
陆智义挑眉:“东西是你扔的,你问我?”
“我……我记不清了,”卢珊求助似的看我,“这都几年前的事了啊。”
事情是真是假我不知道,只是当前的状况很难不让人想歪——简直就好像于禾夏杀了董艺,然后卢佩知道后就帮于禾夏找了袁向一当替罪羊一样。
袁向一在胸前盘起胳膊:“陆矮子,不会是你自己扔的纸团,看没人知道,就嫁祸到卢佩身上吧。”
“我跟董艺不熟,杀她干嘛?”
“董艺不是排挤过你吗?”
“那你没排挤过我吗?如果是【创建和谐家园】的,我怎么不把你也杀了?”
“你有种可以试试——”
我嚷了一句:“别吵了,我们不是要讲故事吗,下一个谁来继续?”
齐越慢慢地站起来:“接下来我讲,袁向一你下来吧。”
等齐越走上前去时,宋元微微偏头凑过来轻声说:“小随,待会儿我有事跟你说。”
语气带着严肃,我点点头。
“这个花盆是我之前用来塞长草娃娃的,”齐越说着,举起手上捏着的小红棕色花盆给我们看,“长草娃娃就是我们小时候很流行的泥土丑娃娃,淋了水头上会长小草。”
长草娃娃算是我们这代人的童年回忆了——颜色是深棕色的,小小一块娃娃形状的泥团子,头部贴着塑料眼睛和红鼻子,胸前还贴着镭射蝴蝶贴。我这个植物杀手总是因为浇水太多而把小娃娃“淹死”。
后来宋元送了我三个脑袋上已经长出了草的娃娃,白天看着它们怪丑怪可爱的,结果到晚上,那塑料眼睛看着就瘆得慌了,于是我背着宋元偷偷把它们埋在了后院。
刚回忆到这儿,我就看见齐越低头摆弄了几下手上的小陶花盆,来了一句:“……这长草娃娃其实是朋友送我的。”
我鬼使神差的看了宋元一眼——不会吧!
“草娃娃拿在手上不方便,还脏,所以我跟董艺借了这个小花盆,娃娃塞进去大小刚好。不过后来这个给王银发现了,他就当着我的面把草娃娃的头发,就是长出来的小草一根根拔掉了。我想想……它很早就丢了,我准备买一个还给董艺,不过她直接送我了。”
宋元打抱不平道:“王银那老东西拔你草干嘛,你怎么没跟我说。”
“跟你说,你去找王银闹也闹不出个结果,草被拔已经被拔了,那段时间我成绩下滑的厉害,王银就是逮着草娃娃给我提个醒。”
“王银是怎么发现的?”我问。
齐越没说话,表情淡淡的看向后排,陆智义被他盯了好一会儿,尴尬的说:“我举报的……”
“神经病啊你。”我说道。
“也可以理解,毕竟他是王银在班上的眼线。”
所谓眼线,就是班主任安插在班级里的内鬼,内鬼需要定期给班主任汇报班上的情况——比如阿珍和阿强谈恋爱了,张三和李四打架了等等,作为回报,班主任会比较照顾这位同学,但同时,内鬼同学也是所有学生憎恶的对象。
没被举报过的我毫不知情,原来我们班的内鬼是陆智义。
这时,靠在椅背上一直晃着腿的卢珊忽然背过身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吸吸鼻子说:“我有点冷!”
她穿得太少了,我瞄了一眼白花花的大腿,现在天暗下来了,夜里气温会更低,感到冷也正常,在场的人中带了外套的只有陆智义和齐越。陆智义把自己的外套给了她穿,卢珊拢了拢了外套,脸颊上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粉,竟然是害羞了。
我几乎本能的侧过身,下意识伸手去摸于禾夏的手。于禾夏立刻把手递给我,那只手还是凉凉的,我的也是。
“你过来点。”于禾夏说。
我听话地挪了过去,她的身体朝我贴过来时,我闻到了淡淡的奶味,带着甜,让人无比安心。
我悄悄问:“你是不是用了香水?”
“身体乳,”于禾夏冲我眨了眨眼,卷翘的长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她轻轻说,“好闻吧,回头我拿一瓶给你。”
我点头,然后摇头:“好闻,你告诉我是什么,我自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