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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州白拆开牙签叼在嘴里，模样坏到没边：“我看我和她吵架，你们两个家伙倒是很高兴啊，臭没良心的。”
我的手机弹出一条电量提示。
“哎，手机快没电了。”
“那我先挂，有事回头联系。”
“等一下，费也，”我喊住他，“你能不能去一趟卢佩家？”
“调查卢启东的时候调查员已经去过了。”
“不，我是说另一个家，专给卢家双胞胎女儿住的，卢佩死的时候你们查过没有？”
“还有这种地方？”费也迟疑，“小徐说卢佩是自然死亡，跟后边的几起案子没关系，我们就没注意。”
卢佩的【创建和谐家园】没有惊动警察，是因为她不能被查出杀过人——卢家父母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女儿杀过人了，不然换做任何正常的父母，自己的女儿突然不明不白的【创建和谐家园】了，第一反应肯定是报警查出真相。
“我有个——我听传言说，卢家有人搞一些邪门的东西，但现在打不通卢珊的电话，她出什么事了吗？”
“不用打，她现在在医院，感觉这丫头都精神衰弱了。”
我一惊：“吓坏的？”
“嗯，而且玄学这东西吧，我是不太信。你或许觉得养小鬼和这次的事情有关，可事实证明是人为的，证据都有，”费也沉默小会儿，又说，“何况这案子快结了，【创建和谐家园】再下搜查令……”
临州白撇撇嘴。
我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费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是一回事，现在快结案了，【创建和谐家园】申请会驳回也是一回事，人想行使权利，自然要被冠上条条框框的束缚——没有规矩，会不成方圆，会乱套。
吃完饭，我去前台付款，才知道临州白已经付过了。做好事不留名的某人这会儿站在门口等我，手里摆弄着什么。等我走近，他把那东西塞进我的手里。
“棒棒糖？”一想到这种酷哥会随身带糖，我乐了，“你倒挺会哄女生。”
他光速打脸：“这是费也之前给我的，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我拆开包装纸，是金色的：“刚才你冰淇淋不也吃的挺欢么？”
“抹茶味的不太甜。”
原来如此！
“菠萝味啊。”我的语气不自觉欢快起来。
“嗯，你喜欢？”
我摇头，又点头：“有个认识的人喜欢。”
临州白一副了然的神情：“喜欢的人。”
我不打算和他聊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刚才你为什么说你走神了？”
他不答反问：“你自己可以推出来的，为什么想要听我的回答？”
“我们的聊天内容，我不会告诉费也。”他补充。
刚一进校门，几朵粉色的小花落了下来，其中有一瓣蜻蜓点水般擦过我的鼻尖，有些发痒。
“学校的海棠最近开得不错。”我仰头。
“嗯。”临州白弯下身，捡起两朵，随手塞进裤兜里。
“做标本吗？”
“给琰琰的。”
“你……”
这家伙明明是钢铁直男来着。
我斟酌一会儿，组织好语言：“整件事情，说简单也简单，卢佩和董艺原来是朋友，后来董艺发现了卢佩喜欢女生，卢佩又是个极其保守的人，被董艺威胁后，卢佩就把董艺推下了楼。”
“威胁原因。”
“九成为了钱，这家人既然能把女儿迁出户口，就能放任她自身自灭，卢佩这种家庭条件，敲诈勒索点钱也不是问题。人总是欲壑难填，董艺可能从前面的小数目，越要越多，最后在天台闹矛盾，”我想到董艺的说话风格，“——董艺肯定是说了什么话，激怒卢佩了，她这人本来就不大会说话。”
“嗯。”
“董方决本身就有精神疾病，又是个严重的姐控，自己姐姐被害死，一毕业就开始折磨卢佩……”
“董艺是高二死的，你觉得董方决为什么不在高三就折磨卢佩，比如害她考不上大学什么的。”
我没忍住吐槽：“应试化教育本身就够折磨人的，再说，比起一开始就让她坠入地狱，还是让她先看到希望，感受过美好的人生，再被一点点剥夺掉，更加残忍。”
进了体育馆，临州白拐进器材室，我俯身捡起门口的球，按了按，有些发软。空气种中漂浮着细小的粉尘和棉絮，临州白接过球，从破旧的瑜伽垫堆里翻出打气筒。然后把球和打气筒一起放在闲置的球车里。
“你不打气？”
“我有球。”
合着在做好人好事呢。
我叹气：“老师……他肯定对董艺做过什么，所以——”
“性侵。”他直白地说。
我不吱声了。
该说什么……王老师不是这种人？感觉他不会做出这种事？
可我又了解他多少呢？
“人都是多面性的，再乖的孩子都可以杀人，中年大叔性侵女孩多常见，像你学这个专业，早该见怪不怪了。想想也是，毕竟是自己的老师，会影响判断。”
“所以说……老师性侵了董艺，董方决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也成为了其中一个复仇目标，”我自言自语，“理顺下来，整件事确实很简单，也就是弟弟为姐姐报仇……咦，我漏掉了什么吗？”
好像少了件事？
整个复仇，需要陆智义揭发和宣传，而宋元是董艺喜欢的人，于禾夏是董艺嫉妒的假想敌，袁向一和齐越是董艺的朋友，卢珊要来见证自己姐姐的罪行，我则是用来推理的工具人。
我打了个冷战。
“你脸色突然很差。”
“董方决已经被关进去了吧？”我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
临州白“嗯”了一声。
“幸好……幸好，”我说，“不然他还得害人。”
“还发生什么事了吗？”
“于禾夏你记得吗？”
“记得，你的好朋友。”
“她妈妈差点被卢佩妈妈【创建和谐家园】中邪，我怀疑也是董方决安排的，他被抓的时间是昨天早上，而【创建和谐家园】时间是前天，如果他还没被发现——”
他顺着我的话说：“下一个中招的就是于禾夏。”
“对。”
“既然是复仇，你意思是，于禾夏也对董艺做过什么？”
“这不好说，董艺一直对禾夏都有敌意，她不是喜欢宋元吗？所以看禾夏和宋元比较亲近一直不顺眼。既然姐弟俩关系这么好，董艺肯定会对董方决提起禾夏，或者吐槽。可能在董方决眼里，禾夏的行为罪不至死吧。但一切都说不定，他也可能是想先折磨禾夏，之后再……”
董艺不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就比如之前对我说的那些……恶毒的话语。
我发现额上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汗：“呼……这下终于理清前因后果了，说到底，是我们一群人被一小孩儿耍得团团转。”
有只麻雀撞上玻璃窗，发出“咚”的声响，随后它在窗台上打了两个滚，叽叽喳喳叫着飞走了。我们出了器材室朝馆内走，好一会儿，时间长到我快忘记前面刚讨论完什么，走在我前方的临州白，倏忽来了句：“哦，是这样吗？”
“……你说什么‘是这样吗’？”
“没什么，你说得对，”临州白似乎在笑，我第一次见他笑，“接球！”
我抬手，可惜方向偏离，球飞出去，在昏暗的走廊上滚动着。长长的走廊，尽头的门敞开着，距离有些远，显得门有点小。临州白就站在不远处，从我的方向看去，他的身后有白色光亮，略微刺眼。
“小随。”
我注视着他，因为他背着光，无法看清脸上的表情。
“走吧。”
我察觉自己在缓缓摇头：“……我去捡球。”
“太黑看不见，别管它了。”
一步，又一步。
临州白还在身后说什么，可他离我越来越远，远到我无法听清。
🔒四十四.我所保护的
“有嫌疑……”
“赞成。”
“我也这么认为——”
“就是啊，装逼的嫌疑，谁过生日请客日料店的。”
“嘛，无所谓啦，”我捏着手上的戒指盒，狡黠一笑，“我们尽管吃就好了。”
“小随，你送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啊？”
“刚才就问过了，她神神秘秘不说。”
我还不知道他们吗？只要稍微透露点，不出十分钟这消息就传到袁向一耳朵里去了，哪还有什么神秘感？
“这么小的盒子……”陆智义扶了扶眼镜，眼里闪现一道八卦的精光，“你要求婚？”
宋元一巴掌呼过去：“求你妹的婚。”
这么明显能看出是戒指盒吗？我继续摆弄着手上的黑丝绒盒子。几个月前我就把礼物买好了，但买完后，东西就扔在了一边没再管，直到今天出发前，才想起要包装一下，毕竟是生日礼物嘛，还是要有点仪式感的。
找来找去，手边只有这个小戒指盒适合装了，抱着试试的心态，发现东西装进去，大小竟然刚刚好。
丁南戏发出短促的笑声，随即闭了嘴，装作很严肃的样子。
“所以你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宋元眉毛拧起，一副非常嫌弃的样子。
齐越耸耸肩：“连我都来了呢。”
“我是说他俩，陆智义和……丁南戏别再笑了，你怎么会认识袁向一？”
陆智义表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袁向一邀请我，所以我就来了，刚好放假嘛。”
丁南戏举起手里的书，我认出那本书的封面，竟然是《园中剧》。
“他说他的妹妹，是我的读者，很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