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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怎么联系上你的？”
“打电话来的。”陈因没好气。
“什么时候，声音奇怪吗？”
“就在前天，奇怪？就是个男人的声音，哪里奇怪。”
难道没用变声器吗？
齐越直起身，说话了：“大叔，和我的声音比起来呢？”
陈因不解：“声音怎么比？”
“就是，”我用手比划着，“音调高还是低，说话有什么口音或者别的特点？”
陈因凝神想了想：“比这小伙子声音低，低多了。”
“中年男人吗？声音粗吗？”
陈因摇摇头：“不粗，不像年纪大的，我接到电话还以为他是你们当中的学生……像我小孙女儿看的电视里放的小伙唱歌，现在女娃都喜欢听这嗓子。”
声音好听……还比齐越音低很多，我心下一惊，拿出手机翻了翻，点开一段十几秒的语音：“你听听这个。”
陈因听到一半，神经质般地瞪大眼睛点头：“是这个，就是这个！我想起来了。”
齐越少见地露出惊愕表情。
“你确定吗？有很多人声音差不多的……”我拿着手机的手有些抖，又点开一条袁向一的语音，“你再听听，这个人声音也低呢。”
陈因听完直摇头：“不一样，现在这个人说话有调调，就是带情绪——我记得那天电话里的声音像没感情，从头到尾一个调，所以我印象还挺深的。”
齐越有些犹豫地问我：“是——元儿的声音？”
我点点头。
“他给了你多少？”
不知道现在我的表情是什么样，陈因似乎被吓到了，那双三白眼直愣愣瞪着我，没敢说话。
齐越伸手把我揽到身后，对陈因说：“没事的大叔，我们的谈话不会让其他人知道，您配合就好。”
“她怎么了？”
齐越礼貌地笑笑：“她没事，您说。”
陈因盯着齐越看了好一会儿，随后语气像松了一口气：“一天 3 万。”
我站在齐越身后闷闷地问：“再请问一下——信息是什么时候发的？”
“昨天下午，还有今天早上。”陈因依旧不解地看着我。
时间也对上了。
从梧桐小区出来时，我有些恍惚地吸收着信息，觉得大脑不太利索了。
“小随，你想停止吗？”
我抬眼：“什么意思？”
“就像几年前帮袁向一保密那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追究。”
“……停不下来了， ”我刻意隐瞒了卢佩也死掉的事实 ，“这事还没结束，就像连锁反应，你发现了吗，一系列的事都源自于董艺【创建和谐家园】。我在想，如果我们没有按照游戏规定的那样讲故事，而是硬生生等到学生们放假结束，是不是什么都不会发生，就连报道也不会出现，因为我们只是去聚会而已。”
“不太可能，肯定有人不同意，我就是其中一个——因为我很想知道董艺是怎么死的。”
我理解：“因为你们是好朋友。”
“还有，我比较相信正义，对你来说找出真相应该不是难事。”
我哼笑了一声：“我就没有多大的正义感，因为我知道，警察只能找出真相，而很少有人能伸张正义。”
“真相不就是正义吗？”
“我们不是神，怎么会有那种能力，再高明的猫鼠游戏也是人类的游戏。警察是为自己的正义寻找真相，那罪犯呢？有很多人也是为了自己坚信的正义才犯下过错的，所以正义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谁知道……”
“你这样会让我痛失中二信仰的。”
“信仰靠自己找啊，我只是能从这个行业中获得自我认同感。”
“现在不可避免要涉及感情……“其实，宋元是什么样人，你比我还清楚，而且他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万一呢，”我疲惫地揉揉眼睛，“我们平常根本不聊这些，所以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说不定设计做着做着脑子一抽就想当记者了呢。”
“选择相信他就好了，去问问吧。”
“你竟然不好奇？”
“好奇——但是两男的大晚上谈心，想想就怪别扭的，你问完了告诉我。”
“你俩本来就腻歪的要命，有什么好别扭的，”我吐槽到一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好困，回家睡觉去。”
“有吗？”齐越也打了个哈欠。
……
果不其然，家里黑漆漆的，空无一人。
我甩下磨脚鞋，把证扔回茶几上，然后就跑进卧室扑到柔软的床上，被香味包围的瞬间，不由发出幸福的叹息。
其实刚才给陈因看的根本不是警察证——而是我偷偷拿的老妈单位的行政证。虽然这两个证长得不一样，但只要动作娴熟，再把气势拿出来，对方根本不会发现。
掏出证，展开，合上，收起来。梦寐以求的四件套动作，我不知已经看老于示范了多少次——光是想想，肾上腺素就会飙升，实际操作起来实在是太爽了。
能有这种想法说明还是太年轻，可年轻自有年轻的快乐。我回想起自己拿出证时酷得一批的架势，激动到起了层鸡皮疙瘩，在床上来回打滚。
等兴奋劲过去了，身体放松下来，四仰八叉躺着对天花板发呆，困意全无。
我拿起手机，给于禾夏发了个消息：晚上要不要住我家？
随后把门牌号发了过去。没多久，于禾夏回了一个惊喜的卡通表情。
我：现在家里只有我喔。
于禾夏：这就来，我先洗个澡，吃不吃西瓜？
我心里甜甜的，秒答：吃呀。
又躺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我起身脱下裙子，换上一件短袖。
肚子突然叫了一声，哦——还没吃晚饭。
于是，饥肠辘辘的某人不抱希望地溜进厨房觅食，泡面又被老于带去值班了。一直以来，我家厨房能现吃的食物就少得离谱，堪比学校食堂青菜炒肉里的肉。
打开冰箱，宋元昨天上午买的蛋糕正如花孔雀般耀武扬威霸占冰箱 C 位。
“啪”，我一脸冷漠地合上冰箱门。
算了，实在是不想出去……干脆让于禾夏带点吃的来。
忽然，门在这时候被敲响了，手法还颇有些温和。
——这么快就到了！
我对食物的欲望瞬间被抛到脑后，在心里欢呼了两声，雀跃地跑去开门。
“小禾——”
扑面而来的是糖醋排骨的香味，还有一个字未出口，笑容就僵在脸上。
我正半弯着腰，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弧度分明的下颚线。视线往上则是白皙精致的皮肤与轻抿的嘴唇，再往上则是浓密纤长的睫毛和剔透明亮的眸子。宋元的视线落在下方，眉心几不可见地跳了一下：“你学丁南戏呢？”
我拉下脸来，半点兴奋劲都没了：“哦，你啊。”
宋元举起手里的食物晃了晃：“那我走。”
“哎，别别别，”我跨出门伸手去够袋子，“肉留下！饿死了。”
这时——隔壁的门打开了，宋元表情僵硬一瞬，随即抬手将我推回门内，我被推了一个踉跄，就看到他闪进来，站在还未关上的门后，皮笑肉不笑地对邻居阿姨打招呼。
“小随也在家啊？”听语调，阿姨的心情格外好。
我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跑——给她看到我这副光着腿衣衫不整的模样，明天指不定得传出关于我和宋元的三四个版本的故事来。
🔒二十六.高跟鞋
我忐忑不安地咽下糖醋排骨，又咬了一口咸蛋黄鸡翅，很不争气地觉得非常香：“……元儿，我们这次被关在学校的事我问了门卫，门卫说联系他的那个人是打电话来的，声音和你一模一样。”
“哈？”厨房热水烧开，宋元拿起杯子去厨房倒水，“你是真把我当笨蛋了，我不会傻到用自己的原声去犯事的。”
“但那个人联系门卫的时候，为什么不用王银的声音呢？”
“因为他要用王银的声音把我们骗过去，但打给门卫就没必要，也许是不敢——门卫很可能记得王银的声音。”
我又咬了一口鸡翅：“……你这次留在学校的理由是什么？”
“你是在怀疑我吗？”
我心虚地扒了一口饭。
“你留在学校，我当然不能走。”
“……对不起，不该怀疑你。”
“没事，你对不起我的事也不少，不差这一件。”
太有道理，以至于我更加内疚：“我当时怀疑你不理我，可能是怕我查到你有问题。”
宋元捧着水杯走过来：“虽然我很不爽，但是当警察的，多疑也是好事。”
瞧他现在心情不错，我顿时来了精神：“门卫收了那人钱，原本定好的一天三万。想了想，我们当中能付得起只有袁狗。但卢珊跟我说她还收了那人十万，假设我们会在教学楼待上两天，加上就是十六万，袁狗零花钱再多，一个月预算也不会超过五万的。何况他现在没女朋友了，生活费直接减半——”
宋元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哦？他和舞蹈生小女朋友分手了？”
“嗯啊，你看他朋友圈就知道了，”我回过神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卢珊也收了钱！”
宋元坐下，靠上椅背：“所以，为什么要给卢珊钱？她是有什么必须要来的理由吗？”
理由……卢珊好像对自家姐姐的死因不太执着，完全是收了钱才来的，她来到学校，所发挥的作用——
就是让我们得知卢佩死了！
这么说，组织者也知道卢佩死了，并且他想利用上这一点，才会打电话把卢珊喊过来。
事情都是有联系的，我有些振奋地扒了一口饭，含糊不清道：“你快继续说点什么话，闲聊也行，我就要想出来了。”
宋元用他毫无波澜的语调问：“为什么偏偏要用我的声音联系门卫？他是哪儿来这么多钱的？为什么董艺死了这么多年的现在才翻出来调查？你今天和老齐怎么样？”
我直接被最后一个问题带偏：“什么怎么样？”
“那天晚上不是亲上了吗？他现在还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