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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扎着高马尾店员小姐姐信誓旦旦地说，这是艺术，绝对漂亮，接着不由分说拿去精修。
我倒要看看，能漂亮到哪儿去。
……
我眨了眨眼睛：“这……是我的？”
“是啊，图案都没有改动呢，只是打磨了一下，”店员笑得很骄傲，“另外我们店里还有刻字刻图案服务哦。”
我有点高兴，欣慰到揉揉眼角打了个哈欠：“不用了，现在这样就很好看，刻东西挺土的。”
“不会土，我们的图案刻在外部，刻字是刻在内圈哦，戴在手上看不出来的。”
“这样啊。”
店员热情洋溢：“小姐姐，您做的这款戒指比较酷，适合男生，可以刻上男朋友的名字缩写当成小礼物呀。”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在内圈刻两个字母吧。”
“好的，您把内容写在表格栏，预计明天上午就可以完成了，”店员好像是发自内心感到喜悦，语气活泼又俏皮，“需要加付一下人工费哦，五十。”
🔒二十三.陈因
这里随处可见光鲜亮丽的娱乐商店门面和透明高大的展示橱窗，商店里充斥着疲惫的面孔，中午的阳光就像渣男骗人的嘴，于傍晚便没了影子，温度急转直下。
“你去哪里？”丁南戏的语速有些急促。
“学校，”我转头冲她伸出手，“妹妹，家门钥匙给我，我回去换一下衣服。”
丁南戏一愣：“可你的衣服被妈妈洗了。”
我语塞，四月的夜晚还远远没到能穿着吊带裙在外晃荡的程度。
丁南戏将手上的外套递过来。我摇摇头：“你穿着吧，别着凉，我有事先走。”
丁南戏皱眉，拉住我一个劲儿把外套往我手上塞：“会感冒。”
我嬉笑：“担心我的话，可以帮我揍一拳你的小说男主吗？看着就来气。”
“好。”丁南戏表情认真，郑重地点点头，转身就要去。
我一把拉住她：“哎，我开玩笑呢！”
……
出了小星光，我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去成北中学，司机是个四五十岁模样的大叔，在后视镜里看到我，眉毛皱起：“我说小姑娘哦，晚上要降温的，穿这么少不冷？”
我艰难一笑：“我怕热。”
盯着这一路上快要看到眼熟的城市绿植，我困意全无。没想到早上刚离开这个鬼地方，现在又要回去了。
手机提示音响起，我低头一看，是卢珊发来的消息——我们上午在分别前交换了联系方式。
卢珊：你有看到那个用户发的看点吗？
我退出聊天框，打来那位叫‘霖尘’的看点用户的主页。果然，两分钟前新发布的文章标题只字未动，内容也和刚才删掉的那篇【创建和谐家园】不离十，只唯独‘成北中学’被改成了‘××中学’。
卢珊：我觉得我被耍了，这人把我喊来学校，根本就是想利用我们写热点新闻，才不是为了让我找出威胁我姐的人。
我发过去一个问号：为什么那个人让你来你就来了呢？其实我觉得你并不太想找出凶手。
卢珊：确实，我无所谓我姐是怎么死的，本来我和她就没什么感情，但那个人付了我钱……
我：多少？
卢珊：10 万。
我一愣，会有记者花 10 万，就为卢珊去走个半天过场？
我：恕我直言，你姐该不会是你害死的吧，不然重金请你过来的意义在哪里？
卢珊：我都说了她是【创建和谐家园】！我没事恐吓自己姐姐做什么，再说就我这智商，恐吓到一半肯定被她发现了。
我：就举个例子，如果我是记者，比起同学杀人的新闻，双胞胎妹妹杀姐姐明显更【创建和谐家园】。
卢珊：那怎么办，万一就这么报道的话……对了，你不是警察吗？你可以帮我啊，你来证明我的清白不就行了。
我：我现在还是学生，没那个资格。再说，万一人就是你杀的呢？
卢珊：都说不是我了！于小随，我发现你这人好讨厌呀，我好想打你，呜呜！
出租车缓缓在成北中学门口停下，我付了钱，拿起包就推开车门，被一股阴凉的风撞了个满怀，一只脚酸软，差点没站稳。然后忍受着发麻的脚，一跛一跛地向学校里小跑去。
门卫室里传来老式乡村电视剧的对话音，我猫着腰从窗下溜了过去。越想越觉得自己悲哀——怎么像个贼似的。
警察和贼的性质其实差不多，都是为了某个目标铤而走险甚至不择手段，只是一种违法、一种合法罢了。老鼠躲猫，你能说老鼠不辛苦吗？
我们早上离开时并没有锁门，而此时两扇铁门是锁着的。
回来时我没再猫着腰溜出去，甚至懒得假装自己是从校外走进的。门卫室有两道门，一道在大门外，一道在大门内，我清了清嗓子，手掌触摸上旧铝合金门上铺满的凹凸不平的痕迹，提示性地敲了敲，不等回应便推开门：“您好。”
身披老式军绿色大衣昏昏欲睡的老门卫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妈妈的呦——”
我瞬间感到后悔，早上的三白眼门卫一副苍白烦忧的面孔，而现在这位大叔面目慈善，明显更加和蔼，年纪看着也大多了——不是同一个人。
“早上那个门卫呢？”我直奔主题。
门卫没说话，揉了把眼睛，视线毫不避讳地从头到脚打量我，随后摇摇头，语调一惊一乍：“哎呦，哪儿来的小姑娘，这种天穿成这样？找人来啊。”
“我都三十岁了，不是小姑娘，”我不自在地扯了扯垂在腰后的带子，走到墙边查看值班表，迅速找到了三白眼门卫的照片，“早上的门卫呢，你们换班了？”
门卫煞有介事地拍拍桌子，说话时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早换班咯，这儿下午就是我来负责……姑娘啊，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像 30，像人十几岁的大学生。”
我模仿家门口的阿姨，故意发出两下无比做作且油腻的笑声，尖着嗓子说：“瞧您说的，女人到这个岁数全靠保养啦。”
果然，此话一出，仿佛岁数瞬间就上来了。
“不得了，真三十？那你找小陈做什么事啊？哦……”名叫金世昌的门卫一拍大腿，“我说呢？你就是小陈儿媳妇吧，我听他天天挂嘴上说呢，儿子找了个漂亮媳妇。”
丁南戏给我把头发烫到了微卷，弧度非常好看，根本不需要动手理顺，但我还是抬手顺了顺——尽量表现的姨味十足：“被您看出来了呀，我来找我家公公说点事，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金世昌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带上了揶揄和调侃：“说点事？能是什么事，又来和你公公要钱的吧？上次闹到家门口还不算，这次都找上单位来了。”
信息量不小，我吞了吞口水。
“你走吧。”他大手一挥，不住摇头。
“之前那是我缺钱……”
“钱钱钱，这世上谁活着不缺钱？你别来找小陈了，当我们看门的这行好干吗？这学校，这么大块地，一有点动静我们就得爬起来去看，劳心劳神的，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钱难赚啊！”金世昌温和的语气逐渐变得不耐烦，“姑娘，我说你们年轻人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是干，啃老算什么事，当爹妈的怎么教成这样了呢。”
“我小时候爸妈就不在了……”我垂下头，偷偷注意着他的反应。
他愣了愣，语气缓和了不少：“哦——”
待他的表情缓和些后，我试探性地说：“金叔叔，其实我听说公公今天搬家了，他也没和我们提……”
“搬家？我怎么没听说，今天在梧桐小区还遇着的——”金世昌恍然大悟，“他八成就是不想你再去找他了，你看看你看看，都是你把他逼得。”
我诚意满满地微微鞠躬，语气饱含歉意：“以前确实是我不对，以后会好好孝顺公公婆婆的。”
说完，门卫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我抬了抬眼皮，瞧见金世昌惊恐地瞪双眼：“你，你是谁？小陈他老婆早走啦！”
我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口误，口误。”
“你你你……”
眼瞧他抄起身边的扫帚就要站起身，我拔腿就跑出门卫室。
待我穿着这双 7 厘米高跟跑远后，身后的大爷举着手里的扫帚象征性地举了举，发出一声怒吼——“你等着！我要报警!”
这种话平日里简直听到耳朵起茧子，大家仿佛把报警这话当成具有威慑力的口头禅，其实真正会去报警的少之又少。
我走到十字路口处，顶着寒风吐吐舌头，随即冷到冒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却兴奋得很。
这么说，陈因就住在这附近的梧桐小区，听金世华的描述，他有个败家儿媳，经济上应该有困难，卢珊是被高价收买来的，陈因可能也收到了金钱上的贿赂，才对我们在教学楼的动静熟视无睹。
他很有可能直到组织活动的人是谁，一定要撬开——“阿嚏！”，我揉揉鼻子……一定要撬开他的嘴。
路边一位带着小孩的妈妈神色怪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推着她家孩子过马路了。
我刚跟着迈开腿就打了个寒颤。
比刚刚还冷了，冷到头皮发麻。但我只犹豫了一秒钟，便继续向前走，清明节假只有三天，后天要回校上课了，没时间磨蹭。
右脚踝处传来不太舒服的湿热感。
我过了马路，低头瞥了一眼——触目惊心的红，因为太冷，我竟然没察觉出疼痛。正欲弯腰，耳边传来身后愈发急促的脚步声。
我迅速脱下高跟鞋，直起身就撒腿狂奔出去。水泥路有些扎脚，跑在上面脚底板仿佛在燃烧。听身后的脚步声，那人似乎也跟着我跑了起来。
“跑什么！”身后的人喊道。
不跑让你抓吗大爷？
没想到那大爷看着年纪大，很快就追上我，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要命。
“于小随！”
这声音有点耳熟，但我还是一惊，肺部立刻吸进一口凉气，随后咳嗽了起来。下一秒，有温暖的物体附上了我的肩。
“去那边坐着。”
我被对方抓着肩膀按到花圃边的大理石台上，惊魂未定：“你……”
“下次穿高跟鞋不要跑步了。”
说着，他蹲下伸手，我抢先一步用手捂住脚：“没事，就破了点皮。”
🔒二十四.新闻社
手里被塞了一杯热饮，我放到鼻子边嗅了嗅，是咖啡。
“小随，现在只有四度。”
从未在他口中听到过这样的语气——带着明晃晃的怒气，齐越抬头时，眸中带着担忧和责备：“流了挺多血，疼不疼？”
招架不住这种严肃的气氛，我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将手规规矩矩地缩进了外套里：“我刚才以为是门卫大爷在追我。”
“你跑这么快，大爷能追上你才有鬼，可以考虑去跑老年马拉松。”
后知后觉自己模样的狼狈，我感到了一阵羞耻，身体也不由紧绷。脚后跟和脚踝侧边晕开的血液已经凝固，待全部干涸后，齐越不知从哪儿掏出创可贴仔细地给我贴上，语气恢复平常：“大爷追你做什么，是你这样太好看了？”
“不这倒不是，因为我把大爷耍了，本来人类急起来就可以创造生理奇迹，他老人家看起来真气得不轻。”
“哎——是吗？”齐越发出饶有兴致的声音，他给我拢了拢外套后，起身坐到我旁边，“你对大爷做了什么？”
“我说我 30 岁，是早上那个门卫的儿媳，想知道他现在住哪里。”
齐越笑了：“戏精，直接问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