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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把沙发上大包小包的衣服拎进了房间。
在我对着衣服吊牌上的数字发呆时,我妈探头进来问道:“女儿,鞋架上那几瓶保健品一样的东西这是什么?上面写的英文,妈看不懂。”
“抗焦虑的保健品,减轻负面情绪用的,让您别老催我找对象。”
“可我用手机拍照识图,显示这是治疗神经的药物啊?”
我躺下来,闭上眼睛:“您是信机器人还是信我?”
“当然信机器人。”
累了。
连头发丝都觉得累。
“那它就是治疗神经的药。”
“这是治疗什么的?药不能乱吃。”
我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了头,闷声说:“治病的,我有病——”
🔒二十.少年
我带上那条熨烫服帖、白到刺眼的裙子,将鞋柜上排列着的其中两个瓶子塞进包里,剩下的药瓶扔到床头抽屉里,出了门。
天气不太好,短暂的天晴过后又下了阵雨,凉飕飕的风中夹杂着湿气,我裹紧外套,看了眼手机,吴轩议发来信息说:内部消息不方便透露,你别去曲溪桥就行了。
我呸,还内部消息,小小一派出所的消息,指定不如我到大街上去问大爷大妈来得灵通。
通过好友验证后,齐越给我发来一个笑脸。
我犹豫了一下,打字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齐越:布料市场。
齐越:元儿让保密,你就假装不知道吧。
学服装与服饰设计专业需要经常跑服装面辅料市场,这是常识,根本没什么好瞒着我的……
宋元分明就是不想和我说话,一直以来这家伙生气的点总是来得莫名其妙,幸好脾气走得也快,估计等回家时他已经消气了 。
嘴上不服气,我行动上还是很听吴轩议的话。为了避开曲溪桥,我只好乘公交从另一条路线走,拐过几道胡同,等我踩到第三块空心砖头并被喷出来的水溅湿裤脚时,终于看到了不远处公园的长亭里一群在石桌上或下棋或打牌的老人。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背着手围观另外两名老者下棋,看神情是到了棋局紧张的时刻,我老老实实在墙边等着,没过几分钟,其中一位下棋的黑发老爷爷一拍大腿,两秒气沉丹田,仰头便豪迈大笑起来,他对面穿着大马褂的老爷爷颇有些不服气地敲敲桌子,随即苦笑。
一旁站着的白发老者不知何时发现了我,边笑边转过身来,眼里盛满了慈爱和欣喜。
“丁爷爷。”
“哎,囡囡,”丁爷爷转头浮夸地对两位棋友大手一挥,“走咯,不看你们两个老头子,我乖囡来了。”
黑发爷爷惊讶:“丁老头,你孙女儿不是黑黑的吗?”
大马褂爷爷插话:“这是老丁的外孙女吧。”
黑发爷爷回击道:“老丁哪儿来外孙女,人就一外孙——”
“这也是我孙女儿,”丁爷爷背着手踱步过来,“囡囡,咱回家。” “你看丁老头高兴的,又要唱戏了……”
说到唱戏,中国传统戏曲文化,包括宋元南戏、元明杂剧、明清传奇以及近代影响很广的京剧和各种地方戏曲,宋元和丁南戏的名字便是酷爱宋元南戏的丁爷爷取的。
丁南戏刚从天津的学校回来,假期几天便住在她爷爷家。
“丁爷爷,这个,”我掏出那两个瓶子,“维生素和益生菌,吃了对耳朵好——您耳朵本来就好,吃了更好。”
丁爷爷乐了:“我们囡囡真会说话,爷爷谢谢你,但是一瓶就够咯。你妈妈昨天买了一堆补品过来,我和你奶奶难得吃。”
“您收下吧,这是我自己带的,还有好多瓶,正好有朋友也需要。”
“呦,你们现在小孩儿还要养生呢?”丁爷爷将瓶子拿远,眯起眼睛看着上面的字,“……囡囡啊,你帮爷爷一个忙,见着南戏和她好好说说,她天天晚上房门一锁不睡觉,就在房间里,按那个电脑,啪嗒啪嗒的,不得了。小孩子长身体啊,不睡觉怎么行,爷爷跟你说,这个熬夜是万万不能,人一熬夜,马上什么病都有了……”
昨晚刚通宵的我觉得自己脑子转得都不够快了:“嗯……好,我去跟她说。”
丁南戏现在高三,学业繁忙,但她很可能是在夜里挑灯写小说,听说普通的作家熬夜赶稿都是常态,何况丁南戏的书在网上还挺火。
“对了,丁爷爷,您有听说曲溪桥出了什么事吗?”
“什么桥?”他大声问。
“曲溪桥——”我大声说。
丁爷爷眉头紧锁,语调仍慢悠悠地:“你说那个桥啊,我们年纪大点的都不往那边跑,一般人不晓得那桥怎么建的就拉倒了,你爷爷我还是懂点风水的,那个桥一年四季可是连个阳光都没有,桥下面那块地啊——阳气不足,知道吗?说得不好听,风水不好,但是爷爷也没听说那里出什么事,你怎么问这个呢囡囡?”
我连忙摇头:“没什么,我就看到这桥觉得好奇,所以随便问问……丁爷爷,您以后也不要去了,那地方确实不太好。”
“肯定不去,乖囡也这么觉得吧,还是要听老人的话。”丁爷爷贼骄傲地扬起眉毛。
明明是老人家独有的神情,我却想到了宋元,外貌虽不甚相同,他和他的外公却总会有一瞬间出现相似的神态。
走进老式大院,丁爷爷兴致上来,张口便用浑厚的嗓音唱起了曲,我辨别出这种曲调,偏随意,是南曲。
一曲未毕,二楼的窗户被缓缓打开了,有着浓密棕发的少女微眯着双眼探出头来:“外公——”
“哎——不唱了,小丫头嫌我这老东西烦。”
我仰头,对上了那双眼睛,丁南戏那深邃到仿佛画了眼线的双眼微微睁大,继而面无表情道:“嫂子!”
丁爷爷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乐呵呵地看着我,眼神里带上别的意味。
我上了楼,这次没见到蕾丝边——丁南戏好好地穿着长袖短裤,她的长相没有太多变化,唯独个子拔高了许多,短裤下露出的腿看起来更修长了。
她给我倒了杯水,便去上厕所。这当儿我有些好奇地打量起房间,一张小小的床靠墙,上面是粉色碎花图案的床单,雪白的书桌正对窗户,摆上了笔记本电脑、粉色键盘和敞开的笔记本,地板上散落了一地的纸。
窗外的风吹过她桌上的笔记本,我小心翼翼地跨过那堆纸,打算关上窗户,眼睛不小心瞥到了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写满的几个字母,其中有一行字母写得特别大,所以无敌显眼——“DFJ”。
这时,卫生间响起冲水的声音,不等我反应,紧接着下一秒,丁南戏的声音便从我身后响起:“你看到了?”
青春期少女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满一个人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不用想也知道。
我有些愧疚:“不是故意看的。”
丁南戏点点头,无所谓道:“看见也没关系。”
中文口语比以前好太多了,尾调自带的独特口音反而给她整个人增加了特色。
但是,没有我预想中的害羞反应,丁南戏从始至终表情和语调同样冷静,我无法从她的脸上读取别的情绪。甚至令人怀疑,刚刚在楼下看到她眼里的一丝喜悦是错觉。
“这是你喜欢的男生?”
丁南戏难得犹豫了一小下:“我对他稍微有点在意。”
“在意?”
“其实,我一直在写小说,最近我的作品需要一位全新的男主,”丁南戏弯腰在地上翻找了一下,抽出一张写满字的纸,“——董方决,他符合我的需求。”
在接过那张纸前,我不由想到了《顾少的漫漫追妻路》里邪魅一笑的顾少……
纸上写了一些人设词汇,丁南戏神色认真地读了出来:“阳光、干净、爱笑、喜欢小动物……最重要的,适合白衬衫。”
“白衬衫?”
丁南戏的眼里闪过兴奋:“是的——霸道总裁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这种阳光叛逆少年的题材最受欢迎。”
说完,她推着我坐到书桌前,按亮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着一篇文章的编辑页面。
“阳光开朗的美少年……身上却有着若有若无的烟草味,还时不时会出现不明伤痕……”我读了几句,仰头看向丁南戏,“可是——烟草味是臭的,很难闻呀,这种男主真的有人喜欢吗?”
丁南戏垂眸看我:“真假不重要,作者需要提供读者爱看的。”
“那霸道总裁呢?”
“据我所知,无脑又霸道的男人根本无法当上总裁,再说,比起豪车豪宅,普通总裁其实更爱品茶,”丁南戏叙述着,“可是我们不能如实去写,因为读者不想看现实,他们只想看自己想看的。”
“而你……”
丁南戏的嘴角微微上扬:“我很简单,只想赚钱。”
🔒二十一.恋姐情结
我又想起了学校的事。
不知道教学楼四楼是否有人,不知道将我们骗去学校的组织者是谁,也不知道威胁卢佩的目击者到底是谁。
我们之间没有出现死者,说明这次返校并不是为了简单报仇……我的手指穿梭在丁南戏行李箱里的几本书上。
很少有作家光凭借想像就能写出一本书,就连丁南戏这种天赋型选手,也需要从现实中获取灵感……
有个猜测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们之间,会不会有人写作?
“妹妹,你说会有人为了写书而谋划一场游戏吗?”
丁南戏正在打字的手停了下来:“会。”
她继续说:“很多创作者为了自己的需求,都会做出疯狂的事,甚至违法也在所不惜。”
“这个成语用得不错嘛,有哪些活动需要创作灵感?”
“写作、写剧本、绘画、设计……”丁南戏的椅子转了半个圈,身子正对着我,用眼神表示询问。
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她:“我就问问。”
丁南戏点点头,没追问,椅子转了半个圈又继续打字了。
我盘腿坐在地上,仰起头深呼吸,这是我一贯思考的动作——过不了几分钟,下巴便会酸痛,头皮会发麻,但大脑会无比清晰。
我发现我的胸口很闷,我又想到了宋元,这太奇怪了,我从来没在一天内想过他两次。
——一道灵光闪过。
新闻。
我垂下脑袋,捏了捏发酸的下巴,迅速拿起手机打给了袁向一。
“随哥——”
“狗,你知道这次回校的人当中,有谁是新闻系吗?”
“我是金融系,小禾夏学的心理学,齐越我忘了,好像和化学有关系,老宋是什么设计专业,陆智义……土木工程,还是计算机?”
“我听说是土木工程,”我笑了,“虽然他看起来像程序员。”
袁向一打了个哈欠:“哎,谁高兴管他,怎么了问这个?”
“有事,要你帮我查东西……需要点技术。”
“哥,那我可干不来这个——除了打游戏,我对计算机一窍不通,你去问齐越呗,他连修电脑都会,查点东西肯定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