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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顾雅咬了咬嘴唇,沉默了半天,突然抬起头看向我,露出了一个惨然的笑,“智程,没有用的,就算你编出一个再荡气回肠的凄美故事,我们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这不是编的……”原来从始至终顾雅都不相信,我越发着急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是真实发生过的,你……”
“宋智程,我是不聪明,但也不至于那么傻……”还没等我说完,顾雅就出言打断了,她淡漠地摇了摇头,“什么前世今生都出来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说谎的本事这么强呢?”
“不管你信不信,它确确实实发生过,如果有半个字是假的,我……我不得好死!”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别说没有人证物证,就连理论依据都找不到,除了发毒誓别无他法,“小雅,你一定要相信我。”
“呵,相信你?”失望之后是蔑视,似乎彻底识破了我的小把戏,顾雅轻笑道,“别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我就问你,火烧孟春玲家,害她父母双亡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我三叔啊!”我有些纳闷,刚刚不过浅浅带过一句,顾雅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难道她不应该更在意我们之间的情分吗?“前几天是我爸妈三周年忌日,我回了趟老家,是他亲口说的,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找……”
“你三叔?”顾雅笑得更厉害了,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宋智程,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们在一起六年了,你家那些亲戚有哪个是我不知道的?三叔……你爸是独生子,又没有什么表兄弟堂兄弟,哪里来的三叔?撒谎都不打草稿,你说这些有意思吗?不觉得可笑吗?”
啊?
顾雅的话让我目瞪口呆。
什么意思?明明前几天还见过面的三叔,怎么在她口中变成了不存在的人,这也太诡异了吧!
🔒45 前坟后冢
说真的,我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虽然顾雅身份不明,但她对我有情,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况且,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她根本没有撒谎的必要。
按正常逻辑来说,捏造事实的那个,极有可能是孟春玲。不管是因为以前的恩怨,还是后来的痴缠,她的动机更明显。
但问题是,我亲眼见过三叔。不仅见过,还跟他聊过天,甚至连爸妈的遗相都挂在他家……
现在顾雅却告诉我,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不是太荒谬了吗?
“小雅,你会不会记错了……”我下意识就觉得她的记忆可能也出现了问题,“我确实有个三叔,我们才见过面……”
“你说有就有吧!”顾雅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看得出,她已经打算彻底放弃这段感情了,眼底一片凉薄, “我累了,不想再听你讲故事,我们到此为止。”
说完,站起身要离开。
“别走……”唯恐失去最后一次机会,情急时我一下子跳了起来,不小心带倒了桌子上的半杯咖啡,深褐色的液体飞溅到雪白的桌布上,顺着一根根纵横交错的纤维迅速蔓延,犹如丑陋的爬虫正在蠕动。
这一幕让我想到了当初刘若东“死”在酒店床上的往事,两幅画面交叠在一起,不停闪现,冲击着大脑。我只觉得有一股力量想要冲出来,却苦于找不到出口,顶得眼球直往外冒,又涨又疼。
强烈的不适感让我腿脚发软,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两步,眼看就要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顾雅终是不忍,一把接住了我,隐忍的声音中带上了哭腔:“你这是怎么了?”
“小雅,我没骗你。”双眼似乎开始充血,面前的一切都被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我死命抓住顾雅的双臂,连声哀求着,“去见三叔……我带你去见三叔……”
她眼中含泪看着我,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刹那间,我的心中百花绽放万紫千红,连瑟瑟秋风都不觉得凋零寂寥,只感到神清气爽。
“走,现在就走!”唯恐顾雅反悔节外生枝,我立刻在手机上买了票,拉着她就往外跑。
上车之后,才想起来给三叔打个电话,心想只要顾雅见到这个活生生的人,肯定就会相信我说的一切了。
“嘟嘟嘟……”没想到,电话始终接不通。
我从一开始的信心十足,到后来的忐忑不安,心里虽然焦躁,却不敢在表现出来,恐怕顾雅怀疑。
“车上信号不好……”一抬头,正好和顾雅探究的眼神对上,我打了个冷战,马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扯谎道,“我给三叔发条微信过去,他只要一收到,肯定来接我们的。”
顾雅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看得出,她仍然不怎么相信我。
也许是心情急迫的原因,我觉得火车跑得飞快,窗外的天地山川连成了模糊的一片,根本看不清具体的轮廓。
仿佛只用了十几分钟,车就到达了终点站,我有点讶异,特地看了看手机,发现其实已经过去七个小时了。
接下来的长途汽车也是一样,都是一眨眼的功夫,快得让人咂舌。
我偷偷看了看顾雅,她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一脸疲惫地站在路边,低着头踢脚下的小石子。
三叔的电话依旧打不通,他也没有回复任何信息。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呼啸的北风激起地面上的尘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无奈之下,我只好拦下了一辆路过的三蹦子。
“师傅,户阳路 19 号,去吗?”为了防风,三蹦子四周的塑料布全都落下来了,最下面裹着拇指粗细的铁条,别看不大,却分量十足。车身上钉着类似插销的东西,铁条的两端不偏不倚整好卡进去,固定得严严实实的,绝不会飞起来。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司机扯开塑料布的一角,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我,大声问:“哪?你要去哪?”
“户阳路 19 号!”风呼呼作响,我只好提高声调,又重复了一遍,“户口的户,太阳的阳……”
“户阳路啊?”司机听清后,表情有些怪异,“这么晚了,你去那干嘛?”
“我们刚从外地回来……”我正要解释,突然听见顾雅打了两个喷嚏,回头一看,只见她被冻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儿地吸溜鼻涕。于是赶紧追问了一句,“一百块钱,能去吗?”
这么短的路程,这个价格,足够吸引人了。
“一百块啊……”果然,司机只思索了片刻,就跳下了车,将三蹦子右边的塑料布打开,笑着说,“快上来,多冷啊!”
车上的空间本来就很小,被“封闭”之后就更显得局促,我和顾雅面对面坐着,中间只隔了不到十厘米的距离,温热的呼吸喷在彼此的脸上。
“车厢”内的温度渐渐升高,塑料布表面生出一层雾气,路边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世界完全被隔离在了外面。
见顾雅紧抱双臂,冷成一团,却依旧努力保持距离的模样,我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痛楚,那中间还夹杂了无可奈何的愤怒。
我们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哎呀……”路面不是很平,三蹦子突然剧烈地颠簸了起来,顾雅没有防备,一下子喊出声来,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向前倾。
我一把抓住了她,随后顺势将人抱在怀里。
她下意识就想挣脱,却苦于无法保持身体平衡,只能低喊着:“放开……你放开我……”
“别动,这样暖和一点。”我不为所动,单手解开大衣,直接将她裹了进来,箍得紧紧的,“小雅,我已经好久没抱过你了。”
也许是这句话勾起了往日的甜蜜回忆,顾雅真的不动了,她僵硬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就像一片绵软的云朵,安静地贴在我胸口。
我们就这样抱在一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贪恋地享受着片刻的静谧时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突突”冒着烟的车【创建和谐家园】突然尖利地长鸣一声,三蹦子终于停下来了。
“到了!”司机一声高喊,将我们重新拉回了现实。
顾雅迅速起身,我怀中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冷风直往里面灌,刚刚那点暖意顿时消失殆尽,连带着心都变得冰凉。
她的脸涨得通红,根本不敢抬眼看我。
正在这时,塑料布被掀开了,顾雅索性搭着司机的手,直接跳下了车。
见此情形,我也急急跟了下去。司机收了一百块后,验了半天真假,才塞进了口袋。但他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看向我:“哥们儿,要不我等你一会……回去八十就行。”
“不用。”面对这种【创建和谐家园】裸的贪婪,我有点厌恶,不耐烦道,“我到家了,今晚不走。”
“到家?”司机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流露出一丝惊恐,他指了指我身后,“你说……这是你家?”
“我三叔家……”懒得再和他多说,我转身正打算抬脚,突然发现眼前的一切跟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同。没有曲折的小巷子,没有狭窄的街道,更没有灰色的老旧居民楼……不远处只有两扇半开着的大铁门,铁皮很薄,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叮当作响。
“你三叔住这?”气温似乎越来越低了,顾雅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是颤抖的,她和司机一样,迷惑不解,“这地方,能住人吗?”
“就是……”司机瞥了我一眼,嘀咕道,“还是姑娘明白,这是坟地,怎么可能住人?”
坟地?
我惊得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司机的衣领:“你这人也太可恶了,嫌钱少可以直说,干嘛把我们拉坟地来?”
“是你要来的啊!”司机用力推了我一把,满脸愤愤地跑到大门旁边,指着一侧墙上的蓝牌子,嚷嚷道,“这不是户阳路 19 号吗?”
我连忙跟了过去,定睛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几个字清清楚楚的,绝对没错。但这明明是三叔家的地址,怎么……怎么就变成坟地了?
“这也就是我心软,天怪冷的……”司机使劲啐了我一口,骂道,“他妈的不知好歹,大晚上的谁愿意来这种地方,别说一百块,就是一千块也找不到车!”
“智程……”顾雅也走了过来,脸上有惊惧,也有失望,“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大喊了起来,急促地喘息着,像个乱头苍蝇一样,“三叔,三叔,你在哪,到底在哪?”
“里面都是死人,你喊个屁啊!”见我发狂的样子,司机有点害怕,那八十块也顾不得赚了,转身就钻进了三蹦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创建和谐家园】倒霉,晦气,太晦气了!”
眼看三蹦子“突突突”绝尘而去,我顾不上和他计较,也顾不上和顾雅解释,直接推开铁门闯了进去。
值班室里空无一人,借着昏黄的灯光,我看清了面前是一片高高低低的坟丘,有些前面还插着白幡,被风扯得哗哗作响。
跟在后面的顾雅被这一幕吓到了,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声音颤个不停:“智程,宋智程,你别这样,我们赶紧走吧!”
“小雅,这……这……以前真不是这样的……”思绪已经乱了,满脑子都是三叔的模样,居民楼为什么消失了?他又去哪了?我粗鲁地甩开了顾雅的手,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踉踉跄跄地冲进了坟地,试图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刺眼的光柱掠过一个个墓碑,上面全都是陌生的面孔,下面的文字也如出一辙,某某之墓,某年某月立。
突然,两张熟悉的脸闯入眼帘,犹如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我一下子动弹不得了,竟然是我爸我妈!
他们的黑白照片,赫然出现在一块白色墓碑上,和三叔家墙上挂着的,一模一样!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与此同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渐渐浮现。
我握紧了手机,屏住呼吸,小心地查看爸妈周围的坟冢。
果然,在距离他们不远正前方那块低矮墓碑上,镶嵌着一个男人的照片,他不过五十岁左右,满脸笑眯眯的,正是我前不久才见过的三叔!
🔒46 生死赌注
在充满奇幻色彩的传统志怪小说中,人鬼情未了是永远的主题。
那些面目狰狞的鬼怪被赋予了温柔的情感,不仅不恐怖,反而很容易让人唏嘘感动。
但故事毕竟只是故事,当这些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又另当别论。
看着一前一后两块墓碑,我的身上冒出一层冷汗,汗毛根根竖起。正如顾雅所说,原来三叔真的不存在,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林武学之墓。
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姓林,而不是宋。换而言之,仅从表面上来看,他跟我爸、跟我家并没有任何关系。JȘǴ
最关键的是,林武学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右下那行写的分明,他甚至比我爸妈更早去世。
一阵强劲的冷风吹来,划破了静谧得有些过分的空气,凛冽穿过枯叶败草,被逼成片片薄刃,怪叫声从四面八方袭来,在看不到的暗处,似乎潜伏了无数危机,加上又是坟地这种极为特殊的地方,尤显恐怖。
“智程……宋智程……”见我盯着墓碑一动不动,顾雅有点心慌,她的身体下意识往我这边靠了靠,小声问,“我们能不先离开这……我怕……”
“小雅……”她难得的示弱如同一道符箓,将那层怔忡的结界击破,我顿时清醒了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别怕,马上就走!”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爸妈的照片,算是跟他们告别,犹豫了片刻,又回到林武学的墓碑前三鞠躬。
不管这个人是谁,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都曾经看顾过爸妈,于情于理,我应该感谢他。
重新回到大路上之后,顾雅终于没那么害怕了,她默默地甩开了我的手,低声说:“智程,事已至此,我们……”
“去找孟春玲。”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我已经想好了,不再逃避不再遮掩,恩怨情仇,全都放在太阳底下,“必须让她给个说法。”
“我就不去了……”顾雅脸上有退缩的神色,看得出,她并不想面对,毕竟孟春玲那种咄咄逼人的性格,会让每个人都很难堪。
“我希望你在场。”无论顾雅的真实身份如何,她都是我追寻真相的唯一动力,想明白这一点后,我开始变得无所畏惧,“顾雅,我爱你,以前是这样,以后还是这样,永远都不会变。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不管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希望能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也是给我们的感情最后一次机会。”
自从“捉奸”事件以来,这是我对她说得最长最诚挚的一段话,在这寂寥的夜晚,在这萧瑟的路边,徒增了几分孤注一掷的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