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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急得狠了,身上突然冒出一层密密匝匝的汗,宛如天罗地网,将我牢牢罩住。
无形的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慢慢收紧。
窒息。
无法挣脱的窒息。
我拼命扯了扯衣领,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几步,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墓碑上。
温热的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在风中微颤的白菊花。
我努力抬起头,想要再看一看“顾雅”,但终究力不从心,眼前一片模糊,随后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26 扭转死局
到处都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觉得自己正在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死死拽住,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沉。
周围是绝对的黑暗,如同落入了装满浓郁墨汁的深潭一般,湿滑粘稠,躲也躲不开,甩也甩不掉。
我满心慌乱,试图寻找到一丝丝光亮,可惜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什么也看不到。
虽然两眼一抹黑,但还是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空落落的,让人瘆得慌。
我拼命地挥动着手臂,希望能摸到些什么,哪怕是一堵冷冰冰的墙,也能暂时得到一丝慰藉。但双手在虚无中划拉了半天,依旧什么也没有。
我想大喊几声,希望借助声音的力量壮胆,但那些字句刚滚上舌尖,就完全被黑暗吞噬,连一点渣滓都没剩下。
我努力瞪大眼睛,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由于太过用力的缘故,眼角处冒出几点金光,不过那簇希望之火只维持了片刻,就又消失不见了。
如同被一种奇怪的物质紧紧包裹,它桎梏着我的身体,却又不限制我的行动,同时还切断了一切与外部的联系,将我困在一个孤岛上。
内心煎熬,意识清醒,肉体挣扎,但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该不会是……死了吧?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犹如突然按下了暂停键,我身体一僵,下意识就放弃了所有的徒劳无功。
所有的场景就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一帧帧闪现。
在天颐园见到了和顾雅长得一模一样的孟春玲,然后宋萌萌将我带到了墓地,门口那个保安说上个月我来过,还摔断了腿,接着就是看到了墓碑上那张陌生的照片……
对,就是那张照片!
恍惚间,我记得当时自己的情绪异常激动,不小心踩上了一洼水,脚下一滑,重重地向前摔倒。额头撞在坚硬冰冷的墓碑上,温热的鲜血喷薄而出,溅在那块纯净的黑色花岗岩上,也浸染了白色的菊花……
再然后……然后就来到了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
想到这,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巨大的恐惧感兜头而下。
死了?
我真的……死了?
我就这么……死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虽然人生混乱不堪颠三倒四,但我依旧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
我开始大喊大叫,上蹿下跳,试图冲突这层桎梏,但耳边却什么也听不到。如果有人能看到这一幕的话,肯定会觉得很好笑。此时的我,就像是一个最优秀最卖力的默剧演员,将歇斯底里表现在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上,但偏偏就是不能发出一丝声音。
第一次,我感觉到了“安静”的可怕。明明应该是让人心安的、舒服的、闲适的力量,但此时此刻,却处处都透露着诡异无常。
发了好一阵疯,我终于感觉到精疲力尽。整个人瘫在那里,急促地喘息着,犹如一只困兽,无望地、沮丧地四处打量,虽然“打量”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
难道人死了,真的会去到另外一个未知的空间?
如果这是黄泉路,为什么没有孟婆奈何桥?
如果这是阎王殿,为什么没有牛头马面?
如果这是……
头疼。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程序员,以我在人世间的知识储备,根本无法判断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连是死是活,都确定不了。
“差不多了吧?”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了耳朵里。
我心里一惊,是刘若东。
顾不得多想,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拼命挥动双手,使劲儿大喊,视线无所着落,只能四处乱看:“我在这,在这,救命啊!救救我!”
“还差最后一点。”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响起,很陌生。我停止了一切折腾,侧耳分辨。她的声调没什么起伏,冷静得有些过分,“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兑现的……”
“那……那只是一方面……”刘若东好像有什么顾忌,说话吞吞吐吐的,停顿了片刻,他清了清嗓子,才又恢复了平时的口气,“还要记得,有些关键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动。”
“知道知道……你都说过多少遍了?”女人有点不耐烦,“怎么?信不过我?”
“不是那个意思。”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我总觉得刘若东在对方面前仿佛矮了一节,话里话外都是在委曲求全,“我只是提醒,那些严重的后果,不是吓唬你的。谨慎一点,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为了我的安全?”女人似乎有些不屑,冷笑道,“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少摆出那种高高在上的嘴脸,你要搞清楚,现在谁才是真正的救世主!”
“好,各取所需,是各取所需……”像是被女人戳中了痛点,刘若东很沮丧,好半天才接着说,“那宋智程……”
没头没脑的对话听的人稀里糊涂,突然捕捉到自己的名字,我的眼前顿时亮起一束光,可接下来他们说的话,却瞬间又将我打回了可怕的地狱里。
“已经尽力了。”
就是这几个字,我突然意识到女人很有可能是个医生,而我则处于昏迷中,此时正在被抢救,因此才会出现意识清晰,却无法和外界沟通的状况,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好……”刘若东回答得很痛快,“放弃。”
如同被一记重锤砸中,耳边嗡嗡作响,太阳穴闷闷的疼,我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每一根汗毛都直挺挺地站立着,状如尖针。
刘若东什么意思?
他想放弃?
他有什么资格放弃?
他以为他是谁?说不抢救就不抢救了?凭什么这么草率地决定我的生死?
危急时刻,我想到了宋萌萌。她是我的女儿,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现在只有她,才能将我从死亡线上拉回去。
“宋萌萌,你在哪?别放弃,千万别放弃!”双手拢在嘴边,我用尽全力嘶吼,也不管外界的人能不能听到。虽然生活一团糟,但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时候,强烈的求生欲如同海啸爆发,一旦起势就绝无后退的可能,“我还活着,还活着!救命,救救我!”
终究是个俗人。
忘情,忘我,忘知,忘天下,但终究忘不了生死。
可惜,宋萌萌并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OK……”那个女人冷漠地应了一声,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三分钟后,一切结束。”
“啪嗒”一声,我听到有人开启了按键,随后耳边响起了“滴——滴——滴——”的声音,犹如进入倒计时的爆炸物,一下一下,锋利尖锐,全都戳到了我绝望的心上。
时间一秒一秒地艰难前行,每一下都像是柔软稚嫩的脚掌踩在刀尖上,鲜血淋漓。
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恐惧将我一点点裹挟,心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线下沉。黑暗中似乎潜伏着各种不知名的危险,随着越来越急促的“滴滴”声,正在悄悄向我靠近。
它们以匍匐的姿态,低头塌腰,脚步轻巧又沉稳,宛如机敏的猎豹,眼神凌厉,露出闪着寒光的獠牙……
等等……寒光……为什么会看到寒光?
我现在不是处于绝对的黑暗中吗?
那些微弱的光,是从哪儿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误以为在极度困境中出现了幻觉,我使劲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看清楚一点。
没错,浓墨一般的空间中确实多了不少斑点。它们像是从肉眼看不见的孔洞中钻进来的,一开始只是稀稀拉拉的几颗,到后来成团成片地涌入,数量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而我则变成了一块巨大的人形磁石,将这些凭空出现的光斑慢慢吸引过来。
难道是……要苏醒了?
想到这种可能,我的心脏忍不住震颤,重生的喜悦战胜了濒死的恐惧。
看来,在死亡来临时,指望被救不如自救,电影电视剧里演的那些也不是没有道理。面对深度昏迷的病人,医生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能不能醒来,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
眼前漂浮的这些东西,恐怕就是我的“意志力”吧!
只有到了死亡的边缘,才能意识到生命的可贵。
眼眶一热,泪水涌了上来,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它们其中的一颗,可那些调皮的小家伙上下翻飞,动如脱兔,根本就触碰不到。
成千上万的光斑渐渐在我身边围成了一个圈,所有的黑暗都被光明所驱散,我觉得周身暖洋洋的,恐惧寒冷孤单无助……各种负面情绪全都消失殆尽。
整个人渐渐漂浮起来,那扰人的“嘀嘀”声听起来也变得悦耳了许多。
醒了,马上就要醒了。
一想到那个冷漠女医生大惊失色的样子,我心情好极了,嘴角忍不住上扬。没想到吧?宋智程就是有这个本事,被你这个庸医宣判“【创建和谐家园】”后,还能活过来。
至于刘若东……
想到他刚刚说的“放弃”,毫无回旋余地,甚至连一丝犹豫和恳求都没有,我不由心里一滞。
这么多年的兄弟、好友、同学、同事……他就这么巴不得我死?
🔒27 灭顶之灾
机械的“嘀嘀”声,并没有因为光斑的出现而停止,它就像上了轨道的列车,行驶在辽阔无垠的荒野上,忠实地执行着追逐落日的任务。
我瞪大了双眼,内心无比焦虑,既盼着这响声赶紧结束,又害怕它真的结束。
毕竟,重返人世间只是猜测,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还是个未知数。
我紧张地观察着四周的变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唯恐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游走在悬崖边缘的生命就彻底终结了。
无形中,时间似乎被拉长了,分分秒秒都变得无比缓慢,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眨眼时每一根睫毛遭受的阻力。
用现在比较时髦的话来讲,无色无味无形的空气,此刻在我的触感中,颗粒度明显。
煎熬了好一会儿,我发现除了那些浮游在身边的光斑依旧在不知疲倦地上下翻飞之外,周围并没有任何其他变化。
记得刚刚那个女医生说过,三分钟,三分钟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因为被黑暗所困囿,我完全失去了对时空的判断能力,根本无法确定还有多久才到三分钟。
未知,从来都是最令人恐惧的。
一想到这个,我突然又慌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不能在三分钟内醒过来,就算有“意志力”的加持,我也依旧会死去?
求生的本能让我开始拼命挣扎,可惜身体悬浮在空中,根本用不上力,只能胡乱挥动着手脚。
终于,原本相对稳定的光圈开始波动起来,规则的椭圆形被混乱的气流冲出个缺口,一些光斑如同碎钻一样,被缓缓推开,散落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