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放心吧，他就算再跟我吵架，我也不会放弃他。”

  　　自从石灵芝和孟巍恢复联系后，她就总往周家打电话，三两句是问孟巍的，更多是打听孟小辉的，孟小辉从不和她联系，孟巍就成了他们母子间的夹心饼干，左右都难受。

  　　周茂生心疼她总为家里的事分神，也劝过她好几次，孟巍只是说孟小辉现在还小，走错路还有机会改正，要是越错越多， 她这个做姐姐的，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这毕竟是孟家的事，周茂生不好多说，只能随她去，直到有一次，周茂生从店里回来，看到孟巍眼睛发红，他去问又不说是怎么回事。

  　　周茂生看了眼周国庆，父子俩交换了下眼神，周国庆用口型示意他：“孟小辉。”

  　　吃过晚饭，周茂生借口回店里有事，从家里出来，他直奔孟小辉在的录像厅，扑了个空，他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孟小辉正在迪厅玩。

  　　迪厅里很多人挤在一起，汗味、烟味和酒精气味混合在一起，周茂生捂着鼻子穿过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终于在一个角落里，他看到了孟小辉。

  　　孟小辉背对着周茂生，正随动感的音乐摇晃身体，倒是身边的人先看到了他。

  　　周茂生应声看过去，看到胡铁坐在旁边的卡座上，怀里还搂了个女人。

  　　“茂生，你过来玩吗？”胡铁成天胡吃海塞，比周茂生上次见到又胖了两圈。

  　　周茂生跟他摆了下手，他还有正事要做。

  　　这一圈的人都暗自打量整个无论从衣着还是气质都与他们截然不同的人，只见周茂生伸手拉住孟小辉的衣领，还没等孟小辉反应过来，周茂生一拳打在他脸上， 孟小辉连尖叫都来不及，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周围人发出一阵惊呼，有人示意胡铁需不需要上，胡铁笑着摆摆手。

  　　孟小辉捂着脸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等他看清眼前的人后，到嘴边的脏话只说了一半就憋了回去，”茂、茂生哥……”

  　　他从小就忌惮这个大他六岁的哥哥，现在也不例外。

  　　周茂生铁青着脸，把孟小辉从地上拎起来，又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清脆地一声响，“孟小辉你给我记好了，我都不舍得让你姐生气，你再气她试试！”

  　　孟小辉那小鸡仔一样的体格在周茂生眼里的都不够看的，他都被打蒙了，嗫嚅道，“茂生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姐她总来让我上学，我不想回去上学！”

  　　“不想上学你想干什么？搞【创建和谐家园】！？”周茂生声音极大，这个迪厅的人都是一个圈子的，此刻你看我我看你，只等胡铁一声令下，就要教训这个不识好歹的外人。

  　　好在胡铁只是微笑着看周茂生。

  　　“孟小辉，你姐以前就是对你太心软了，我今天实话告诉你，你趁早了结这里的事，按你姐说的去我那干活，不然的话，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周茂生脸色特别吓人，轻易就唬住了 15 岁的孟小辉，“茂生哥，我不能走……”

  　　“那就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我可不是你姐，我不会对你手软！”周茂生推开孟小辉，走到胡铁身边，看胡铁的排场，他的地位明显不低，“混的不错啊，哥们！”

  　　“混口饭吃而已。”胡铁招呼周围人给周茂生倒酒。

  　　周茂生推开酒杯，“还是兄弟的话就帮我个忙，把这小子赶出去。”他指指站在角落里的正在揉脸的孟小辉。

  　　胡铁哈哈大笑，“要是以前我还真做不到，不过现在这都好说，这段时间我着急用人，等过两天的就帮你办。”

  　　周茂生点点头，现在的胡铁明显已经走了和他不同的路，昔日的好友见面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心里有千万句规劝的话想对胡铁说，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这条路是胡铁作为成年人的选择，而作为他以前的好友，只能尊重他。

  　　临走前，周茂生拍拍胡铁的肩膀，“保重啊。”

  　　胡铁无所谓地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晚上周茂生刚忙完工作，正打算问问胡铁什么时候把孟小辉弄出来，在外跑业务的王俊良突然打来电话。

  　　“茂生你听说了吗？昨天两个帮派在城西的废旧工厂打群架，死了好几个！其中就有阿铁！”

  　　“什么？”周茂生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说阿铁死了！”

  　　差不多时间，孟巍也接到了石灵芝的电话，石灵芝对着电话哭喊着，孟巍心一沉，叫了好几声让她冷静，慢慢说。

  　　石灵芝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凄厉，“警察打电话来，说小辉拿刀把人捅了！正全全城搜捕他！”

  🔒52

  　　孟巍和周茂生一同前往警察局，看到胡铁父母脸上的悲戚，还有其他伤者，才知道昨天那场帮派斗争到底有多惨烈。

  　　胡铁他们所在的“四哥帮”前两天在城西的废弃工厂和省城另一个帮派发生械斗，参与人数达到 70 人，双方打红了眼，斧头刀具各种工具齐飞，胡铁被从天而降的铁锤砸中头，当场没了呼吸，而孟小辉，下手没轻重，用弹簧刀把一个中年男人捅伤了，看到鲜血从那人腹部不断涌出，孟小辉才知道害怕，混乱中有人发现躺在地上的胡铁没了呼吸，高喊“杀人了！”这下双方才恢复些许理智。

  　　警察赶到时，把人全部带走，而孟小辉则趁着混乱逃走，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石灵芝吓得瘫软在警察局的角落，了解案情、做笔录、跟受害人家属沟通、去医院垫付医药费……这些都是疲惫不堪的孟巍和周茂生来完成。

  　　王俊良则在一旁安慰胡铁父母，中年失孤的他们紧靠在一起，发出痛苦的哭声，但再多眼泪，都换不回已经失去的生命。

  　　警察问脸色发白的孟巍，孟小辉最有可能去哪里，孟巍摇头，她不知道。

  　　做完笔录，孟巍扶着石灵芝走出警察局，给她找了个旅店安顿她，石灵芝坐在椅子上，拉着孟巍的手，不停重复，满脸泪水，“怎么办啊，现在怎么办啊！”

  　　孟巍低着头，她尽力稳住声音，“还能怎么办，找到孟小辉，让他去自首！”

  　　“那可不行啊，那是要判刑的！那可不行啊！”石灵芝癫狂一样，重复这几句话。“那他这辈子不是完了吗？”

  　　孟巍没好气地，“你以为现在他就不算完了吗？”

  　　周茂生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别【创建和谐家园】石灵芝了。

  　　从夜幕低垂忙到太阳升起，孟巍终于和周茂生坐上回家的出租车，在车上，她靠着周茂生的肩膀，忍了又忍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她怨恨孟小辉鲁莽不懂事，也怨恨自己，如果在最后那次见面的那天，她坚决地把孟小辉从那里拉出来，是不是他就不会闯下这么大的祸。

  　　“是我这个当姐姐太失职了。”

  　　周茂生用手顺着她的后背，不顾司机在前面频频回头，轻声安慰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些事不是你能决定的，不是你的错。”

  　　大道理孟巍都懂，可她还是忍不住想问老天爷，到底为什么？眼看她下周就要开学了，她终于能进入梦寐以求的大学，可现实却在最开心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孟小辉还那么小，他的未来可怎么办啊！

  　　此时孟巍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拉着周茂生的手痛哭，听他反复地说：“没事，还有我呢。”她埋怨自己的无能，可孟巍也只想缩在周茂生的怀里，永远不出去，因为她心里清楚，这是她唯一的避风港。

  　　理智告诉她，逃避是没有用的，，孟巍只是短暂地颓废了从警察局到家里的那一小段车程，从第二天起，她就和周茂生一趟趟地跑警察局和医院，孟小辉的那一刀，直接伤到了对方的脾脏，经过一次手术，终于脱离的生命危险，剩下就靠静养。

  　　伤者父母是省城远郊的农民，张口就要 10 万的赔偿，这已经远远超过所需要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孟巍和他们协商，这年头都万元户都少见，孟家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

  　　那边还没理清呢，孟巍还要安抚石灵芝，还要应对警察局三天两头的了解情况，毕竟还没找到孟小辉，他们全家包括周茂生都成了警察重点关注对象。她天天忙得焦头烂额，周茂生除了必要的出差，剩下的时间都陪着她，跑警察局、医院……有的时候，孟巍无意间抬头，就能看到周茂生马上看向她，他在用行动持续不断地鼓励她、帮助她走过这道坎。

  　　幸好还有周茂生，要不她早就垮了。孟巍无数次偷偷地想。

  　　一天晚上，孟巍和周茂生刚从医院回来，她今天又交了四千多的医药费，这些钱都够她读完大学四年了。

  　　从事情发生开始，所有的钱都是周茂生付的，孟巍想推辞，却都找不到借口，因为她没钱，石灵芝也没钱。

  　　即使她和周茂生感情再好，花了这么多钱，孟巍心里也过意不去，周茂生心态却很好，说钱挣来就是要花的，只叫她不要往心里去。

  　　而孟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段时间的花费，全部记下来，作为她欠周茂生的。

  　　这天，周茂生又和王俊良去南方进货，只剩下孟巍和周国庆在家里，晚饭做好后，孟巍迟迟不动筷，周国庆看了看她，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

  　　孟巍挤出个笑容，点头：“赔钱我都认了，就是担心迟迟找不到小辉，会加重他的罪名。”

  　　周国庆也跟着叹口气，“他年纪还是太小了，闯了大祸，第一个反应就是逃。”

  　　孟巍把菜往周国庆身边移了移，“周叔，您不用跟着操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只要让我找到他，我肯定让他去自首。”

  　　第二天晚上，夜已经很深了，孟巍还在床上想孟小辉的事情辗转反侧，突然石灵芝打来电话，电话里她神神秘秘地叫孟巍带钱回孟家庄，孟巍问她为什么，她却吞吐着不说。

  　　孟巍问了几遍，就在她耐心告急的时候，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起床，穿好衣服就下楼。

  　　赶客运站后，乘夜班大巴出了省城，她又辗转打车换公交车，终于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回到孟家庄。

  　　顾不得回味以前在这里的日子，孟巍推开自家大门，就被石灵芝拉进堂屋。

  　　堂屋只开着一盏煤油灯，孟大伟站在饭桌边，抬头看了孟巍一眼。

  　　孟巍对她这个父亲没什么好印象，她不打算打招呼，石灵芝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跟她伸手，“钱带来了吗？”

  　　孟巍握着她的胳膊，眉头拧成川字，“你要钱干什么？你是不是知道小辉在哪？”

  　　她话音刚落，从西屋传出一阵脚步声， 接着门被推开，孟小辉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果然在这！”孟巍伸手过来拉他，“跟我去自首！”

  　　孟小辉这段时间都在孟家庄周围的山上东躲【创建和谐家园】，饿了吃野果，渴了喝山泉水，瘦的几乎脱了相，被孟巍一拉，身体都在晃。

  　　“我不去，我不去！”孟小辉剧烈挣扎，“妈，爸！快来救我！”

  　　孟大伟伸手，一把就把孟巍的胳膊拉开，孟巍闪过去，大声说：“别碰我！”

  　　“你还真想让你弟去坐牢吗？”孟大伟这几年老了很多，身材也不像孟巍印象中的那样高大，整张脸横肉丛生。

  　　孟巍看见他就想起成长过程中那些不愉快，她也没有好气，“不自首怎么办？一辈子逃命吗？”

  　　石灵芝过来打圆场，“孟巍，家里出点钱，你也出点钱，我们让小辉跑吧，跑得远远的。”

  　　听到她说的这些话，孟巍就头疼，“往哪里跑？他把人捅了！脾都切掉一块！这是犯法的！难道让他一辈子东躲【创建和谐家园】吗？”

  　　“那也不能让他坐牢啊！孟巍，你行行好，你帮帮你弟弟，周茂生不是有钱吗？你跟他要点钱，我们一起送他走，他不能坐牢啊！坐牢的人哪里有好人！人不就完了吗！”石灵芝急得语无论次，反复说这些话。

  　　孟小辉拉着孟巍的手，也求她，“姐姐，你帮帮我，我不想坐牢，姐，你帮帮我，让我走吧！”

  　　“孟小辉！他们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你都上了通缉名单了，你能往哪里跑？”孟巍拿手指点他的头，“你现在只有自首请求宽大处理这条路可走！”

  　　“别说了！”孟大伟被激怒，他指着孟巍的鼻子骂，就像他小时候做过无数次的那样，“你还是不是孟家人？你还有没有良心？这时候就该快点拿钱，帮小辉跑出去，说什么废话！”

  　　“你才应该闭嘴！”孟巍怒目而视，瞪着孟大伟，“你还好意思说我没良心？从小辉出事开始，哪件事不是我在处理？你呢，你做什么了？你也知道我烦你是吧，不敢直接跟我说，就让我妈转达，什么问周茂生拿钱，让孟小辉逃！这些主意都是你想出来的对不对？周茂生的钱也是卖衣服一件一件挣出来的！我不欠你们的！他更不欠你们的！”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我和你妈供养你，你能活这么大吗？你能上高中、上大学吗？”孟大伟往孟巍身边冲， 被石灵芝死死抱住，“都这个时候了，都别吵了！”

  　　“是你供我上上高中吗？是你供我上大学的吗？你可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孟大伟的话直接把孟巍的记忆拉回到在孟家庄的日子，她声嘶力竭，“我能上大学靠的是自己！跟你们有关系吗？从初中开始我就没花过你们一分钱了！如果因为把我生下来，就要我对你们感恩戴德，那我做不到！因为我的出生也没受到任何人的欢迎！谁都知道你只想要儿子！”

  　　“混账东西！”孟巍如此直白的话彻底击碎孟大伟脆弱的自尊，他高高举起手，孟巍毫不畏惧，直接迎上去，“你打呀，你打我就报警，把你抓进去，别想让我像以前那样逆来顺受了！”

  　　面对早已经长大的女儿， 孟大伟早已经不复往日的神气，他喘了几口粗气，颤巍巍放下手，狠狠地骂了句，“你【创建和谐家园】翅膀硬了！”

  　　石灵芝眼泪一滴滴掉下来，她看看孟大伟又看看孟巍，低声下气地说：“都别吵了。”

  　　她伸出粗糙的手，握住孟巍的胳膊，“是这个家对不起你，是我没做好一个母亲的职责，你怎么怨我都行，你给你弟弟想想办法，他才 15 岁啊！”

  　　孟巍看着石灵芝泪水纵横的脸，心里有再多的气也发不出来了，她拨开她的手，拉着孟晓辉就往外走。

  　　“自首就是唯一的办法！”

  　　石灵芝赶紧拉住她，痛哭流涕，“孟巍，你不能带他走，小辉他不能坐牢啊！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跟我出出气，然后帮帮他!”

  　　孟巍猛地来开她的手，一字一顿地跟石灵芝说：“要不是当年我逃出这里，我现在已经被你们毁了，你还想毁了他吗？”

  　　“我不是，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啊，我怎么会想毁了他！”石灵芝大哭起来。

  　　“当时你们要是能管好他，他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你们对我这个女儿失职，对你们的宝贝儿子就称职的父母吗？你们的愚昧无知差点把我害了， 现在还要害他吗？”

  　　孟巍死死地拉着孟小辉的手，声音都在颤抖，“小辉，你听我的，你现在唯一的路就是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不能一错再错了！你听到了吗！”

  　　孟小辉眼泪流下来，孟巍转头抱住他的肩膀，像小时候做过无数次的那样，摸他的头发，“你听我的，我绝对不会害你，你还小，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孟小辉呜咽了两声，终于放声大哭，“姐，我好害怕啊！”

  　　“不要怕，小辉不要怕，我们做了错事，要去主动改正，没事的，姐会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