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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巍想了想，点头，刚要说话，周茂生的吻就落在她后脖颈，她想说什么就完全忘了。

  　　她一动不动，任由周茂生把手伸进她睡衣里，不断向上，孟巍心跳如鼓，后背都出了汗。

  　　等到周茂生的手到了孟巍的胸口，孟巍呼吸一滞，抓住他不断乱动的手，看着周茂生，小声说：“茂生哥，我害怕。”

  　　周茂生亲了下她的脸，声音低低的。“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只要相信我就好。”借着床头柜上微弱的夜灯，他看着孟巍，“巍巍，你相信我吗？”

  　　孟巍咬了下嘴唇，胳膊绕上周茂生的胳膊，“我信你。”

  　　……

  　　迎着外面不断的鞭炮声，孟巍和周茂生终于彼此拥有，情浓之时，两人紧紧相拥， 共同许下永远不分开的愿望。

  　　周茂生的摊位初五正式营业，这几天他在家，直接把孟巍的东西搬了过来，还给他的卧室换了张双人床，以后孟巍就要和他住在一起了，床不舒服可不行。

  　　孟巍本来还担心周国庆会不同意，没想到换床那天，周国庆还主动帮工人抬东西，她忐忑地去问。

  　　周国庆无所谓地摆摆手，人生的变故彻底带走他的精气神，现在的他有种看透人生的淡然，“我都多大年纪了，管不了你们小年轻的事，只要你们俩在一起好好过就行。”

  　　孟巍重重点头，“周叔您放心。”

  　　正式搬到周茂生家里后的一个晚上，孟巍和周茂生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孟巍靠在周茂生肌肉迸发的胳膊上。

  　　“过几天，你那个饭馆的工作就辞了吧。”

  　　“那怎么行，我还靠它交学费呢。”

  　　周茂生捏捏孟巍的鼻子，“哎呦，那点钱哪够交学费的，以后你的学费生活费我都包圆了，你就安心在学校上学就行。”

  　　孟巍一下子坐起来，大眼睛瞪圆了，“那不就成了你养我了？”

  　　“你是我女人，我养你有什么不对？”周茂生趴在枕头上，黑发遮住他的眼睛，他的声音懒洋洋的。

  　　孟巍摇头，“我有手有脚的，不用你养。”

  　　周茂生看着她认真的神色，笑了，“那你负责帮我们记账，你的学费就当我给你发的工资，这下行了吧？”

  　　孟巍想了想，同意了，不管干什么都行， 只要不让她干吃白饭就行，她最困难的时候还靠织毛衣赚钱，可从来不当被人养的寄生虫。

  　　就这样，过完年孟巍天天去摊位帮忙记账，守守店，减轻周茂生和王俊良的压力。

  　　三人各司其职，日子过得忙忙碌碌的，倒也充实。

  　　三月份，孟巍升入高三，周茂生摊位的服装由秋冬换成春夏，各色颜色鲜亮的衣裙挂上，引来年轻人的目光，周茂生做生意实在，价格实惠，质量还好， 很快就在永丰服装市场里出了名，省城很多年轻人都慕名前来，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好，收入也水涨船高。

  　　这天，周茂生和王俊良又去南方进货了，孟巍给他们看摊，晚上人少，她就抓紧时间学习。

  　　等她终于做完一张试卷，从狭窄的座位上站起来，准备伸个懒腰，突然看到摊位前站了个中年女人。

  　　那女人身材瘦瘪，头上系着大红头巾，肩上挂着个大包。

  　　孟巍慢慢放下手，盯着那女人。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农妇嘴唇颤抖着，叫了声，“淑贤。”

  🔒49

  　　孟巍呆呆地看着她，直到石灵芝又叫了她一声，快步走近她，抬起手又放下，一副想触碰又不敢的样子，“淑贤，真的是你！”

  　　孟巍从被衣服占据所有空间的摊位中踉跄走出来，两人面对面站着，孟巍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干巴巴地叫了句，“妈，你怎么来了？”

  　　石灵芝攥紧挎包带子，嘴唇都在颤抖，她的手终于落在孟巍身上，“个子这么高了，比以前张开了。”

  　　孟巍匆匆收了摊，把石灵芝带到旁边一家饭馆，虽说是小饭馆，可也要比孟家庄乡里的要好的多，石灵芝局促地坐在座位上，看着菜单几乎不敢点菜。

  　　还是孟巍点了几个家常菜，石灵芝还紧着说，“够了够了，别浪费钱。”

  　　“妈”这个称呼孟巍有两年多没用过了，此时叫起来很生疏，“你还没说你怎么来了？”

  　　石灵芝喝了口饭店给的热水，满是皱纹的脸上堆起笑，“村里有人来省城亲戚家过年，出来溜达的时候，说是在市场看到你了，他不敢确定，也没敢跟你说话，我就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是你，你现在不上学了吗？”

  　　孟巍对着母亲殷切的目光不太适应， 她点点头，“上呢，今年七月份考大学了，摊位是茂生哥和他朋友开的，我过来帮忙。”

  　　“好，我就说你一定不会放弃上学的，真好。”石灵芝把一句话反复说了好几遍，好像除了“好”就没别的词来形容孟巍了。

  　　“家里怎么样？”孟巍给她杯子里又添了热水。

  　　石灵芝笑意僵在脸上，“你走了以后，村长非常生气，小卖铺的活也没让你爸干，他没法下地干活，只能给别人打打零工，现在自己弄了个三轮车，往乡里、县里送送客，挣点糊口的钱。我就还是种地，咱农民除了这也不会干别的。”

  　　“当年你放我走，我爸没为难你吧？”

  　　石灵芝用枯树枝一样的手拢了拢头巾，“为不为难都过去了，现在看你过得这么好，也没放弃上学，值了。”

  　　这就侧面承认孟大伟肯定打她了，孟巍手指攥在一起，心里暗暗骂了孟大伟一声。

  　　“小辉呢，他今年十五岁，应该快初中毕业了吧。”想起孟大伟就会想起以前在孟家庄的那些事情，孟巍不想沉浸在不好的回忆中，便转移了话题。

  　　她话音刚落，石灵芝突然把手伸过来，死死地拉着孟巍的手，她粗糙的手心硌得孟巍很不舒服，“怎么了？”

  　　石灵芝嘴唇颤抖着，“你快救救你弟吧。”

  　　孟巍心头一惊，赶紧问她：“小辉怎么了？”

  　　从石灵芝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孟巍才明白，孟小辉小学都没读完，就跟着村里几个大孩子开始胡混，从乡里一直到县里，到处惹是生非，打架斗殴更是常事，石灵芝都不知道多少次处理他把人打伤的事，最近他更是过分，跑到省城来，说是在省城认识了厉害大哥，要跟大哥一起闯荡，算算时间，这都大半年没回家了，音信全无。孟大伟现在除了出车就是打牌，家里的事情一点都不管，可石灵芝不能放弃这个儿子，这回听说孟巍也在省城，她就找来了。

  　　“妈知道你过得好，不想和我们联系，我本来不想打扰你的，可小辉是你亲弟弟，你别不管他啊。”石灵芝声泪俱下，拉着孟巍的手不放开。

  　　石灵芝今年也还不到四十岁，却比同龄人显老很多，头巾外面露出的头发，全都白了，这么多年，家里家外，除了孟巍，没一个人让她省心的。

  　　就算孟巍再不想和孟家庄扯上关系，她的老家毕竟还在那里，那里还有跟她血脉相容的亲人，她哪里能拒绝自己的亲妈，可现在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安慰石灵芝，“孟小辉当然还是我弟弟，我不会不管他，我帮你找。”

  　　答应了要找，孟巍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起，她一个普通高中生， 哪里能接触到那种“社会人士”，过了几天周茂生从南方回来，她把事情跟他说了，周茂生想了会，给胡铁打了个电话。

  　　胡铁早就从铁路辞职了，说铁路挣钱少，干得没意思，周茂生让他也来干服装，跟他合干或者自己单立门户都行，他和王俊良可以帮他，胡铁也不同意，后来再给他打电话，他父母就说不在家，去哪也不知道了。

  　　过了大半年，胡铁才有消息，说是忙着开辟新事业。周茂生曾听他说过，好像认识了什么有权势的大哥，分分钟就能飞黄腾达，对此周茂生和王俊良都不置可否。

  　　周茂生给他打电话就当碰运气，胡铁应下来说帮忙查查，过了好几天才回电话，还真别说，他们那群人中还真有认识孟小辉的。不过按照胡铁的意思，孟小辉那群不太入流的小混混基本上都在街头巷尾露窜，现在都还没资格和胡铁混。

  　　周茂生听了简直啼笑皆非，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混社会也要分等级，胡铁无不得意地说：“这你就不明白了吧，我们是直接跟四哥的人，整个省城就没人不认识四哥，厉害着呢！”

  　　周茂生心说我就不认识什么四哥，他叮嘱胡铁几句，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孟巍。

  　　孟巍心里担心孟小辉，第二天刚放学，就要去找他，周茂生不放心她自己去， 让王俊良看摊，自己则陪着她去。

  　　两人一路走一路打听，七拐八拐的，走进一条小胡同，胡同里的尽头是家录像厅，门脸被厚重的门帘遮得严严实实。

  　　孟巍和周茂生进去，里面是个半地下室，黑布隆冬，乌烟瘴气的。旁边的小隔间里还传出一阵暧昧的动静。

  　　这种街边录像厅，周茂生曾经来过一次，里面还有做皮肉生意的女人招揽客人，不是什么好地方，他拉着孟巍的手，不让她往前走了，两人站在地中间，周茂生朗声道：”有人吗？”

  　　“来了！”过了好一会，从里面隔间里走出一个人，那人从昏暗的走廊里走出来，边走边系腰带。

  　　灯光灰暗，那人没太看清孟巍和周茂生的脸，机械性地开始介绍，”哥，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新到的日本片，贼带劲，看看啊？”

  　　孟巍突然大喝一声：“孟小辉！”

  　　孟小辉谄媚的笑容还没收起来，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姐？”

  　　“你给我出来！”孟巍转头往外走，周茂生看了他一眼，也往外走，“这地方乌烟瘴气的，出来说话吧。”

  　　孟小辉站在胡同里，前面是孟巍和周茂生，他被他亲姐和姐夫抓了个现行，尴尬的不行，从裤袋里掏出烟盒，递给周茂生，“茂生哥，来根？”

  　　孟巍一把把烟盒抢过去，怒目而瞪，“孟小辉，你脑子在想什么？你才多大啊，不好好学习，出来混什么混！”

  　　孟小辉已经长得比孟巍高了，这几年东奔西跑的，让他有点营养不良，脸颊都瘦的凹进去了，他有点无奈，“姐，咱俩都这么久没见面了，能不能别一见面就训我，茂生哥还在这呢，给我留点面子。”

  　　“你还知道丢脸啊！”孟巍气得浑身发抖，“你看看你现在，头发留这么长，打扮流里流气的，就像个混混一样， 才十五就开始混，混到哪天是个头？”

  　　孟小辉从小就是孟巍带大的，在他这孟巍说话还是有分量的，他不敢顶嘴，“我不是上学那块料，就不学了呗，出来跟大哥干活，看看店，也挺好的，包吃包住还有钱拿。”

  　　“还挺好？”孟巍越听越生气，“你整天在地下室生活就算挺好了，看着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录像就挺好了？你以后怎么办，就打算混一辈子了？”

  　　孟小辉回头看看录像厅，“姐，你小点声，店里还有其他人在。”

  　　“你要是有脸就不能干这种事！”孟巍不想跟他废话，过来拉孟小辉胳膊，“跟我走。”

  　　孟小辉一个半大小子，她拉不动，孟巍又想骂他，“走不走？”

  　　“我不能走，【创建和谐家园】活呢！”孟小辉很为难。

  　　周茂生也劝孟小辉，三人正说着，门帘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小辉，怎么了？”

  　　看到那女人出来，孟小辉赶紧挣脱孟巍的手，“没事，我姐来看我了。”

  　　那女人看了看孟巍，鲜红的嘴唇笑了笑，“一看就是小辉亲姐，长得很像呢。我叫陈美。”

  　　孟巍狐疑地看看这个女人，又看着孟小辉，“你们都在这里……工作？”

  　　陈美从孟小辉拿在手里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熟练地点燃，“我们是都在这里干活，但我和小辉……”

  　　她亲昵地拉着孟小辉的胳膊，笑着说：“但我还是小辉的对象，姐姐好。”

  　　浓妆艳抹的陈美看上去怎么也得二十了，孟巍听到她的话，差点晕过去。

  🔒50

  　　“孟小辉，你跟我走，听见了吗？”孟巍实在受不了了，那个陈美什么来路？孟小辉今年才十五周岁啊，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孟小辉为难地看着孟巍，“姐，我在这挺好的，我不能跟你走。”

  　　“行，你不跟我走是吧！”孟巍点头，“我打电话报警，说这家录像厅播放淫秽色情录像。”

  　　陈美轻笑了下，“小辉姐姐，你尽管报警， 看能不能端掉我们。”

  　　孟巍被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周茂生看情况不好，赶紧把孟巍拉走了。

  　　走出胡同口，孟巍挣脱周茂生，“你拉【创建和谐家园】什么，我得把小辉从那里带出来！”

  　　“小巍，你还没明白吗？”周茂生耐心帮她分析，“很明显，那家录像厅肯定是有人罩的，你以为他们怕警察吗？”

  　　“那我就告诉警察，他们拐带青少年！”

  　　“孟小辉是自愿的，这事警察不管。”

  　　孟巍越想越生气，“那我就眼睁睁看着孟小辉这么堕落下去吗？”

  　　周茂生让她别生气，“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

  　　孟巍没办法慢慢想办法，那是她从小带大的亲弟弟，这几年她一直以为孟小辉在家里集全家人宠爱，过上了她想象中的好生活，哪想到孟小辉会现在变成这样。

  　　她第二天又去那家录像厅，这回她把在旅店的石灵芝带上了，录像厅里只有孟小辉在守店，他那个叫陈美的对象不在，石灵芝一看到好几个月没见的儿子，上去就是一通哭，边哭边骂，说他不学好，早晚惹出大祸，孟小辉脸色铁青，一句话不说就是不服软，气得石灵芝扬手想打他。

  　　孟巍赶紧来劝，她拦着石灵芝，让孟小辉跟她走，她可以给他找个住的地方，让他先搬出来，以后的事再慢慢想办法。

  　　孟小辉直接拒绝了，又说他在这里很好，大哥对他很好，而且他还有阿美，不提阿美还好，一提孟巍更上火，就算孟小辉要谈对象，也该找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找那么大的算怎么回事？

  　　孟小辉不爱听他说阿美，不耐烦地说他自己心里有数，要孟巍少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