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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太想她了。
“我这几天一直担心你，你倒好，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
“有什么可着急的。”孟淑贤用另只手去捏周茂生的手指，“你说了会来，那就一定会来。”她茂生哥什么时候失言过。
“那你在旅店等的那两天也没着急？”
“不着急呀，我就是心疼钱，也不知道你那里出了什么事情，什么时候能解决，想赶紧出来找个活干，就退房了，也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你可能会找不到我。”孟淑贤声音软软的，本来周茂生还想教育她几句，这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双手相握，静静享受重逢后的美好。
末了，孟淑贤看着周茂生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茂生哥，你说带我回家见你父母，第二天第三天都没来，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周茂生嘴角的笑意收起，他真的不想把他父母的反应告诉孟淑贤，不想让她难受，可一时也没想好要怎么掩饰过去。
“我能猜到。”孟淑贤笑了笑，声音低了低，“我知道肯定是你父母不同意，所以你才连着几天都没出现。”
“他们也不是特别不同意。”周茂生搜肠刮肚地想理由，“就是觉得我们太小了，对这段感情不太看好。”
“没事，你不用安慰我，我心里都明白的，你和你家里条件那么好，他们对你的对象肯定要求很高，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门当户对，我这出身很显然不是……”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敢直接打电话给周家的原因，她怕周茂生父母接到电话，听到是她，一句话不说就给挂了。
“淑贤你千万别那么想，谈对象是我自己的事，他们做不了主的。”周茂生急急地解释。
“我知道。”好像只低落了一秒钟，孟淑贤又换上她一贯的笑容，“放心吧，你父母他们不喜欢我是因为不了解我，他们要是了解我肯定会喜欢我的，我会干农活……”她愣了下，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城里用不着干农活了，但我还会别的，做饭，做家务，我都可以的。”
“对，我们淑贤，优点可多了。”周茂生表情真挚，“我都不会做饭，你可比我强多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高兴，老板娘就来上饺子了。
热腾腾的猪肉酸菜饺子，满满一大盘，周茂生消失已久的食欲终于恢复，他拿起筷子，一口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吃完饺子，差不多就到了饭点，店里陆续来客，周茂生不想妨碍老板做生意，趁孟淑贤开始忙活，他赶紧付了钱。
老板娘死活不要，最后没办法非要把零钱找给他，周茂生摇摇头，“就当您帮我的忙，多关照下我对象。”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老板娘很意外，这下对周茂生印象更好了。
跟老板娘寒暄完，周茂生就走出饭馆。
等了一会，孟淑贤终于得空，出来找他，看到周茂生就在墙边站着，顿时松了口气，“我以为你走了呢。”
眼看着刚才小姑娘掀门帘出来时一脸的紧张，周茂生就知道孟淑贤告诉自己这几天一点都不着急只是为了不想让他担心，宽慰他而已。
想到这几天孟淑贤可能的辗转反侧和怀疑担忧，周茂生心都软了，他走过来，摸摸她的头，“放心吧，我以后都不会不跟你说就离开你了。”
“嗯！”孟淑贤重重点头。
周茂生要回家，孟淑贤要回店里帮忙，临走前， 她告诉周茂生，自己白天在店里干活，晚上就在店里的后厨住，什么时候他来找她，孟淑贤就在这里。
他是真不想走，可他还要回去想办法解决孟淑贤上学的问题，“你等我过来找你。”
“好。”孟淑贤目送周茂生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
转身进到店里忙活了一阵，老板娘见她心情大好，逗她，“这下不忧愁个小脸了，也能笑得出来了。”
“不忧愁了，开心！”孟淑贤笑嘻嘻的，终于见到周茂生了，她干活都更加起劲了。
“不过，你对象看着家庭条件不错啊。”
“怎么说？”孟淑贤忙着收拾桌子。
“他背的那个书包还有他身上的衣服，可都是百货大楼里才有买的牌子，我儿子跟我要过好几次，我都没舍得买。”
百货大楼？那是什么？孟淑贤都没听过，她从小到大去过最多的就是供销社和商店，周茂生穿什么用什么，她一律没概念，此时才知道，原来那些东西很贵。
“你对象他父母不是什么大官吧？”
“不是，但是他家条件也挺好的。”孟淑贤偶尔听周茂生提过，他家是双职工，父母工作单位都很稳定说出去也好听，周叔叔还是什么主任来着。
“那你可得多长点心眼。”老板娘看她一脸的懵懂，好心给他出主意，“这种条件的城里男孩，可抢手了，他父母肯定对他对象很挑剔，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喽！”
孟淑贤擦桌子的手顿了顿，她愣愣地“哦”了一声，嘴角的笑意褪得一干二净。
周茂生简直一步几个台阶地上了楼，打开家门的前一刻嘴角还在笑。开门后，他没先进去，而是探出头，看吴秀珍在没在家。
客厅传来电视声，沙发上只有周国庆。
周茂生放下心来，关上门，喊了声“爸。”
周国庆回头看他，“茂生，回崇县有收获吗？”
周茂生放下包，心里思索着说辞，走向周国庆。他会看眼色，能感觉周国庆对自己之前的状态很担心，也知道他的态度要比吴秀珍松动很多，所以他想把周国庆当成突破口。
“今天怎么样？”周国庆又问了一遍。
周茂生站在他面前，“爸，我今天看到淑贤了。”
周国庆本来靠在沙发上的身体一下子坐直了，“真的？”
“真的，就在客运站边上有个饺子馆，她在那里打零工。”
周国庆也如释重负，“那就好。”他看着周茂生，“好小子，还真让你找到了！”
“不是我找到她的，是她找到我的。”其中曲折，周茂生也不想跟他解释太多，“爸，淑贤上学的事，你能不能瞒着我妈帮忙出面？”
周国庆面露难色，虽说以他的意思，儿子处对象的事他都不想管了，更不想看周茂生左右为难，可毕竟上次吴秀珍已经因为他早就知道周茂生的事却没告诉她跟他吵过架了，要是他再隐瞒，要让吴秀珍知道不得和她闹离婚。
想了想，周国庆侧了下头，“帮你的忙，不是不行，但我不能再瞒着你妈。”
周茂生叹了口气，还想劝他，“你不跟她说，她不会知道的。”
“夫妻之间不能有隐瞒，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周国庆还是拒绝了他。
“爸，你也是孟家庄人，淑贤从那样闭塞的环境里走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和付出多少努力你应该知道吧，她好不容易逃出来，不用像村里的其他女孩一样年纪轻轻就结婚生子，她学习那么好，不能继续上学不是太可惜了吗？”
这番话果然打动了同样出身的周国庆，他为难地摸了摸鼻子，“儿子，你说的我都懂，只要你妈同意，我就去替你们去求这个情。”
周茂生看他爸的神色不像开玩笑，只好默默点了点头。
晚饭后，吴秀珍被周茂生推到沙发上和周国庆并排坐着。
“到底什么事？”看周茂生神色好了很多，石灵芝心情也好了不少。
周茂生站在他们前面，把来意如此这般一说，石灵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马上站起来，“你找到她为什么不跟她提分手送她回去？上次我跟你说的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是不是？”
“我从没想过要和她分，我是想让你们帮她找个学校。”周茂生强忍着耐心。
“让我和你爸出面？你别想了，我不可能同意！”吴秀珍甩开周国庆拉他的手，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36
周茂生看吴秀珍进了卧室，也抬脚跟进去，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轻易放弃，可惜两人话不投机，互不妥协，没一会，他就低着头从房间里出来了。
房间里又恢复前些天的沉默，晚上周茂生又没有吃饭。
周国庆和吴秀珍在饭桌上吃饭，他看看对面这个，又扭头看看在房间生闷气的那个，感叹刚要恢复的和谐家庭氛围又消失了，他夹在中间，其实最难受。
临睡前，周国庆靠在床头看报纸，吴秀珍洗完脸进来，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抹周国庆都叫不出名字的擦脸油。
见她进来，周国庆放下报纸，“秀珍，要不我们就出面帮帮那孩子吧。”
吴秀珍停下手里的动作，横他一眼，“怎么，茂生策反你了？”
“这叫什么话。”周国庆眼神往前看，“我听茂生说，那丫头学习特别拼，宿舍关灯了就躲被窝用手电筒照着学习，年年都是第一。”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在我老家那种地方，多少年都出不来一个这样要强的姑娘，就算她不是茂生的对象，我都想帮她，太难得了。”
吴秀珍哼了一声，“你对孟家庄还真是魂牵梦绕，在城里多少年了也忘不了你的农村人身份。”
因为这个话题周国庆和吴秀珍吵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他知道吴秀珍是从来不会错过可以揶揄自己出身的机会，要是往常，周国庆也就不说话了，可今天他就是不想忍，“我就是农村人，怎么可能忘？”
“你还来劲了是吧。”吴秀珍一听更生气，她向来嘴上不饶人，“这么多年了，你行事作风一点也跟不上时代，还是农村的老一套，你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了？”
周国庆也生气了，“那是我的根，我当然骄傲。”
“可得了吧。”吴秀珍瞪了他一眼，继续抹脸。
“反正不管你怎么想，我是打算去找王俊良家长求个情，给那丫头找个学校。”周国庆语气也不好，“她是个好苗子，不能折在这里。”
“你敢！”
“我怎么不敢？”周国庆皱着眉坐直了身体，“我不跟你解释了吗，就算她不是茂生对象，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明明有大好前途，窝在饭馆擦桌子……”
“等会。”吴秀珍转过身来看他
“怎么了？”
吴秀珍低头思考了一会，抬头时表情轻松很多，“我知道怎么办了。”
“什么怎么办？”
“就是怎么解决眼前问题。”
周国庆一脸雾水，“你到底在说什么？”
“哎呀，反正你明天别说话，听我的就行。”吴秀珍不耐烦解释更多。
周国庆躺进被里，嘟囔，“听你的、听你的，这个家什么时候没听你的。”
第二天一早，吴秀珍主动和周茂生说话，说他们愿意出面帮孟淑贤找高中上学，周茂生看一夜之间像换了个人似的吴秀珍，虽然心生疑惑，可更多的还是高兴，他激动得有点语无论次，“谢谢妈。”
“跟你妈客气什么。”吴秀珍笑了，“哪天有时间，你把她带回来，让我和你爸看看。”
“不用哪天，就今天吧。”学校的事还不知道需要多久，周茂生不想耽误，马上说，“我一会去找她，等她下午干完活，我和她一起回来吃晚饭。”
“这么着急吗？”
“好事当然着急了。”主要是周茂生怕她妈变卦，想赶紧把事情定下来，他快速回房间换衣服，“我走了。”
接着像一阵风，刮出房门。
他骑自行车很快到了客运站，大步跑进小小的饺子馆，拉住正在后厨包饺子的孟淑贤一说，孟淑贤手里的饺子皮差点扔了，她堪堪稳住身体，又惊又喜，“真的？这么顺利？”
“对啊，就是这么顺利。”周茂生高兴极了，这段时间飘在他天空上方的乌云总算要散去了。
老板娘就在旁边，也为这对小情侣高兴，“见家长可是大事，这样，我准你一天假，出去买条新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见公婆。”
孟淑贤一下子被逗得脸庞发红，“现在就叫公婆吗？”
“早叫晚叫不都是叫吗？”老板娘接过她手里的饺子皮，“快去吧。”
“谢谢老板娘。”
孟淑贤解下围裙，跟周茂生出了门，“茂生哥，我们去供销社吗？”
“不去。”虽然省城也有供销社，可现在时尚的青年们早就不去那里买东西了，周茂生把她带到城里最繁华的商业街，街两边都是高高的楼房，路上很多青年男女在溜达。
周茂生直接带她去了自己平时去买衣服的百货大楼，里面的店铺都跟孟淑贤第一次来省城见到的服装市场不一样，这里买什么的都有，家家都有柜台，充足的白炽灯光照在衣服上，孟淑贤感觉件件衣服都便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