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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岳父的阴谋

  　　齐实满意而归，按照秦东风的要求精心准备着定亲仪式，彩礼钱和银行预约好了，当天早上再取，那么多钱搁家里也担惊受怕。媒人不用找，村委会主任张卫民主动请缨要当这个媒人，齐实一家人都很高兴，激动的齐大山反复念叨“祖坟冒青烟了……”

  　　秦颂家里则是另外一个场面。一天了，秦颂滴水未进，再也哭不出声音，无力瘫倒在地上。秦东风和妻子蹲在秦颂旁边反复劝她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他们告诉秦颂已经给她物色了一个好丈夫，在外地包工程的，穿金戴银，别墅宝马样样俱全，结了婚就能过上神仙般的生活了。

  　　秦颂死活不同意，秦东风也着了急，一脚把屋门踹了个大洞。然后跳着骂道：“都说女儿是招商银行，你临走了，你也不给老子造点福利，别说让恁爹妈沾点光了，净他妈的背屈了。”

  　　“闺女，你就同意了吧——”

  　　秦颂面无表情地趴在地上。

  　　“你不同意也没用，这事儿我做主了。办完你兄弟的事儿就必须把你嫁出去！”

  　　“我——不——去！”

  　　“冇商量！”

  　　“那你为啥跟人家签协议，要不是这个协议齐实也不会辍学！人家早就是大学生了！”

  　　“那是他愿意，自找的，恁爹我可没有逼他退学！”

  　　“呵呵”秦东风冷笑几声，“签协议也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

  　　“为了我，为了我就让我嫁给齐实吧。”

  　　“不——可——能！”

  　　……

  　　秦颂的心彻底死了，她终于知道了真相——所有的一切都是父亲导演的一场戏，自己和齐实只是戏中的道具而已。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彩礼水涨船高，已经逼近二十万，杂七杂八算下来，结个婚也得四五十万。村里的光棍逐渐增多，这些，秦东风都看在眼里，他必须有所行动，要不然自己那个上小学的儿子也该打光棍了。怎么才能快速轻松地挣到钱，一直是秦东风的思考的事儿，思来想去，他把这个目标锁定在女儿身上，这不就是一个宝库吗？按照秦东风的十年计划，借助女儿和齐实的早恋必须达成两个目的。其一，让女儿辍学。上的学越多，思想越不好控制，而且花的钱越多，最重要的是害怕考到外地，有了出息，自己鞭长莫及，那样真成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其二，就是儿子距离结婚还有大概十年时间，这十年也需要有一个人牵制着女儿，万一提前结婚了，当时的彩礼和儿子结婚时的彩礼肯定不同，那样的话自己还得往里边贴钱。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人想着女儿却得不到，这样的计划才更安全。

  　　秦母见女儿誓死不从，担心地问丈夫：“你给人家说明天订婚呢，就这情况你咋办？”

  　　秦东风并无半点忧虑，他神秘一笑，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他叮嘱妻子看好女儿，说自己有点牙疼得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秦东风开着摩托跑到一个诊所，佯装睡不着觉，央求医生开一片安眠药，医生诊断后并没有发现异样，刚开始不想开处方，后来经不住秦东风的苦苦哀求，由于剂量不多便给他开了药。秦东风从诊所出来，快到村口的时候突然担心药的剂量不够，女儿提前醒过来可收不了场了，于是他又折了回去，接连换了几个诊所故伎重演。也就是半个小时的功夫，秦东风揣着五片安眠药回家去了。

  　　订婚仪式如约而至。

  　　秦东风异常热情，毫无端半点架子。齐实一家人来的时候，秦东风站在院里迎接，客客气气，两家人其乐融融。客厅一尘不染，茶几上还挂着几滴水珠，明显精心打扫过，果盘里水果洗的干干净净，让人垂涎欲滴。看着自己受到如此尊重，齐大山和陈桂香更加紧张，老两口迟迟不肯落座。父母不坐，齐实也没法坐，三个人像是犯了错的学生等着老师批评似的，惹得村主任张卫民笑出声来。

  　　“老齐，都是咱们乡里乡亲的，紧张啥”张卫民剥了个橘子放在嘴里，“你瞧瞧东风，人家可是够给足你们面子了，要是其他人家，早给你们下马威了。”

  　　“是是是，东风这礼数到位，到位……”齐大山也连忙送上几乎生硬的夸奖。陈桂香不善言辞，也点头极力配合。

  　　齐实左看看右瞅瞅，寻找着秦颂的身影，他好久没有看见她了，心里有无限的话想对她说，今天的仪式就是撕掉了贴在五行山上的封条，他要解放了，不用再考虑那个君子协议，可以像其他情侣那样肆无忌惮地牵手，拥抱……

  　　张卫民悠着二郎腿“东风，这就对了，两好搁一好，齐实这孩子可是村里公认的好小伙儿啊，要不然，我才不拦这媒人的事儿呢，他要是接着上学，清华北大不敢说，考个上海那个什么旦大学还是没问题的”张卫民顿了顿，接着解释道：“可不是我说的，人家老师和校长说的……”

  　　“这个，都知道，都知道。”秦东风附和道。

  　　该说的都说完了，张卫民也是头一回做媒，不知道如何活跃气氛，几个人都不说话，场面有些尴尬。他轻咳两声随口问了句：“咋不见咱们家千金呢？”

  　　齐实听到此话，弥散的眼神立刻聚焦在秦东风身上，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秦东风叹了口气，狠狠地挠了几下头发低头默不作声。

  　　“咋了，东风？”

  　　秦东风不回答，妻子瞟了丈夫一眼，头埋得更深了。

  　　“恁俩口这是弄啥嘞？有啥话就说嘛！”

  　　齐实看了父母一眼，从眼神中足可以感受到他们内心的慌乱。

  　　“东风？”

  　　“哎，不好意思说啊。”秦东风终于开口了。

  　　“秦颂咋了？”齐实紧张地问。

  　　“秦颂啊，秦颂没事，这两天跟着俺两口闹别扭了，在里屋睡着了。”秦母回答。

  　　听到秦颂无事，齐实悬着的心也算落了地。

  　　“孩子冇事儿，你这发哪门子愁？”

  　　秦东风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说话时没有一点磕绊，像是主持人念台词。秦东风说，昨天跟儿子定亲了，我们一进门人家就给了俺们一个下马威，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弄得俺心里难受死了。秦母也插话说，俺尝过了被人看不起的滋味，所以俺不能那样对待你们。秦东风接着说，儿子未婚妻那边非得让他们在市区买一套房，至少也得一个首付，这里外里又得几十万，他们承受不起啊。

  　　听到这儿，齐实一家人都明白了，心里也凉透了。莫说几十万，就是几万也凑不动了，齐大山泄了气，一下子靠在墙上，陈桂香赶紧搀着他的胳膊。

  　　“老秦，你这——”张卫民听完也慌了起来，收起二郎腿，盯着秦东风问“你这是啥意思？”

  　　秦东风没说话，眼睛看着摆在茶几上那崭新的，用红丝线捆得整整齐齐的钱。

  　　“咋涨价了？”张卫民心里有点烦躁，“你们两家不是有协议在先吗？”

  　　“有”秦东风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也从不打算否认。

  　　“那——”张卫民开了个头儿，等着秦东风接着说。

  　　秦东风挺直身子，一脸委屈地说：“俺也不想这样，你说现在的彩礼一天一个样，俺能咋办？买了十几年【创建和谐家园】也没个中个奖，要是中了奖，俺非但一分彩礼也不要，俺还陪送一辆车嘞”说着，起身端着一盒子【创建和谐家园】放到张卫民面前。

  　　“东风，你这是弄啥，咱别扯没用的了。咱今天就说孩子的事儿。”

  　　“说的就是孩子的事儿，你瞧瞧，人家跟俺要钱，俺没钱，俺能咋办？让俺儿子打光棍？”说着，秦东风瞄了张卫民一眼，“换做是你，你让恁儿子打光棍？”

  　　张卫民脸色阴沉，“噌”地一声起身，想了想又坐下去，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秦东风递过来火机，张卫民接过来又放回茶几上去了。张卫民心情极为郁闷，周围几个村就数他们村的光棍多，一到政府开大会就提及此事，让张卫民心里不是滋味，张卫民也多次在领导面前打包票，承诺要降低村里高额彩礼，缓和光棍成群的局面。结果自己亲自出马不但没见成效，还有向反方向发展的趋势。张卫民准备换一个角度劝一劝秦东风。

  　　“东风，咱们这样，儿女的事儿让儿女说的算，今天咱们就问问秦颂，如果孩子说加咱们就加，中不中？”

  　　秦东风呵呵一笑，心里说这就是明摆着的事儿，女儿肯定不要加，不过，秦东风早就料到可能出现这个漏洞，他今天就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按照药效剂量推算，女儿醒来的时候应该是明天清早了。

  　　“既然张主任说了，我也不打别，就今天，如果俺闺女不让加俺就不加。”

  　　听了秦东风的话，张卫民的脸上舒缓了些：“那就麻烦弟妹，去把秦颂叫出来吧。”

  　　秦颂咋可能出来呢，无论秦母怎么摇晃，秦颂依然闭着眼，均匀地呼吸，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你瞧瞧，肯定不想掺和彩礼的事啊”秦东风无奈地摊手道“俺闺女可不笨嘞，加彩礼以后咋见婆家人，不加彩礼又对不起他爹和兄弟。”

  　　看着秦颂的情况，一个被下药的想法闪过张卫民的脑子，不过马上被他否定了，虎毒不食子呢，秦东风再怎么【创建和谐家园】也不至于对女儿下手嘞。没有证据，姑且相信秦东风的话吧，也不能再强硬地问了。随即转身询问齐实意见，没等齐实回答，齐大山发了话：“这钱俺给，说个数吧，再难，俺也不能拆散孩子！”

  　　齐大山的表态，张卫民深受感动，随即对秦东风说：“东风，你瞧瞧大山这性格，你也利索点，说个数，差不多就行了。”张卫民觉得还没有说透，又补充了一句“闹僵了，都不好看！”

  　　这句话一半是提醒一半是威胁，秦东风怎能听不出来，只不过他不怕，女儿的退路已经想好了，就凭着女儿的条件，找个区长的儿子都不成问题嘞。秦东风早就把齐实一家人分析得明明白白，有多少存款，能借来多少钱，谁会借给他钱，这些情况都尽在掌握。他准备说一个适中的数儿，数额太高明显是为难人，传出去也是丢人事儿，太低了他们就能轻松凑够，那样的话自己就被动了。不过，秦东风不害怕，因为他已经安排好了，他绝不会输。假装郑重思考了一会，秦东风说：“十万，付首付需要二十万，俺就是砸锅卖铁只能凑十万，所以，咱们都努努力，两个孩子都能过得去……”

  　　话已至此，张卫民不能拒绝，他扫了齐大山和齐实一眼。齐实明显有些为难，齐大山了解儿子，他没给儿子打退堂鼓的机会，上前一步说：“中，十万就十万。” 齐大山在心里迅速盘算一遍，出了门就去亲戚家借钱，就算是给人家磕头也得把钱凑齐了。只不过齐大山一家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的后路早就被堵死了。

  　　见齐大山同意，秦东风走过来，一脸委屈地说：“大山，咱们都是为了儿子，你可别怨俺啊。”

  　　“不怨，不怨。”

  　　“那边给俺半个月时间……”

  　　“中”

  　　“爹——”

  　　齐大山知道儿子要说什么，他一把拽着齐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爹——”

  　　“别说话，有啥话回家再说！”齐大山怒斥道。

  　　齐实还想说些什么，齐大山用肩膀把他抵了出去,陈桂香也紧跟着出了门……

  4又一个圈套

  　　齐大山还不知道关于他生病急需借钱的谣言就传遍了村子的角角落落。谣言有好几个版本，大致是这样的：齐大山肺癌晚期，咳血好久了，想着儿子结婚的机会借点钱，然后与儿子分家，钱给儿子用，账记在自己头上，肺癌是不治之症，早晚都是个死，死后一了百了。各种传言有板有眼，一时间无法辨别真伪。

  　　齐大山回来的路上，路边正闲聊的人见他们一家人走过来躲瘟神似的散开了。他们当中很多人与齐大山并无太多交集，更不可能向他们借钱，只是因为他们听的是另外一个版本，齐大山的病有传染性，只要发病就无法治疗了。谣言虽未得到证实，但是大多数人选择相信，因为这个信儿的源头来自齐大山的兄弟齐二民。齐二民是秦东风找来的内应，为此，秦东风接连请了齐二民吃了两顿饭，饭是在村口地摊上吃的，两顿饭总共花了一百多块，酒是秦东风喝了半瓶的老村长，秦东风怕齐二民提意见，出门前又兑了半瓶水。齐二民马上看透了秦东风伎俩，心里骂了他无数遍，但是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散场时自夸酒量见长了，秦东风知道话里有话，附和几句也不放在心上。

  　　酒的问题虽然被看透，但是秦东风一点也不遗憾，他知道，即便不请客，事儿也会照办。他太了解齐二民了，他们俩有共同的目标。秦东风不想女儿嫁到齐大山家，齐二民呢，不想让齐大山家娶媳妇，至少是不能赶在他们儿子结婚前娶媳妇。另外呢，齐二民还有一颗肆意生长的权利野心，他想做齐家的“家长”，为了这个目标，他已经努力了好多年。

  　　秦东风低估了这个队友，他没有想到效果如此之好。齐二民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肺癌晚期的诊断证书发到本村的群内，不到两分钟撤回来了。齐二民是这样想的，一、不至于惹恼齐大山，二、误发的东西更可信。就这样，一张诊断证书犹如画龙点睛之笔，整个谣言“活”了。

  　　齐大山把可能借来钱的亲戚走了一遍，一分钱也没有借来，有的电话也不接，有的甚至连门也不让他进，隔着墙头询问病情，齐大山耐心解释也没有奏效，亲戚们除了劝他正视自己的病情，放宽心外再没人愿意掏腰包了。齐实一头扎进车间，用忙碌的工作挤压心中的烦恼与痛苦。一个人当三个人用，累了就在操作台趴上一会。工友们无不表示震惊，私底下纷纷猜想，齐实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这就像是一个谜语一样，齐实从未向任何人透漏谜底。他害怕有人从中作梗，让他的爱情更加受挫，更害怕日后他们结了婚，让人说秦颂的闲话。即便是几个要好的工友也只能从他的只言片语里得到一个模糊的答案——齐实是为了一个女人，除此之外，再无关于那个神秘女人的半点信息。

  　　时间犹如利刃，每过一秒，齐大山和妻子的心上就被划上一刀，焦躁，悲痛，无奈充斥着每一个细胞。从早晨到深夜，齐大山在绕着院子转来转去，一刻不停。妻子陈桂香靠在门板上，胳膊紧紧箍着双腿，眼睛绝望地望着院子虚掩的大门。从秦东风家回来，陈桂香就把家里的钱全部找出来了，即便是隐藏在抽屉角落的硬币也被翻腾出来，两口子拿着本子算了又算，还差五万八千七。

  　　正当齐大山一筹莫展的时候，齐二民来了。

  　　齐二民推了推虚掩的院门，没有推动，门卡在地上，齐二民后退几步，猛地踹上一脚，那扇虚掩的门摇晃了几下摔在地上。倒下的大门也没能让陀螺般旋转的齐大山停下脚步，只是陈桂香抬起头扫了一眼又低下了头，似乎这里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哥，这大门是一家人的门面，这两扇破门比我年龄都大，早就该换了……”没等齐大山开口，齐二民又呜哩哇啦地发了一通牢骚。

  　　院内无人理他。齐二民又骂了一句，快走几步，一把拽住齐大山,似笑非笑地说道：“哥，这是弄啥嘞，跑步也有点晚了啊。”

  　　齐大山不想理他，咬着牙拧着头想要摆脱二民的束缚，。他知道，按照惯例，这个兄弟绝不会雪中送炭，不给自己添堵就算烧高香了。三个孩子多次提醒自己，与这个兄弟打交道时一定要多长个心眼。齐大山也明白打小都不是兄弟的对手，每次交锋都以自己吃亏结束。齐大山遵循一个宗旨少说话躲远点。

  　　二民知道大哥对自己有所防备，他故作委屈地说：“大哥，你这可是误会俺了，今天，俺可是给俺侄子送钱来了。”听到“钱”这个字，齐大山打起来十二分精神。

  　　“钱，啥钱？”

  　　二民从兜里掏出二千块钱递到齐大山手里。“这是俺卖麦子的钱，除去肥料，农药就剩这么多，别嫌少。”

  　　齐大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虽然内心很想把这一沓子钱装进自己口袋，但是两只手却迟迟没有动作。冲动尚未失去理智，残存的一丝清醒提醒齐大山，要小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见齐大山不为所动，齐二民有些生气，“大哥，恁防着俺，俺知道，俺也不怪恁，谁让俺年轻时不懂事儿嘞，”齐二民顿了顿，轻叹一声，“你这有困难，俺不能骑在墙头看热闹吧？咱们兄弟怎么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听着，齐大山有些动情，握着烟袋的手已经开始不停颤抖。二民知道，大哥的手就是内心的晴雨表，他心中暗喜，心想，这么快就上钩了嘛？太容易了吧。必须赶在齐实回来之前办成这个事儿，事办成了，齐大山一家人就会深陷泥潭动弹不得，想到这儿，齐二民似乎看到了自己坐在齐家祠堂的太师椅上，成为齐家的一家之主，等着众人拜贺。

  　　齐二民把钱塞到大哥手中，“拿着，别嫌少。”

  　　齐大山没说话，只是手抖得更厉害了。

  　　“现在还差多少钱？”齐二民掏出烟盒，自己点了一根，剩余的塞给齐大山“尝尝这个，这个带过滤嘴儿，吸着柔顺些。”

  　　齐大山看了看烟盒，玉溪，二十多块钱一盒呢，别说吸了，看着都舒服。

  　　“尝尝，尝尝。”说着，齐二民抽出一根点然后塞到齐大山嘴巴里。

  　　齐大山嘬了一小口，一股烟草的香味【创建和谐家园】着，诱惑着口腔，舒服极了。

  　　“咋样？”

  　　“好嘞很。”

  　　“听说秦东风又加了十万彩礼，现在还差多少钱了？”

  　　“哎，还差五万五嘞，加上这两千……”

  　　“借借呗”

  　　齐大山抓了几把头发，发出一声长叹。

  　　“现在这人啊，人情薄如纸，借钱跟借命似的，哎，俺早就习惯了，不过咱们也得想开了，人家帮咱们是情分，不帮咱是本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