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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创建和谐家园】接触海浪样的礁石表面，不断刮擦珊瑚枯骨，重力加持下，珊瑚枯骨被刮碎，绳子荡动的速度减慢。继而，他们先一步到达天坑上空，孤山像是一堵大墙拦在眼前，绳子尾部从天坑边落下，【创建和谐家园】开始接触天坑立壁下的破碎礁石，最终稳稳卡在一个礁石的缝隙中。绳子停止，他们俩在接触山壁的前一秒停下，之后又在惯性作用下回弹，如此摆动三五次，枪带断裂，黑绳以荡秋千一样的速度触碰山壁。

  　　依旧很疼，让人眩晕，但已经不致命了。缓解掉这股撞击的疼痛，感知范围内并没有海蚤出现。黑虎回头看，周游心有余悸地说道：“赢了。咱也别改道了，就顺着往上爬吧，能快点跟罗姑娘他们汇合。”

  　　黑虎咂咂嘴，分别活动活动两只手的关节，带头向上爬去。周游跟在后面，一边赶路一边警惕天坑内的动静。

  　　这黑绳虽粗，重量并不太重，随着山体呈现出一个弧度。两人脚踩着光滑的岩石，手握着绳子攀爬，这个姿势累了，就把脚盘在绳子上改变发力方式。如此速度不快，却十分稳妥。

  　　默默爬了一阵，忽有一点温热落在周游脸上。他抱住绳子，用手抹了抹，发现是血，进而抬头上看，看到黑虎的裤脚已被血液晕湿。回想刚才给黑虎烤毛的时候，这家伙的身上也布满伤疤，有好几处都是【创建和谐家园】枪弹丸留下的，并且有很多处新鲜的刮伤，伤口外翻，比较严重。

  　　想来这家伙一定经常在生死边缘游走，才有强大的意志力克制这些伤痛。周游越发敬佩他，又觉得一起做了这么多事，还不太了解他，便找个话题问：“你这么拼命赚钱是为了你女儿吗？”

  　　黑虎继续爬，很久才回答道：“是，她得病了，得在医院住一辈子，每天都要很多的疗养费。”

  　　周游长吁一声，“说实话一开始见面时我顶看不上你了，感觉你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主儿。不过后来感觉你挺勇敢，刚才听你委托我告诉老板照顾好你女儿，我又觉得你是个有感情的铁汉。交个朋友怎么样？出去后带我去看看你女儿，没准儿我能找个相应的宝物让她快点康复起来。”

  　　黑虎一愣，手脚停下，但他没回头，转瞬继续爬。“找宝物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吗？你随随便便就答应人？”

  　　周游笑了笑。“当然不容易，不过我可见不得一个像你这么强悍的人临死之前像个娘们儿似的牵挂着自己的孩子。我想了，如果能从这出去，我就是正宗江湖人，江湖人总得干点儿一言不合拔刀相助的事，帮助同生共死的兄弟是个不错的选择。”

  　　黑虎冷笑道：“正宗江湖人不会轻信别人，更不会免费帮助别人，你要是这么天真，早晚会死在江湖上。”

  　　周游咧嘴，“你也太不会聊天了，我这不是夸你呢么，你怎么反过来诅咒我？还是说就算咱俩已经一起在鬼门关走过一次，如果有人出高价买我的人头，你还是会毫不在意地一枪给我爆头？”

  　　黑虎摇头，“不会。如果买你人头，我会用刀割下来，爆头的话还需要向雇主证明人头是你的，很麻烦。”

  　　你大爷！周游心中暗骂，却又感觉这是一句玩笑，所以只能笑着缓解尴尬。

  　　沉默一会儿，黑虎语调哀伤地说：“我没开玩笑。我十几岁杀了第一个人，从那以后就以杀人为生，手上有多少条人命都不记得了，在我们那里他们都相信我是逃出阿修罗道的恶魔。我享受让别人闻风丧胆的感觉，也享受剥夺别人生命的快乐，后来有一次，我喝醉酒，跟我的妻子吵架，吵得很凶，我女儿劝架，我动手打了她们才安静下来，酒醒后我发现妻子死了，女儿不省人事。在医院里，当我看着经过抢救的女儿不停虚弱地向我求饶时，我暗暗发誓不再做这些刀头舔血的勾当，好好照顾她，可当我面对那么多的医疗费，又只能重操旧业。我是个死有余辜的杀人犯，成不了你的朋友，我死在哪里都活该。”

  　　周游震惊于这个故事，却出奇地没有一点恨意。他道：“过去的事情反正都改变不了，你应该做的是改变自己，努力让你的女儿恢复健康。不管你相信观山探宝也好，不相信观山探宝也好，你这个忙我帮定了。”

  　　黑虎没有回应，继续爬。许久，他问：“你为什么帮助老板？那些小玉人是你带来的，卖给她就能拿到很多钱，可以不来这里。而你不光来了，刚才明知道羊眼珠有问题还敢碰第二次。”

  　　周游想了想道：“其实小玉人是我送给她的，根本没要钱。我帮助她是因为觉得应该对得起她的信任，救人于水火是江湖人应该做的事情，就像我想帮你一样。”

  　　黑虎“呵呵”笑，“说你天真你就真是天真，你分明是被她的美丽迷惑了。”

  　　周游坦诚道：“这没什么好笑的吧？我三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喜欢好看姑娘多正常啊！不过你要觉得我只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就为她赴汤蹈火就有点看扁我了。她跟我说了她染上巫疫的过程，还让我看了她身上的红斑，这是一种信任，我既然选择听了看了，就有责任帮助她解决困扰。我答应替她保密，所以不能跟你说，你要是听说了，准保也会跟我一样。”

  　　说话间，前面到达第一环盘上而上的原始阶梯，他们停下缓解肌肉的酸痛。

  　　再次上路后，黑虎问：“她也跟你说了为什么她的眼睛会跟太巫神速姑画像的眼睛一样吗？跟你说了她为什么跟刚才那具女巫尸体一样长斑吗？”

  　　周游愕然。他一直以为黑虎是个只会干架不会思考的家伙，没想到自己留意到的异常这家伙也都留意到了。

  　　他道：“这些的确很值得深思，但我觉得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如果能在寻找宝物的过程中帮她解开这些秘密，不也是一件好事么？”

  　　黑虎问：“那你自己想过是怎么回事吧？你、我和各种尸体都在长毛，狮子头好像也长毛了，我们都没有长斑，而只有老板和萨满巫师长斑了？”

  　　周游先惊愕于“萨满巫师”这个词。刚才他只顾着想为什么不是太巫神速姑，却忘了初步断定一下女尸的身份。的确，那少女尸体虽然不是太巫神速姑，但从衣着、面具和随葬品来说都无疑是另一位契丹萨满巫师。其次，他惊愕于自己之前小心翼翼地询问有没有长斑的事情竟然在黑虎心中掀起很多思考。

  　　无奈，他只能说道：“我的确想过，但没想到答案。我觉得不管答案是怎样，都不用怀疑罗姑娘。你是怎么想的？不会以为罗姑娘是要害死我们吧？”

  　　黑虎语气有所缓和，“害死倒不至于，但我留意到一个细节。我经常亲眼看到一个人从活着到死亡的过程，所以我能看得出来其实那个女尸从棺材里坐起来的时候是活着的，直到她的皮肤变成黑色，她才真正成为死人。长斑让她死了，她死后才开始长毛。所以长斑跟长毛不是一个连续过程，是两回事。再加上老板的眼睛跟神速姑一模一样，你不觉得老板跟契丹萨满有联系吗？”

  　　周游险些失手掉下去，好在绳子有粘性，他及时稳住身子。他仔细回味，觉得黑虎说的这个细节的确被自己忽略了。

  　　第一眼看见女尸时，女尸身上并没有死物的恐怖和阴冷，一直到黑斑把她吞没，她才开始让人心底发寒。那时他刚刚从煞物造成的幻觉中走出来，注意力不是很集中，只以为是女尸有没有攻击行为的差别，现在想来，那分明是有没有气场的差别。从打开棺盖到女尸被黑斑吞没之前，她的身上都有一股微弱的气场，黑斑吞没后气场不见了。黑虎所谓的关于观察活人和死人区别的经验其实就是气场的消散。

  　　这样一来，之前的推测就要修改了，并不是女尸长毛需要经过长斑的过程，而是女尸长斑彻底死亡，以死物的身份毛变，长斑是女巫师和罗云飞的共同之处。

  　　不对，不对！周游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被黑虎带进了自己的思维方式里面去了。他道：“这也不说明任何问题。长斑就是巫疫，两个人得一种病并不能证明这两个人之间有联系。”

  　　黑虎道：“那么加上执行任务之前她让我们准备的手电、弹药和绳子这些东西呢？”

  　　这句淡淡的话好像一记重拳擂在周游脸上。他猛然想起黑虎和牧民在进入尸佛阵之前是携带了充足的战斗装备的，而罗云飞当时应该并不知道小玉人放入塔内会发生什么，就算她料到可能会有危险，也一定不会料到需要用到绳子。想到这，他又想到更为重要的一点，即便罗云飞料到鬼影塔毁坏后会有危险，也没必要通知手下的全部江湖人都来——她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病情的，万一塔下就是宝物岂不是所有在场的人都知道了？综合来看，这些准备似乎证明罗云飞一开始就知道塔下有一个险象环生的世界。

  　　这……无数推测掠过周游脑袋，让他惶惶不安，好几次都忽略了自己正吊在危险的半空中。

  　　末了，黑虎道：“人与人之间永远无法做到完全坦诚。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怀疑老板会做不利于我们的事，我也不会因为她有所隐瞒就违背契约。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不明所以被人利用，不要因为别人的一点点信任就甘愿用生命去保护谁。毕竟……毕竟像你这么傻的人也算个宝儿。”

  🔒第52章 盘山道竭力抗敌

  　　黑虎可以云淡风轻，周游却做不到，虽然一路以来他从未提及也未深想，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罗云飞早已有了爱慕之心，他也觉得自己在罗云飞心里不只是个雇员。买卖可以有褒有贬，交易可以讨价还价，唯有感情不能接受隐瞒和欺骗。而且，他隐隐觉得如果罗云飞真的是在故意隐瞒，那一定是个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前方路过第二环盘山阶梯，已经到达山腰的位置了，上面的盘山环道越来越短。周游和黑虎手臂酸痛，稍微商量一下决定跳到阶梯上步行去追。

  　　黑虎荡动绳子，先行跳下，周游跟在二位，落地时，一个硬物从兜里掉落，滚了两下倒在地上。

  　　是女尸的白银面具。刚才周游看到面具后面有文字符号，所以冒险拿回来，打算见到罗云飞一起研究一下有没有有用的信息，可眼下，经过刚才的讨论再看这个面具，他忽然想在罗云飞之前多得到一些线索。

  　　他靠墙坐下，把面具拿到眼前细看，细腻的纯银质地，造型也见怪不怪，唯一值得琢磨的就是那几个文字符号。

  　　在凹面内，额头到鼻子的位置，雕刻着一列六个符号，上面两个，下面四个，中间有一个字的空白。但它们不是契丹文，而观山镜上那种金文。

  　　上面的两个金文稍大，第一个是一个人的形状，双腿叉开，双臂微张，身子和脑袋是一根细长的线条，第二个字是两个“工”字垂直交叉，有点像风车。

  　　本来周游正在想金文证明这位巫师生活的时代应该是在契丹文被发明之前，下一秒，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看懂了前面两个字。

  　　之前听罗云飞说出“奉旨观山”四个字后，他就琢磨过，观山镜和观星矩上的金文虽然古老难辨，但知道答案后会发现它们跟汉字的“奉旨观山”形似，尤其是“山”字，除了笔画粗一些外，跟汉字的“山”完全一样——它们是象形文字，汉字是从象形文字演化出来的，有些简单文字从古至今都没有变过。

  　　此时看见这两个符号的象形，参考棺主的巫师身份，他想到这两个字是“大巫”，后面那四个字比较复杂，无从分辨，感觉上像是她的名字。

  　　按照罗云飞的说法，契丹萨满的最高领袖是太巫，下面还有大巫和巫奴辅佐太巫从事萨满活动。这个棺主少女的长袍没有太巫神速姑画像上那么繁琐，面具和缠身丝线是银质的，都能证明她的身份地位稍微逊色于太巫。

  　　一个得了巫疫被埋在祖墟内的契丹大巫？周游重复着这个结论，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末了，他忽然想起来，巫疫是太巫神速姑死亡之后留下的诅咒，比她生活时代更早的这位契丹大巫怎么可能患上巫疫呢？

  　　黑虎在他旁边坐下，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防水烟盒，从里面拿出两支干燥的烟卷递给周游一支。

  　　周游本不抽烟，但鱼油带给他的体力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他想借吸烟提提精神。

  　　烟的香气滋养着干渴的细胞，周游努力思考，依然想不通这个异常说明着什么问题。

  　　黑虎看他一会儿，深吸一口，吐出浓烈的烟雾。“你做什么事情都这么钻牛角尖儿吗？找到宝物，完成任务，想办法回去，这样事情就简单了。”

  　　周游扭头看向他，“你不好奇吗？面具证明这个女尸是比神速姑更古老的巫师，她怎么也会被埋在这？怎么也得了巫疫？”

  　　黑虎嘴角勾动，略带嘲讽地说：“你还真是对老板的话深信不疑呢。除了从她嘴里，你还从什么地方得知过巫疫就是长斑吗？你怎么确定长斑就是巫疫的症状？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告诉你的，你根本没有见过。”

  　　这……周游哑言。这番话醍醐灌顶，让他意识到所有的一切真的都是罗云飞告诉他的，他见到的事实只是小玉人入佛塔出现一条观山前辈留下的洞口，而后进入祖墟看到契丹武士棺椁和太巫神速姑的棺椁，最后又找到观山先生留下的暗道，到达祖墟，整个过程中没有证据显示长斑就是太巫神速姑筮谕里的巫疫，而眼睁睁的现实是罗云飞和契丹大巫都长了斑，如果斑是巫疫，却不应该出现在大巫身上。

  　　一切都是谎言吗？如果是谎言，罗云飞又为什么对他撒谎？他隔着烟雾看着黑虎，看到一种爱莫能助的表情。他觉得这个冷漠寡言的杀手并不是一个喜欢混淆视听的人，可回忆与罗云飞接触的所有细节，却无法又从那双动人的眼眸里找到半点虚伪。

  　　忽然，他掐灭烟头站了起来，“我会让她亲口告诉我答案的，在这之前希望你不要把你的阴谋论告诉别人，你也不用担心我是不是被骗，除了帮助她外，我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周算当年找来的宝物成为合格的观山先生！”

  　　说着，他倔强地朝山上走去，还没走两步，头顶上方忽然响起一声枪声。

  　　枪声在无垠的虚空中动荡，渐渐化作浪潮一样的声响。他定在原地屏息静听，随即又听到更多枪响，以及越来越强烈的人语和海蚤的振翅声。

  　　他们跟海蚤接火了！周游做出判断，即刻开跑。黑虎一把拉住他，“【创建和谐家园】，还走绳子！走这条路会到达海蚤后方。”

  　　周游反应过来，助跑两步跳回绳子上，黑虎跟在后面，两人加速朝上方爬行。

  　　山峰越来越细，声音越来越急躁。周游听得出这声音里虽然一直有人语却没有惨叫，声音的位置也没有移动，听起来好像是他们被困在了什么地方或者是在半路途中阻击海蚤。

  　　很快，声源来到平齐的位置，可以判断出是在山的背面。周游和黑虎继续向上爬一段，到达最近的一环阶梯，接连跳过去，沿着山路赶往山下。

  　　转过半个山，刺耳的枪声将一切声响吞没，继而，黑暗中开始出现火光和人影。他们靠到近前，看见在这处山路的边缘出现一些钟乳石样的岩石结构，高矮不一的石笋牙齿一样排列着，好像阶梯的栏杆，最高的石笋与上部分山体相接，形成一道独特的石门。

  　　以这扇石门为分界，人位于上方，牧民在前，相互掩护着填装子弹开枪，狮子头手握两把牧民的腰刀，躲在一根粗石笋背后，不时砍向冒头的海蚤，其中一只肢体残破不全的海蚤也在这方，挥舞着镰刀一样的前爪攻击自己的同类，在它后面是无比紧张的胖女人。石门的另一方是黑压压的海蚤群，如一条长龙挤在狭窄的过道上，一个个跃跃欲试。

  　　牧民的枪不断击中前面的海蚤，有的海蚤直接死了，没死的被后面的海蚤挤到一旁，顺着山体滑落。这山体光滑的表面成为它们的天然克星，它们拼命抓挠，仍无法阻止向下滑动。

  　　他们手中的火把都只剩下最后一截，石门附近被烧得漆黑，少数地方残留着星星点点的火苗。看起来他们已经僵持了很久，一直到火焰熄灭海蚤才发起进攻。

  　　黑虎见此情景，大叫一声让开，冲过人群，来到门前，接过一个受伤的牧民的枪，开始射击。他的枪法更准，换弹更快，几乎突破石门防线的海蚤被压制回去。

  　　罗云飞跟刘二演、方丈以及千里耳在队伍最后面。罗云飞的目光先是追着黑虎看，随即想到什么，机械地转回身。当她看见周游时，情不自禁地迎上来，仔仔细细打量他，眼中噙着泪水，“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周游还以笑容，“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在这打起来了？”他环顾四周，没看见呆子，又问：“小白师父呢？”

  　　罗云飞道：“我们爬到半山腰，千里耳说它们追上来了。我们继续跑，跑到这里，小白师父说在它们干扰下很难杀死虫后，我们留下来阻击它们，小白师父先去刺杀虫后。现在有一段时间了，虫后好像还没有死。”

  　　说话时，周游注意到她脖子上的红斑已经大面积发紫，连接成一条缠绕脖子的斑带，如火焰一样烧向下巴和耳根。他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可惜现在不是提问题的时候，只安慰道：“那我知道了，小白师父会成功的，我们尽量想办法多坚持一会儿。”

  　　话音未落，前面黑虎骂道：“你们怎么搞的，为什么不节约一点子弹？”

  　　牧民用蒙语哇哩哇啦地回答。说的什么听不清，但想也知道，一路以来能保命就不错了，哪有什么心思节约子弹。

  　　周游集中精力分析眼下局势：现在之所以能在这跟海蚤抗衡是因为海蚤的爪子不能停留在山体表面，只能想办法硬闯石门，一旦子弹耗尽，它们长驱直入，根本坚持不了几秒钟。边战边退也不现实，一旦队形松散，阻击就不可能衔接得这么有序。

  　　枪声越来越稀落，黑虎在节约子弹。迫在眉睫中，周游忽然注意到地面在火光下反着光，他用脚蹭了蹭，感觉到它的光滑。

  　　灵感闪现，他在身边找到一根水缸粗的大石笋，拿出锹来便砍。石笋太硬，砍了两下只崩掉几块碎渣。他大叫：“狮子头，到后面来！”

  　　狮子头闻听师父召唤，乐颠颠地跑回来。周游道：“让我看看你的能耐，把这石笋打断，让它落在台阶这边。”

  　　狮子头二话没说，将腰刀交给周游，面对石笋扎下马步，气沉丹田暴叫一声“献丑了”，双手掌根猛地击向石笋两侧。

  　　一条裂纹在掌击的两点间爆出，但因为石笋太厚，并没有完全断裂。狮子头似乎感觉有点丢面子，气得“哇哇”乱叫，随后只见他向山道上方走了几步，狂奔回来，在石笋前突然驻足，全部力道通过脚底传递向腰又传到脖子，使出一个猛虎回头，脑袋由外向内撞在石笋裂纹处。

  　　石笋倾斜，倒进过道向下滑动。周游急忙冲上去拉住它，再吩咐道：“把它拉远一点。”

  　　狮子头充分践行“师父让【创建和谐家园】啥【创建和谐家园】啥”的誓言，如一头蛮牛似的扒住石笋边缘向上拽，周游喊停他才停下。

  　　周游让罗云飞和刘二演等闲散人员到石笋上方，而后摆正石笋的位置，对下方的人喊道：“一会儿听我口令，全都跳起来！”

  　　众人回应。他和狮子头附身推住石笋边沿，脚蹬台阶沿借力启动石笋。

  　　摩擦面光滑，地势倾斜，在他们全力推动下，石笋很快形成强大的动能来到石门前。

  　　周游喊一声“跳”，所有人一跃而起。石笋从他们脚下通过，如一颗鱼类一样撞向海蚤群。

  　　海蚤兵虫的足细长，让它们行动迅捷，但相应的抓地力就不是很强。石笋如入无人之境，撞得它们人仰马翻，一部分被冲撞到后方，另一部分直接从台阶边缘滚了下去，少数从石笋上面跳过，被黑虎打得粉身碎骨。

  　　许久，石笋冲下弯道，坠入虚空，海蚤群重新围上来。黑虎继续带队阻击，狮子头继续击打石笋，看清楚战斗方式的刘二演也跟周游一起挖掘小一些的石笋。

  　　接连又是几波冲击，前方弹药告急，狮子头满头满手的血，动作一次比一次慢。海蚤群散了又聚，聚了又散，虽然还没突破防线，却也没有出现呆子讲述中虫后死亡后的混乱。

  　　又咬牙坚持一会儿，刘二演忽然望向远处，道：“操，你的主意被海蚤学会了！”

  　　周游凝目眺望，看见石门下面的海蚤正成群扛着一根石笋返回来，前面海蚤纷纷让路。牧民朝那边射击，击伤周围的海蚤，石笋下面的海蚤毫发无损。

  　　他奶奶的！这是当坦克用了吗？周游暗骂一声，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一根火把，立刻让狮子头又准备出一根石笋搬到人群后。他一边把火把里的油浇在石笋上，一边道：“不能再留在这了，一会儿把这石笋推下去，大家招呼这扇石门，然后往上撤！”

  　　说完，油也浇完了，“坦克”来到近前，稳步推进。周游下达指令，黑虎他们一边还击一边后撤。距离安全后，周游一脚蹬开石笋，将火把丢在上面。

  　　石笋身上的油很厚，燃烧发出“呼呼”的响声，虽然速度不快，但更具威力，所到之处，海蚤疯狂逃窜。石笋滚到“坦克”前被卡住，只僵持两秒钟，“坦克”下的海蚤也逃了，两根石笋接连滚向山下。

  　　再聚回需要一些时间，黑虎瞅准时机，一枪枪击打石门立柱的根部，直至子弹耗尽，石门产生一道裂纹。海蚤涌回，狮子头猛地冲出人群，飞身而起，一头撞在石柱上。

  　　石柱倒塌，引起一阵连锁反应，各种碎石向山下滚去，道路暂时被封堵住。周游喊一声“撤”，所有人朝山上跑，唯有狮子头一个人傻呵呵地笑着往乱石堆上扑。周游心说这家伙怎么撞晕了，急忙跑回去，拉他找到方向。

  　　追上队伍，周游问：“小白师父去多长时间了，不可能还没有结果吧？”

  　　刘二演算了算说：“差不多一个小时了。不一定是没结果，可能是虫后不愿意下来告诉咱们结果。”说话时，他下意识搔了搔脖子。

  🔒第53章 孤峰顶肉山血河

  　　起初周游并没有在意刘二演这个微小动作，直到走了一阵，他发现所有人都在不断重复搔痒的动作，才去观察刘二演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