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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是这个太巫神速姑的身份。她既然能对契丹武士下命令，肯定是个位高权重的人，这样一个人跟随队伍而来，船室两侧的绘画不会没有她的位置，但之前已经分析过了，绘画上只有两个人物是有身份的，一个是契丹武士，一个是戴枷的囚犯，所以戴枷的女囚十有【创建和谐家园】就是太巫神速姑。一个位高权重的、甚至可以通过占卜对皇帝发出警告的人，为什么会成为囚犯呢？答案就是辽太祖的兴佛灭巫政策——太巫神速姑应该是代表着契丹的萨满信仰被囚禁押解的，这也就是契丹武士要复的辽太祖的皇命——辽太祖想通过消灭宗教领袖的办法根除萨满信仰。

  　　其次是事情发生的地点。筮谕中提到冥船载着太巫神速姑的灵柩永远漂浮在玄河上守护祖墟，那么冥船就是指船棺，玄河就是眼前这条地下暗河，这证明当年押解的目的地就是这里。试想，一位皇帝决心杀死一个人在哪不行，为什么非要派遣队伍把死囚押解到荒凉的大山深处呢？答案就是“祖墟”这个词。一个有名字的地方，一定是个重要的地方。这片山脉是契丹人的发祥地，对应“祖”，大山之下的秘密空间可以对应“墟”，萨满信仰是契丹的祖传信仰，那么这个祖墟应该就是原始信仰中的圣地。辽太祖抛弃原始信仰，把信仰领袖送回到圣地，从此一刀两断，合情合理。

  　　基于这两点，很多事情就可以大胆推测了。太巫神速姑作为萨满教的信仰领袖，被自己民族的王无情抛弃——或许她还为这位王的统一立下过功劳，心中一定充满怨恨和不甘。来到祖墟后，她进行了人生最后一次占卜，根据占卜内容下达最后一个筮谕。当时兴佛灭巫刚开始，萨满信仰不可能一下子从契丹人心中清除，她的命令被契丹武士执行，使祖墟变成陵墓。但实际上，那或许不仅是一次占卜，而是一次带有迫害性质的巫术，她想用亡国灭族来威胁辽太祖改变兴佛灭巫的做法。然后发生了目前无法得知的事情，契丹武士最终把自己也留在这了，辽太祖并没有收到这个警告，巫疫爆发。

  　　耶律阿保机死后，耶律德光继位，作为契丹的第二位皇帝，他统治的疆域更大，人口更多，未来更加光明，但如果巫疫持续横行，所有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他必须治巫疫。佛教高僧和周算等观山先生临危受命，开辟祖源寺，寻找各类宝物，建造尸佛阵，对太巫神速姑的遗体进行鞭尸，重新装回灵柩吊在阵法下面，以达到封锁巫疫源头的目的——这解释了契丹武士棺椁上出现锁链的问题——这两伙人是契丹两位皇帝派出来的。但可能是阵法生效需要的时间太过漫长，短短二百年后辽国灭国，契丹民族在巫疫中秘密消亡，只留下残缺的阵法继续等待高僧，巫疫依然在传播。

  　　周游为自己窥得千年前的一段往事而热血激荡，但同时，很多问题也显得无解。比如既然太巫神速姑是尸佛阵镇压的对象，木塔上的影像代表的一定是她，那她为什么跟相差三千多年的红山岩画上的红山女神形象一模一样？这里是契丹人的祖墟，却到处都是红山人的岩画，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尸佛阵为什么要用红山人的鸡血石做塔基，在红山人遗留的小玉人归位后还要演绎出折磨太巫神速姑的画面？契丹人要把这些画面给谁看？夹断铁索的灵虫和顺水漂走的船标志着这个阵法并未完全封闭，是有人在建造尸佛阵时违背圣命改变了什么吗？留给契丹人的巫术为什么会出现在苟家墓地中，又会波及罗家的世世代代？

  　　周游数了数，感觉新出现的问题并不比已经解决的少，一时有些抓狂。但他也不着急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因为推测出辽太宗建造祖源寺的动机后，基本可以肯定周算从养宝玉窟中取出来的宝物就是用来消除巫疫的，它不在木塔中就一定在太巫神速姑的船棺中，是它在缓解罗云飞的症状。

  　　一束手电光从他脸上掠过，结束了他的思考。他抬头看，见几个牧民被黑虎带到这边船舷上，四把手电同时锁定岩壁上一幅大块岩画。画面内容是一群红色小人拿着火把围堵一只巨大的虫子。

  　　起初的一秒周游以为黑虎是在岩画上发现了什么，下一秒，他听见黑虎急促的指令：“通知老板，这艘船在走重复的路！”

  　　命令同时惊动甲板上的其他人。他们也都聚集向船舷，议论起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同时尝试寻找标记物。

  　　岩画很快从船边掠过。周游望望前方又望望后面，视觉上看，这条水道是直的，船朝着一个方向行驶不可能走重复的路，但黑虎不像是个乱说话的人，再想起筮谕中“永浮于玄河”的说法，他意识到诡异的事情好像真的发生了。

  　　罗云飞被一个牧民从船室中引出来，黑虎把她领到船尾，手电对准那幅远去的岩画，“这幅岩画我看见三次。第二次以为是两幅同样内容的不同岩画，这次我肯定，它是之前看到那幅。”

  　　罗云飞想了想，面向众人，“各位师父，有没有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

  　　江湖人互相看着，谁也没主意，只有滚地龙说道：“照我的经验看，这是墓葬里边儿的鬼打墙，俺们土里刨食的遇着这种情况那就是鞭尸，把墓主打服了，障眼法自然解了。”

  　　罗云飞自然不信这个。她道：“把小白师父请出来，水里的事情他或许有办法。”

  　　周游还在想这个小白师父是哪位，就见一个牧民跑进船室把呆子带了出来。

  　　罗云飞上前说明情况，呆子来到船边，本就茫然的目光变得更加茫然。盯了一会儿，他不慌不忙走到船头，凝视前方的黑暗问：“我们行进多久了？”

  　　黑虎看了看手表，回答：“一个小时零五分钟。那幅岩画大概二十分钟出现一次。”

  　　狮子头凑上来，满不在乎地说：“不要大惊小怪嘛！要是走重复的路肯定会路过入口，我怎么没看见？”

  　　周游心说这二逼说的正是最可怕的地方，入口那么亮，路过一定会被发现，早就知道是在反复了，现在黑虎靠着一幅岩画才确定船来过这里，意味着船已经不知不觉从原来的水道里脱离了。

  　　他担心这样下去情况会越来越不可控，建议道：“要不然我们先想办法把船停住吧，弄清状况再走。”

  　　呆子道：“不行，船一停下它们就会上来。”说着，似有什么主意在他心中酝酿，他收回目光，靠近栏杆。“我回来之前你们什么都不要做，让船照自己的意思走。”

  🔒第35章 无尽玄河产恶鳞

  　　说完这句话，呆子像被枪毙一样大头朝下栽进水里，消失在水面下。手电不约而同地朝他落水的地方聚集，只照到一片涟漪。

  　　这时人们才发现，一直以来水面不是因为光线不足才看起来是黑色，水本身就是黑色，透不进去一点光。

  　　看着渐远渐小的水花，周游有些蒙圈：什么情况这是？水底下有谁？怕水下的东西上来，反倒自己下去了？下去还不让停船，你怎么回来呀？刻舟求剑没听说过吗？

  　　罗云飞比较淡定，对周围人说：“各位留意一下河两岸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岔路或者暗洞什么的。有发现立刻向我汇报。”

  　　大家结伴去执行任务，她走到周游身边，“别担心，小白师父的本领和忠诚都不用怀疑。筮谕的内容你思考了吗？”

  　　周游本来也想走，听见这个问题又迈不开步子，“我的确想到一些东西，你想听吗？”

  　　罗云飞歪头观察他的神情，突然大笑，“哈哈，你这么大人不是还会耍小脾气吧？我把你赶走是想我们两个独立分析这件事，然后再一起交流，这样会多一种可能。他们可以帮助我解决麻烦，但所有人中只有你知道我的秘密，也只有你能帮助我寻找答案。然后……有的时候我会特别专注地思考，那种时候我可能显得有些暴躁，什么都代表不了。解释一下你会开心吗？”

  　　周游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开心了，但被看穿心思又让他十分窘迫。他用严肃的语气掩饰自己的心内活动，将刚才的分析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让他更高兴的是，罗云飞的分析跟他的分析几乎一模一样，而且罗云飞确切知道太巫是契丹部落的最高宗教领袖，耶律阿保机统一契丹各部时把太巫作为官职确定下来，相当于某些中原王朝的国师，同时下设大巫、巫奴等辅助太巫的职位。这使得所有推论更具正确性。

  　　交流完，周游道：“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尝试把船停下，这样说不定神速姑的棺船会从后面赶上来，我们能以最快速度拿到船里的宝物。”

  　　罗云飞思考一下，道：“还是等小白师父回来再说吧……如果不搞清楚我们为什么会走重复的路，即便拿到也回不去。”

  　　刘二演的声音吸引过他们的注意力，他们走过去，看见这老家伙正跟方丈和之前听声辨位的江湖人蹲在栏杆前从水里向上拉绳子。湿漉漉的细绳不停在方丈身后堆叠，绳下汇聚着一滩水。

  　　刘二演回头瞄一眼，“老板，我刚才跟千里耳测了一下，你猜这水多深？有他妈八十米，渤海最深也就这么深啊！”

  　　周游脑海中立刻出现八十米高的楼，感觉不可思议。千里耳补充道：“水深不是最恐怖的，恐怖的是从绳子反馈回来的感觉看，水面下的空间比河道宽多了。我打个比方，就好比这座大山压在一片海洋上，我们一直以为自己是在顺着一条河流走，但其实是被两侧的岩壁航行在海上。”

  　　罗云飞显然没理解这里面有什么玄机，看向周游，周游也是一脸雾水。千里耳急切道：“地底下要是这种格局，水道里的水就不会朝一个方向流动，船也就不能走得这么平稳匀速，除非……除非有东西在控制这艘船！”

  　　操，这也是小白师父跳下去之前说那句话的意思！周游反应过来，顿感脚底酥麻。

  　　这时，一直在倒绳子的方丈突然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在地上，手蹬脚刨地向后退去。

  　　几人警惕看向方丈目光锁定的位置，看见绳子迅速滑回水中，绳子穿过的栏杆缝隙里站着一只浑身滴水的怪虫。

  　　这虫子的大小跟之前的灵虫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样貌却更加可怖——环节状的身体边缘长着一圈彩色大块鳞片，像是鳍，数对扁平的足撑在身体两侧显示出它擅长游泳的特性，但尾部的腿又细长折叠好像很擅长跳跃。它没有明显的头部，也看不见眼睛，只在身体前端凸出一个圆孔，里面塞着褶皱的嫩肉。此时此刻，它正跨在绳子两侧盲目地蠕动着圆孔里的嫩肉捕捉气息。

  　　周游从没见过这种虫子，但根据经验来判断它应该有毒。他举起工兵铲，隐藏脚步声向前靠近，同时示意其他人向后退。

  　　突然！怪虫转向方丈，后肢一蹬直，扑了上去。周游同步做出反应，铲子带风迎面兜向虫头，如果击中，一定会把它打回到水里。

  　　虫子的反应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就在即将撞上铲子的刹那，它身体旁边的鳞片忽然分开，好像翅膀一样改变行进方向，从铲子上面跃过，继续飞向方丈。

  　　速度迅雷不及掩耳，周游想改变动作已经来不及了，只眼睁睁看到虫子吐出嘴里的嫩肉变成一根带亮光的管子插向方丈因恐惧而长大的嘴巴。

  　　电光火石之际，一个黑影出现在方丈头顶，随即一团火光在他面颊上方喷出。

  　　枪声回荡，硝烟弥漫，怪虫消失，唯有一滩绿汁洒在方丈两脚之间，散发出浓烈的刺鼻气味。

  　　是黑虎。

  　　来不及道谢，水花翻涌的声音覆盖枪声从船只周围响起，继而船棺左右摇晃起来，更多虫子从四面八方冒头，爬上甲板。

  　　黑虎大喝一声“保护老板”，挡在罗云飞身前，背靠着她向船室的门转移，同时牧民围到罗云飞左右。

  　　虫子行动迅速，先爬上来的几只抖抖鳞片，凶猛朝人群跳来。牧民边退边扣动扳机，将它们击碎。

  　　周游也用铲子掀飞一只，看见虫子源源不断地涌来，此起彼伏地跳起，大喊道：“都到船室里面去！快！”

  　　江湖人已经在行动了，喊叫着从各处跑回，罗云飞进去后，他们陆续跟进去。

  　　周游又抡飞一只，退到牧民旁边。此时虫子已如潮水一样吞没甲板边缘，疯狂朝他们推进。黑虎推他进去，他忽然看见刘二演拽着方丈那傻小子还在外面。

  　　他不假思索地冲回去，让刘二演先走，后一脚踢醒方丈，同时抡飞跳向他面门的虫子。

  　　然而只是一个往返的短暂时间，船棺已是虫子的天下，两侧过道内、船室顶上、栏杆上全是虫子，呜呜泱泱，挤挤挨挨。大量虫子从不同方向扑向他，他挡住一只两只，却挡不住更多，转眼之间便被抱住后背、两肩和双腿。

  　　他动弹不得，一手抡打腿上的虫子，一手撕扯身上的虫子。手指接触到虫子温热的躯体，像是抓癞蛤蟆一样膈应，且每撕掉一只都伴随着刀割一样的剧痛。

  　　方丈好不容易跑到门口，又见周游被困在外面，犹犹豫豫地不肯进去。黑虎一脚把他踹进去，挺枪过来帮忙。

  　　【创建和谐家园】扫过地面，脚下的空间被清空，周游瞅准时机，背着虫子冲到船室内。黑虎跟进来，关紧木门。

  　　牧民立刻围住两人，用枪托砸，用刀子攮，顷刻间四只虫子被肢解，剩下的一只见大势不好，跳离周游的后背，在屋子里乱窜起来。

  　　船室狭小，显得怪虫更加庞大。牧民集中全力对付它，可人多耽误他们施展，怪虫迟迟没有被杀死。

  　　混战之中，扑向一个江湖人的虫子突然改变方向落在罗云飞头上，吐出肉管狠狠扎向她的头皮。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朝虫子伸手，然而，他们的动作对比虫子蜇人的动作就像是慢镜头。

  　　千钧一发之际，虫子突然自行定住，仿佛一架机器被瞬间切掉电源。黑虎趁机将虫子抓住，摔向地面，狠狠两枪托砸得它汁液迸溅。

  　　室内暂得安宁，黑虎马不停蹄地填装子弹，领着牧民检查毛毯遮挡住的墙面，见后面没有虫子也没有窗口，命令牧民守住门口。

  　　众人渐渐从惊慌中回过神，四处寻找刚刚发生了什么，最后见胖女人手心里托着那条白色的环斑蠕虫。蠕虫头上的角高高竖起，好像在向同类宣战。

  　　罗云飞强作镇静，目光聚焦在蠕虫身上，“我会多给你一笔奖金。你这条虫子——”

  　　胖女人打断她：“救命的奖金必然要给，但想要不死人，你可能还得支付一笔治疗费用。”

  　　她眼含笑意看着黑虎。众人看去，见黑虎的脸上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血洞，血洞周围的皮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

  　　罗云飞失声道：“救他！”

  　　黑虎表情淡漠，摸到肉包，用食指和拇指捏住血洞。挤压之下，一个个细小的颗粒裹着血从洞中射出来。

  　　胖女人道：“没用，想活命就趴在桌子上。”

  　　黑虎目露凶光，似乎这个女人不是想救他而是想杀他，直至他看到罗云飞恳求似的目光，这才不太情愿地掀掉桌子上的木盘，仰面躺了上去。

  　　女人来到他身边，在肉包边缘放下白虫。白虫爬到创口边上，将头插入血洞中，白色的躯体有节奏地蠕动起来。

  　　前后大概一分钟时间，肿胀停止，白虫拔出脑袋，身体反向蠕动，吐出十几颗淡黄色的颗粒。看上去像是虫卵。

  　　胖女人收回白虫。罗云飞用手帕清理掉虫卵，对众人说：“都检查一下，看还有没有人受伤？”

  　　蜷缩在角落里的方丈做出反应，大家看过去，见他的裤子下面顶起不止一个大包。

  　　刘二演赶忙把他扶到桌子上，帮他脱掉裤子，他那条又白又胖的腿上有七八个红肿的肉包，血洞周围分散出来条条血丝，将肉包彼此相连，触目惊心。

  　　蠕虫开始为他治疗，鲜血像流星一样不时从皮肤上滚过，吓得他唇无血色，抖如筛糠。

  　　周游想象着他心中的煎熬，后悔当初不应该把他带来，但周游并没有多少心思自责，因为他的腿上和手臂上也有好几处类似的创口。

  　　说类似是因为这些地方虽然有血洞，但并没有肿胀，黄色虫卵有规律地排列在皮肤下，像是一朵朵独特的花朵，除了有些痒外并没有其它感觉。

  　　等方丈被治疗完，他将创口给胖女人看。胖女人看看伤口，面露惊奇，“你吃过羽鳞丹？”

  　　周游不解。

  　　胖女人缓缓把蠕虫收回到葫芦里，“就是一种蓝色的灵丹。它抑制了鳞兽的毒素，你自己把虫卵挖出来就好了。”

  　　鳞兽这个词一出口，周游也一阵惊奇。他猛然想起师父给胡山水讲过观山门中把生活在宝窝附近的虫类分为蠃鳞毛羽昆五类，即为五虫，蠃类是蠕虫，比如这只白虫，鳞类是长鳞的，毛类是长毛的，羽类是长羽毛的，昆类是甲虫，比如夹断铁索的灵虫。这些虫类如果身体超出正常范畴，即被称为兽，所谓鳞兽就是长鳞的巨大虫子。

  　　现在想来，外面那些怪虫分明就是一种鳞兽。可是……这个胖女人怎么会知道观山门对虫类的分类方法？

  　　他怔怔地看着女人，女人诡秘一笑，退到一旁。他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红中发紫的老葫芦上，忽然醍醐灌顶。

  　　之前他根据女人的口音和蠕虫的模样自然而然地想到蛊，但蛊即便是经过残忍厮杀的百虫之王，也一定不敢吸取灵虫的灵气，更不能光靠气场就震慑住鳞兽，能做到这些的只有更强大的灵虫。白色蠕虫是另外一只灵虫！而胖女人把灵虫驯服了，一定也是某家观山门的人！

  　　周游开口想问，却见胖女人狡黠地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罗云飞出现在眼前，把他拉回现实。

  　　此时此刻，虫尸渗透出来的津液将那股【创建和谐家园】性气味散播到船室的每个角落，外面的鳞兽疯狂撞击墙壁，到处都是“砰砰”的响声，牧民紧张地拉着门环，眼中再不见那股飞扬跋扈的自信。

  　　罗云飞帮周游按住伤口，周游用刀子切开皮肤，把虫卵一粒粒挤到外面。这边刚刚弄好，船体猝不及防地一震，船棺在木板扭曲的声响中停下了。

  🔒第36章 盗墓贼贪宝沉舟

  　　船棺停下后，鳞兽撞击的“砰砰”声也瞬间消止，船室一下子安静下来。可这安静只持续很短的时间，整艘船突然爆发出更加细碎密集的声响，棚顶、侧壁和地板“嗡嗡”震动。

  　　静听片刻，恐惧席卷船舱。他们同时意识到，这声音是大量虫子啃咬木头发出来的。

  　　这意味着什么已经无需多言。眼下唯一的希望似乎是看看船停在了哪里，如果是到达某处目的地，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黑虎把手电对准门缝，眼睛也贴在门缝上。没一会儿，他把头缩回来，道：“门缝被虫子堵死了，想看到外面除非出去。”

  　　罗云飞立刻问胖女人能不能拿着蠕虫出去看看。胖女人说：“灵虫也镇不住这么多鳞兽，如果【创建和谐家园】了虫后，还会适得其反。”

  　　这时，周游注意到门口堆叠的虫尸就是岩画上红山人拿着火把驱赶的那只巨虫。“火！”他叫道，“这些虫子应该怕火！”

  　　黑虎听罢四处看了看，目光瞄准装着羊骨的木盘，走过去，徒手掰掉盘边的木条，将其点燃。

  　　浸了羊油的木料剧烈燃烧，很快就得到一根稳固的火把。黑虎把火把靠近门缝，门板上的啃咬声一下子停了。

  　　真的有作用，但门缝的视野实在狭小，根本不足以判断外面情况。想了想，黑虎吩咐牧民把船室内所有能劈碎的木头全部劈开，在门口架起一个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