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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d 是许芃龙的花名，底下的人都这么叫他。

  　　许芃龙看都没看宁睿一眼，还在一本正经的盯着周宇烔的尸体，过了很长时间，见气氛有点尴尬，才回头哦了一声。

  　　我对这场面见怪不怪，昌城这地方实在太小，不说什么鸟都有，但什么鸟来了都能变成一副古怪样。

  　　许芃龙就是。明明不大的一个官儿，还非要给自己起个花名，叫出一番香港警察的作派，令人作呕。

  　　我正想着，许芃龙回过头问我：“你说你是死者的女朋友？”

  　　我回答：“嗯。”

  　　许芃龙又问：“那你身旁这位…”他眼光这才瞟了一眼宁睿，然后又迅速回到我身上。

  　　我本来是期待宁睿为我解围的，但宁睿好像知道许芃龙的个性，也摸清了他们昌城警察破案的路数，所以站在原地一个字都没答。

  　　我想了想，回：“弟弟。”

  　　许芃龙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叫我和宁睿来到一边，这才点开电子设备里的视频给我们看，“你们姐弟会做这种事？”

  　　3

  　　视频里播放的是我和宁睿刚才亲热的画面，特别夸张的部分被剪辑了，播放的都是穿着衣服的，最不能直视的画面也都可以接受。

  　　我这才想起来，周宇烔和我说过，他这房子里能布有监控的地方都装了监控。

  　　可恶的是在夜晚和酒精的作用下，我把周宇烔的这句话完全忽略了。

  　　许芃龙全程在我们视线范围内，接收到的视频也是刚刚传过来的，所以应该没有看过全程。

  　　但是剪辑视频的人，和调出监控的人，一定是看了全程的。

  　　想到这里，我一肚子的火气的没处发，大声质问许芃龙：“你们这是侵犯个人隐私了吧？”

  　　宁睿好像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就问许芃龙：“Red，这视频好像和死者没什么关系吧？”

  　　许芃龙答非所问：“你不是我队里的人，别叫我 Red，叫我警官就好。”

  　　宁睿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许警官，我想请问您，这视频和死者的死有什么关系？”

  　　许芃龙一本正经地反问我们，“既然没什么关系，你们刚才为什么要骗我？你们不是姐弟吗？那这个视频做什么解释？寻求【创建和谐家园】…还是？”

  　　这时，刚才那位和宁睿发生过冲突的警官跑来站在许芃龙身后，打了一声：“报告”，然后默默等待许芃龙的发令。

  　　许芃龙招手，示意那位警官走过来。

  　　那警官声音不大不小，对许芃龙报告：“Red，初步判定，应该是谋杀。”

  　　4

  　　“走吧，跟我们走一趟。”许芃龙背过身，和我和宁睿说道。

  　　谋杀。这个罪名可不小。

  　　没想到我亲手杀死的秦子煜没能治我的罪，反倒是让我来背这个锅。

  　　宁睿在前面走，看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于是又扭过头回来接我。

  　　他是安慰我，说：“别怕，人又不是咱们杀的，只是去做个笔录而已。”

  　　宁睿知道我担心的不是杀周宇烔，而是害怕警方的调查，顺藤摸瓜找到我杀秦子煜的蛛丝马迹。

  　　事情过去太久了，久到我再想找什么缘由为自己辩解，可能也是耙耳挠腮，输赢机率各占一半。

  　　我给自己壮胆子，拧巴地让我自己都觉得难受。

  　　那路上我就在想，干脆直接把我杀了好了。但扭过头我的思想又变了，觉得我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想到这里时，还不自觉的抬了抬下巴。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我有病。

  　　5

  　　警方说，判定他杀的结论很明显。

  　　周宇烔死在鱼缸内，鱼缸顶部有一个遮挡棚，卡扣是卡死的，且人在鱼缸里无法做到扣死卡扣。

  　　这点倒是事实。

  　　但接下来就不妙了。

  　　如果是谋杀，那周宇烔的别墅里除了我和宁睿，没有其他人。监控里也没有看见除了我和宁睿之外的人。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就这样判定宁睿和我是杀人凶手。

  　　监控显示，周宇烔是一个人独自去往天台的，在那之前，他也是一个人在房间。

  　　只是他在电梯里的举动有点诡异。

  　　警方说，监控显示周宇烔上了电梯后，先是抱头蹲在地上，一副很惊恐的样子看着电梯外面，而后伸手挥舞着，推着什么人往电梯外走，搏斗时很用力，表情也很狰狞。

  　　很狰狞？搏斗？

  　　我问对面的年轻警官：“可以给我们看一下这段监控录像吗？”

  　　对方拒绝，不过宁睿还是想办法看到了。他说警方说的是事实，描述的也很贴切，周宇烔在电梯里，确实像是在和谁搏斗。

  　　我说不可能，他能和谁搏斗呢？和空气吗？

  　　宁睿吓我，说：“可能是鬼。”

  　　我没搭理他，我虽然也怕，但内心到底是不信的。

  　　当初我一个人住在公寓，经常被凌晨三点整的钟声敲醒，面前无数次出现灵异的画面。怕归怕，但我没那么信。

  　　后来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心使，就更不怕了。

  　　宁睿反倒是很信这些妖魔鬼怪，两个眼睛直直盯着我，认真地说：“鱼缸上没有任何人的指纹，鱼缸上的顶板卡扣又是被从外面锁死的。这不是很明显的，是鬼怪所为。”

  　　“所以呢？”我也一本正经地看他：“那你去和警方说，周宇烔是鬼杀的，冤有头债有主，让他们抓鬼去，赶紧把我们放了。”

  　　宁睿想了想，竟然点点头，说：“好，我试试。”

  🔒061

  　　周宇烔死后的第二天，昌城晚报刊登了他的死讯：

  　　《阔别七年，凶宅再度发生凶案！》

  　　1

  　　周宇烔的别墅，是个二手房。

  　　这是我们知道的，不知道的是，这个二手房在此之前是个凶宅。

  　　据许芃龙说，七年前，该房房主是一名 35 岁的女性，在住进房子的第二年，突然意外身亡。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周宇烔所在的那套别墅就变成了一座凶宅，几乎没有人敢靠近，二手开发商也没打过它的主意。

  　　后来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套房子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落到了周宇烔手里。

  　　说到这里时，许芃龙问我：“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吗？你对周宇烔当时购买这套房子的初衷了解多少？”

  　　我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不知道，我和周宇烔在一起的时间还不超过一个月。”

  　　“拉过手吗？”宁睿突然插嘴。

  　　我白了他一眼，没接他的话，继续看向许芃龙：“房子里死人很正常，不能因为在周宇烔之前死过一个人，就把房子称之为凶宅吧？”

  　　“不是的，那是因为在七年前的七年前，房子里也死过一个人。”许芃龙告诉我们：“也就是说，那栋别墅每过七年都要死一个人，而且每次的死法都很奇怪。

  　　我说了句很不合时宜的话：“那 14 年前我还是个中学生呢，这案子总和我没关系了吧？”

  　　许芃龙说：“十四年前那个，破案了，但七年前那个，至今还是未解之谜。”

  　　2

  　　法医的尸检报告很快出来了。

  　　周宇烔确实是溺水而亡，全身上下没有过多的伤痕。法医在他体内除了检测出过量的酒精之外，没有检测到任何毒品和其他麻醉成分的药品。

  　　这时，距离我们来到警察局已经过去了 24 个小时。

  　　许芃龙他们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会议结束后，便把我和宁睿都放了。除了继续配合完成其他的问询和笔录之外，没有过度为难我们。

  　　宁睿说，警察也找不到谋杀成立的方式。

  　　我没明白。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宁睿的表情有点复杂，“就是说，周宇烔被人谋杀的这种说法，不成立。”

  　　第一，警方在天台的地面上仔细搜寻过，除了我和宁睿，周宇烔本人的脚印外，没有再找到其他人的脚印。

  　　如果谋杀成立，那么我和宁睿肯定是凶手无疑。

  　　但别墅电梯的监控显示，周宇烔是独自上的天台，而在电梯监控里，我和宁睿乘坐电梯的时间，在周宇烔上电梯之后。

  　　也就是说，我和宁睿上天台的时候，周宇烔早就已经死了。

  　　这里，监控上的时间是可以作证的。

  　　第二，周宇烔在电梯里的行为确实很诡异，明显是与人搏斗和挣扎过，但是他在上天台以后，部分监控视频里可以看出，他的情绪很正常。

  　　由于天台的监控不常用，所以周宇烔在如何坠入鱼缸，以及进入天台后的部分画面，没有显示。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是谋杀，周宇烔被按进鱼缸，从鱼缸里面渗出的水肯定要比现在多。

  　　而现在鱼缸渗出的水，更像是周宇烔自己钻进鱼缸的。

  　　第三，鱼缸很高。不论凶手是在鱼缸外杀死的周宇烔，还是在鱼缸内杀死周宇烔，把他一个男人拖入鱼缸，本身也是一件很费劲的事。

  　　从时间上来看，凶手也没有过多的作案时间。

  　　如果不是谋杀，那么【创建和谐家园】的可能性大吗？

  　　3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十四年前死在别墅里的那位老人，与七年前死去的那位中年女性，与周宇烔，三者是毫无关系的三个人。

  　　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

  　　如果周宇烔是【创建和谐家园】，那怎么解释鱼缸顶上被锁住的盖板，那是只有从外面可以才能扣向里面的盖板。

  　　如果是人先钻进去，扣上盖板，那么手没有办法再伸到外面。

  　　许芃龙说，如果一直都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那么就杀人动机而言，宁睿和我，依旧是嫌疑最大的杀人凶手。

  　　听起来很荒谬。

  　　但许芃龙说，如果一定要给死者一个交代，给社会一个交代，那么我们一定比鬼神听起来要能让大家信服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