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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午后，我和何依依坐在阳台晒太阳，不知不觉又说起何怡蓉和秦子煜。

  　　短短两周时间，她好像释怀很多。

  　　她告诉我，在她得知秦子煜和何怡蓉结婚后，她曾在某个时刻，希望差劲的自己永远消失。

  　　她吞服下很多过期腐烂的水果和生肉，那一次，她并不是真的渴求关注，而是希望自己永远消失。

  　　可是秦子煜还是发现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或许正是那次秦子煜“代理型孟乔森综合征”的无心之举，激发了何依依过度自残以此来渴求他人关爱的内心。

  　　但也正是那次无心之举，何依依这条命才有幸保住。

  　　孟乔森综合征和代理型孟乔森综合征，两个让人不能理解的魔幻病症，放在秦子煜眼里，会不会是“天作之合”呢？

  　　我正为何依依的病情好转高兴时，宁睿突然冲进来，着急地上气不接下气，五官都拧在一起。

  　　我放下手中的杯子，有点诧异：“怎么了？六神无主的。”

  　　“曹朔……曹朔他截肢了！”

  🔒031

  　　昨天夜里凌晨三点整，我接到曹朔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曹朔告诉我，他要砍断我的双臂。

  　　我吓醒，出了一身冷汗，起来打了把游戏才入睡。

  　　第二天下午，曹朔被截肢了。

  　　要求截肢的人不是医生，是他自己。

  　　1

  　　我和宁睿忙着治疗何依依的孟乔森综合征，已经几日没去医院看望过曹朔。

  　　起初，我们判断曹朔只是因为前期吃了秦子煜给的“神药”，所以不时出现幻觉，导致在性取向上发生偏差。

  　　如果是这个原因，那处理起来很简单，也就不必太多关注。

  　　毕竟秦子煜已经死了，曹朔也早已出院。停药后，体内残存的药物会被代谢干净，人的精神和身体都会逐渐恢复正常。

  　　但我们到底还是想简单了。

  　　我们找到秦子煜的购药记录，发现从 7 月 16 日往后，秦子煜就停止购买此类药物。根据何依依回忆，秦子煜开始疏远曹朔，也是在这前后。

  　　也就是说，患有代理型孟乔森综合征的秦子煜，确实在此前想要通过药物来致使曹朔生病住院，从而达到治愈照顾朋友的目的。

  　　但当秦子煜意识到曹朔对他表现出“爱慕”的情绪后，就不自然地开始远离曹朔，那以后，秦子煜会出于面子去医院看望曹朔，但再没有给过曹朔扰乱神经系统的药物。

  　　我们大致推算了时间线。

  　　7 月 16 日之前，秦子煜在何怡蓉的药品出入簿上出现过。

  　　8 月 20 日，曹朔第一次入院，病因是不明原因的下肢瘫软。

  　　9 月 27 日，曹朔第二次住院，被诊断为下肢瘫痪，这里他隐瞒了致病的原因，我们私下问过医生，曹朔下肢出现损伤确实是外力所致，但患者一再要求要隐瞒这点。

  　　然后就是今天，我们再一次找到昌城中心医院。曹朔的主治医生告诉我们，曹朔本不需要截肢，但他一再要求……

  　　事情到这里开始变得杂乱。

  　　曹朔要求截肢，和秦子煜的死有关系吗？

  　　难道他是因为接受不了秦子煜的死，所以自暴自弃，心烦意乱，所以决定截肢？

  　　无论从哪个角度解释都很牵强。

  　　2

  　　被开门声惊醒时，我正躺在沙发上睡觉。

  　　“你怎么来了？”我头晕的厉害，艰难地直起身子。

  　　宁睿指了指身后带着各种换锁工具的男人，对我说：“给你房门换个密码锁。”

  　　换锁？

  　　我强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宁睿见我差点栽跟头，赶紧一把扶住我：“昨晚没睡好？”

  　　我见工人在，故意岔开话题：“怎么突然想到要换锁？还是给我的房间。”

  　　宁睿招呼师傅换锁，好一阵儿才回复我：“赶上这锁打折，就买一个送你。”

  　　师傅几分钟就把新锁换上，交代我们连接手机的方法后，就背着包下了楼。

  　　宁睿把自己的指纹输进去，然后理直气壮地告诉我：“你先前那把锁太旧了，万一秦子煜配了几把备用钥匙呢。”

  　　“秦子煜的钥匙再多，他也就是个鬼魂，你这可是个大活人，快点把你的指纹删了！”说着，我拖着酸痛的四肢就往前走。

  　　宁睿拽住我，把门关上：“别啊姐姐，实在不行，我把我公寓的房门钥匙也给你一把，这样咱们就公平了？”

  　　我正准备反驳他，突然又感到一阵眩晕，险些摔倒。

  　　难道是没吃早饭，低血糖了？我让宁睿从冰箱里拿了点食物出来，又倒杯酸奶喝完，好像比先前的感觉好点。

  　　这时，我说出刚才因换锁师傅在，而没能说出的那句话。

  　　“昨晚我梦见曹朔要砍断我的双臂，今日他就截肢了，这会不会太巧合？”

  　　“你还梦见什么了？”

  　　我仔细回忆，但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除了这个，其他的想不起来了。”

  　　宁睿的表情明显不太自然，“没事儿，别瞎想，只是一个梦而已。说不定，是冷香给你的提示呢！”

  　　“会是什么提示呢？”我很认真地问道。

  　　宁睿皱了皱眉，看向我：“会不会和他的精神疾病有关？”

  　　3

  　　第二天，我找到曹朔，这个曾经和我关系最铁的铁子。

  　　我本以为问这些敏感的话题会让他觉得很不适，可事实却是，他很大胆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并且直言自己喜欢男人。

  　　在此要声明，曹朔之前是交往过女朋友的，只是因为他那些女朋友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所以没通过曹朔父母那关。

  　　这样看来，曹朔并不存在与女孩儿“表面交往”的问题，至少以前不是。

  　　我很诧异，开门见山问他：“为什么我从没听你说过你喜欢秦子煜？”

  　　“喜欢一定要说出来口吗？”

  　　我直犯恶心，“那你还把他介绍给我当男朋友？”

  　　“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他迟早要结婚。”

  　　我看着曹朔双腿位置空荡荡的身躯，一时没想好怎么接话。

  　　曹朔却很坦然地告诉我，他的假肢很快就做好，不过他还是觉得这样好看。

  　　一句很不经意的言语，却让我脊背发凉。

  　　如果曹朔真的因爱慕秦子煜，而接受不了秦子煜死亡的重大打击，他应该抱头痛哭，甚至情绪低迷，但这和他截断双腿有什么关系？

  　　我试探着问：“医生说你的双腿还是可以保留的，现在医学那么发达，这种外力导致的伤痛都可以想办法挽救，你为什么要选择截肢。”

  　　曹朔回头看我，眼神有点不自然：“小麦，你以为你站着，就比我坐在轮椅高贵许多吗？”

  　　我听不懂他的话，但我大受震撼。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为什么会被他这样解读？

  　　但眼下我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好奇，如果是秦子煜的死让你对我有所怨恨，我向你说抱歉。但是……”

  　　“别说了！”曹朔打断我的话：“你过来，小麦。”

  　　他用一种很奇特的眼光盯着我，然后伸出手招呼我走过去。

  　　我从没见过如此让我害怕的曹朔，心脏开始不自觉打鼓。但另一方面，我并不觉得性取向偏离大众是多么让人害怕的事，因此又说服自己不要对曹朔产生畏惧心理。

  　　但曹朔，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同性恋者吗？

  🔒032

  　　我走到曹朔身边，他的瞳孔突然放大。

  　　“小麦，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你没有眼睛，就完美了。”

  　　1

  　　为了能打探到曹朔的私事，我特意挑了曹朔父母都不在家的日子，却没想到，这恰是我得不到帮助的起因。

  　　曹朔像是早有计划，他把电动窗帘放下来，又推着他的摇椅把正对面的落地窗关上。

  　　我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但当我下一秒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会杀了我吗？

  　　应该不会，我心想。

  　　我和曹朔是相识很久的老朋友，我们熟悉到他父母和我父母还坐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

  　　而且，和秦子煜不同，曹朔只是性取向有问题，这多是由他前期吃了那些魔幻的“神药”造成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安慰自己。

  　　“小麦，这里没别人，我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说着，曹朔一边用双手推动着轮椅，一边朝客厅的东西角方向挪去。

  　　曹朔房子的客厅很大，东西角处除了一个立式空调，再就是一个很大的中式木质隔板，有点类似玄关的装饰。

  　　我的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曹朔的身影，一直等到他的轮椅停下，才朝着他的方向向前移动了几步。

  　　紧接着，曹朔掀开玄关前面那个木质的薄塑料板，一个女性尸体立刻从玄关后面摔下来，重重地落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我惊呆了，伴随着一股恶臭，整个大脑都不听使唤。

  　　我用尽最后一丝理智，用自己的左手掐了掐右臂上的肉。

  　　能感觉到痛，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她是谁呀？”我咽了口吐沫。

  　　“Lisa，19 岁，来昌城打工的，可惜现在还不够完美。”曹朔回答，说完，他转过头给了我一个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