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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下头，没再说话。又过了一会儿，宁睿终于回过神。
迫于无奈，他最终同意把笔记本电脑和接收邮件的事都告知警方。
接着，就是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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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忧心忡忡中度过了艰难的三日。
既担心警方搜查不出消息，害宁睿苦等一场；又担心宁睿的顾虑成真，怕秦子煜真出什么幺蛾子，截获了我们的消息。
好在，什么都没有发生。至少这三日极为平静。
紧接着，我们就收到了好消息！
警方告知我们，虽然被删除的邮件没有恢复，但他们顺藤摸瓜，在一个名为“GOOD DAY”的网站里，找到了“歇简”同名客户下的订单。
是的，订单。
GOOD DAY 不是一个普通的网站。
它的主营业务是“雇佣杀人”。
简单粗暴，下单付钱，专业灭口。
并且，网站里的“杀手”都非常隐蔽，根本无从寻找，业务失败后可以直接申请退款，事后绝不纠缠。
当然，价格不菲。
GOOD DAY 用普通浏览器无法搜索到，需要借助 TOR 和 I2P 进行访问。
如果不是警方的技术人员介入，我们根本查不到歇简的上网记录。
而警方的技术人员在网站里发现，歇简曾三次下单，雇佣杀手来做掉何怡蓉。
最后一次下单的时间，与何怡蓉收到邮件以及死亡时间非常吻合。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歇简和何怡蓉的死，有直接关系。
“等一下！”宁睿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问警方：“即便都叫歇简，你们怎么确定这两个同名的人不是巧合呢？”
警方犹豫了一瞬，告诉我们：“因为利用 TOR 上 GOOD DAY 的记录，是在何依依的电脑里找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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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依依很快被警方带去问审。JŜG
宁睿要求和何依依单独谈话，谈话内容可以被公开监听，警方同意了。
我相信宁睿。
如果他坚信何依依不是杀害何怡蓉的凶手，那么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而且，宁睿是何依依最信任的人，我相信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谈话开始，我站在审讯室的外间仔细听着。
宁睿平铺直叙地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笔记本电脑会有那个上网记录？”
“呵呵，我平时上网只看视频，偶尔看看电影。他们说的那个网站和上网软件，我连听都没听过。”
“我知道。所以，姐，有人盗用过你的笔记本电脑。”
说到这里，何依依脸色骤沉，明显发生了变化。
“有谁最近使用过你的笔记本电脑吗？你仔细回忆一下。”
“没有。”
“是秦子煜吧？”
“没有，你不要瞎猜。”
宁睿的情绪有点失控，分贝渐大：“姐！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他是在故意嫁祸你！”
看着弟弟发疯般的狂吼，何依依眼眶红了几分，但很快被她控制下去。
警察利用声控提醒宁睿，请他注意情绪。
宁睿冷静几分钟，又坐回到凳子上，唯独不同的是，他抓住了何依依的双手。
我很少见这种状态下的宁睿，所以，何依依也怔愣着不知所措。
“姐，即便全天下的人都不要你，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伴你，照顾你。你从小就那么要强，独自来城里打工赚钱，我的第一个新书包，就是你给我买的。姐，你在我心里就是女超人！所以，你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与照顾，尤其是秦子煜那个禽兽！”
几番控制情绪的何依依，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落泪。
她低下头咬住唇，抬起重重的左手，抓住宁睿，“别说了，我不想再听下去。”
“姐，为了让那个【创建和谐家园】回心转意，你不惜毁掉自己的脸，这真的值得吗？”
讲到这里，何依依终于放开声哭着说，“我不懂，我只是不懂，为什么我都那么痛了，他还是不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呢？”
宁睿起身，走到何依依的身后轻轻抱住她，“我和怡蓉姐姐一直都在你身边，只要你愿意，回头看。”
023
根据 GOOD DAY 网站下单的“谋杀计划”显示：
三年前，歇简第一次下单。网站承诺会制造一场意外车祸，直接造成何怡蓉死亡。
一年前，歇简第二次下单。网站承诺会伪造入室抢劫，再制造一场火灾，烧个尸骨无存。
最后一次，也就是这个月，网站承诺让何怡蓉误食剧毒，突发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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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警方的调查有了显著收获，不仅侦破出网站的下单记录，还利用技术手段侦测到网站的交易方式：
摩根币。
摩根币这几年在国内几乎已经销声匿迹，它其实是一种传销币，不拉人头资金链就会断裂，说直接点就是骗傻子的钱。
不过考虑到歇简下单是几年前，倒也可以理解。
从五年前开始，这个名为“歇简”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杀死何怡蓉，几乎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这种情况下，她根本不会考虑摩根币是什么，只要能帮助她杀人就行。
但问题就是，人只能死一次，为什么歇简会下三次订单？
难道何怡蓉也不是人？ͿŞǴ
显然不是，因为何怡蓉已经死了。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之前几次的谋杀都失败了。
警方告诉我们，GOOD DAY 网站的凶手业务能力好评如潮，基本都是夸赞和五星好评。而何怡蓉并不是身怀绝技的盖世高人，杀死一个小姑娘，应该没那么难吧？
而且我们注意到，何怡蓉最终的死因和订单里承诺的死亡方式不同。
网站里承诺的是误服剧毒，但何怡蓉实际是被砍死的。
案子进展到这里又陷入僵局。
警方只能大胆猜测，根据近些年侦破有关摩根币的案件，大多和传销组织有关。
有没有可能，这个网站本身就是个幌子？
他们怀疑，GOOD DAY 有可能只是打着“雇凶谋杀”的名头，实则出售摩根币的骗子网站。
虽然听起来很滑稽，但警方毕竟是专业的，骗子毕竟是狡猾的。为了骗钱，他们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做得出，这些手段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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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警方的猜测告诉宁睿，没想到居然和宁睿的想法如出一辙！
宁睿也怀疑，歇简确实想要利用 GOOD DAY 杀死何怡蓉，可她没想到，那不过是骗她买摩根币的一个骗子网站。
想要证实 GOOD DAY 究竟是不是骗子网站很简单。
果不其然，我们和警方沟通过后，他们立刻派出了专业调查组，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得出结论：
GOOD DAY 确实是骗子网站，那些雇凶杀人的好评都是刷出来的！
传销可耻。警方立刻联系有关专家对这个网站进行彻查，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避免造成更大的损失。来网站买凶杀人的顾客虽然被骗了，但他们想要“杀人”的心确是真的，如果能顺藤摸瓜拿到数据，那就能遏止不少灾祸。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疑问。
我挠着头问宁睿：“如果说第一次没成功是失误，歇简下了第二次订单，那么第二次失败后，歇简为什么还要下第三次订单？”
“注意到了吗？第一次下单和第二次下单的时间间隔两年，而第二次下单和第三次下单的时间，却只间隔了九个月。”
“这能证明什么？”
宁睿沉默了几秒钟，回答我：“不知道。”
“不过，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说法，只是我暂时还没想到而已。”宁睿说完，随手拿起身旁的纸币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我走到宁睿身边，看着他画着杂乱的人际关系图，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几年，何怡蓉和秦子煜地下婚姻的感情到底怎么样？
是相顾无言，还是蜜里调油？
以我对秦子煜的了解，他是一个非常善于伪装的人。如果他想要杀死何怡蓉，只需要在饭菜里稍动手脚就可以，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但目前的案情明显指向熟人作案。
除了宁睿、何怡蓉的父母，就只剩下何依依。我们都不相信何依依是凶手，都在想方设法帮她脱罪。
可偏偏，何依依并不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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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睿在得到警方的信任后，几次与何依依进行交谈。
从这几次谈话中，我能明显感觉出何依依对宁睿是信任的，而且信任程度和依赖程度也在逐渐递增。
但只要一说到秦子煜，她还是似有似无的在躲避什么。
那种感觉有点像什么呢？
就像是她非常痛恨秦子煜，但却并不希望秦子煜死，或者被警方带走一样。
归根结底还是孟乔森综合征的结果。
虽然她也在努力对我们敞开心扉，但秦子煜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每次一说到关键的时刻，何依依多多少少还是会躲闪，或者刻意转移话题。
好在，宁睿一直没有放弃。
这几日，他翻看了大量关于孟乔森综合征的书籍，利用心理治疗和物理治疗相结合的手段，逐步打开何依依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