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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陆锦虞说的话，她想了一下午，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心里藏着事，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医院。
于是就上了楼去看姜妈妈。
“你怎么来了？下班了？”
她轻嗯一声，把手里拎着的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今天还算轻松，过来陪陪你。”
经过几次化疗，姜妈妈一头柔顺的秀发全被剃光了，现在就顶了个大光头，她嫌难看，就让护工帮忙买了个帽子戴着。
她脸色特别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十分颓然，看得她心里揪着疼。
护工见她来，想着母女俩有话要说，便找借口退了出去，给她们留下独处空间。
陆暨言给她换了个单人病房，内部什么东西都有了，想做什么也方便了不少。
“妈，我好想你。”
她伸手抱住了姜妈妈，依偎在温暖的怀抱里，轻叹了口气，心里却无比沉重。
“我不是在这嘛，要是真想我了，咳咳咳…”姜妈妈面色难堪，捂着嘴重重咳着，她这个病只能靠在医院吊着，余生只能与医院相伴。
姜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妈，难受得话就别说话了。”
“我…我没事。”
姜妈妈努力牵扯着嘴角，想笑给她看，姜离烟眼尾泛着红，心里难受。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你结婚生子，可我好像等不到了。”
“不会的，你会看到的，只要你活下去，总有一天…”
话音未落，她就意识到了自己在说什么，刚才情绪一上来，直接推翻了之前所想。
“离离，你能想开妈妈很高兴，你不要为了某些人就对婚姻产生畏惧，妈妈只是识人不淑，我们离离运气好，肯定会遇上疼你爱你的好男人。”
眼角的泪缓缓滑落，她小弧度地摇着头，眼里是不舍与悲怆。
如果姜妈妈没了，她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别哭了，咳咳咳。”
又是重重一咳，姜妈妈捂着嘴不敢松开拳头，其实她骗了她，体内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化疗也不过是在强行和阎王爷求几天日子。
“妈，妈，你怎么样了？”
姜妈妈的情况突然严重了起来，咳个不停，握着的拳头隐隐渗透着些许血迹。
一滴含着温度的鲜血低落在白净的被子上，姜离瞳孔猛地一颤，连忙按响了护士铃。
“妈，你不要吓我…”
她跑到门外哭喊着求医生来看看。
这天晚上，兵荒马乱，她从没想到今晚会是最后一次跟姜妈妈说话。
因为咯血的缘故，医生进一步检查，发现姜妈妈的病情越发严重，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肺部，所以才会引发咯血的症状。
眼看着姜妈妈从普通病房到手术室再到现在的ICU病房，她的心已经被伤得支离破碎。
这件事她没跟任何人说，独自守在病房外不发一言。
护工阿姨远远望着，心里担忧又心疼，这么些日子照顾下来，已经和姜妈妈处成了朋友，眼看着她病情加重，却又无可奈何。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走到了楼梯口去。
姜离蜷缩在休息椅上，目光涣散，眼泪止不住得流，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又可怜。
陆暨言在睡梦中接到电话后，随意换了身衣服就往医院赶了过来。
他站在不远处，就这么直直盯着她。
半晌，才缓缓走了过去。
他沉默着脱下外套搭在她身上，默默坐了下来。
她沉寂在自己的思想里，全然没注意到旁边多出了一个人。
静静的，就这么陪着她。
第90章 胆小
陆暨言知道，她现在需要的是陪伴，却不是他的陪伴。
沉思片刻，他起身联系了苏晨晨。
等苏晨晨到后，他才转身离开。
“陆总，谢谢你。”
苏晨晨咬着唇，担心地看着不发一言的姜离，半分钟后，她叹了口气，代替她说了声谢谢。
陆暨言脚步微顿，却也没回头，渐渐消失在了医院走廊。
“离离。”她走过去抱着她低喃着，“不怕不怕，姜妈妈会没事的。”
“妈妈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她嗓音嘶哑，说这话的时候热泪喷涌而出，当初知道姜自冬出轨，也只是感到失望和落寞。
可这不一样，这是经历生死离别。
“还有我呢，我不也是你亲人嘛！而且姜妈妈也没有离开，她只是想换种方式继续生活。”
“我知道。”
她蜷缩在椅子上，闷声哭泣，就像找不到回家的路，寻不到亲爱妈妈的小孩一样。
苏晨晨也渐渐红了眼眶，姜妈妈对她很好，她给姜离的疼爱也会给她，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也没ᴶˢᴳ嫌弃她，还让她们好好相处。
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得了各自毛病？
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活不久，祸害遗千年。
“医生说妈妈最多只能再坚持一个月。”她咬着牙，不愿去相信事实，声线都有些微颤。
“那我们一起陪陪姜妈妈，让她安生得走，好不好？她肯定不愿意见到你这么颓废。我们呢也尽量满足她的愿望，让她走得高高兴兴，下辈子还认准你当女儿。”
苏晨晨的热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何尝能接受这个事实。
只是这都是命，难违天意。
—
经过一晚观察，姜妈妈的病情稳定了下来，只是还要在ICU观察一段时间，这个期间，医生说最好不要进去探望。
“姜小姐，苏小姐，你们在这守了一晚上，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看着，有什么事我再联系你。”
她刚想摇头，就听苏晨晨说：“好，那就麻烦阿姨了。”
姜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了起来。
“哭了一晚上，丑死了，回家洗漱睡个觉，别姜妈妈醒了，你又倒了。”
她们俩眼睛又红又肿，都好不到哪里去，姜离看了她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没什么胃口就随便买了碗粥对付了。
陆锦虞给她发来了消息，说给她放几天假，好好休息。
她抿了抿唇，回了个谢谢。
“离离，你先去洗漱，我打个电话。”
知道她有事，便点了点头拿上换洗衣物进了卫生间。
苏晨晨给沈野打去了电话，简单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哥，得麻烦你解决我家的事了。”
“小事，她…怎么样了？”
“现在好些了，等会儿我要陪她去医院。”
沈野默了两秒，轻嗯一声，“有事就联系我。”
“好。”
在A市她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挂了电话后，她深叹了口气。
姜妈妈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她结婚生子，这个情况下，要怎么让她如愿？
洗漱过后，姜离昏昏沉沉的脑子清晰了不少，她想了很多，将心思全掩在了心里。
她从卫生间出来，“晨晨，你去洗漱吧。”
“好。”
等她出来时，姜离都已经喝完了一瓶啤酒，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身影看上去是如此孤寂…
苏晨晨也走了过去，开了瓶啤酒与她干杯。
“别想那么多了，生活还是得继续。要不去睡会儿吧？”
“睡不着。”她声音沙哑，像卡了许多痰似的，深沉。
“那我们来聊聊姜妈妈？”
“聊什么？”
“姜妈妈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你结婚生子，她走之前肯定是希望你能报个喜，就算不能结婚，也得让她知道你有人可依。”
姜离放下手中的酒瓶，疑惑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不想结婚，善意的谎言也不是不行啊，怎么着也要让姜妈妈放心，不是吗？”
苏晨晨说的话没错，她眉心微蹙，开始纠结起来。
找别人扮演男朋友？
找谁呢？
看她这般模样，就知道她听进去了，便推荐了个适宜人选。
“沈野，你觉得怎么样？他拎得清情况，心里也有人，找他最好不过。”
“心里…有人？”
“对，所以呢，你答应吗？你答应我就跟他说。”
姜离纠结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那就得麻烦沈老板了，到时候请他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