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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的警察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连一旁的杯子都跟着颤了一下。“你说什么？！你打谁？！！你跟他们性质可不一样。他们17未成年。你可是18了。不怕坐牢，你就再说一遍！！！！”
绿毛女颈着脖子，脸偏向一边，嘴上嘟嘟囔囔的。“吓唬谁啊……”
询问的警察脸青一片，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觉得生气都是浪费。
——
医生刚处理完伤口离开，许星苒便撑着受伤的脸转头看自己的朋友。“医生说戒辣。我们的牛蛙吃不成了。”
孟佳意“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对不起……星苒……对不起”
许星苒又重新抱上她，“没事。再补两顿就行。”
孟佳意的脸有点红肿，整个人因为惊吓过度，身子偶尔颤栗。许星苒的笑容渐渐冷下来，她身上很疼，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时候的朋友。只知道，她们不该承受这一切。
尤其是孟佳意。她身上的伤好了也就好了，但霸凌和被扇耳光的阴影说不定伴随很久。
周云起冲进医院诊室前，脚上停了一下。手扶上墙，平息了一下气息，才走进去。
治疗室的门半开，他看到两个女孩正抱着。那个瘦薄的肩背侧对着门口，跟他显摆过的发尾卷发扯散了，有些凌乱。身上衣服脏乱一片，白皙的腿上有脏泥没擦干净的痕迹，膝盖处白纱下还有大片擦痕。
他迟迟没叫敢人。直至李昕葵拿块白毛巾进来叫了声‘周学长’，许星苒才转过头来。
——小姑娘额头也被纱布盖着，左边脸的颧骨处有些青肿，往下是擦伤，嘴角有扯伤，修长白净的颈间也有一道被药清理过的血痕。
少年蜷着的手指又重新攥紧，腿有千斤重。
许星苒看清来人后，刚才的漫不经意和笑容瞬间被涌上的酸涩和委屈冲蚀，她抿着唇，垂下了眼睛。
干净的球鞋停在她面前，温热的手小心的握着她的手，单膝跪下，一时失语。
许星苒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他们更惨。”
他垂闭了一下眼睛，浅息，伸手摸上她脸侧的头发，点头，“……那肯定的。”
陪她们来的警察进门，“结果最晚一周能出。先回所里。”
此时，两对夫妻匆匆进门。“苒苒。”
“佳意！警察，我孩子、”看到后面的女孩们后，孟佳意的妈妈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孟佳意的爸爸怒喊，“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许长行和罗春红格外沉默的到许星苒面前，看到女儿身上的伤，缓身蹲下。“告诉爸妈，怎么回事？”
——
回去的路上，警察也简单的说了一下经过。
说到底就是未成年打架。最希望就是双方家长在场，好好解决，好好教育。
她们回到派出所解决时，除了简樱的家长，其他所有人的家长都到齐了。
不大的接待室里，满满的人。【创建和谐家园】者不敢有什么激动的：被打的人，也出乎意外的平静。与之前初到派出所的鸡飞狗跳完全不同。
处理调解的是位从警十ᴶˢᴳᴮᴮ五年的老警察，和之前的小张警官。
老警官看了两边的人，“你们现在也清楚……”
“杨警官。”许长行开口，“好像还有一个家长没到。”
“这位家长还在路上。你们可以先谈着。”
“据我女儿所说，这位简樱同学是事件主导者。她家长不到，没法谈。”
孟佳意父亲：“我也没法谈。”
简樱暴起拍桌，“她也打我了！！！你闺女是什么好东西吗？！！！”
小张警官立马吼道，“拍什么拍！！！给我坐好了！！！”
简樱眼神凶狠的瞪向小张警官，她这辈子加起来的委屈都没今天一天受的委屈多。她自小家底优越，要什么有什么，从小便是锦衣玉食，花团锦簇的捧着，说公主也不为过。
在学校是女王，在网上也有百万粉丝拥趸。她被疼爱着，被追捧着、被仰望着。她自小便享受这一切，也觉得本就该如此。
“你瞪什么瞪？！！”小张警官怒道，“瞪什么瞪？！！”
小张警官除了年轻火气大外，也看出这张脸下是一颗怎样惹事生非的心。
话音刚落，接待室的门从外面打开，走进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老杨警官问，“你是简樱的父亲，简铭坤吧？”
简铭坤点头，“是的。”
“坐。”
简铭坤到旁边空座上坐下。简樱脸上明显傲然了些，她腿往桌子上抬了一下，但又不忿的放下。
“现在大家都来了。双方可以聊一下诉求。”老杨警官见过事情多了，得心应手，“还是孩子的事。你们这边态度好一点，既然大家能坐下来谈，还是商量教育为主。”
“杨警官。那我现在可以说了吗？”许长行问道。
杨警官其实还有话要说，既然家长开口了，他也很好说话，“好。这位家长可以说。”
“我跟我女儿已经商量过了。”许长行个子很高，坐在位置上，比别人都要挺一些，穿着合年龄的简单短袖，威慑力很盛。
“我们不需要道歉，不需要补偿。同时，也不会调解、和解和被打扰。伤情鉴定已经做完了，我们遵循法律规定，要能判就判，要能罚就罚。只要有机会，我、倾家荡产也会追究到底，特此表明立场。”
说着，他简单跟两位警官说了抱歉，便和妻子扶着女儿站了起来。
“我们也一样。”孟佳意爸爸说道，“走，闺女。”
对方全部懵了。以为对方文质彬彬，也没吵嚷，很好说话，以为今天能够顺利解决，没想到却等来最坏的结果。为的就是告诉他们，没有一点回旋余地。是宣战。
有几个家长起身劝和拦。
简铭坤坐姿没动，他当律师多年，自以为懂对方深层的意思。“应该有的谈吧。我的职业是律师。未成年之间这种程度的斗殴没多少处罚。何必再浪费大家的时间。”
“浪费时间？！！！”许长行强行伪装的冷静立刻扯下来了。
“你看看我女儿的脸！！你再看看她身上！！你闺女被打成这样，你还当浪费时间吗？！！”
“小小年纪，恶毒……”有妻子拉他的手，许长行深吸了口气，“当然也能谈。来，让我闺女打回来！！！起码打残的程度，我立马当没事发生！！！你个什么东西！！！在我女儿身上讨价！！”
一家人摔门离开。孟佳意一家也紧随其后。
旁边家长都有些慌了。十分恼火简樱这父女俩。终于急眼开始骂。
“怪不得你家闺女跟个畜生似的，原来是有你这个爹啊！！”
“我家孩子还不是你家闺女带的！！整天没事的拍拍拍！！跟个神经病似的！！”
“就是！！在学校里逼得同学【创建和谐家园】，得恶毒成什么样啊！！！以为拿几个钱打发了，别人家就都这样啊！！”
简铭坤听着，脸色渐渐僵冷，起身自己走了出去。
“爸！”简樱狠厉瞪了几人一眼，也跟追了上去。
小张警官听着，缓缓记了一下信息。
——
外面大厅坐着程时予、奚遇、李昕葵，应悦也被从里面的接待室放出来。
“好了。以后别拿蛋糕砸人了。”跟她说话的警官拍拍她，继续跟新准后妈说道，“回去好好教育一下，这些孩子们火气太大。”
新准后妈温和的笑，“会的。辛苦警官了。”
应悦低眉顺眼，乖巧至极，“我知道了，警察哥哥。”
应悦是在牛蛙店没等到人，打了个电话，才匆匆赶过去的。当时，警察已经来了。她看到她两个朋友一身脏污，便身姿敏捷追上被警察带走的男生们，将蛋糕砸了他们身上。跟只猴子一样的，边捶边往人身上爬。警察拉了好久才拉开。
这时，最里面的接待室开门，俩家人也走了出来。
应悦看到两个朋友的模样，立马一句，“妈\的……”
新准后妈从后面拍了一下她，“礼貌。”
他们一起走出来。
许星苒的表面伤很多，又过了这么段时间，肿的地方更肿了。脖颈间的伤痕还渗出了血。
程时予偏开眼，没敢细看。他跟许长行说，“叔叔，星苒这样，可不能……”
许长行说道，“放心吧。法律怎么来，我们怎么做。”
“天太晚了。你们快回家去吧。”
“我们都跟父母说了。”
许星苒看向离他们最远的人。想笑嘴巴又太疼。
周云起孑然站着，双手自然垂下，脸上无悲无喜，不冷不淡，也没别的什么表情。就这样，姿势没动的看向她的方向。慢慢的，才意识到看的是她似的，缓闭了一下眼睛，露出一个笑容。
许星苒走到门口时，才找到机会，冲他摆了摆手。
许星苒最近觉得自己的假性近视变成真近视了。想着这几天去配眼镜还没来的及。所以，她自然也没看到那双眼睛换上笑意前隐藏着多么可怕的戾意。
他们到停车场上车前，跟出几个家长。
许星苒和孟佳意被父母保护着上车。四位家长态度也很冷酷。其中一位女家长一直没找到机会，便拉住了后面的李昕葵。
“小姑娘、小姑娘。你跟他们是一起的吧？你帮我跟他们说说吧，不能坐牢啊……”
李昕葵手臂被攥的疼，挣也挣不开。
当时，她报完警后，接了奚遇电话，跟他说一下情况，便看到许星苒学姐被按在地上被人殴打，那群人又踢又踹，她也冲上去，拿着书包砸人。
其中一个染着绿毛的女生，一把推开了她。手抓着她的头发，想往墙上撞。但她劲也很大，存着劲，幸好只撞上了胳膊。
她的胳膊到现在都疼。
她刚要痛呼出声，手臂上的力量已经消失了。奚遇冷然挡在她前面，攥着女人的胳膊，往后推了出去。
“荆夫人。”奚遇挺拔高大，萧索冷绝，嘴角带笑，却毫无慈悲，慢慢扔出一句，“她这样的，去坐牢，总比死外面、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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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苒爸妈带她回家后，便没问这件事了。只是帮她换换药，告诉她交给大人就好了。
姑父和卿与穗也来他们家住几天，许星苒的伙食也上去了。
养了四天，她脸上也没那么肿了，终于敢躺着睡觉了。
只是她不喜欢静下来。
那天傍晚的情形总会在安静的时候，变成一个一个片段闪在她脑海里。
她想着其中的一个片段，脊背一阵冷意，一遍又一遍体会什么叫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