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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SG独家首发】钓系公主裙下臣作者:暮行也-第5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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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熙朝“嗯”了一声,续道:“他给了我一瓶毒药。”

        “他说,只要我把蛊毒吞下去,不出三日,贺老将军就会安排华贵车马接我们回去。如果我不吃那颗药,他来找我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你吃了?”虽是反问,但江城雪的语气确定。若贺熙朝与和金明池没瓜葛,现下就不会提起这桩事了。

        果不其然,她看见少年在她的质问中,缓缓垂下了头:“我从来就没想过家族庇荫,也不在乎贺府高门,更加无所谓认祖归宗和王孙富贵。可是,那会儿我娘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想被贺府承认,是她唯一的心愿。”

        “身为人子,我不能让她抱憾而终。”

        他至今都记得,当时的自己,连金明池递来的是什么药都没问,抓起来便塞进嘴里,囫囵吞咽。

        他也记得,自有记忆以来,母亲就是邻里街坊茶余饭后的取笑对象。

        那些人议论她暗结珠胎,指摘舞姬不检点,还有各种污秽难听的话,戳着她的脊梁骨指指点点。

        那些话,他们听了十几年,他不愿意看见母亲最后的日子在人言可畏中度过。

        “我吞下那瓶药的第二天,宫里就来了圣旨,封我为骁骑卫指挥使。正三品掌实权的官儿,比我那位仅在朝中领五品闲职的父亲还要风光。贺府的车马,随即也到了。”

        “再后来的事情,公主差不多就知道一些了。朝廷册封指挥使,是要我护送和亲队伍北上西秦。”少年说着,挪了挪膝盖,换了处相对平坦的位置跪。

        江城雪知道他是膝盖疼了,却没留情,假意看不见他的小动作,顾自道:“这里头,有金明池的手笔。”

        “也许吧。”贺熙朝点头,“但不管金明池在其中推波助澜了几分,我向公主保证,我绝对不是金党的人。”

        少年目光真挚,仿佛江城雪此时但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他都巴不得把心掏出来向她证明。

        “他是帮我娘实现了心愿没错,可我也吃了他给的药。纵使哪天真的毒性发作,无药可解,大不了我把自己这条命赔给他。说白了,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我不欠他什么的。”

        “何况在从西秦返回京师之前,昭华公主反复提及,要我回京后千万提防云相和金明池,提防他们接近公主,我分得清时局是非和对错。”

        “你是说,提防他们接近我?”江城雪闻言,倏尔狐疑,“……为何?”

        “这个我也不知道。”贺熙朝如实道。

        “总之也是昭华公主提出加快北进速度,最终比预期计划提前三个月抵达西秦,然后命我片刻不停地暗中赶回京都。”讲了这么久,他终于说到隐瞒身份的事。

        “只是金明池在城中的眼线太多了,我想要瞒住踪迹,唯有混进自己信得过的骁骑卫里。”

        江城雪在他的这番阐述当中得知,起初他确实不是有意骗她,无奈形势所迫,不得已为之。

        “后来我是想过和公主坦白这些的……”少年披散着湿发的脑袋愈发低垂,下巴就快要埋进披风里。

        “有吗?”江城雪淡淡反问,“本宫怎生的没印象。”

        “是有的。”少年道,“就是碧霄台设庆功宴那晚。”

        那会儿江稷明大肆封赏,席间所有人都知道贺熙朝是司马都尉大将军,自然没必要再隐瞒。

        “继续。”江城雪催促他。

        “我跑进后宫不止要说金明池请陛下赐婚的事,还想坦白身份的。”贺熙朝双手无处安放地揪住披风边缘,越说越支支吾吾,“可公主突然说……说……”

        “身居高位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就把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了。”

        江城雪的记性不差,稍微回忆一番,当即想起来自己确实说过近似语义的话。

        但她似乎总觉得有点跟不太上贺熙朝的逻辑:“这二者之间,有因果关系?”

        洞穴外天色彻底黑了,夜幕遮住最后一缕霞光。她再度擦亮火折子,光影豁然通明,照见少年耳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一路蔓延到脸颊,绯浓得恍能滴下血来。

        用光滑锦缎织制的披风边沿被他抠出了指印,声如蚊喃:“我是怕……”

        “我怕说了,公主以后就不与我好了。”

        像难以启齿般,他的声音很轻,吐字也很模糊,如蒲公英在风中飘呀飘,最终还是飘进江城雪耳中。

        她倏然一怔。

        万没想到这么一件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的隐瞒,归根结底追溯到本源,竟只是碍于她随意感慨的一句话。

        而这大抵也是相识至今,少年郎用最直白言语对她流露出的倾恋与悸动。

        说不上来是何情绪,仿佛生出一种极其复杂的茫然涌上心头。江城雪忽就遏制不住心猿意马的思绪了,想他就有这么喜欢昭华公主嘛,不惜对自己这道容貌相同的影子也肯如此谨小慎微。

        煞费苦心地隐瞒欺骗。

        然后煞费苦心地道歉。

        贺熙朝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就突然陷入沉默。可他不会瞧不出来,江城雪这晌的情绪明显透着低落,比他解释缘由之前,更加差劲。

        立在一旁的火折子也忽明忽暗地摇曳起来,随时都可能熄灭,将女子姣好娇艳的面容映得越发晦暗。

        贺熙朝试探着道:“折子里的燃物快耗完了,我去拾柴生火。”

        他说完,还特意战战兢兢地等了须臾,但依然没听到江城雪点头允准或者干脆不同意的声音。于是只能擅作主张,把她的沉默当作默许,揉了揉膝盖起身。

        他在洞口拾了不少残枝落叶,搭成火堆的模样。将火光对着枯叶,立马燃起一簇篝火。

        耀目的光明顿时盛满眸底,长久处在昏暗环境中的眼睛不禁闭了闭加以适应。

        江城雪的睫羽颤动了好几下,回过神,好像这才发现面前的石堆上没了人,侧头看向摆弄树枝的少年:“本宫允你站起来了?”

        贺熙朝咽了口唾沫,一边挪动双腿往石堆边上靠,一边低声说:“要不我再跪回……”

        最后一个字眼没来得及出口,江城雪蓦地道:“你喜欢阿姊。”

        不是反问,而是陈述句,沉着笃定。

        清冷声线回荡在洞穴里,连江城雪自己都愣了愣,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把心底话直接说出来,宛如是在自虐地验证什么真相。可覆水难收,让时间倒退回十秒前俨然不现实,贺熙朝已经听见了这话。

        少年人被这条结论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魂儿都丢了半条。

        “冤枉啊!”他耳垂与脸颊的红意霎时褪得干干净净,“不兴这样乱点鸳鸯谱的……”

        “我和昭华公主只有君臣之义,还有一丝丝君子之交。”他抬手,大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用中间的缝隙来证明这一丝丝当真很少,“绝对没有多余的心思。”

        他好像知道江城雪毫无征兆沉默的原因了。

        “阿姐。”少年今日第一次这样称呼她,望着她的眼睛,声音清润干净,似一汪早春的溪涧潺潺流淌过心尖。

        “阿姐和昭华公主完全不一样的。”

        “阿姐知道,太后娘娘的胞妹是我父亲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嫡妻,也算是我名义上的母亲。按照伦理排辈的话,阿姐和昭华公主都是贺府郎君的表亲姐姐。”

        “……可是,只有阿姐是阿姐。”

        江城雪茫然地看着他:“为什么?”

        她不明白。

        所有人都觉得她和江云锦是别无二致的存在,那些仰慕昭华公主的世家郎君自是不必说,只怕就连江稷明,那个与她们二人血浓于水的嫡亲兄长,也这样认为。

        她不明白为什么贺熙朝眼中的她们,会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少年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语气却一本正经:“这世上每个人,本来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啊。”

        “声音和容貌只是一小部分,可还有听见同一件事情时,会讲出不同的措辞;遇见同一个问题时,会有显露不同的反应;就连欢笑时唇角的弧度和烦闷时眉心的仄痕,全都是不一样的。”

        “昭华公主含着金汤匙出生,握着玉如意长大,如今修得文治武功,难免令人敬仰。可阿姐却是在逆流中活出的恣意明媚,这本身就已经大不同了,而阿姐这般才更是凡世该有的样子。”

        他说:“日月不同光,昼夜各有宜。”

        ——阿姐只有一个。

        少年澄澈的话音清晰摩挲着江城雪耳膜,一时间,令她萌生出些许恍惚。

        这是她来到眼前的世界后,第一次有人说,她们迥然不同。

        江城雪知道,这并非贺熙朝刻意编织来哄她高兴的甜言蜜语,少年率性、随心,而她莫名就被这无意间的话语打动,似乎贺熙朝总会给她意料之外的答案。

        像夏日晨曦翻出鱼肚白,亮堂,明晰,裹挟着灼热温度,让人无法招架。

        贺熙朝左等右等没等到她启唇,只当她仍旧愠恼着。少年薄唇微抿,指了指身侧的碎石堆。

        “要不我还是继续跪?”

        江城雪听见他的话音,微微弯下腰,信手捡起脚边的一枚石子,拿在掌心掂了掂重量。

        而后手腕骤然翻转,石子掷出。

        力道和方向都恰到好处,不偏不倚正打在石堆基底,高高垒砌的碎石堆轰然倒塌。

        江城雪清咳一声,润了润嗓子:“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儿上,先前隐瞒官衔的事,一笔勾销。”

        “但刚刚那些话,你分得清哪些逾矩。”

        “忘掉。”她道,“那份心思也忘掉。”

        贺熙朝:“!”

        一笔勾销就是原谅的意思。

        少年登时点头如捣蒜,江城雪说什么他应什么,无比乖顺,一点心理包袱都没有:“现在就忘,马上忘光。”

        反正忘了也还能再想起来。

        “表情收一收。”江城雪冷不丁出声,揶揄看他,“心思都写脸上了。”

        贺熙朝当即敛睫抿唇收了笑,转身到火堆旁边拨弄树枝,自说自话试图转移话题:“附近的禁卫军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没来。”

        “等出去之后一定要好好训他们一顿。”

        说着,还不忘眼神轻瞥偷看身后。

        孰料,江城雪打量他的视线还没有移开,小动作瞬间被抓了个正着。

        少年眸光闪烁了两下,忙不迭讪讪收回:“阿姐再睡会儿吧,我把火焰压暗些。”

        江城雪懒得戳穿他,解下护肘软垫搭在脑袋和石块之间,闭眼浅眠。

        夜间山风凛冽,时不时吹进洞穴,刮得火星摇曳晃动,发出几声噼啪轻响。江城雪下意识抬手欲拢衣袍,却是指尖抓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今日狩猎,众人穿的皆是贴身骑装。

        而她唯一的披风,也给了贺熙朝。

        罢了,她无声叹出一口气,双臂环胸搓了搓手臂,以此来抵御寒意。

        她刚动了两下,肩膀蓦然一沉,压下些许重量。不禁转过头去,贺熙朝棱角分明的侧颜撞入眼底,她自然呼出的气息洒在他耳畔,少年缠绕在耳后的碎发便拂了拂。

        他将披风搭在她肩头,双手捻着绸带绕到颈前,倾身替她打结。

        这个距离,江城雪能看清他剑眉微扬的弧度,看清他浓密的眼睫根根分明,还能看进他瞳色黝黑的眼底,倒映着一簇火苗,明亮的光中,还有一个她。

        江城雪呼吸一滞,把绸带从他的手里抽回来:“本宫自己来。”

        纤柔玉指系了两次才系好一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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