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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SG独家首发】钓系公主裙下臣作者:暮行也-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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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快转身,存着些许戏弄柳初新的心思,没注意到有条黑影从车马行内冲出来。如一阵飓风,刮过江城雪身侧,披散后背的长发猛然吹起又轻飘飘落下。

        那黑影其实是一名衣衫破旧的少女。

        她手脚并用,慌乱爬上旁边的轺车,用力甩动马缰绳。

        轺车是马车,比起青牛拉动的安车速度更快。却也更颠簸,且车座敞开无四壁,没法遮风挡雨。时下高门贵族出行多乘牛车,唯有匆忙赶路或野外踏青时,才会用马车。

        此时,少女在诸多安车中盯准轺车,俨然做的是逃跑打算。

        但江城雪并不准备多管闲事,她不过一名过路人,没法确定这个姑娘究竟是偷窃了店内财物的小贼,还是遭受不公虐待亡命出逃的可怜人。拦与不拦,都有可能好心办坏事。

        她淡淡扫过一眼,右手扶住安车边沿,径自上车。

        在她身后,车马行内的伙计很快追出来,未经租用的轺车轮子栓有铁链,少女没能顺利逃走。这姑娘瞧着身量虽瘦小,身手倒是敏捷,像条泥鳅似的躲开店伙计,随即一个侧空翻,抱住了江城雪的腿。

        手劲恁大,钳制得江城雪动弹不得。

        这下是想走也不能了。

        “贵人救我……求贵人,救救我……”少女仰起头,稚嫩的脸庞化着粗糙妆容,渗出晶莹薄泪晕红眼眶。

        店伙计连忙向江城雪赔礼:“店里帮工不懂事,扰着您了。我们这就把人带回去,好好管教。”

        话说得格外客气,摆明了让她别管这桩事的意味更是明显。

        江城雪看见少女的颈侧有五道抓痕,透着血色,像是新添的伤。顺着脖子曲线一直蔓延到肩头,直至被残败的麻布衣遮挡住,若有所思。

        店伙计见她没动,伸手便想要去抓躲藏在她身后的小姑娘。

        蓦地,柳初新一甩折扇,拦在伙计和江城雪之间,沉声开口:“把你们东家叫出来。”

        两名店伙计顿时眼露难色,相互对望一眼,面面相觑,讪笑道:“柳郎君,咱几个知道您的规矩。但这事儿,它不一样。”

        “您听小的一句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掺和,省得闹起来不占理,伤了您的颜面。”

        柳初新依旧没收扇子,不满啧了一声:“如果我说,我非要管呢。”

        “这……”店伙计脸色愈发难看,嗫喏吞吐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拿不定主意就喊你们主事的来,就说本郎君要见他。”柳初新打断他们,撇嘴放话,“顺便告诉他,今天这事儿要是不顺着我的意思解决,我保准马上带人把他这逍遥阁端了。”

        店伙计嘴角的僵笑彻底绷不住,说了句“郎君稍等”,恹恹跑回店里面。

        柳初新转头看向江城雪,抬腕合扇的动作一气呵成。难得有一回,江城雪没在他的举止间觉出自命风流或刻意炫技的嘚瑟。这人仍是一袭黛紫色锦衣镶金戴玉,环佩琳琅,却少有地显露几分深沉。

        “公主先回宫吧,这里的事交给我来处理。”青年开口,竟是不带丝毫调笑的正经口吻,“不会让她出事。”

        江城雪没动,任由小姑娘继续紧紧抱着她的大腿。

        当那两名店伙计用一副熟稔的语气对柳初新说着“您的规矩”“闹起来不占理”,加之她在少女身上看见的斑斑疤痕,江城雪便隐约猜到了一些腌臜勾当,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别问了。”柳初新眼神飘忽,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底划过一丝不齿,“市井之事,恐污了您的耳朵。”

        “嘁——”耳畔倏尔响起一声轻嗤。

        “有什么不好说的。”少女松开抱住江城雪的双臂,坐到牛车边沿,单腿弯曲踩在木板上,另一条腿则悬在半空摆晃。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语气轻松道:“无非是我爹输得连条裤衩子都不剩,为了抵债,把我卖掉换钱。”

        “就这么简单。”说话间,她抬起袖子,往脸上随意一抹。

        眼角哪还有半点泫然欲泣的痕迹,方才向江城雪求救时的可怜凄惨瞬间荡然无存。

        她嗖地站起来,借着牛车的高度朝车马行内眺望,没瞧见人影,小声嘀咕:“居然真的去请东家了……”话音未落,纵身一跃,灵活地跳下安车,朝着江城雪和柳初新二人潇洒抱拳:“多谢两位贵人搭救,我先走了。”

        又想趁机逃跑。

        柳初新手臂一伸,提溜着小姑娘的衣领,把人拽了回来:“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他们的眼线遍布整个建康城,一旦被抓会是什么下场,不需要我来告诉你吧。”

        小姑娘扭动挣扎,用尽浑身蛮力也没能挣脱柳初新的桎梏,泄气呸了一口:“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江城雪从他们的只言片语当中,拼凑出大概情况:这间车马行的底下,多半有个赌坊。

        须臾,店伙计去而复返。走在两人前头的中年男子身材臃肿,应当便是赌坊明面上的东家,揣着广袖赔笑道:“我们主君请二位入阁。”

        作者有话说:

        其实小柳同学也不是半分优点都没有,虽然他很渣,普信且憨憨,但好歹遇到事他是真往前冲,为人仗义。没有给渣男洗白的意思,只是人都有多面性,往往不会纯善也不会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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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 第 10 章

        ◎“赢不了?那也得试试看才知道。”◎

        梁国不禁赌。

        毕竟皇帝都玩得花,上行下效,如州官放火而百姓点灯,没人觉得不该。

        大大小小的赌坊内,花样玩法层出不穷。

        然而人的本性千篇一律。

        赢了,洋洋得意于鸿运当头,还想赢更多。输了,用风水轮流转说服自己,不服气地认定下把必能时来运转。

        千贯钱进,一文钱出,甚至被扒光衣物,赤条条丢出赌坊,皆成了最寻常的司空见惯。

        这是比秦楼楚馆更大的销金库,赚得盆满钵满难比登天,输得倾家荡产易如反掌。

        像一汪旋涡,引诱着赢家和输者不断入局。也像一个无底洞,吞噬着他们的金银财宝。

        现钱没了,就抵押器物。

        器物没了,还能典当衣物。

        待□□地再拿不出身外之物,侍妾儿女未尝不能用来交易。如若真到了流落街头的地步,还有孤家寡人一条贱命。

        豪赌不触律例,害命递财却违反王法。

        因此,真正玩得花闹得大的赌坊,其背后东家必定位高权重,能兜得住任何事儿。他们将赌坊造得隐蔽,为的是把杀人放火的勾当藏在地底下,纵使旁人心中有数,也如店伙计说的那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瞧见。

        没人愿意吃力不讨好,还惹上一身腥。

        柳初新仗义出手,是江城雪没料到的。

        绕到车马行后院,长廊尽头有一处地面中空,内嵌着向下走的楼梯,通往逍遥阁。

        天光照【创建和谐家园】地窖,越往里走越是昏暗,当最后一点光亮也彻底消失。忽然之间,灯火通明,江城雪不禁合了合眼睛来适应光亮。

        再抬眸,只见堪比金銮大殿恢弘的厅堂顶部镶满了夜明珠,似银河千盏星,明媚如昼。

        这里人声鼎沸,人头攒动。每张桌都是一盘赌局,每场局周遭都围着数不清的赌徒或看客。

        而最显眼的,还要属大厅西南角那张牌桌。

        面上明摆着的筹码堆得有小山高,坐庄之人穿着琉璃色锦袍斜坐竹席上,衣襟松垮,身旁跪立着好几位僮仆,替他捏肩捶腿,为他添茶倒水,帮他通吃收钱,又伺候他服五石散。纨绔做派,一览无余。

        “那位就是逍遥阁的东家。”柳初新介绍,“荣国公唯一的嫡出儿子,金屿轩。”

        江城雪多看了两眼,眉间流露出一丝恍然:“难怪这么眼熟。”

        柳初新诧异:“公主认识他?”

        “不认识,但他身上那件锦缎,和你身上的,是同一批料子。”不愧是赫赫有名的纨绔,连品味都出奇相似。

        后半句话江城雪没有明说,但显然柳初新听懂了,当即跟炸了毛似的,瞪大眼睛反驳:“我跟他才不一样!”

        “他成天泡在逍遥阁里玩物丧志,我……”

        “你这么说,还真更像了。”江城雪双眸微抬,似笑非笑地接话。一个在赌坊里骄奢,另一个在青楼里淫`逸。

        柳初新被她堵得一噎,百口莫辩,瘪着嘴泄出几分自尊心受到伤害的郁闷模样。卯足了劲儿地想再说些什么替自己解释,他其实并非像传闻中的那么碌碌无为。

        然而两人干站良久,与场内赌客们的疯狂格格不入,到底惹来了一些探究的目光。

        不乏有好事者认出了柳初新,高着调子吹了声口哨:“哟,这不是柳三郎嘛!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说话的,正是在主桌和【创建和谐家园】对赌的人。此言一出,金屿轩缓缓睁开眼皮子,他嘴里还嚼着僮仆喂给他的时令樱桃,核籽随口一吐,轻挑目光从柳初新身上转移到江城雪身后的小姑娘脸上。

        明显的盎然趣味映在眼底,倨傲蔑笑:“看不出来吗?”

        “三郎这是和我看中同一件东西了。”

        赌桌旁的人顿时哄堂大笑,其中自诩是金屿轩朋友的纨绔纷纷顺照着他的心意奉承:“嗐,我还以为是什么棘手的事。不过一个侍婢而已,大不了让我们金郎君先用,再送去你的外宅,想来三郎也不会介意。”

        “瞧你这话说得,真真是大方。咱们金郎君靠实力赢下来的东西,却要凭白送给别人,这若换做我可不依。”

        金屿轩抬了抬手,众人立马闭上嘴听他发话:“都嚷嚷什么。”

        “既然在逍遥阁,就按阁里的规矩来。”他看着柳初新,幽幽坐直了身子,伸出一根手指对准少女,“她,是她那个废物爹输了五千两之后,抵卖给我的。你如果想要……”

        僮仆从桌上拿起一枚铜制十八面骰,双手托着捧过头顶。金屿轩就着他的姿势,屈指一弹。

        【创建和谐家园】抛出一条弧线,落在赌桌上滚了两圈,最终定格停止。

        众人伸长脖子张望,朝上的是数字面,嵌刻写着:“拾陆”

        十八面骰当中最大的数字。

        霎时又惹起一阵毫不留情的笑声。金屿轩斜眼瞥过,单边嘴角一翘:“十六倍,乘上五千两,三郎你估摸着算一算。只要能赢了我,人随意你处置。”

        柳初新眉心蹙了蹙,眼神死死盯着那枚十八面骰,默然半晌,咬牙道:“玩就玩,还能怕了你不成……”

        他和金屿轩相对而坐,接过僮仆递来的五枚掷具。江城雪混在人群中,已然理清前因后果。

        虽然原书没有花费笔墨描写主角以外的其他人,但犹如一山不容二虎,建康城内最玩世不恭的两位公子哥儿互相看不顺眼。

        柳初新经年寻花问柳,混迹脂粉堆,白花花的银两流出去,一掷千金也不过买来卖笑之人一夜假笑。在金屿轩看来,见色起意的云翻雨覆还非得讲究个你情我愿,等同于脱了裤子装君子。

        而金屿轩终日呼卢喝雉,让赌徒拱手奉上赌钱,奉上未出阁的小姑娘抵债,堆金积玉和温香软玉两不误。柳初新觉得他无异于打着幌子草菅人命,强取豪夺,这就是穿着衣冠楚楚耍流氓。

        大哥笑二哥忒做作,二哥笑大哥没道德。再加上卫国公与荣国公一个是文臣,一个是武将,在朝堂上政见不和已久,势如水火。

        父子两辈的恩怨垒砌起来,柳初新和金屿轩之间的梁子,大了去了。

        江城雪看回对局,他们已经投了两轮樗蒲。而结果是:柳初新全输。

        又观望第三第四轮,柳初新开出的采数比金屿轩那边不知小了多少倍,输得惨不忍睹。

        到了第五轮,筹码翻上几番。他掌心捏出一把冷汗,金屿轩却像故意逗猴儿似的,唇角噙着一抹讥诮,餍足地吃着僮仆喂进嘴里的水果,迟迟不开庄。

        柳初新摸出五石散,混着凉茶吞了半瓶,眼睁睁看着金屿轩开出来的采数又比他大,扯了扯衣襟:“再来!”

        金屿轩手肘撑在赌桌上,摇摇头没去碰掷具,眉梢高挑:“你还有筹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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