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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SG独家首发】贵妃死的那一年作者:浮生醉梦三千》-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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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辞水挠了挠ᴶˢᴳᴮᴮ头,未明白自己哪里又说错话了,只好生硬转移话题,“属下已查实,娘娘自入江左境,这边的兄弟共放出八只黑羽鸟,京中一只未到,此事……”

        “此事不急于眼下查。”宣珩允在那张铁梨鹤纹翘头案前坐下,复又放一张干净的纸。

        他换了一身玄色素面束袖绫缎袍,鸦发散开铺满后背,发梢尚坠着水珠。

        “有人专门劫持了那段时日江左放出的黑羽鸟。”他一手执笔,却未落下,偏头看向张辞水,“黑羽鸟的驯养非一朝一夕,这个人定是用了别的方式取下信筒。”

        黑羽鸟是黑衣骑私下豢养的隼,这个品种的隼嗅觉灵敏,被驯化之后,靠识气味辨主人,每一只黑羽鸟只识两种气味,饲养者和宣珩允的。

        人身体上的气味微不可察,却又独一无二,暗地里做手脚的人万不可能从这个方向动手。

        黑羽鸟的腿上绑有一枚细小铜管,倘若试图摘下铜管之人气息陌生,它会立即毁掉铜管中的密函。

        “陛下可是猜到是何人所为?”张辞水问。

        宣珩允偏头沉思几许,未回应,而是说道:“近日京中可有新鲜消息传出?”

        张辞水颇为犹豫。

        “嗯?”宣珩允抬眸看他。

        “河涧茶农约二十余人赶入洛京,在京兆尹府门前击鼓鸣冤,状告崔氏茶商哄抬价格、打压茶农。”

        “崔氏?”宣珩允蹙动眉心,若有所思,“河涧崔氏。”他嗤笑一声。

        这是大理寺少卿崔司淮的族家。

        张辞水拿不准陛下态度,如实回禀,不敢有任何偏袒,“此事牵扯到崔少卿,大理寺怕……”

        “怕得罪朕面前风头正盛之人。”宣珩允面无表情,漫不经心接话。

        张辞水沉默一瞬,“京兆尹不敢妄自定夺,将此事呈报六部,六部留京的大人们几番商议,只说要待陛下返京,由陛下亲自决断。”

        宣珩允冷笑一声,自过年前后,他处理完最后一批皇室乱党,把那些意图搅动朝堂风云、做从龙功臣的野心家们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朝堂就太平多了。

        只是,剩下这些不结党、不站队的老臣们,就真的是好官吗?也可能,只是中庸罢了。

        不干事,自然不做不错。

        总有人领着朝廷俸禄吃着天家皇粮,在朝养老。

        此次南巡,宣珩允带走了三年来他亲自提拔的所有人,留洛京一潭浊水,他要那些摸鱼之人原形毕露。

        “京中官员,就无一人对六部、对京兆尹的做法有异议的?”宣珩允问。

        “有,御史台谏议大夫陆仕良公然讥讽京兆尹不敢作为,左散骑常侍李恭、尚书省右司郎中薛怀恩均反对六部决定。”张辞水回禀。

        宣珩允低笑,“总算还有清醒的人。”

        突然,他话锋一转,继续说回茶农一事,“崔氏一族在河涧根深叶茂,百年来靠茶叶生意吃尽好处,可惜,树大招风,不能过贪。”

        张辞水疑惑,“陛下?您知情?”

        “猜的。”宣珩允淡声道:“商铺遍布大宛,仗着铺子多、财力厚,恶意压低茶农的采购价,再低价多销,逼得小茶商只能关门。”

        “茶农赚不到钱,继而就不再种茶,他们再以低价收购茶园,以低廉的工钱雇那些经验丰富的茶农为他们种茶,而茶叶的价格,日渐走高。”

        宣珩允的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张辞水听得半知半解,拧眉自顾思索半晌,终于恍然大悟,一副崇拜模样叹道:“陛下您从未踏足河涧,竟能说得如圣驾亲至,属下佩服。”

        宣珩允掀了掀眼皮,怪异瞥他一眼,一番话说得,既像夸人,又像骂人,亦属实难得。

        涉政的门阀世家已经偃旗息鼓,甚至一蹶不振,倒是这些世代行商的大族,日渐猖狂。

        “你这两日,往返于彩衣镇和铜元郡,可有发现?”宣珩允把手上毛笔放回砚台,以指撑头,肘骨支在扶手上。

        张辞水稍一思索,赞道:“江左不愧鱼米之乡,当真富庶。”

        “鱼米之乡,处处富庶。”宣珩允说得很慢,表情淡漠,“唯渔农饔飧不济、唯农户筚路蓝缕。”

        张辞水愕然,陛下这两日当真是赖在娘娘的行宫了吗。

        “方才一路过来所见。”宣珩允似乎听到了张辞水腹诽,难得同他解释。

        张辞水兀自尴尬,突然他吸一口气,少有得反应快了一回,“江左的渔船、米铺皆姓薛,是铜元郡郡守的老岳父家。”

        “嗯。”宣珩允低低应一声,叹出半口息。

        奉化帝时,朝廷对待商户态度宽容,只要每年充缴上来的税收能够丰盈国库,其余一概不问,久而久之,放纵了这些远离京都的官员,任凭他们【创建和谐家园】结,合伙敛财。

        张辞水静静听着,他非谋臣,但也看得出,陛下要对远离中央的官商出手了。

        “南巡车马还有几日到铜元郡?”

        “两日后到。”张辞水回禀。

        宣珩允不再言语,复又拿起那支略显普通的狼毫笔,颔首疾书。浓密似鸦羽的睫毛垂下,在那张冷白的脸上打下深青色阴影,不觉又阴翳几分。

        一声风哨泣鸣,从半掩的雕花朱漆窗扇扑进去,吹得烛台上蓝色火焰一阵跳动。

        张辞水行至窗前,欲合上那半扇窗。他刚在窗前落下脚步,一只黑羽鸟双翼收起,一头扎进窗里,稳稳落在张辞水肩上。

        张辞水顺势合上窗扇。

        他摸了摸鸟脖子上那一圈软羽,后取下鸟腿上的信筒,取出里边信笺,黑羽鸟煽动双翅,落在一张屏风上。

        张辞水走至书案上,奉上信笺。

        宣珩允收笔,接过信笺漫不经心一行行看过,面上并无波澜,只是将信件凑近烛台时意味不明低笑一声。

        一阵烟灰气从火光中腾起,迅速弥散。

        宣珩允接过锦帕擦净指尖,扫了眼案上书好的诏书,“传令铜元郡,此番南巡,命大理寺少卿崔司淮为钦差,彻查大宛【创建和谐家园】结、打压小商农一事。”

        “命其两月内,肃清所有族商垄持一方之恶状,还坊间小商农自由营商的环境。”

        张辞水骇然。陛下要崔司淮来做这件事,崔少卿自己的背后就是崔氏茶铺,他不禁心想,陛下此番是在考验他、还是惩罚他。

        崔钦差手中的“尚方宝剑”若想落得服众,这第一刀必然要砍在自家身上,他唯有惩办崔氏不留情面,往后动作才能令其他族商心服口服。

        陛下这是在惩他暗自对江左奏书动手脚。近日朝中,崔少卿风头一时无二,人人羡叹手段雷霆的元启帝唯独对他,轻罚轻放。

        这哪是轻罚轻放,张辞水苦笑,陛下这是要看他挥刀自残以证衷心。

        “是。”张辞水不敢多嘴,垂首领命。

        “崔司淮是锋芒正盛的利剑。”宣珩允突然开口,张辞水一怔,但他又未再继续说。

        想到崔司淮擅自截留江左奏书,暗自护送楚明玥出城等一系列目无天子的狂妄行径,宣珩允咬了咬牙根。

        虽是把好剑,可若是持剑的姿势不当,剑刃怕是会伤到执剑人。天之骄子行风顺水的久了,会忘记顶上尚有龙威。

        宣珩允闭了闭眼,闷闷吐息,开始觉得姚远那混账东西去得也太久了。

        他端出最大的耐心处理完此行南巡所要处理的朝政,凝聚一身的君王气顷刻散尽,现下倚靠在太师椅里的人,眉宇之间显出深深烦躁。

        他猜不出那些大夫在楚明玥身上诊出何病,要用那样的字眼去惋惜、感慨。

        屋外一声闷雷,迟迟不见雨下,只是空气愈发沉抑。

        宣珩允从太师椅里站起,发梢落下一滴水珠,他的耐心终于用完了。

        这时,屋外终于传来仓促脚步声,接着,姚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子,锦安堂的大夫请到了。”

        宣珩允猛地抬眼看过去,“快请进来。”

        张辞水两步跨至门前,从里边把门打开。

        门外,姚远站着,面不改色气不喘,他的轻功极好,此番耽搁时间,是因为要驾马车载着老先生,总不能他背着年过六旬的大夫飞檐走壁绕近道。

        探寻的目光落在遥远身旁的大夫身上,上下逡巡一圈,宣珩允确定,他就是今日乘马车自他身边路过的大夫。

        老大夫行至屋内站定,视线从张辞水脸上移到宣珩允,心念二人瞧着都不像生病之人,只觉气氛有些压抑,“敢问是何人有恙?”

        张辞水扭头朝宣珩允看过去,却不敢在胡乱说话,只好抿了抿嘴不作声。

        宣珩允不想耽搁,直言:“无人生病,请老先生前来,是想打听一事。”

        张辞水悄悄呼一口气,扶着老大夫坐下。

        “这,敢问是何事?”老大夫接过姚远递上的茶,却没喝。

        “今日老先生可是到苍鹿山上的府宫里诊过病?”宣珩允问。

        老大夫闻言,一脸警惕看着宣珩允,“老朽确实到山上为贵人诊过病,但老朽也允诺过贵人ᴶˢᴳᴮᴮ,出了那间屋子,绝不漏出去办个字。”

        话落,他放下茶盏起身,“告辞。”

        张辞水眼见请来的大夫张口就驳了陛下的面,飞快看过去一眼,果然陛下面色冷沉,他当即抽出腰间斩风刃,剑光一凛,锋利寒刃架上老人脖子。

        宣珩允冷眼旁观,未出声制止。

        老大夫吓得一个趔趄,脖子险些撞到寒刃上,但他的惊慌不过一瞬,他稳住身形,挺了挺微弯的脊背。

        “老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早死晚死不差这几天,我是大夫,应下的事就得做到。”老大夫笑了笑,并不惧。

        孰会料到,一个大夫,竟是比半数当朝老臣都有风骨,凝视着老先生的漆黑眸光渐渐露出赞许之色。

        “不得对老先生无礼,你们先出去。”宣珩允道。

        寒刃收鞘,张辞水和姚远躬身告退。

        无门被关上。

        “适才对不住,老先生见谅。”宣珩允走到老大夫跟前,抱手弯腰行长礼。

        他端出温润谦雅,通身气度。

        “公子不是普通人。”老大夫还礼,“老朽眼还不瞎,只是关于山上的贵人,我是一个字都漏不得。”

        “她身体可是有恙?”宣珩允温声问。

        老大夫含笑不语。

        宣珩允沉默一息,又道:“她是某的妻子,烦请先生告知。”

        “即是贵人的夫君,何不亲自去问她。”

        宣珩允敛眸,眸底晦暗,声音暗沉下来,“是某做了无可宽恕的大错之事,伤透她的心。”

        “她若当真身体有恙,烦请老先生告知,某不想再错下去。恳请老先生给某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说的诚恳,深情懊恼又落寞。

        老大夫观他深情不像作假,许久的沉默之后,一声叹息,“罢了,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亲,老朽今日言而无信,死后若要下油锅也是活该。”

        “贵人身患不治之症,无多时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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