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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姨一拍大腿,眉开眼笑,“哎呦,这不是巧了么,”她一回头,沈忆柳依旧站在不远处,没有丝毫过来的动作,当下恨铁不成钢,“小伙子,你等等啊!”
她放下一句话,又一次提溜着小碎步迈向沈忆柳,抓着她纤细的手腕往裴宴洲的方向拉,直到近在咫尺,方才停下脚步。
“小伙子啊,这是小柳,沈忆柳,她可是我们茶楼老板娘!”悄无声息竖起一个大拇指,“小小年纪开了这么一家大茶楼,了不起哎!”
“更重要的是她今年26岁,也没有男朋友,要不然,你们两个谈谈看?”
沈忆柳无奈地揉揉太阳穴,颇有些头疼,“王姨,我不急,况且,”有些话差一点脱口而出,还好及时收住,“况且我还小,等茶楼彻底走上轨道我才会考虑自己的事情。”
“再说,我们两又不熟悉,冒然在一起,难免有些尴尬。”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但裴宴洲像是没听到般开腔,“多聊聊不就熟悉了?”
“哎,对对对,”偏偏王姨中|蛊般拼命撮合,“小柳,别怪王姨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虽然你说的那一堆大道理王姨挺赞同的,但是该聊天该熟悉的也不能落下。”
“不如你们先加个微信熟悉熟悉?”
裴宴洲配合默契地伸出手机在沈忆柳强烈的眼神示意下打开微信的二维码摊开在她面前,故意挑了挑眉梢,“沈小姐,我们先加个微信吧。”
“滴”得一声,沈忆柳手机上出现了裴宴洲的微信。
“沈小姐,别忘了点通过哦!”
被看穿的沈忆柳心不甘情不愿点了通过。
重逢
随即三人下了楼正巧撞见回来的李萦心,她抱着一个大纸箱子,双手死命抱着上沿却依然挡不住不断下滑的速度。
看上去有些分量。
好在王姨及时上前帮她分担了部分重量,两人合力将纸箱放在了楼梯后面的角落里。
李萦心拍了拍手说了声“谢谢。”
王姨手一摆,“哎,谢什么,”突然间眼睛噌得一下亮起。
她回来了,也就是说……
“小李啊,你刚去忙什么了,让王姨好一顿找,”搓了搓手,“这不小柳说想吃荷花酪了,没找着你。”
“王姨,你不会忘了你让我买【创建和谐家园】仪的事情了吧!”她指了指角落里的纸箱,“我刚就去搬它了,要不然我至于顶着大太阳出去?”
“对对对,”这么一说她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连连道歉,“是王姨不好,年纪大了,老是忘记事情,你不会怪王姨吧?”
“哪能呢!”拍拍手上的灰,“王姨、老板娘你们先等会儿,我这就去做。”
沈忆柳点点头,转身朝裴宴洲微微一笑,“裴警官请,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沈小姐留步,我自己出去就可以了,”裴宴洲虽然想留下来,但一方面局里尚有堆积的案子未处理,另一方面人家拒绝的这么明显,实在没有多余的借口,只能暂时离开。
送他出门后,沈忆柳喜不胜收,差点放个鞭炮庆祝一下,可惜清城市禁止烟花爆竹。
“小柳,多好的一小伙子,怎么没让他留下来?”
身后幽幽传来王姨的声音,把沈忆柳吓了一跳。
她捂着胸口,一脸惊魂未定,“王姨,你差点吓死我,”虽说生气,但说出来的语气和撒娇一般无二。
“小柳你还好吧?”饱经风霜的苍老面庞上此刻满是担忧,浑浊的瞳孔染上一层自责,原本黑黄的肤色愈渐惨白,“是王姨不好,不该在你背后说事。”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沈忆柳暗叫不好,说错话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在她面前提及一个“死”字。
深知王姨所有事情的她,负罪感格外深重。
曾记第一次遇见她时,衣衫褴褛,没有一丝神志,眼底除了一片死寂外再无其他,沈ᴶˢᴳ忆柳动了恻隐之心,邀请王姨进屋喝杯热茶,可就这一喝道出了她多少辛酸往事。
王姨本是一名乡下的农民,那里地区落后,村子大多都是重男轻女,而她也是在这个村子里长大,等长到一定年纪经由父母同意嫁给了同村一位瘸脚男人,给弟弟换了娶媳妇的钱。
男人脾气不是很好,动则打骂,一两天下来,她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即便如此王姨一直对生活抱有希望,直到女儿的出生,她像是所有事情有了寄托,打心底里疼惜这个女儿。
可惜……她是个女儿。
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儿渐渐长大,见到她的人没有一个不说她可爱伶俐,唯有男人一直不爽,只因王姨不愿再生第二个,她不想女儿长大了和她一样。
所以男人想尽办法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趁着王姨没注意悄悄将女儿带到了山里,等再次找到时已是冰冷僵硬的尸|体。
王姨疯了,她拼了命的逃离了那里,漫无目的走在陌生的街上,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被沈忆柳给注意到。
“王姨,”沈忆柳小心翼翼,生怕又触痛到她脆弱的神经。
幸而王姨没有深陷其中,很快缓过神来,僵硬地扯扯嘴角,强忍着内心的酸楚安慰道,“我没事,放心好了,早就走出来了。”
“老板娘、王姨,荷花酪好了,赶紧过来吃啊!”
小厨房内传来李萦心的呼喊。
沈忆柳回应她,“哎,来了,”目光看向王姨,“王姨,走,尝尝萦心的手艺,保证你回味无穷,吃了还想吃。”
“好好好,那我可要多吃几个。”
“行,多吃几个,没人跟你抢。”
注视着王姨佝偻的背影,鼻尖涌上一股酸楚。
她这么爱吃,多半是为了帮半路夭折的女儿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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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过院中的柳树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忙活了很久的沈忆柳放下手中的资料,摘下度数不高的银边框眼镜,走到窗台轻轻推开。
舒爽的凉风阵阵袭来,带着秋季特有的味道。
阖上眼感受着清风轻抚过脸颊,带走一身的疲惫。
“咚咚咚。”
脑海中划过一个问号,这时候会有谁来呢?
“请进。”
门吱呀一声打开,随后又关上,脚步声沉闷却不失稳重。
沈忆柳一挑眉梢,转身回眸,眼底没有丝毫惊讶,“你怎么来了?”
裴宴洲沉着脸,少了几分肆意的温柔,多了一丝难以接近的戾气,眉间的桀骜展现的凌厉尽致,手里的文件夹直接摊开在沈忆柳眼前。
质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天知道他看到这份文件的时候有多惊讶,下意识否认,可不容置疑的证据一遍一遍让他清醒,嘲笑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几个小时前。
裴宴洲踩着轻松欢快地步伐回到了警察局,三两步跳着上了台阶,看见的每一个人都愉快的打了招呼。
什么叫春风得意,想必这就是了。
走进刑警中队的办公室,触及到歪来倒去,瞌睡朦胧的队员平时第一次没有疾言厉色,而是轻咳两声当做提醒。
待他回到办公室后,小组成员围绕成一圈。
张一帆瞥了眼办公室的玻璃窗,缩回头,“怎么回事?今天裴队心情不一般啊!”
“就是就是,”吴杰附和两声,“台风级的春风得意,要是有条尾巴铁定翘到天上去了。”
赵悦看了眼,抿着唇不发表任何意见。
“瞎说,”张一帆反驳,“什么叫尾巴翘上天,那是自己都恨不得上天。”
“你们——再说什么呢?”
众队员急忙起身,“陆副队。”
陆则屿看了一圈,指了指被帘子遮挡住的窗户,“老裴在里面吗?”
众人点了点头。
他正抬脚离开,余光扫到众人有继续下去的趋势,好心提醒,“我劝你们,现在赶紧离开,因为接下来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说完留下一头雾水的队员。
大家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了片刻后都决定留下来,毕竟有八卦谁不愿意看呢!
几十分钟后,紧闭的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个怒气冲冲的人。
裴宴洲看着依旧围成一圈的队员,炮仗被点燃,直接炸了,“怎么,要不要老子去给你们开个包间聊他个昏天暗地啊!”
“聊完后再给找个武馆,舒筋——活血。”
众队员默。
他怎么能顶着37℃的嘴,说着如此冰冷残忍的话。
果然陆队诚不欺他们,早知道就直接离开了。
裴宴洲:“一个个跟木棍子一样杵在这里干什么,当柴火烧吗?!”
“还不赶紧给我去查案!”
众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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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忆柳睨了眼文件袋,没打开,却也大概能猜出里面是什么内容,淡淡说道,“你知道了?”
从牙缝中憋出一个字,“沈,”咬牙切齿地凝视着她,然拿她全无办法,“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啊,”她说的轻松,“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回来。”
喉头一梗,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他,眼眶泛起一片绯色,为了不让自己失态,死死握着拳,“为了他,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值得吗?”
眼底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沈忆柳坦然道,“值得。”
“好,”每说一个字心底淬着血,裴宴洲咬着牙,“沈忆柳,我警告你,从今天开始我会盯着你,绝不让你有任何小动作。”
“裴宴洲!”
沈忆柳鼓起腮帮子,软言警告,“你不可以!”
“我没有犯任何罪,你也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可惜温软的愤怒声在裴宴洲的耳里像是挠痒痒一般,并没有一丝威胁力。
“凭什么?”他一步步走进,犹如一只缓慢踱步的花豹充满着危险的气息,直至将沈忆柳抵在墙壁上,单手撑在她耳后根。
深邃的眸子渐渐逼近,另一手捏起她的下颌角,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你说凭什么?”
对视半晌,沈忆柳落了下风,委屈地咬着下嘴唇,眼角泛起泪光,宛若一只受伤的小鹿,带着浓重的鼻音责怪,“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