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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度阡点一点头:
“这也没什么奇怪,他既然和我说了话,自然要去向他的主子回报……只是我倒是有点好奇,下一步,他们到底打算怎么走呢?”
王度阡这厢沉思默想,与此同时,郑熙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
他从孝慈宫往御书房走的这一路,脑子里一直在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办。
近来的几次接触,让郑熙更加清楚地意识到,太后实在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
或者该说,太后的对手本来就不应当是他,而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他被夹在这两位主子之间,稍不留神,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无论他品级多高,在外面有多少人奉承,在这宫里,也不过就只是个太监罢了。如今他能保住性命,不过是因为太后暂且不想和皇帝撕破脸,或者说,还想看看他究竟能干出点什么来。
就像猫在逗爪中的一只老鼠……啊不,老鼠或许还有些许生机,而他根本就是舊shígG獨伽太后掌中的一只虫儿,只有对方稍不耐烦,一摆手就拍死了。
但凡他有一点办法,一定会把这件棘手的事推给别人去做,只是现在他深陷其中,已然没法子自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这里头还裹着一个俞璟谦。
俞璟谦这个人与太后的关系格外特别,况他与宫中内外相隔,对宫内之事并不特别了解。看他对太后的关切,或许真有可利用之处。
只是上一次的事过去之后,太后行动起来分外小心。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实在不应该行动。
而且现下俞璟谦还被软禁在家,行动不便,要是真想让他起到点作用,最好还得让他官复原职才行。
只是……皇上能轻易放过他吗?
今上的性情多少有些让人捉摸不定,哪怕是像郑熙这样一个平常总是在身旁伺候的太监,有时也摸不准他的心思。
这或许和他的经历有关。
说到底,今上自幼并不是按照太子的标准培养起来的。他年轻时,在几个皇子中虽然显得出挑,但并不能因此得到先帝的宠爱。直到三皇子被封了东平王之后,他才被先帝看中,按照太子的规范教育——那时候,他已经三十多岁了。
他的资质本来十分优秀,前半生却始终得不到肯定,或者说,他越努力就越得不到父亲的认可。直到那一日,宫中天翻地覆,而他突然从一个不太受待见的婢妾之子,变成了天下未来的主人。
这样的成长经历和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的一生都处在怀疑之中,怀疑自己,也怀疑身边的人。他的想法总在不断变化,郑熙很难说准,此时此刻他会怎么想。
但郑熙必须要赌。他发现,自从皇帝命他做孝慈宫总管的那一日起,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博徒。
一般的博徒赌的是钱,郑熙赌的是他这条命,他一次一次押注,又一次一次侥幸逃生。只要他还在局中,他这条命,随时都有可能要输光。
可他又有什么法子呢?
这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御书房,悄悄进去,侍立在一旁。皇帝用余光瞥见他来了,把手上的事放下,向他问道:
“如今俞璟谦也按你的想法放出来了,孝慈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么?”
郑熙低着头,恭谨地答道:
“太后对此没什么表示,不过我想她应当是很满意,将每日里侍书的差使给了小的。”
皇帝点了点头:
“这样很好,太后既然让你侍书,那她平常的信件文书之类,你都有机会看,不要浪费了机会。”
郑熙点头,答了一声“是”。
只听皇帝又道:
“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只要对事情有帮助,都可以提出来。”
郑熙想着这是个机会,便将此前厂卫查到的俞璟谦履历呈上,待皇帝看完,便说道:
“依小的想,太后与俞璟谦之间的关系十分特殊,是他人所不及的。况他又没有娶妻,若能让他与太后多多联系,比随便找旁人引诱太后强得多。只是如今俞璟谦虽然已经出了牢笼,却仍在自家软禁,行事说话,一定非常谨慎,这样的计划恐怕不容易施行。”
郑熙说到这里,往下的话就止住了没有再说。只是闭上嘴巴等待皇帝的决定。
皇帝听了郑熙的说法,沉思默想,并未立即回答。郑熙屏息等了半天,才听他叹道:
“好容易抓住他的把柄,这下要是放出来,再关回去就难了。”
郑熙明白皇帝的意思,连忙道:
“陛下若要从俞璟谦入手,寻王举的错处,自然是让他待在牢里更稳妥些,若是要寻太后的错处,自然还是让他官复原职更容易些,端看陛下怎么选。”
“你怎么看?”
郑熙沉思片刻,上奏道:
“王举是一棵大树,俞璟谦不过是其上一根小小的枝杈,况且此次他的罪名本来就不大,就算是牵连到王举,最多不过是罚俸降职,动不了根本;若能先扳倒太后,王举心神不宁,或许还能露出其他破绽来。”
这样的说辞,到底还是让皇帝动了心。
他笑道:
“既如此,便依你,将俞璟谦放出来,还让他做他的侍郎吧。”
皇帝说过这话,便有司礼监太监前去拟旨。片刻旨意拟完,皇帝将圣旨交到郑熙手里:
“这道圣旨就此交给你,究竟什么时机拿给俞璟谦,就看你自己的意思。”
郑熙伸出双手去接圣旨,皇帝看着他,似笑非笑:
“朕让你去孝慈宫伺候,你却又翻出个俞璟谦来,若非我知你对朕一向忠心耿耿,我简直要以为你是王举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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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听了这话,郑熙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话看似是随意说的,郑熙却知道,只要是从皇帝口中说出来的话,决不可以轻易看待。
皇帝的性格十分多疑,倘若不能立即打消他的疑虑,等到这一点怀疑发展起来,他郑熙可就真要没命了。
郑熙当即苦笑了一声:
“陛下说笑了,您也知道王大人是外臣,与小的这等内官,向来没有往来;小的虽然办事糊涂,也明白究竟谁才是主子。太后娘娘为人精明,对小的又怀着戒心,要想让她信赖小的,着实不易。倘若不多放出一点线来,鱼儿又怎么会咬钩呢。”
郑熙这话说得在理,皇帝重又放下心来,对那些具体的事便不怎么在意,打了个哈欠,毫不在意地说道:
“再怎么精明,也不过只是个女流罢了,如今又困在宫中,成不了什么事。”
郑熙没有回答,只是恭谨地立在旁边。
虽然他并不同意皇帝的看法,但作为一个太监,在皇帝没有要求他发表观点时,他是不应多嘴的。
皇帝志得意满,看着郑熙有些彷徨的模样,心中想,敲打完他,或许也该安安他的心,给他点甜头。
于是他微笑起来,温言向郑熙道:
“朕也知道你的不容易,等这件事完了,朕就将你调回来。裴如云现下年纪也大了,等他干不动了,朕许你做司礼监掌印。”
司礼监掌印太监可被称为“内相”,这可是作为太监能享受到的最高殊荣。
对郑熙来说,若是他可以爬到这个位置,未来的人生,便再无忧虑。
郑熙接下了这个差使之后,心中早已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但皇帝向他许诺的,到底还是这世上最让他动心的东西。
这许诺让他喜形于色,连忙跪下谢恩。
皇帝将他的脸色看得分明,对自己的驭人之术十分得意。摆了摆手,就这么让他退下了。
郑熙从御书房退出来之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尽管皇帝是金口玉言,郑熙还不知他是否当真有命消受这司礼监掌印的位置……说来只怕又是一场镜花水月。
不过有这样的许诺,总还是比没有强。
凭良心说,让郑熙在这孝慈宫中做这个总管太监,委实有些大材小用。
以一宫总管的职司而掌握东厂,未免有些太过尴尬,时间拖久了,难免不协调。皇帝虽然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替换,以后却未必找不到可掌东厂的能人。
郑熙这些年执掌东厂,恨他的人极多,如今东厂仍在他手中,这些人暂且不敢妄动,倘若哪一天,皇帝将这一职权交予旁人……郑熙不敢想象自己的结局。
明知眼前是饵,郑熙也非咬钩不可。
他办事一向利落,当天夜里,俞璟谦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此时,俞璟谦正一个人在家,正准备就寝。
此前他出事,家里的几个仆从都散了。虽有亲朋故旧提出要来照顾他几天,但俞璟谦担心连累旁人,坚持要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不肯要人来帮忙。
俞璟谦虽说无父无母,自小却是在王举府上长大,对烧火做饭之类的事一窍不通,况且家中没什么柴米,他又不能出门,就算会做也做不出饭来。幸而看守他的厂卫得了郑熙的吩咐要好生看顾他,因此每日都给他带些吃食,这才让他不至于饿死。
如今他被软禁在家,一切对外交往都已断绝。此时他听到敲门声,心中不免惊疑不定。想不出会有谁,竟然会到这里来看他。
他稍稍愣了一会儿,只听敲门声越发急了,外面的人仿佛已经有些不耐烦。
俞璟谦连忙叫道:“来了,来了。”赶紧披上衣服,手上拿一盏灯出去开门。
大门一打开,就见到一张令人胆战心惊的玉面。
看见这张脸,俞璟谦难免要想到之前自己被抄家那日的事。只怕他又是要来带他走的。
幸而他借着手中的灯烛,看到郑熙此时和颜悦色,又没有带人,心中便放心了一半。他勉强压抑下紧张,点头道:
“不知厂公夤夜至此,恕璟谦招待不周。”
郑熙一笑:
“不过是散步,偶然走到此处,特舊shígG獨伽意来看看俞大人过得好不好。”
他本就面如冠玉,俊逸非常,如今这一笑,更有些能颠倒众生的意思。俞璟谦看见那张美得有些妖异的面孔,心中不免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快。
人说国之将乱,必有妖邪现世。如今四海还算太平,这宫中却有如此不男不女的妖孽得势,总让人觉得是不祥之兆。
偏偏是这样一个人,每日在太后身边伺候。
想到这里,俞璟谦心中简直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若是换一个时间,俞璟谦定不理他。偏偏他刚刚承了这太监的情,才从东厂的囚牢里出来。不得不硬挤出些好脸色来:
“既是如此,厂公就请进来坐吧。”
俞璟谦将郑熙安置在正厅坐下,勉强烧些水,弄了壶热茶给他沏上:
“我这里眼下没有下人,茶也不好,厂公莫笑。”
郑熙也不介意,呷一口茶,这才说明了来意:
“我今日前来,其实是来给俞大人贺喜的。”
俞璟谦莫名其妙,却听郑熙笑道:
“陛下的旨意已经写好,只待明日就要送到。俞侍郎即将官复原职,此后自然鹏程万里,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