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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明景说道：“靖白表兄，祖父很喜欢你，他可极少当着面夸人的。”

  　　安靖白道：“哪里哪里，多亏六表弟提点。”

  　　崔明景道：“我就是借花献佛，到底是你自己有本事。”

  　　又向崔明武道：“四哥，这回你非但欠了靖白表兄一份人情，也对他心服口服了吧？祖父将才可是亲口说了他箭术了得，只差些力度，就算是我二哥，祖父也没这么夸的。”

  　　他说的二哥是崔府的二少爷崔明广，是安靖白二舅和二舅妈楚氏的长子，也就是崔明景的嫡亲长兄，此人在原书中也是留了名字的，他是崔府明字这一辈，第一个以武举入仕的子孙，可惜他现在已经得了功名投了军，正在北境戍守，安靖白无法提前与其见上一面。

  42 ☪ 如鱼得水 ◇

  　　◎脸上什么阴霾也都烟消云散了◎

  　　听崔明景如此说, 崔明武也不恼，而是坦然说道：“即便没有祖父肯定，我也甘认在箭术上不如靖白表弟, 以靖白表弟如此箭术, 今年府试，若其他几项不出问题，不敢说案首，考个武童生出来是意料之中的。”

  　　和“文举”一样, 武举也是连续考完县试、府试之后才能获得“童生”身份, 获得童生身份才有资格去参加院试，安靖白因是考武举, 为了和“文举”区别，所以崔明武说的是武童生, 崔明武自己就是武童生, 今年他就不用像安靖白一般考府试了, 而是直接等待之后的院试。

  　　安靖白回道：“四表兄抬举我了，科考之事谁也说不准, 趁着府试开考还有些时间，你是过来人，后面我要向你请教如何考府试的。”

  　　崔明武道：“没问题, 咱们在后院专门摆一个府试的考场，我每天陪你练一遍, 我当时就是这么考出来的。”

  　　崔明景道：“就是文墨不过关，考了两三年。”

  　　崔明武一滞, 挠了挠头, 憨憨笑道：“我文墨确实不行, 看书就想睡觉。”

  　　他们说的文墨就是武举考试的默写, 默写内容出自三本武经，那三本兵书安靖白是读烂背烂了的，怎么默写都没有问题，但对崔明武来说就是另外的难度了，其实不止崔明武，很多走武举之路的富家子弟，别说要他们背三本兵书了，有的就是写自己的名字都难，真的目不识丁，武举这条路上的考生，上限高下限同样底，这一点也不夸张。

  　　安靖白想到宋崇就在身边，于是问宋崇道：“要不你给他出出主意？”

  　　宋崇一时无话，安靖白进一步解释道：“当初我背武经就是你一字一句帮着啃下来的，现下虽说时ᴶˢᴳᴮᴮ间不多，但四表兄已经有了底子，你帮他看一看想一想，或许有新的出路？”

  　　宋崇点头道：“若明武兄有兴致，宋崇自然知无不言”

  　　崔明武受崔安国影响，向来尊重读书人，当即说道：“宋崇兄是今年的县试案首，我如何没有兴致？今晚便跟你请教！”

  　　如此，四人有说有笑，一起从后院这边去往崔老夫人院中。

  　　此时天色将晚，崔老夫人院中却是热闹非凡，崔府一大家子都聚在这边吃饭，不为别的，就为安靖白父子来，崔府里的人都过来相见认识，安靖白到时，安建元已经在主桌坐下来了，崔府不讲那许多男尊女卑的规矩，因此崔安国、崔老夫人并两个舅妈都跟安建元坐一桌，看见安靖白，远远便招呼过来坐——崔老夫人旁边特意给安靖白留了位子。

  　　老人家的心意，又是这样的场合，安靖白自然不好拒绝，让崔明景和崔明武招呼宋崇，他自己便坐过去了。

  　　本来，崔老夫人和两位舅妈心里还是不放心的，因为她们是接纳了安靖白，却担心崔安国并不待见安靖白这个外孙，所以崔老夫人先前才派人知会安靖白，而经过将才后院那一番试探，安靖白成功博得崔安国的认可，周管家把这个消息及时转达给了崔老夫人，因此崔老夫人和两位舅妈等人心里的石头便都落了地。

  　　那么，这样一顿饭自然吃得其乐融融，崔府这些人，不知是门风家教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没有一个像安靖白二叔二婶那样的品性，所以崔安国夫妇接纳安靖白这个外孙之后，所有人便将安靖白父子当成血脉姻亲，也没有人再提关于安靖白生母之事了。

  　　饭桌之上，崔安国向来是不太说话的，仍是崔老夫人并两个舅妈多跟安靖白、安建元说话，多是问一些嘉州伯府那边的情况，安老太太身体状况等等一些家常，只有提及武举之事，崔安国才会指点两句，而因为知道安靖白累了一日，且搬到府中是为了准备府试，崔老夫人等人也不留他太久，交代了几句之后，早早便让崔明武和崔明景带他和宋崇回去休息了。

  　　也都是少年心性，且相对投缘，安靖白和宋崇与崔明武兄弟又谈笑许久，直至安建元从崔安国夫妇那边回来才散了，而安靖白和宋崇仍是住隔壁房间，安建元也歇息之后，宋崇点了灯去安靖白房中，岂料刚出门便撞见安靖白秉着烛台正好来找他，两人相视错愕，旋即一笑，安靖白道：“进去吧，我来都来了。”

  　　宋崇欠身让他进门，安靖白将烛台置于桌面，宋崇给他倒了杯茶。

  　　“今天这样看，崔府中人绝非心胸狭窄，握着陈年旧事不放之人，他们待你和老爷都是极好的。”

  　　宋崇今天可不仅仅是跟着安靖白走过场，一路走来，他仔细帮安靖白观察了崔府里的人，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安靖白道：“我感觉得出来，否则也不让你搬来了，你觉得在这里住如何？”

  　　宋崇道：“这样的人家自然不错，说到底咱们在嘉州孤陋寡闻，也没什么良师益友，今天与明景兄初做交谈，虽还不够深入，却已知府城的科举深度远非嘉州可比，光是揣摩考官文章偏好这一样，许多嘉州来的考生便没法比较。”

  　　安靖白道：“那就好，我过来就是想说如果你住得不习惯，随时跟我说，大不了我找个由头，跟你搬回云清舅舅那边去住。”

  　　宋崇道：“这倒不必，我们就在府中好好住着，你每天晨昏定省给老将军、老夫人请安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修复好你跟外祖家的关系，对你后面的仕途也有好处。”

  　　安靖白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可以给裴度写封信了。”

  　　宋崇道：“我来写，明天你让府里的人帮忙寄出去。”

  　　安靖白道：“你也给家里，还有柳妹妹写封信，我明天一并寄出去。”

  　　宋崇：“要得。”

  　　两人如此说定，此时已是夜阑人静，宋崇送安靖白出门，外边月色依然淡薄，但由于这两日并未下雨，月光便是透而亮的，如果说春日日光温热，那春夜月光便是清凉，照在道路两旁的花草上，清爽怡人，晚风吹送拂面，脸上什么阴霾也都烟消云散了。

  　　安靖白躺在床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崔府之行比想象得要顺利，他总算解开了两家的结，也算对原主那位母亲有了个交代。

  　　次日，他和宋崇照常三更起床读书，崔府中人知道他们是来备考而非做客，因此没有人来打扰，就是吃的朝食都是特地命周管家亲自带人送过来，且周管家明说：“明公和老夫人那边说了，靖少爷与宋先生要备考府试便只管用功，不必到院里请安，有什么话让下边的人通传就行，用不着亲自跑一趟。”

  　　后面两位舅妈派来的人也都是类似的话，只为了让他和宋崇安心备考。

  　　崔府中人除了如此体贴周全，另外还十分替安靖白和宋崇上心，到了中午，崔明武和崔明景带了两位先生过来，细问方知，这两位先生竟然是武举人和文举人，亦即这两位都已经通过了乡试，获得了举人的身份，也就获得了做官的资格，只因年纪大了等不到做官的机会，两人便退下来专心辅导科考后进，因着他们的名声和成绩，两人在宜宁府也是赫赫有名的“金牌科举辅导员”了。

  　　不消说，在临近府试的当口，这样的人千金难求，崔府花大价钱把这两位举人请过来，就是给安靖白和宋崇做专人辅导，因为崔明武和崔明景两兄弟也临考在即，这两位举人先生他们也有他们一份，于是在两位举人先生摸过安靖白和宋崇的功底之后，一并教导他们四人。

  　　如此一来，安靖白和宋崇便是如鱼得水，在崔府中人细心的安排之下，他和宋崇得以毫无压力地正式进入备考时间。

  　　不过安靖白也并非就借着准备科考的名头不管不顾了，早上晚上，他照样去给崔安国、崔老夫人和两位舅妈请安，也和安建元时不时过去吃顿饭，崔老夫人那边嘴上说着不用来，心里到底欢喜，两位舅妈心里都明白，便也由着安靖白这样做了，如此，一切更是和谐美满，不必多说。

  　　当然，整个过程中间也有一些不算曲折的曲折，安靖白的大舅舅崔弘毅从宜州公干归家，这位大舅舅和崔安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甚至比崔安国还要“固执”，得知崔明武对安靖白父子所做之事，定要亲自打崔明武一顿军棍以正家法，好在安靖白再次说情，并言明院试考期临近，要是伤了崔明武影响科考，毁了前程，他们父子于心难安，安建元也及时出来说情，又有两位舅妈和崔明景从中斡旋，崔弘毅这才作罢，崔明武因此更为感激安靖白。

  　　很快到了五月上旬，文府试五月十二考头场，五月初八安靖白和宋崇便提前去跟嘉州上来的考生并原先那位廪保先行会面，府试同样需要保人和互结，保人仍要求是县试那位廪保，互结却要寻找新的同科，好在这些事崔府这边仍然上心，因着崔明景也要考府试，二舅妈楚氏便一并出面帮宋崇办妥了互结等事，省去宋崇许多麻烦，宋崇对崔府中人也更为感激。

  　　到了五月十一夜晚，也就是十二日的凌晨，安靖白和崔明武等人挑灯夜行，一起将宋崇和崔明景送去府试的考场。

  43 ☪ 箭无虚发 ◇

  　　◎“好——！”◎

  　　府试已经是相对大型的考试了, 整个汉南行省通过了县试的考生基本都会参加府试，安靖白等人所在的汉南行省又是大周朝的科举重地，按照往年的统计, 参加府试的考生往往有数千人, 而最终的录取人数则在数百人不等，亦即是十比一往上的录取率。

  　　当然，安靖白对宋崇有足够的信心，对宋崇过来说, 原书的剧情的确是发生了变化, 但这些变化都有利于他参加科举考试，安靖白给他创造了更好的科举条件, 否则即便到了府试，宋崇也是孤零零一个人, 拿着母亲和长姐硬挤出来的那点盘缠, 住在宜宁府城西的寺庙里, 忍受着蚊虫滋扰，饥饿困苦, 考完府试之后差点只剩半条命。

  　　原书出于“先抑后扬”的考虑，如此安排宋崇前期的遭遇也是无可厚非，不过在安靖白看来, 人生在世，谁都不容易, 还要那么多苦难干什么？苦难极少能给人们带来积极的意义，逆境更多使我们失败而非成功, 安靖白前世就因为苦难失去了整个人生, 所以这一世, 他的信奉人生格言是——不要苦难, 拒绝鸡汤！

  　　总之，因着安靖白的到来，至少宋崇走到今日不像原书那般“苦大仇深”了，他得到了ᴶˢᴳᴮᴮ更好的发挥机会。

  　　事实证明，宋崇也没有辜负这个机会。

  　　“文府试”的考官为本府知府，考试地点为知府衙门专设的考棚（童生阶段的科举考试还没有资格使用专门的贡院），不过到了府试反而没有县试那般复杂了，县试一共要考五场，前后十多天，府试只考三场，除了头场正场只有两次覆试，而且最后一次覆试只是一个简单的形式，只需要考生默写朝廷编写的《圣训》，亦即当朝皇帝的教化圣谕，都是像“敦孝悌以重人伦，笃宗族以昭雍睦”之类带有教育意义的句子，字数不多，一般在百字以内，这对能完全背诵四书五经的考生来说自然没有难度。（注）

  　　所以府试的关键就在头场和第一次覆试，所谓“两考定生死”，头场过了参加初覆，初覆过了参加无关成绩的终覆，然后等着府衙颁布最终的府试名单。

  　　不消说，宋崇这次依然是头场案首，初覆案首，终覆不发通过名单，而是考完之后由考官知府大人“做东”，邀请所有参加终覆的考生喝“终场酒”，这时，原先数千位考生只剩下数百人了。

  　　此时对安靖白和崔府中人来说其实已经没有悬念了，因为和宋崇一同参加府试的崔明景也去参加了终场酒，而且崔明景在正场和初覆之中都是“前拔”（排名前十的考生），只比宋崇差了一些，但他这样的排名基本奠定了最后也是“前拔”的成绩。

  　　五月二十日，宜宁府府试的最终团案终于发布了。

  　　都不用安靖白和崔府中人派人打听，一大清早崔府门前便聚满了前来报喜讨赏的人，安靖白很快便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宋崇再度荣膺府试案首，崔明景也是名列前茅，两人一起通过了府试，正式获得了“童生”的身份，从此刻起，他们就获得了朝廷承认的“功名身份”，就可以参加接下来的院试了。

  　　而因为宋崇再度考中府试案首，他又在崔府做客，且跟安靖白又是那样的关系，崔府这边自然帮他和崔明景热热闹闹庆贺了一番，一时间，宋崇的名声开始在宜宁府中传开，捷报送回嘉州时，宋崇成为了嘉州科考场上数十年一遇的“奇才”，因为经过考证，嘉州出身的考生连中县试案首和府试案首者，已经是五十年前的旧事了，宋崇一下成为了嘉州读书人向往的目标，原书中，宋崇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显露峥嵘。

  　　在古代这种信息传递较慢和上升渠道较为单一的环境里，科举无疑是最快、最广和最正宗的让一个人功成名就的途径，到了这一步，宋崇便算是崭露头角了，在这一项上，他没有脱离原书的上升轨迹。

  　　当然了，宋崇不会因为这样一点成绩而沾沾自喜，他最多会给母亲、长姐、安若柳和裴度分享这个结果，另外跟安靖白谈一谈内心想法，接着继续投入到后面的院试之中。

  　　于是在崔府这边热闹过后，宋崇照常回归了先前的温书状态，除此之外，他也时刻关注着另一件事——安靖白的“武府试”就要开始了。

  　　武府试的考试方法和县试相同，但规格更高，通过也更加严格，因为武府试的考官是知府，且通过武府试之后考生就是武童生了，也获得了朝廷承认的功名，虽然考试方法和县试一样，其竞争程度却不可同日而语，有时候同样的成绩放在县试能够通过，放在府试却未必，简而言之就是考试内容不变，竞争对手变了，就像是从预选赛进入小组赛，刷掉一大批选手之后，剩下来的都是千里挑一的精英。

  　　不过安靖白既然做好了准备，也自信有这份本领，心里便不会缺少底气，只等着府试开考，而没想到，临近开考之前，竟然是崔安国给他上了一课。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崔安国越来越了解安靖白，自然就对这位外孙越发喜爱，但他是那种绝不会表露感情之人，这段时间出于不打扰安靖白备考的考虑，他没有主动来找安靖白，今晚却是不同。

  　　月上梢头，安靖白和宋崇正在点灯夜读，临考在即，今晚是宋崇准备他的院试，安靖白继续背诵武经，以免到时“浅水失足”，他们正专注时，发现崔安国自己挑了个灯笼进来，两人赶紧起身见礼，崔安国压了压手，说道：“不必多礼，坐吧。”

  　　崔安国从未主动上门，这次亲自过来必不会毫无缘由，宋崇想到此节，便拱手道：“老将军定是有话与阿靖讲，宋崇先不打扰了。”

  　　崔安国却道：“宋小先生也请坐，我有几句话，宋小先生一并听了才好。”

  　　宋崇看了看安靖白，安靖白微不可见点点头，宋崇道：“既如此，宋崇便洗耳恭听了。”

  　　安靖白给崔安国沏了茶，崔安国喝了一口，发现安靖白桌上的武经，先说道：“兵书熟读固然好，却也要实地对照，活学活用，等你科考之后有了功名，我带你和明武到军中住上一段时日，到时你便知书中所写该如何为实际所用。”

  　　安靖白道：“外祖父提携，靖儿自当勉力而为。”

  　　崔安国颔首，借此转了话题，说道：“这次来找你却是说一个‘瓜田李下’的道理。”

  　　安靖白蹙眉，宋崇亦是不解，崔安国解释道：“我是汉南行省总兵，你是我外孙，考的又是武举，外面一些风言风语便是免不了的。”

  　　安靖白了然，崔安国是担心外人说他因私废公，以总兵身份偏帮安靖白这个外孙在武举中【创建和谐家园】。

  　　安靖白道：“外祖父无须烦忧，清者自清，您是什么样的人靖儿心里有数，咱们光明正大，外人要说只管说去，咱们行得正站得直，如何就怕那些捕风捉影的言语了？”

  　　崔安国道：“你能明白就好，不过——”

  　　他瞧了眼安靖白，眼神略有不同，继续说道：“我们清者自清，却难保下面哪些人藏污纳垢，外祖父也不瞒你，若是科考之时有人向你主动示好，你须得多一份心，千万不要被那些人带偏了，咱们这样的人家清清白白，却保不准那些污水要渗进来，当然，我这边自会尽量帮你赶走那些蝇营狗苟之流，你只要知道这里边的道理。”

  　　原来他怕的是树大招风，下面的人因着他的身份，主动给安靖白作弊。

  　　安靖白如何不知这个道理，别的不说，他和安建元入住崔府之后，多少“亲戚”又找上门来了？这些事，即便崔安国不说，他自己也知道避免。

  　　“外祖父放心，靖儿不会被人蛊惑，自己是怎样的能力便考出怎样的结果来，绝不做那些【创建和谐家园】之事。”

  　　崔安国欣慰道：“如此甚好，这些话不是单对你一个人说，明武明景他们都知道，甚至宋小先生也不可大意。”

  　　宋崇当即行礼，说道：“老将军高风亮节，宋崇感佩五内，宋崇虽是出身寒微，却也不屑用那种手段窃取富贵，老将军尽管放心，我与阿靖自会提防那些宵小之徒。”

  　　崔安国颔首，在他眼里，宋崇和安靖白一文一武，都是难得的少年英才，他旋即向安靖白说道：“你的弓马在同辈当中都属难得，依我看府试、院试难不到你，你只管照着往日练习去考，自有你该得的功名。”

  　　安靖白道：“靖儿谢外祖父提点，靖儿自当尽力而为。”

  　　崔安国道：“行了，我的话到此为止，你们继续温书——”

  　　看到安靖白和宋崇一起起身，他又说：“不必送了。”

  　　说罢，依旧提了灯笼，果真不等安靖白和宋崇相送，自己往原路走回去了。

  　　目送崔安国离去，宋崇说道：“你这位外祖父很是不错的，亲自过来交代便是心意。”

  　　安靖白笑了笑，说道：“外祖家的人都很好。”

  　　说罢，两人回到原来的位置，再不言语，继续挑灯夜读。

  　　安靖白临考前一日，崔老夫人和两位舅妈特意帮他做东，请了府里人和安靖白的廪保并互结的四位考生一起吃饭，宾主尽兴自不必说，饭后送走了客人，崔老夫人、崔安国、两位舅妈、大舅舅崔弘毅以及崔明武、崔明景等表兄弟、表姐妹都留下来，跟安靖白说了些勉励之语后，每个人都有礼物相赠，其用意都是祝安靖白科考顺遂，安靖白已知崔府中人心性，且这家人是确确实实把他当自家人看待，便也没有拒绝，一一道谢之后全部接了过来。

  　　第二日凌晨三时，安靖白准时起床吃过朝食，在安建元、赖管家、宋崇、月七并崔明武、崔明景等人陪同下，一起前往武府试的考场。

  　　武举府试的考场分为三个地方，第一场骑射是在当地的练兵场，第二场步射和技勇在知府衙门内的广场，第三场文墨也是在知府衙门的内堂。

  　　头场ᴶˢᴳᴮᴮ骑射发三支箭，射向五十步之外的人型靶子，射中一箭记为合格，有资格参加第二场的考试，但由于前面经过了县试的筛选，到了府试这一步，已经很少有三支箭都射不中的考生，所以为了在数千考生之中筛掉一批人，射中一箭这个成绩已经不够用了，至少两箭，或者一箭中靶者才有资格参加第二场的考试。

  　　安靖白知道这一点，不过不管如何，他横竖不会大意就是了。

  　　到了练兵场大门，与宋崇等人分别之后，安靖白找到自己的保人和那四位互结的考生，与从嘉州过来的其他保人、考生【创建和谐家园】于一处，拿着府衙兵房盖印的供单和县试结单在练兵场门口排队等候入场，此时，他们身边是汉南行省其他州县前来应考的武举考生，因为武举也是正经出身，且大周朝武风盛行，参加武举府试的考生也有上千人之多！

  　　凌晨五时整，宜宁府籍贯的考生先行接受搜身入场，这里开始出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自古以来，只要是考试，只要涉及利益就一定会有人作弊，比如轮到安靖白等嘉州考生进场时，前面已经揪出了数十个冒名顶替的“倩代”，也就是【创建和谐家园】，至于这些被抓住的人下场如何，又有多少人是没有揪出来的，安靖白自不去管，他只管考好自己的。

  　　一直到了早上八时许，数千考生才全部入场完毕，考试依旧没有开始，全部考生和保人以及各州县来的知州、知县等带领各自州县的考生静候站立，等候主考官知府大人到场，知府到场之后先宣读一篇事先写好的“训谕”，最后以高呼“为国擢贤，圣上隆恩”等语为结束，随后，各州县的长官和各考生的保人就要陆续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