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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他,谢常念亦是,从醒来到现在,对方没有提及过一次谢家还活着其他人,连那□□不得已同她坦白,也仅仅是用词含糊的跳了过去。
也不知谢家没有倒下之前,谢家的人是怎么相处的,似乎过于冷心冷情了点。
谢家的这些事没在司鸿蔓心上停留多久,只是当晚想了一想,第二日就忘得差不多了,等程尘过来找她出去时,已经彻底抛到了脑后。
上回没能上画舫游湖,这次几个表兄特意同家中提前打了招呼,这才带着司鸿蔓出门。
几人先在外面用了晚膳,暮色落下后,才往湖畔去,路上熙熙攘攘,热闹不已,司鸿蔓愿以为是什么节日,问过后才知,夜夜都是如此,根本不是什么稀罕事。
皇城的夜间偶尔还会实行宵禁,在这儿,十日里有九日的清早,能看到有人刚喝完酒从酒坊回去,或是从赌坊出来,或是还在脂粉堆里浅眠。
当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几个哥哥是不会带司鸿蔓去看的,否则回了家,被老祖宗知道了,免不了一顿好打。
程尘领着妹妹,一路走过去,抬着下巴颇为自豪:“怎么样,是不是比皇城还要好?咱们这儿水土养人,妹妹不如就留在江南,咱们几个便能时常见面了,妹妹也能日日见到老祖宗。”
他这几日日子过得颇为舒坦,有表妹哄着老祖宗,上回疯玩了一日,忘了温习课业,都让他逃了一劫,少挨了顿板子,不由便动了留表妹常住的心思。
司鸿蔓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表哥下回再不温书,我就不帮你说话了。”
程尘俊脸登时垮了下来,被其他几个兄弟掐了一把,暗骂一声道没出息,他夸张的哀嚎出声,引得路旁的人皆是侧目,姑娘们被他那张俊俏的皮相蛊惑,纷纷红了脸。
司鸿蔓还有些不习惯,好在画舫就在前面,登了船,总算是没了其他人的视线,她拍拍胸口长舒了口气。
几个哥哥被她紧张的样子给逗笑了,问道:“表妹贵为郡主,在皇城出行难道从不露面的么?”
司鸿蔓摊手道:“天子脚下,哪个不是身份显赫之人,保不准撞上的便是天潢贵胄,我夹在其中就不打眼啦。”
哥哥们细想了下,点头道:“这倒也是。”
船身轻缓的晃了几下,往湖心去。
◉ 第 79 章
当晚, 司鸿蔓过了亥时才回府,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去。
马车停在后门,她远远便瞧见有人提着灯站在那儿, 原本还以为是折枝或是惊鹊, 待走近了一瞧, 才发现是谢常念。
对方坐在台阶上等她,头一点一点的还打着盹, 听到声音呆滞了片刻, 然后麻利的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几步跑到马车前, 把她接了下来。
司鸿蔓瞧着对方手里的灯,已经没那么亮了,方才搭着对方手下车时, 亦是觉得有些凉, 估摸着对方是在这儿等了好一段时间。
她揉了揉小少年的脑袋,问道:“等多久了?怎么不去睡?”
对方直接跳过了第一个问题, 仰着脸打量了她一会儿,老实道:“您这么晚没回来, 我睡不着。”
谢常念说完便垂下了眼尾, 看起来既乖巧又可怜,这幅模样她怎么也不会在谢惟渊脸上看见,一时没忍住又揉了一把,这才收回手,“担心我吗?”
对方点了点头,轻轻嗯了声。
她道:“我有人跟着的ᴶˢᴳ, 不会出什么事, 下回别在这儿坐着了, 夜深露珠,对你身上的旧伤不好。”
谢常念小声反驳道:“不碍事,大夫说我已经好了。”
说完又问道:“是府上的护卫跟着您吗?”
司鸿蔓记起来昨晚折枝提到的习武那事,看来今天白日里已经有大夫来看过了,应当是恢复得不错,没有伤及根本。
她不着痕迹的朝对方左面的小腿看了一眼,走路的姿势与寻常人无异,是件好事,她点头回他道:“嗯,我每次外出都有他们跟着的,这下放心了?”
谢常念抿了下唇,问道:“我若是学会了拳脚,是不是也能跟着您外出。”
司鸿蔓怔了怔,随即想到对方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这么些日子一直闷在府上,怕是待不住了,不过眼下倒是不太方便放他出去的,便道:“他们跟在后头,不露面的,你也想这么跟着我?”
谁料谢常念想也未想,便点了头,还道:“我知道的,我身份不好,不能露面,但是在暗处跟着您,就不会有人留意到我了。”
司鸿蔓瞧他说得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顿时一阵头大,也不知对方怎么生出这种念头的,若说是待不住想要出去玩,可对方明显不是那个意思。
不过她转念一想,学武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有人学了一辈子,也只会三拳两脚,就算谢常念学得快,是个习武奇才,到时候她也早回皇城了。
对着还在等她回答的小少年道:“那等你学会了以后,再来问我。”
谢常念眼里闪过一丝雀跃,又想到自己现在连自保都做不好,悻悻的垂下了脑袋。
两人从后门走到庭院中,折枝提着灯迎上来,看了眼跟在郡主身边亦步亦趋的小人,笑了一笑,没说什么,谢常念乖乖同司鸿蔓道别,回了自己的屋子。
等人走远了,司鸿蔓才问折枝:“怎么了,笑什么?”
折枝摇头:“没什么,只是之前谢小公子非要去接您,说是不放心,奴婢劝了一回还以为他先回屋睡了呢,没想到竟一直在后门等着。”
司鸿蔓想到方才谢常念说的话,不由按了按额角,隐隐有些头疼,“下回便说我一早回来,已经睡下了,不用让他守在后门。”
折枝点头应下。
送去皇城的信很快就有了回复,算着天数要比上次快上几日,司鸿蔓收到信时,便猜谢惟渊已经从上京回皇城了,帝陵的事应该也有了结果。
拆开后,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测,谢惟渊收到信的那日刚好抵达皇城,对方在信中把当初帝陵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司鸿蔓这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并不是什么离奇的事,陆冀修身为太子,代皇上祭祖,却在戒斋闭关期间饮酒纵乐,与两个贴身侍从偷溜到祭坛上厮混,以至于撞碎了先祖的金身玉像,当时正值半夜,守在外间的几位礼官听闻动静以为祭坛进了贼,急急忙忙奔进去,正好就撞见了太子衣冠不整的一幕。
先祖的玉像被毁,无人敢担责,且一同闯进去的人数众多,相瞒也瞒不住,唯有第一时间传回避暑山庄,交由皇上定夺,而祭祖大典便由四殿下陆崧明继续主持,金身玉像被毁,好在还有一座早年的石像,可以顶上。
那阵子宫中大张旗鼓的为太子挑选太子妃,皇上把去帝陵祭祖的事交给太子,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都是在向其他人表明陆冀修地位稳固,大约是春风得意,所以没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这才干出了带着人在帝陵祭坛上胡闹的事。
司鸿蔓看完信上的这一段,觉得既离谱又荒唐,不过想一想,又觉得不稀奇,原本云间寺出事时,她便隐隐觉得和陆冀修脱不了干系,那事绝不可能只是寺中和尚所为。
现在谢惟渊写信跟她说这事,大约是因为证据确凿,并没有什么陷害一说。
司鸿蔓这这点不予置评,她在读完有关帝陵的事情后便就着这边的烛灯把信纸点着了,扔进瓷盅里烧了个干净,连灰都没剩下,然后才继续往下看。
她盯着纸上的几行字,在读到提起如何安置谢常念时,不由愣了愣,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不然为何信上会写着亲自来江南接人,不日便到。
她把一句话重复念了两遍,又倒过来读了一遍,觉得自己没有理解错,谢惟渊的意思确实是要自己来江南,可对方不是才回皇城复命么,怎么会又要动身南下?难不成皇上在江南还有要查的案子?
她胡思乱想了一阵,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按照对方信上的意思,述职之后便即刻动身,那算一算时间,恐怕再有两三日就要到了。
司鸿蔓想起来自己来江南前,谢惟渊托人给她送来的那个玉佩,那是谢家大通银行的取款凭证,像是知道她急需用银钱大肆采购草药,不过那枚玉佩她并没有动,毕竟原主那么些年积攒下来的银子足够她使了,再捐出去几笔都成。
眼下,南方的水患和疟疾还没有影响到江南,司鸿蔓这些日子出门,并没有见到过从南方来的背井离乡流亡逃难的人,张实每日在外行事打听,城外亦是没有,不过像是家境殷实带着一家老小北上的人倒是有,这些人也不缺银两,赶路不用双腿,自然要快。
第二天,司鸿蔓便把谢惟渊要来的事告诉了谢常念,对方得知消息后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恍惚了大半日,似乎是没能接受现实。
她瞧着谢常念的样子,着实有些好奇,不知道这兄弟两见了面是个什么样子。
司鸿蔓想着,谢惟渊若是到了江南,恐怕第一时间便会要来府上找她,毕竟谢常念还在她这儿,所以这几日她除了去程家外,便没有再同几个表哥出门。
这日,她陪外祖母在自家园子里听戏,唱到一半,惊鹊找过来,附耳低语了几句,说是谢大人到了。
她本想着陪外祖母看完戏再过去,刚要让惊鹊先回去,就听外祖母在一旁道:“快些去吧,这戏前阵子才听过,没什么新意,我这儿不打紧,还有你舅母她们在呢。”
说完,又关切了一句,问道:“可是要紧的事?”
司鸿蔓摆摆手,还想留着把戏听完,“只是皇城的一位朋友,正巧来江南办事,便顺路来瞧一瞧我。”
老太太乐呵呵的打发她道:“既是千里迢迢过来,可别叫人家等着。”
司鸿蔓无法,只好依言同外祖母道别,先行回去。
那厢,因为司鸿蔓提前说过,所以谢惟渊进府时并未受到阻拦。
得知司鸿蔓在隔壁程家,谢惟渊便先去了客堂,刚坐下没几分钟,就见到一个有几分眼熟的身影规规矩矩迈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两杯茶,“郡主......,怎么是你?!”
谢常念的笑僵在了脸上,他听说郡主在会客堂见客,这才主动送茶来的,哪知没见到郡主就算了,居然见到了他那个远在皇城的堂兄,脸上的表情登时垮了下来,原本规矩的动作也顿时没了影。
谢常念板着脸,把托盘放到桌上,不怎么客气的问坐在椅子上的堂兄:“不是说要过几日才来么,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他本以为从皇城到江南有一段路程,谢惟渊总要在路上花上一段时间,他还能在郡主跟前再装几日,潜移默化的让郡主知道他的好处,哪知这才没两日,他这个堂兄居然就到了。
啧,还真是急。
谢常念对着谢惟渊一点耐性都没有,眉头紧皱着,“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怕郡主觉得我比你要好,所以才这么着急着过来?”
谢惟渊在不紧不慢的用茶,闻言总算落了几分视线在谢常念身上,半晌,唇角一掀,发出了一声嗤笑。
谢常念顿时犹如一只炸了毛的猫,眼睛瞪圆:“你笑什么?!”
◉ 第 80 章
谢惟渊眉心浅浅皱了下, “不要用这张脸做出这么蠢的表情来。”
谢常念也觉得自己震惊的样子太蠢,可这么收回表情又不甘心,于是又恨恨瞪了他一眼, 用有一种颇为咬牙切齿的语气说道:“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他在郡主这里待得好好的, 日子过得舒坦又滋润, 才不要跟谢惟渊走,跟着这个堂兄还不如让他流浪街头。
小时候那些不怎么好的记忆从脑袋里冒了出来, 谢常念梗着脖子, 粗声粗气道:“我不跟你走,你跟郡主说, 让我留在这儿。”
他脚底在地上随意踢了踢,心里有点发虚,看着堂兄大刀阔斧的坐在自己面前, 不自觉的想要垂下头来, 他握了握拳,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怕什么,这儿又不是谢家的地盘, 这儿是明玉郡主的宅子, 堂兄想要揍他也得看地方。
谢常念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底气足了些,转头也想找个椅子坐下,不然这么站着ᴶˢᴳ,总觉得自己在挨训。
谢惟渊冷淡的看了他几眼,不带什么感情的评价道:“你在这里过得不错。”
谢常念闻言, 颇为得意的抬了抬下巴, 像只得了好处的猫, 忍不住想要炫耀主人对自己多好,他小小哼了声,道:“自然是好的,郡主待我特别好,比你好多了!”
谢惟渊对他那点儿小心思视而不见,“所以你不想回去?”
谢常念没回答,不过脸上写了答案。
谢惟渊视线往会客堂外瞥过,又收了回来,指尖在自己膝上点了两下,喉间发出一声轻笑,像是在笑他自不量力,原本笔挺的腰背微微往后倚去,换了个放松的姿势,声音带上了几分嘲弄,“谢常念,你身无长物,有想过郡主为何会对你好么?”
有没有想过?自然是想过的。
谢常念第一日就认出了救自己的人,堂兄当年被明玉郡主当众调戏的糗事谁不知道,哪怕他不在皇城,也听过不下一个版本,谢家其他人还特意带他远远瞧过明玉郡主,只是没能说上话罢了。
他那时候虽然不喜堂兄,但对做出这个事的明玉郡主更是嗤之以鼻,不过是个脑袋空空只看皮相的女人,仗着家世荣耀胡作非为。
所以在被救起来之后,他一度怀疑当年的事是不是个乌龙,或者是被人以讹传讹了,但每回郡主提到他堂兄时表情都会不一样,连神色都会柔和上几分。
谢常念扣了扣手心,当时郡主醉酒撞见堂兄,也是两个人第一次见,说到底不过是那张脸罢了,那他和堂兄长得一样,为什么不能得郡主欢心,何况他脾气要比堂兄好得多。
他就是看不惯谢惟渊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原本在谢家就罢了,现在还这样,他那股执拗的性子上来,眼里闪烁着的怒意连成了一片,大有燎原之势,大声道:“郡主不过是觉得你生得好,你不是不愿服侍郡主么,做什么要拦着我?”
说完又觉得不太够,质问道:“我和你长这么像,郡主对我好,你是不是嫉妒了,所以才急匆匆赶过来?”
“你干嘛不说话,是不是心虚了?”
就在谢常念拧着眉,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的时候,谢惟渊突然低笑了声,视线越过面前正张牙舞爪的人,看向堂外,“郡主。”
司鸿蔓藏在圆柱后,闭了闭眼,脸上尴尬无比,她刚试图开溜,就被谢惟渊给叫住了,感觉自己再不进去这辈子就不用出现了。
她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就在谢常念说她待他特别好那会儿,见到谢常念也在,想着要不让两人先聊,结果这么一犹豫,就听到了这些。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对谢常念有多特殊,即便对方不是谢惟渊的堂弟,她也不会见死不救的,虽然她确实因为对方的脸动过几分恻隐之心,但那也算不上什么特别照顾。
再说,她来江南的这段时间,几乎每日都待在程府,谢常念的许多事还是听折枝转述才知道的,她都不知道对方还存着这般心思。
司鸿蔓抿了抿唇,她早该想到谢家的人不可能没听说过寻香楼那件事,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谢常念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就算不常在皇城,那也有回本家主宅的时候。
她还在纠结,就见眼前落下一片阴影,谢惟渊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正垂眸看她,眼里带着几丝揶揄的笑意,“郡主不进去?是想站在外面说话?”
“我……我,”她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