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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鸿蔓怎么会知道,她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无辜道:“我不清楚,前几日我还去了趟郡主府,一切都好好的啊。”
当时谢惟渊的情况是有点不对劲,但是对方说事情已经解决了,难道是骗她的?但是并不像,要真的有悬而未决之事,谢惟渊怎么会有耐心给她讲足一个时辰的课。
她转念又道,陆崧明要她今晚亲自来一趟,或许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稀奇玩意儿,而是特意要她听一听消息的,既然连哥哥都不知道,那应该是刚刚才传出来。
司鸿疾靠在椅背上,眼睑垂着,手指一点一点敲在木质的把手上,想着刚才的情,半晌抬眼扫过妹妹,突然开口道:“你前几日见过谢惟渊了?”
司鸿蔓嗯了声,总觉得哥哥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她不知哪来的一阵心虚,强调道:“之后就没再见过。”
雅阁外传来几声叩门声,进来的是刚才在楼下大厅中的一个人,她刚刚扫过一遍,还有点印象。
对方讪讪笑了下,拱了拱手,行了个大礼,唤道:“大公子。”
司鸿疾微微坐正了些,看着他问道:“下面在说什么?”
来人看了眼司鸿蔓,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
作者有话说:
◉ 第 48 章
司鸿蔓表情无辜的朝哥哥笑了下。
这人称司鸿疾为大公子, 而不是称司鸿大人或是其他,应当是在为哥哥做事,ᴶˢᴳ那必然知道他们兄妹二人之前积怨甚深, 有防备也很正常。
不过她这回猜错了, 对方并不是防备她, 而是接下去要说的事和她有关系。
“大公子,谢家三郎回来了。”
司鸿疾视线锐利, 闻言长眉拧了下, 道:“他不是一直都在皇城么。”
来人赶忙解释了句:“是,是回官场了。”
怎么会?!司鸿蔓啪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小腿抵到了椅子腿,在地上划拉过一阵摩擦声,一扭头就见哥哥正看着她, 摸了摸鼻尖, 又坐了回去。
司鸿疾沉沉看了妹妹一眼,见人又规规矩矩的坐好后, 才把视线收回去,继续问道:“从哪儿来的消息?”
“前头刚传出来的, 说是皇上召见, 已经进了宫门。”对方停了下,又朝司鸿蔓看了眼,这回没等司鸿疾再吩咐,只犹豫了一下,就又道:“宫里的马车是从郡主府接的人。”
说完,又拱了次手, 道:“大公子, 据实的消息也就是这么多。”
司鸿蔓咬了咬唇, 才忍住没插话,她心里早就惊诧不已了,虽然之前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也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快,且丝毫未加遮掩,光明正大的把人叫进了宫。
既然是去郡主府接的人,看必然是被人瞧见了,难怪底下传得沸沸扬扬,万象阁向来是皇城里头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半个月前才动了何家,现在却又把同为世家出身的谢惟渊放了出来,这一来,着实叫人猜不透皇上的心思。
司鸿蔓把唇瓣咬出了一点白印,完全没发现被叫上来的那人已经走了,而大哥正在看她。
司鸿疾一声清咳,指节抵住桌面敲了敲,这才把埋头乱想的人唤回了神,他看了眼妹妹,说不上什么表情,问道:“你事先不知道?”
司鸿蔓闻言就不乐意了,觉得司鸿疾是在怀疑她隐瞒实情不报,两道细眉蹙了起来,噘了噘嘴,气鼓鼓的道:“我怎么会知道?大哥消息那么灵通,不也不知道。”
她把腰间缀着的流苏摆了摆顺,小声嘟哝道:“皇上从郡主府接人,都不告诉我,我岂不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司鸿疾唇角微微抽动了下,皇上怎么会事先告诉旁人,他原以为谢惟渊多少会向妹妹透露些什么,现在看来,要么是对方没说,要么是暗示了,妹妹却没接到。
虽然早就知道谢惟渊不可能一直屈居人下忍辱负重,但他没料到对方这么快就能翻身,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难不成……
司鸿疾眯了下眼睛,指尖抵住杯口慢慢转了半圈,这是他想事情时习惯性的动作,半晌,瞧了眼妹妹,发现对方正趴在桌上和他对着转杯子。
遂起了坏心,吓唬道:“这几日皇上会传你进宫。”
司鸿蔓只是小小的哦了一声,根本没有被唬到,她刚才就想到了,皇上肯定会找她的,毕竟谢惟渊现在还算是她的人,贱籍未除,皇上怎么着也会叫她去问一声,当然,她的意见并不重要,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她在想其他的事情,指尖往外抵着杯口,推了推,勉勉强强的保持着平衡,半晌把杯子一放,坐起身子问道:“你说,刚才在下面大厅的那些人,是不是觉得谢惟渊一旦翻身,第一个就会报复我?”
她之前就觉得那些人看自己的神色不对,还有刚刚过来被问话的那个人,看她的时候带着零星半点半露不露的同情,分明是觉得她快要倒霉了。
司鸿疾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神情,觉得他妹妹这是开窍了,要不是中间隔了张桌子,他这会儿定会揉一揉妹妹的脑袋,以示鼓励。
他点头道:“不错,确是如此。”
司鸿蔓愤而拍桌,大为不满:“他们怎么能这么想?!”
然后就见司鸿疾表情十分微妙的看了过来,她动作一顿,突然想起来原书里的设定,好像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是抱着要折磨报复谢惟渊的心态把人要过来的,整个皇城都知道她不怀好心,谢惟渊落在她手里定没有好日子过。
之后,在宣平侯府的春日宴,她还骗陆冀修说谢惟渊的腿被她打断了,当时谢惟渊走路不便各个都瞧见了,连宁姝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人被她欺负了。
啊!还有寻香楼那次,店家不也以为她带谢惟渊去是为了折辱对方,报三年前被落了面子的仇。
她一直没解释过,在外面眼里,可不就是个欺辱打压人的形象,现在谢惟渊突然被皇上接进宫,眼看翻身在即,自然会觉得她要倒霉了。
司鸿蔓腰背一软,又趴回了桌面,怏怏的吐槽道:“又不想想,就算真是他们猜得那样,谢惟渊也不可能一翻身就来针对我啊,总要先在皇上跟前建功嘛。”
司鸿疾实在怕她把杯子摔了,默不作声的拿开,倒了杯茶,再摆回她手边,“你不担心?”
没了杯子可转,司鸿蔓悻悻的停下手,坐正了些,不怎么在意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没有真的欺负人。”
她由着那些流言蜚语也是为了让皇上不那么快的怀疑她,现在看来还挺成功的,虚虚实实,半真半假才会有人信。
台下的拍卖会已经开始了,之前的消息丝毫没有影响到客人加价的热情。
司鸿疾看着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走了的妹妹,一时不知心大究竟是不是件好事,谢惟渊对妹妹起的心思,他清清楚楚,此前并没当回事,是因为对方还未翻身,谢家也还未翻案,他知道对方不会对妹妹怎么样。
但现在,司鸿疾长眉折起,叹了口气,操着一个老父亲的心。
司鸿蔓不知道她哥哥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薅了回羊毛,拍卖会结束的时候,她确信了陆崧明叫她来就是为了这个消息,因为今晚的物件平平无奇,压根没有出彩的。
回去的路上,凉意上来,她心血来潮,和司鸿疾半道拐去西街吃了碗馄饨。
等到家,下了马车,就见管家正后在门前,一脸焦急的等着,见两人回来,赶忙上前,“大公子,郡主。”
司鸿蔓笑盈盈的打了个招呼:“刘伯怎么还没休息?我和哥哥又不会在皇城里迷了路。”
刘伯道:“郡主,老爷在前厅等着呢,说是有事要同您说。”
司鸿蔓和司鸿疾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要说什么,司鸿疾拍了拍妹妹的肩,递了个眼神,打着哈气道:“快去吧。”
说完就要回屋,才转身走出去半步,就被司鸿蔓扯着袖子给拽了回来,“要听一起听,哪有让她一个人去应付的道理。”
到前厅时,司鸿长印正打瞌睡,撑着眼皮,肚皮撑起衣服正打着小呼噜,听到响动声,啪一下清醒过来,抹了把脸,乐呵呵道:“乖宝,回来啦!”
然后,脸色一板,对后面跟着进来的司鸿疾道:“这么晚不好好待在府上,带着妹妹出去乱跑,简直胡闹!”
司鸿蔓蹬蹬几步小跑过去,搂着她爹的胳膊,撒娇道:“是我要大哥陪我去的,今晚万象阁有拍卖会嘛,大哥还给您带了东西。”
说完朝司鸿疾眨了眨眼,幸好他们不是空着手回来的。
司鸿长印闻言,心里舒坦了不少,他其实也想跟着,无奈到家才得知两个小崽子早就出门了,一个人用了晚膳,喝着凉茶等到现在,简直是凄苦。
不过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他憋了一晚上的消息,总算等到了人,拉着闺女的手摆了摆,表情神神秘秘,语气夸张道:“乖宝啊,谢家恐怕要翻案了!”
司鸿蔓点了点头,她就猜司鸿长印要说这个,眨了眨眼,说道:“也不知道大晚上的皇上传他做什么,不过这个点应该出宫了吧?”
司鸿长印表情一滞,震惊又觉得不可置信:“乖宝,你知道了?!”
司鸿蔓点了点脑袋,道:“在万象阁听说…了……”
她看着她爹的表情,卡壳了一瞬,然后飞快的转移矛盾,指了指司鸿疾道:“是大哥特意叫人上来问了,所以我才知道的。”
司鸿长印对大儿子怒目而视,相当不满,他一早就知道谢惟渊在为皇上做事了,只不过之前是不能说,今晚皇上自己把人招进了宫,总算是能给闺女透露了,结果还被人给抢了先!
司鸿疾觉得自己受了场无妄之灾,莫名就成了被敌视的中心,忍了忍,才没把妹妹从椅子后揪出来,他冲表情不善的父亲道:“知道的不多,父亲有确切的消息吗?”
司鸿蔓缩了缩脖子,赶忙跟着道:“我也只是听说谢惟渊进宫了,爹爹,皇上传他做什么?真的要给谢家翻案吗?”
司鸿长印气顺了点,喝了口茶,老神在在的道:“天真,翻案哪里会这么容易。”
全然忘了刚才这话就是他自己说的。
◉ 第 49 章
“皇上有心要收拾世族, 又怎么会为谢家翻ᴶˢᴳ案。”
司鸿长印咂摸了下茶,把茶梗呸了出来,然后话音一转, 道:“不过, 谢惟渊这个人倒是可以, 之前谢家出事,他虽为嫡系子孙, 却并无实罪, 只是被牵扯其中,皇上法外开恩, 留了他一命,如今重有立功,恢复白身重回仕途, 也不是难事, 全凭皇上一句话。”
他一气说完,又喝了两口茶, 觉得味道还是寡淡,嫌弃的给搁到了一旁, 当着儿女的面也没什么避讳, 吐槽圣上:“这个点传人进宫,皇城里头不知道有几家睡不着觉。”
皇上没别的用意,纯粹是想让那些成日揣摩圣意的人好好折腾折腾,最好明儿顶着一脸疲态上朝,司鸿长印身为近臣,这些年, 皇上的性子也被他摸了个七七八八, 一贯如此。
司鸿蔓听着抿嘴想笑, 就听大哥动作顿了下,在一旁问道:“……立功?”
她也跟着朝司鸿长印看去,对啊,皇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把人放了吧,立了什么功?总不会云间寺的事,这事连当时的发现人陆崧明都没怎么插手,而且波及太子,皇上估计谈不上多高兴。
正等着她爹回答呢,就又听司鸿疾道:“是何家的事?那些罪证是谢惟渊给的吧?”
司鸿疾语气笃定,不像在问,倒像是在回答她的疑惑,司鸿蔓转着脑袋两边瞅了瞅,见她爹慢慢一颔首,心里啊了一声,震惊有的,但知道后,略想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司鸿疾眉梢微微挑了下,问道:“他这是站到世族对面了?”
司鸿长印摸了把胡子,悠然吐出两个字:“未必。”
然后话题便戛然而止了,司鸿蔓眨了眨眼,感觉自己最后什么都没弄懂,就稀里糊涂的回了小院。
院子里支着一顶帐子,昨晚躺在藤椅上看流萤时用的,她在后世几乎已经看不见这个小生灵了,没想到穿进了书中,还能瞧见,等到了盛夏,愈发多起来,应当更好看。
惊鹊迎过来,接了外衫,笑着问道:“郡主今晚怎么这么迟?是去西街了?”
司鸿蔓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奴婢的鼻子特别灵。”
折枝敲了她一下,毫不留情的拆穿了,“郡主,她哄您呢,方才久不见您回来,打发了人去前面问,车夫说您和大公子去了趟西街。”
就是说嘛,她衣服上也没沾上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在西街只坐了坐,用了碗馄饨的功夫,怎么会留下气味。
司鸿蔓佯装生气道:“好呀,专会哄我,今儿带的东西便不给你了。”
惊鹊赶紧认错,摆正姿态,保证下回绝不再捉弄郡主了,这才得了郡主赏的东西,美滋滋的收了起来。
皇城的消息传得飞快,第二天下晚时分,连折枝和惊鹊都听说了点风言风语。
司鸿蔓让人把藤椅搬到了廊下的背阴处,她正躺在里面,轻轻晃着,手里的扇子盖在脸上,挡着零星的一点日光。
听到贴身的大丫鬟在旁边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就是不来问她,终于不耐的拿开了扇子,勾了勾手指,道:“怎么不问问我,反倒自己猜起来了?”
两人犹豫了下,走近问道:“郡主,谢大人是要从郡主府搬出去了么?”
司鸿蔓先问了问:“外面怎么传的?”
折枝道:“说是谢大人恐怕要重得皇上重用了,还说谢家还剩的那些被流放的人,估计过不了多久也要回来。”
至于那些觉得郡主要被报复的,她们跟在郡主身边,自然知道欺凌折辱都是没有的事,但也没再外头反驳,只是听了一耳朵。
司鸿蔓点点头,传得还算可控,没有太离谱,皇上如今只昨晚召见了人,今天还没有动作,怪不得皇城会传出各种猜测,她回了两人之前那个问题,道:“应该是要搬出去的。”
惊鹊不怎么在意谢惟渊的事,闻言,先想到的是郡主府要空下来了,她道:“那就这么空着实在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