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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从前面主殿传来一阵跑动的声音,压过了她和宁姝的交谈,随后便是齐刷刷的一声响,皇城守备军到了。
从她和谢惟渊在塔顶上发现响动到现在,不住半个时辰,皇城守备军已经赶了过来,陆崧明能调动的势力比她以为的还要多些。
司鸿蔓去到刚才的禅房,折枝和惊鹊正守在榻前,那个孩童居然睡着了,只是姿势有些奇怪,上半身倒在塌上,两了腿沿着床榻垂下,也不知难不难受。
她拿眼神示意,小声问道:“这是睡着了?”
折枝摇了下头,几乎用气音道:“晕过去了。”说完又补了一句,“他浑身都是伤,奴婢不敢动他。”
司鸿蔓点点头,俯身凑近了些,发现那孩子的呼吸虽然细微,但还算平稳,便也没有胡乱去动,守备军里应该有懂医术的,正想着呢,身后就传来了响声。
她回神看见陆崧明带了个人过来,那人手中提着个木箱,虽说长得不像大夫,但想必就是会医术的了,心下了然,把禅房留给了对方。
出来后,才发现皇城守备军来得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多,只是一小撮先到了,得令后,正把打算一直留在云间寺的世家挨个请下山。
司鸿蔓没多留,守备军到了后就直接下山了,还是沿着来时的路,不过张实还留在云间寺,陆崧明人手不足,还需要借用一段时间。
宁姝是跟着她一起下山的,两人路上都有些沉默,因为刚才发生的事,等到了山脚,宁家的马车守在原处,应该是得了消息,特意等着的。
两人道别后,司鸿蔓也朝马车走去,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冷,而且总觉得事情不止这么简单,朝半山腰看了眼,有些担心的蹙了蹙眉。
折枝提醒了句:“郡主,该回去了。”
“嗯。”司鸿蔓点头应了声,收回视线,抬手挑开车帘,正准备进去时,动作突然停住了。
折枝见状,在后面问了句:“郡主,怎么了?”
司鸿蔓看着里面的人,心跳有一瞬突然轻快了起来,她稳了稳声线,回道:“没事。”
说完,躬身进了车厢,车帘打下,遮住了轿厢外的视线,待马车动起来后,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谢惟渊递了杯温水过去,不紧不慢道:“我来送郡主回去。”
司鸿蔓接过茶盏,纤长细密的眼睫垂了垂,原本清冷的神色像是被涂上了一抹浅红,一点点生动了起来,她十分煞风景的小声嘀咕道:“我又不是不认得路,再说还有车夫,哪里要你送。”
谢惟渊颔首,接道:“是我要回皇城,特来求郡主送我一程。”
司鸿蔓小小哼了一声,心中堵着的那一小团松动了下,消失了,她小口小口抿了会儿茶,过了会儿才看对方,手指蜷了蜷,问道:“你的事情查完了吗?”
谢惟渊视线动了动,他知道的比司鸿蔓多得多,或者说比陆崧明还要多,不过那种肮脏污秽之事,他并不会告诉司鸿蔓,他朝对方看去,眉间浅浅的印痕还未散尽,平添了一丝愁绪,这样的神色不该出现在这张脸上。
司鸿蔓等不到回应,忍不住伸手凑到谢惟渊面前晃了晃,催道:“嗯?”
对方视线落到她的手上,司鸿蔓一顿,赶紧缩了回来,感觉再迟一秒就要被扣住了,她扁了扁嘴,闷闷的道:“不能问吗?”
谢惟渊漫不经心的朝车帘外看了眼,缓声说道:“只是还没有查完。”
司鸿蔓小小的啊了一声,有点儿失望,看来还要等陆崧明查出来之后才能知道,不过她就失落了一小会儿,然后便重新振作了起来,谢惟渊没有出事就行。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对方的安危摆到了最前面,高高兴兴的从小几下面拿出一盒糕点,那是今早出来前管家放在里面的,厨房一早做好的,现在还松软着。
她咬了一口,把剩下的朝谢惟渊面前推了推,含糊不清的说道:“不怎么甜。”
谢惟渊顿了顿,他并不喜欢吃甜食,但从没有特意在旁人面前表现出来过,这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他朝对方看去,眼里带着些深意。
司鸿蔓神色无辜,又推了推,道:“真的不甜。”
◉ 第 40 章
马车快到皇城时出了点儿意外, 一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人突然冲到了道上,车夫赶忙拉紧缰绳,险险的在马蹄踩上对方前停了下来。
司鸿蔓防备不及, 顺着惯性朝前扑去, 差点儿栽倒, 好在谢惟渊眼明手快拉住了她,不过没能稳住, 两人一起往下倒去, 她慌乱中闭上了眼眼,却没有摔倒的痛感, 被人揽着在马车里滚了半圈才停下。
停下来的时候她正压在谢惟渊身上,对方一只手护在她的脑后,另一只手圈在她的腰间,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谢惟渊却把她护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司鸿蔓眨动了下眼睛, 有些呆呆的看着身下的人,虽然以前也有过挨得近的时候, 但如此亲密的贴合在一起还是头一次, 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要做什么,只是愣怔的看着对方的瞳仁,清浅的呼吸微微交织在了一起,几乎要碰上了。
外面,折枝焦急的唤了一声,没等到郡主的回应, 以为出了什么事, 顾不得许多, 赶紧掀开车帘想要进来,然后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看到了车厢内的情形。
折枝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神情像是见了鬼,车厢内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多了个人,她完全不知道,而…而且,郡主还和对方,抱……抱在一起!
后面惊鹊见她堵着车厢前一动不动,吓了一跳,急忙在身后催她,语气焦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郡主伤到ᴶˢᴳ了?”
折枝在惊鹊凑过来前,唰的一下放下了车帘,拦在车厢前,道:“没,郡主没事。”
惊鹊不大信,狐疑的看了折枝几眼,总觉得对方的样子怪怪的,皱着眉便要绕进去,便听轿厢内传出郡主的声音,小声道:“我没事,不用进来。”
折枝的出现打断了两人之间奇怪又旖旎的气氛,司鸿蔓两颊泛红,松开对方的衣襟,睫毛抖得厉害,手忙脚乱的从谢惟渊身上爬起来,她裙摆凌乱的散开,其中一根衣带被她压在了膝盖下,以至于她第一次没站得起来,差点又摔回去,还是被谢惟渊伸手扶了一下小臂,才从轿厢的绒毯上坐起身子。
她垂着眼帘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对方的衣摆,这才抬眼看过去,谢惟渊仰躺在暗色的长绒毯上,眉间微拧,似乎有些难耐,她抿了抿唇,双手撑着毯子凑近了一点点,对上对方幽黑的瞳仁,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无碍。”谢惟渊道,突然朝她伸出了手,道:“劳烦郡主。”
司鸿蔓眨了眨眼,几息后反应过来,连忙把手递了过去,让对方好能借力起身,她完全没想这是只要反手撑一下地板就能做到的事,把人拉起来后都忘了收回手,急急忙忙的扫了一遍,没发现谢惟渊有受伤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好在还未到夏日,轿厢内仍铺着的厚厚一层长绒毯,才免了两人磕到车壁,不过,司鸿蔓看向对方身后,刚才滚了半圈停下,是因为谢惟渊撞到了中间的小几。
她无意识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小声道:“你的后背有,有伤到吗?”
谢惟渊正坐着,一只腿放在绒毯上,另一只腿屈起,闻言稍微扭动了下身子,便道:“无事,只是碰了一下,郡主不用担心。”
两人面对面坐着,小几被挤到了车厢的另一侧,抵着车壁围着的矮榻,虽说轿厢不小,但这么一来,两人之间也没留出多大的空隙,挨得很近。
司鸿蔓仔细看着对方的神色,不见蹙眉隐忍,这才点了点头,从绒毯上起身,坐回矮榻上,这回都不用谢惟渊把手伸过来,她下意识就拉了一把。
谢惟渊看着突然握上自己腕间的手,纤细的手指搭在黑色的腕甲上,更显细瘦柔弱,他眼神微微动了下,任由司鸿蔓把自己拉起。
小几又移回了原位,上面的茶杯滚落了一个,茶壶倒是摆的稳稳当当,丝毫没受影响,幸好她没有点熏香,否则香灰搭在绒毯上,马车一动便能嘭起一层。
司鸿蔓撩开车帘朝外看了眼,就见一个中年男人被车夫扣着,压在马车前,对方缩着肩膀低着头,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面黄肌瘦,看着有些凄苦,可身上穿的的衣料却是上好的蜀锦,绣纹亦是一眼便能瞧出的繁复。
这应该就是刚才马车受惊的原因,她把折枝叫过来问了问,果然如此,此人刚才突然从官道旁窜出来,马儿避让不及才受了惊。
折枝说完便让车夫把那人压了过来,那中年男人抬头看了眼司鸿蔓,目光缩了下,又飞快的把头低了下去,说是在城外等人,打车南下回祖宅,原本说好这个点儿过来,他以为是约好来接自己的马车,见没有停下的意思,以为是没看见自己,这才不管不顾的冲了出来。
那中年男人抱着怀里的包袱,腰几乎躬成了直角,诚惶诚恐道:“是小的没长眼睛,冲撞了贵人,小的罪该万死。”
说着还要跪下磕头,被折枝叫住了。
既然是意外,司鸿蔓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她莫名觉得对方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可细细想了一遍,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对方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她差点以为被马儿踢到了,问了车夫才知道没有的事,本还想再问问,但对方到后面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她便让车夫放了对方。
车帘落下,轿厢内的光被挡去了大半,谢惟渊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出声问道:“郡主怎么了?”
司鸿蔓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刚才那人瞧着有些眼熟。”
说完,又觉得自己过于庸人自扰了,说不定哪天路上撞见的呢,对方也说了之前在皇城生活,撞上也不是没可能,她眉心一松,对谢惟渊笑道:“估计以前遇上过吧。”
之后便就没再放心上了。
马车进皇城后,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谢惟渊有事提前一步离开,折枝见状赶紧进了车厢,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在她眼里,谢家倒了后,谢惟渊被皇上赏给郡主,便就是郡主跟前的一个小玩意儿,郡主得趣喜欢的话,便上心一阵子,不喜欢了,就扔到一旁,所以谢惟渊服侍伺候郡主自是正常不过,之前对方抱着郡主回屋,她也没有阻拦过,但刚才她突然发现郡主似乎并没有把对方当贱籍的奴才看。
折枝犹豫了一下,之前花朝节,郡主落水,是谢惟渊救的,当时对方想要看看郡主,被大公子拦下了,甚至没有允许对方留在司鸿府,她那时候还有些不解,为何大公子这么防备谢惟渊,现在隐约知道了一点儿。
只是郡主,是如何想的?
折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醒,若是郡主本来没当回事,因为她这么一说,突然上心起来,那她岂不是反倒添了乱。
司鸿蔓不知道折枝想了这么些有的没的,她单纯的以为是刚才的事,赶忙摆摆手解释:“方才马车急停,我没有坐稳,就和谢惟渊摔到了一起。”
她生怕折枝误会,还解释了一下谢惟渊为什么会在马车上,“咱们侍卫都留在云间寺,有人护送安全些,正好又是同路。”
她说了好大一通话,总算是把折枝说服了,对方似乎还有丝困惑,但听完后点了点头,挂着几分似懂非懂的表情出了轿厢。
外面,惊鹊见折枝出来,用胳膊抵了抵对方,开玩笑道:“你刚才进去做什么,神神秘秘的,还不准我也跟着,是不是私下跟郡主讨赏了?”
折枝原本还有点儿迷惑,郡主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动了心的,眼中一片清澈澄明,像是说就算没有把谢惟渊当个小玩意儿,也不是因为男女情长,难道是她想多了,可…可……
折枝也糊涂了,她从车厢里出来,还在想,然后就被惊鹊打断了,应付了几句,再要继续想时,思绪都接不上了。
折枝叹了口气,算了,这也不是她该过问的事,再说有大公子在呢,而且郡主现在住在司鸿府,也不见到谢惟渊,这么一想,她安心了不少。
马车到司鸿府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本来是可以留在云间寺用一顿斋饭的,但是因为出了事,所以司鸿蔓也没顾得上午膳,只咬了几块糕点充饥,这会儿自然是饿了。
她以为到府上还要现做,没想到管家居然特意留了,更没料到她爹居然在家,一日一大早就出门去上值的人,居然现在就回府了,她舀了口豆腐羹,问道:“爹,您不是忙吗,怎么在家?”
司鸿长印已经等了有一个钟头了,本打算等闺女用完饭再说,但闺女先提,他也就索性问了:“听说云间寺出事了?”
司鸿蔓本来已经有点儿忘了,这会儿重新想起来,顿时没了食欲,拿着汤匙的手顿了顿,搁在了碗中,嘴角慢慢耷拉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 第 41 章
司鸿蔓悻悻的搅了下手里的汤匙, 复而叹了口气。
司鸿长印倒也不想搅了闺女的午饭,不过话都起了头,也不好在摁回去, 他听完后点了点头, 拍着闺女的肩安慰:“乖宝, 别想太多了,这事儿会解决的。”
说完, 见闺女还神色焉焉的, 倒也没有多劝,交代管家等会儿备些开胃清爽的吃食送去闺女的小眼里, 然后背着手走了,近来确实政务繁忙,临近中午听闻云间寺出事了, 才着急忙慌的赶回来。
司鸿蔓勉强吃了点儿, 回了小院后,就上了床榻, 裹着锦被面朝里侧蜷了起来。
折枝知道郡主心情不大好,见状, 朝其他丫鬟摆摆手, 轻手轻脚的点了一炷安神香,然后和其他人一道出去了。
司鸿蔓原本只是安安静静的躺着,不过今早为了去云间寺起了个大早,上午走得路也多,檀香浅浅的氤氲开,不知不觉间眼皮渐渐沉了下去, 睡着了。
她觉得自己做了个梦, 却没有醒, 十分新奇的感觉,就像是知道自己在梦里一般,因为这会儿还没到晚上,也不是万象阁举办拍卖会的日子。
她抿了口梅子茶,坐在太师椅上,台下有条不紊的在拍卖这东西,她探头看了眼,是西域来的胡姬,腰肢柔软,身段棉腻,像是水蛇,和她在花灯节那日看见的差不多。
整个拍卖会的弧形会场响起了热烈的ᴶˢᴳ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她甚至能清晰的听到隔壁的说话声,等等,能听到?
司鸿蔓朝隔壁看去,才发现这和她记忆中的雅间不一样,四面皆是镂空的,木制的屏风,雕着花鸟图,屏风两面皆垂着鲛纱,细密朦胧,叠了几层,不知哪儿来的风吹过,带起了涟漪,像是水中的波纹,在连枝灯的光下泛着月华,迷醉沉沦。
清冷的嗓音从旁边传过来,“郡主。”
司鸿蔓下意识的回眸,发现谢惟渊就坐在她旁边,跟那次他们在万象阁时的情形一样,可她刚才居然没有看到,是被她下意识的忽视过去了吗?
台上的胡姬还在扭动着腰肢,银铃作响,清脆勾人,连她看得都有些心痒,想要撒一把金叶子,旁边的人却一点儿反应都不见,脸上古井无波,像是看不见台上的情形。
旁边的雅间传来两个中年男人油腻的笑声,说着恶心且不着调的话,司鸿蔓紧皱着眉,风从鲛纱中间吹过,掀开了一点儿缝隙,她随意一瞥,正巧看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脸,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一个人,就是上回对她出言不逊的那个富商。
是张满脸横肉的脸,猥琐且下流,甚至于上回对方说了什么她还记得,这并不稀奇,毕竟做梦也梦不到自己不认识的人,可就是这个富商,却让她想到了今日在城门外遇上的那个人,细看之下,五官的细节是一样的,只是一个胖一个瘦,左边的眉头都有颗痦子。
两张脸在她记忆里重叠在了一起,严丝合缝的对上了,就是同一个,短短一个月,那富商就从挥金如土沦落到了凄苦落魄的形象,身上的那些衣物应该也是以前穿的。
就在她想这些的时候,旁边的人又唤了一声,似乎不满她没有回应,薄唇凑近到了耳廓,冰凉的声音顺着耳蜗向内,“郡主,您在看什么?”
司鸿蔓忍不住打了个颤,她想要往旁边躲一躲,奈何在梦里,她怎么样都躲不过去,只好转过身,回道:“我没想什么。”
她有些不敢看谢惟渊,总觉得一看就会发生不好的事,不住的想往后缩,却被对方连带着衣袖扣住了手腕,对方指尖沿着她腕上的脉络细细摩挲过,激起了一片细微的颤栗。
谢惟渊垂眸,凝视着面前的人,对方垂着脑袋窝在太师椅上,看起来乖巧异常,但是他知道只要一放手,这么人就会躲开,躲得远远的,他眼底幽暗,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不解,低声问道:“郡主为何在发抖?……郡主……怕我?”
司鸿蔓只觉手腕被对方越握越紧,她赶紧摇头否认,仰起脸,杏眼弯了弯,笑得特别甜,她努力放平声音,哄道:“我怎么会怕你呢。”
对方细细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似乎被说服了,手腕上的力道也跟着放开,就在她要松口气的时候,谢惟渊突然脸色一变,反手重新握紧、扣住,“郡主在说谎。”